一觉睡过午时初,浑身困倦一扫而空,江望榆随手拿发带束起长发,跨出屋门,走向厨房。
“娘。”她走近灶台,瞧见董氏额头的汗水,连忙拿起汗巾,轻柔擦拭干净,“我不该睡这么晚。”
“又在瞎说。”董氏从锅里舀起最后一勺菜,将盘子递给她,“端进屋里,准备吃饭。”
“嗯。”
天气尚热,董氏做了三菜一汤,都是开胃又下饭的菜。
江望榆先给母亲和兄长夹菜,才夹了一筷子炒黄瓜丝到碗里,闷头吃了大半碗饭,感慨道:“阿娘手艺真好。”
“那就多吃一点。”董氏笑着夹了一块排骨给她,“榆儿,你最近有空吗?二十八那天,护国寺有法师讲经,我想去上香求愿,你如果得空的话,陪我一起去。”
今天二十五,还有三天。
她想了想衙门里的事情,不多,答应下来:“有空,那天我早点出宫。”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一家人用过午饭,江望榆跟着董氏挤进厨房,不管母亲怎么说,硬是留在里面帮忙。
忙了一刻多钟,她端着一壶熟水走进正屋,拿起桌上的书,另外用纸包住封皮。
“哥哥,我开始念了。”
江朔华正坐:“好。”
一连念了半个时辰,江望榆放好书,端起桌边的熟水,倒给兄长一碗,自己也捧着一碗。
喝了小半碗,缓解喉咙的干哑,她再次拿起书,清清嗓子。
“阿榆。”江朔华许是听见声响,出声劝阻,“不用念了,你还要进宫当值,先去休息。”
“我不困。”
“行,是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江朔华摸起旁边的竹棒,“我先回屋。”
江望榆紧跟着站起来,落后半步,跟在兄长身后,亦步亦趋,送他回到厢房。
见江朔华是真的不想让她再念了,她也不在意,见兄长安稳躺在床上小憩,转回自己的屋里。
“娘。”她在正屋读书,董氏便到这里做针线活,“您别忙了,先歇一歇。”
“华儿休息了?”
“嗯。”
江望榆端来一杯熟水,放在董氏手边,直接拿走针线筐,走到母亲身后,轻轻捶肩。
董氏笑笑,喝了小半杯熟水,反手拍拍她的手背,“好了,我回正屋了,忙你自己的事吧。”
她还藏着针线筐,说:“娘,不要做针线活了,伤眼睛。”
董氏无奈应声:“好。”
目送董氏进了正屋,江望榆拿起绣绷,捏住绣花针虚空比划几下,仔细放好,转到书案后,翻开《仪象法式》。
昨天熬了半夜,她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大部分内容都还记得,可江朔华还没有听完。
她捏起附在书里的纸条,盯着清晰的墨字看了半晌,从书案左边的架子翻出一沓宣纸,抽出一张铺在案上,对着书,一个一个字地开始抄写。
一边抄一边记,还要注意字迹清晰明了,只是抄着抄着就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理解琢磨其中内容。
又抄满一张,她双手捧起纸,轻轻呼气吹过纸面,小心放在旁边晾干,抽出一张崭新空白的宣纸。
“榆儿。”董氏敲门走进来,“快申时正了,饭做好了。”
江望榆一惊,扭头去看窗外的天色,连忙应道:“我知道啦,这就去。”
估摸墨迹已干,她按顺序叠起抄好的四张宣纸,稳妥放好,瞥见翻开的书,犹豫一会儿,小心放进布包。
“榆儿,你在抄书?”董氏装了半碗汤,“你先吃,我跟华儿等会儿再吃。”
抄书耽搁了不少时间,江望榆匆匆扒拉几口饭,抄起布包,“娘,我进宫了。”
“慢点,不急。”董氏扫了眼桌面,剩的有些多,塞了两个荷包到她的手里,“里面装了红枣、核桃,夜里饿了就吃。”
“我知道啦!”
一路步履不停地赶到西苑的观星台,江望榆与同僚交接完毕,见暂时无事,伸手揉按腹部。
路上跑得太急,肚子有些涨,隐约还觉得恶心反胃。
她拍拍胸口,用力按了几回,压下那股不舒服感,抱着册子,观察天边落日。
忙到天色全黑,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她写完一条记录,两步跨到他的跟前,“元极,最迟什么时候要还书?”
“不急,你慢慢看。”贺枢想了想,补充道,“不要弄丢了就好。”
“你放心,我都随身带着。”江望榆拍拍身侧的布包,算算自己抄书的速度,“我明天还给你。”
“你看完了?”
