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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猜忌

作者:夏寄锦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齐策抬笔在她手上一敲,冷冷道:“手好了?”


    虞归晚吃痛的抽回手,一不留神,撞翻了一旁的奏折,奏折摔了一地,她觑着齐策的脸色,趁他还没来得及发怒的间隙,扑通一声跪下道:“臣妾有罪,求陛下治罪。”


    斥责的话梗在了吼中,齐策张张嘴,半天才道:“冒冒失失,朕要诛了你们九族!”


    “臣妾哪有什么九族?”虞归晚膝行两步,贴在齐策膝边道:“臣妾的九族,只有陛下。”


    齐策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她道:“你现在是虞家女,朕刚好可以趁机—”他冷着脸,比了个杀头的动作,继续道:“送走虞问政。”


    “我这——爹又上了什么规劝陛下的奏疏了?”虞归晚把下巴垫在齐策膝上,掀眸看向齐策:“那臣妾下次姓什么?”


    齐策啧的一声,捏着虞归晚的脸颊道:“你就真以为朕不舍得杀你?”


    虞归晚郑重的点点头:“当然。”


    齐策哑然,睇了虞归晚一眼,虞归晚悄咪咪低头,准备捡地下的奏折,齐策弯腰,一把捞起他,顺势捡起了地上的奏折扔给她道:“拿去看。”


    虞归晚怀揣着奏折,许久才回过神来,她愣怔的转头看向齐策,他方才是——


    “你的手还没好,以后别做这些精细活。”齐策头也不抬的继续批阅着奏折。


    春风乍起,吹的虬枝沙沙作响,虞归晚感觉心猛地一震,一股暖流后知后觉的涌上心田,她眨巴着眼,强压下纷乱的思绪,翻开奏折,熟悉的字陡然变得陌生了起来,她看了许久,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目光看的她脸颊发烫,她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齐策,就见齐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捂着脸道:“虞——我爹——又不是第一次酸腐了,索性陛下不信臣妾是什么祸国妖孽,臣妾谢主隆恩。”


    她说着朝齐策屈膝一礼,目光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齐策直勾勾盯着她,柔声道:“月儿朕对你不好吗?”


    虞归晚一愣,看着齐策好整以暇的神情,心中一阵警铃大作,她小心翼翼觑着齐策的脸色道:“陛下待臣妾极好—”


    “那你告诉朕,建昭八年六月初三,那晚你去了哪?”他语调极轻,末了又补充道:“说实话。”那语气仿佛带着几分恳求,似是再说:“你只要说实话,我便既往不咎。”


    “臣妾——”虞归晚闻言长叹了口气,眼神开始变得飘渺,她缓缓开口道:“臣妾回了半日闲。”


    齐策一愣,看着虞归晚的眼神里陡然生出一缕烦躁,又是这一出吗?他的耐性似乎早已消磨殆尽,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想要听些新意。


    虞归晚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种,自顾自道:“托陛下洪福,那几日半日闲生意极好,臣妾和青棠数了一晚的钱。”


    半日闲是当初自己与青棠开的茶楼,齐策知道,她记得,那日自己回来时已经很晚了,青棠还没睡,她把银子、铜板铺了一床,数了一遍又一遍,见自己回来,她高兴的险些跳了起来说:“姐姐,我终于攒够了你的赎身钱!”


    “她说终于攒够了我的赎身钱,可是我早就不用赎身了。”无声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分明笑着,眼睛却在落泪。


    “后来我才知道,她省吃俭用的攒钱,却非要拿去学别人做生意,原来是为了替我赎身。”


    “所以你恨林昭,恨冯知意,恨整个冯家?”齐策突然开口。


    虞归晚脸上的表情一僵,她抬手抹去眼泪,对上齐策探究的目光点点头:“对,恨之入骨!”她仿佛极力压制着喷涌的情绪,只有眼睛里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仿佛淬了毒的剑刃,锋芒毕露,令人胆寒。


    齐策把女子的面容尽收眼底,好一张美人面,他慢悠悠的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滑腻的侧脸,白玉扳指冰冷的触感激的女子身体微微发颤,他顺手勾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摆正道:“可是月儿,我分明已经替你报仇了,她是皇后的母亲,驱逐出宫已是极大的羞辱!”


    当日之事,采薇一人悉数承担,林昭顶多是个偏听偏信,管教不严之罪,可是—


    “臣妾尤嫌不足!”虞归晚双目猩红,仿佛野兽般发出低低的絮语。


    不对,她猛然回过神来,关于自己在他大婚那日的行踪,他昨晚的发问分明是调侃,是嘲弄,甚至是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胸有成竹,昨晚他是想看我辗转难眠,他就是想让我猜他的心思,为他患得患失,得知我一夜难眠,甚至又险些被林妙容为难,他便送来孙成,替我撑腰。


    可是现在呢,他看我的眼神分明是——猜忌,我有什么值得猜忌的?难不成他真的信了我是什么妖孽祸水?


    那么能让他如此猜忌的便只有我与前朝的瓜葛了——虞秉中,虞归晚脑中飞快的思索着,对了一定是虞秉中,这一次他又弹劾谁了?冯守源吗?他以为我和虞秉中理应外,一个在内争宠,一个在外攻讦,想要趁皇后养病期间拔除虞家羽翼吗?


    思及此,她冷笑一声,幽幽道:“陛下,冯家是犯了什么株连九族的罪了吗?”


    眼见齐策眉头紧皱,一副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笑着继续道:“那就是没有喽,陛下您知道的,若是臣妾报仇,株连九族会是他们最轻的刑罚!”


    这样的话足够狂妄,齐策眼皮狠狠一跳,不可否认,她确实有这样的本事,江家就是这样败在了她的手里。


    “所以,你对冯家的恨仅只如此?”齐策一瞬不落的盯着虞归晚。


    虞归晚惨然一笑,伸出手凑到了羊角灯下,突然她猛地用力,莹白如玉的指节缓缓蜷缩了起来,四指却在将要触碰到手心时停了下来,她似乎已经用尽了全力,整个的手臂都止不住的颤抖,手指也变得一阵青白,却执拗的虚握着,那不到半寸的距离仿佛银河般难以逾越,她松了手,冷声道:“臣妾从不贪恋虚妄,切肤之痛足够淬入骨血!”


    她复又摊开手,素白的手掌,一如往昔,毫无血色。


    “虚妄?”齐策挑眉,“何为虚妄?”


    “爱恨嗔痴皆为虚妄,陛下也该放下了。”


    齐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虞归晚笑道:“可是你从不信佛!”


    “臣妾一直都信。”


    “荒谬!”齐策被彻底的激怒了,他一把推翻了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你分明知道朕想听什么,你情愿欺君也不肯说,你心里就这么舍不得他吗?”


    虞归晚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臣妾早就说了,从青棠被她们掳走那刻起,臣妾就放下了,我跪在她们面前,叩头求她们放了青棠,什么体面尊严,什么圣旨赐婚,我都不要,我就要青棠,可是青棠还是走了,他们所有人都是凶手!陛下为什么就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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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让朕信!”齐策冷笑一声:“好呀,月伊人你睁大了眼睛看看,易地而处,你信吗!”


    说罢,他冷冷道:“许有诚,召郑昭容侍驾!”


    许有诚侯再门外,被殿内的动静吓得提心吊胆,闻言,他小心翼翼的觑着虞归晚道:“那贵妃娘娘......”


    “既然贵妃信佛,那就有劳贵妃替朕抄一遍《金刚经》吧!”


    虞归晚掀眸看向齐策,只见齐策目不斜视,仿佛在处置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底生发,她屈膝一礼道:“那臣妾告退。”


    “去哪?就在在这里抄。”


    虞归晚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她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陛下,臣妾是个没皮没脸的,可是郑昭容到底也是世家出身,如此行径,乃是大辱,求陛下三思。”


    “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齐策冷笑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内殿。


    夜风吹拂枝丫,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御书房里,一片静谧,只有女子的咳嗽声不合时宜的传来,周围安静极了。


    齐策终究没能入睡,他翻来覆去的听着殿外的咳嗽声,心愈发烦躁,你分明知道我想听什么,可是你情愿受此侮辱,也不肯松口,凭什么!


    他感觉自己要被他的咳声逼疯了,突然他嚯得起身,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他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打入冷宫,他凭什么以为我一直此纵容她!


    可是——偏殿里,莹莹灯光打在女子的侧脸,她低着头,专注的抄写着,仿佛一尊精美的美人雕,周遭的声响都不肯沾染她分毫。


    只有不时的咳声宣告着她的肉体凡胎。


    “回宫抄去!”他撂下句话,转身走了进去。


    虞归晚掀眸看着微微晃动的窗帘,笑得幽深落寞。


    2月底,明夏终于回到了千秋殿,虞归晚打量着明夏的面容,虽然憔悴,精神却格外好,这才放了心,素秋早已高兴的热泪盈眶,拉着明夏的手反复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明夏无奈的拍拍素秋的肩膀道:“我没事,放心。”


    “没事就好。”素秋几近哽咽,明夏也红了眼,勉强哄好了素秋,她朝虞归晚郑重叩首道:“奴婢谢娘娘记挂,若非娘娘垂怜,奴婢恐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不说这些。”虞归晚连忙扶明夏起身,主仆几人围坐在罗汉床上,听明夏这才把自己失踪与城西侵田案的真相合盘托出。


    冯述廉趁天灾之际,以官府为名给目不识丁的村民借贷,嘴上说着一份利,签的却是十分利的巨额借条,一旦还不上,他们便以借款为名,逼着他们卖儿卖女卖田产。


    好一桩敲骨吸髓的买卖呀,虞归晚冷笑一声,不过冯守源这断臂求生做的可真够果断的。


    “过不了几日孟夫人该暴毙了吧。”虞归晚拇指捻过玛瑙佛珠,暗红的佛珠仿佛被浸染了鲜血般幽深可怖。


    “娘娘您是说冯家不仅想要断臂求生,还要彻底跟孟家划清界限?”明夏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她虽然不知道官场的门道,可是好歹夫妻一场,他们真的会如此狠绝吗?


    虞归晚耸耸肩:“谁知道呢?”


    孟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孟家这代的家主以为献祭一个儿子,给冯家纳了投名状就还能与冯家同舟共济,可是独自拦下这桩大罪的孟家还翻得了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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