“嗯。”她攥紧衣袖口,“我看你留的纸条说可以抄写,所以我……”
她没说完,瞅瞅他的神色,不放心地求证:“是可以抄的吧?”
如果不行的话,贺枢就不会留那张纸条,点点头:“当然可以,只是不要随意外借给他人看。”
民间不得私藏天文历法的书籍,她哪敢借给别人,但想起午间念书的情景,悄悄觑了他一眼。
自家兄长肯定不是外人,也不是看的,而是听的。
江望榆挠挠脸,别开视线,应道:“我记住了。”
贺枢直觉对方这模样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不是孤本,并无大碍,提起另外一件事:“我忘记带蓑衣了,明天再还给你。”
一件蓑衣不算贵重,她自然不会追着他要回来,刚想说不用还,脑海中先浮现那天夜里他穿着蓑衣的模样,看上去并不合身。
“不急,我还有别的蓑衣。”
值守的空隙闲聊几句,江望榆不敢耽搁正事,继续去观察天象。
忙了近半个时辰,她短暂地站在宫灯旁边,一边分出几分心思观察台上,一边从袖子里摸出荷包。
晚饭吃的比往常少,现在忙了一阵子,那股恶心的不适感逐渐消失,饥饿感随之冒出来。
“你要吃吗?”她礼貌客气地询问,“红枣,已经去了核。”
“不用。”
江望榆便不再管他,低头吃了大半个荷包的红枣,总算觉得没那么饿了。
今夜天色晴朗,澄净无云,随着时间推移,残月升起,悬挂在空中,月光清浅,黑色夜幕中星辰轻轻闪烁。
仰头盯着夜空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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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多钟,江望榆揉捏酸痛的脖子,低头准备在册子记录无事时,忽然看见残月缓缓移动,似乎在遮掩南方偏东的镇星。
她登时不管脖颈了,瞪大双眼,紧紧盯着月亮与镇星的位置。
残月移动缓慢,她也没空去管其他仪器,捏紧册子,注视月亮离镇星越来越近。
千万不要掩盖镇星。
残月尖尖的一角轻轻划过镇星边缘,继续朝着东边的方向移动。
一直盯到月亮与镇星拉开一段距离,江望榆霎时长长呼出一口气,掌心渗出细微的汗意,差点洇湿册子纸面。
“刚才的天象有什么异常?”
见对面的人一动不动,只仰头盯着夜空,神色凝重,紧紧捏住簿册。
贺枢不敢出声打扰,直到此时才问,仰头看看夜空残月,问:“发生了什么事?”
“应该说差点发生了什么。”
江望榆用力揉捏脖子,舒缓酸痛感,将刚才看到的天象完全整齐地记录在册,向他解释一番。
“我以为会发生月蚀镇星,还好,只是擦过去,月亮没有遮掩镇星。”
贺枢认真听完,“这有何预示?”
“首先,月蚀镇星没有真的出现,吉凶未定,难以卜算。”江望榆语气严肃,“其次,倘若真的发生了,也该由监正解读,我不能说。”
“照你这么说,你懂得如何解读天象。”
“钦天监的人不应该都懂吗?”她想了想,严谨地补充,“只是根据实际情况,每个人解读出的结果可能会有所不同。”
贺枢略略点头,没有追问。
接下来的天象一直正常,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江望榆仔细观察,估算时辰,说:“元极,快子时初了,你可以先回去。”
贺枢应了声,转身走了两步,又踅转回来,说:“书不着急还,你慢慢看。”
江望榆犹豫一会儿,应了声好。
贺枢这才离开观星台。
刚走进万寿宫,曹平便迎上来,躬身行礼:“陛下。”
“曹平。”贺枢问,“月蚀镇星有何预示。”
“这……”
曹平一愣,摸不准天子为何突然问这个,又不得不回话,只能弯腰一揖。
“陛下恕罪,老奴愚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曹平停顿一下,“陛下,明天是否要传召吴监正进宫?”
天子非常厌恶有人在他的面前撒谎,不知道就只能老实回答不知道,也不能说假话。
“不用,随口问问而已。”贺枢拿起榻边的书,翻了两页,“给朕准备一套蓑衣。”
看了四五页,他夹住书签,吩咐道:“你准备一下,三天后,朕要去一趟护国寺。”
曹平一算,三天后应该是二十八日,说:“是,奴让太仆寺、京兆府等提前安排。”
“不必,朕不想大张旗鼓。”贺枢合上书,“安排金吾卫便可,再派人提前去跟护国寺的住持说一声,朕想在庙里供奉一盏长明灯。”
曹平明白了,迅速在心里过一遍如何安排,恭声应道:“奴遵命,请陛下放心,奴必定安排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