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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采煤

作者:夏寄锦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庆阳郡主入宫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十五上元节,淑妃与皇后都病着,此次家宴的操办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林妙容头上,林妙容先是陪着齐策探望李太主,又操办家宴,隐隐有协理六宫之权。


    这其中最担心的就是王颂宁了,得知消息的第二日一早,她便来到千秋殿。


    虞归晚因皇后生产加之林昭诬告之事一连熬了几日,身体状况又回到了从前,即使已经立春,她仍住在暖阁里,炭火也不停的烧着。


    王颂宁刚一进暖阁,便觉有些热了,眼见虞归晚还裹着厚厚的灰鼠皮披风,担忧道:“娘娘您没事吧,那日您怎么那般失态?”


    她并不知道皇后生产之后的事,以为虞归晚是在麟趾宫祈福时冻病了。


    “我有些怕血。”虞归晚直言不讳,自从青棠死后,自己似乎变得特别怕血,那猩红粘腻的感觉令她不寒而栗。


    王颂宁握着她的手,面露愁色:“娘娘可真真是个病西施。”


    虞归晚哑然失笑。


    “西施可不是个好命的。”


    王颂宁一愣忙要解释,虞归晚摆手打断了她道:“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别多心。”


    王颂宁还是有些不安,她小心翼翼地觑着虞归晚,眼见她神色如常,才放了心。


    她从丫鬟手中接过一对护膝,递给虞归晚,道:“这是我娘亲手做的艾绒护膝,里面还加了苍术、牛膝、白灼、佛手等药材,虽不名贵,却能活血行气,祛风止痛,嫔妾想着正好娘娘需要,特意拿来献给你,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虞归晚看着眼前的护膝,水蓝色步步生莲织锦面料,其上竟看不出一丝针脚,想来便知是王夫人缝纫时想着女儿,一针一线极为用心,她心中感动,便更不忍夺人所爱,推辞道:“即使令堂亲手所作,我实在不能横刀夺爱。”


    “我娘做了好多呢,娘娘就收着吧。”王颂宁亲手替虞归晚带上道:“我娘平日里在家无聊,就爱做些小玩意,手帕,扇子,烙子什么的,我进宫带了不少呢,姐姐若是喜欢,改明儿我多给姐姐送些来。”


    “姐姐?”虞归晚小声嗫嚅着,神情有些恍惚。


    王颂宁自顾自地说着,却见虞归晚正出神地看着自己,她一时心中没底,小心翼翼觑着虞归晚道:“娘娘您怎么了。”


    虞归晚摇摇头:“没事,你继续说。”


    “对了,你娘手艺这么好,如今得知你有孕了,岂不是巴巴的赶制着小衣服呢。”


    她实在喜欢听王颂宁说起她母亲的事,每每提起母亲,王颂宁的眼睛就亮亮的满是骄傲。


    “不瞒姐姐说,嫔妾入宫时,我娘就做了不少,塞在嫁妆礼让我带进宫来。”她说着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还不明显的肚子,满眼慈爱:“许是这孩子就是感应到了我娘的期盼,才来的吧。”


    “这孩子真会享福。”虞归晚也笑得眼睛弯弯,她不觉伸手想要去摸一摸王颂宁的肚子,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就这么陡然出现在眼前。


    “青棠?”


    她失了神,下意识的想要摸她的脸。


    虞归晚突如其来的亲昵令王颂宁受宠若惊,她小心翼翼的觑着虞归晚道:“姐姐?”


    意识到失态,她手一顿,忙遮掩似的拿起面前的茶浅呷一口。


    王颂宁意识到虞归晚突然的变化,并未揭穿。


    二人越聊越投机,用过了午膳,又一起做起了红梅胭脂,这做胭脂的法子还是潇潇教,这几日她已经晾好红梅,加了珍珠粉等析出了红色,就等过筛了。


    虞归晚的手自是不能碰水,王颂宁却很是新奇,无论如何也要亲手过筛。


    几人忙活了近两个时辰,终于把潇潇备好的一盆红梅水滤成了小孩拳头大的膏状。


    暖阁里已是一片狼藉,王颂宁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道:“对不起娘娘,就剩这么一点了。


    “没事,本就是做着玩,让两位娘娘取乐的。”潇潇把膏状的胭脂裹着棉布摊在火炉边,等着晾干了,研磨成粉,就成了红梅胭脂。


    “对呀,本来就是玩的,等过几日晾干了,我让丫鬟们给你送过去些,这可是你亲手做的。”虞归晚倒是很满意这成色,粉里透白,很是温柔的颜色。


    二人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暖阁打扫干净了,素秋张罗着要吃糖炒栗子,与潇潇二人又忙活了起来,日已西斜,软糯香甜的糖炒栗子也便出现在了虞归晚面前,千秋殿的主仆四人与王颂宁主仆二人,一行七人围坐在火炉旁喝茶聊天好不自在。


    却不曾想一个不速之客悄然而至。


    “淑妃娘娘真是好兴致呀。”女子清亮的嗓音自外殿而来,魏逢春蹙着眉头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霜叶红锦霞纹立领对襟披袄,外罩荔枝色撒花兔毛披风的女子翩然而至,她的身后跟着四个宫女,四个太监,乌泱泱挤满了本就不宽敞的暖阁。


    “臣妾参见贤妃娘娘。”王颂宁忙起身行礼。


    “呦~王美人~多日不见没想到竟是攀上了高枝,开始与淑妃娘娘相见恨晚了。”


    “也不知当日是谁说的什么娼妓做派?”林秒容居高临下的看着王颂宁,她最讨厌这种两面三刀之人,刚入宫时,她满嘴姐姐姐姐的叫着,如今眼见虞归晚的宠,便又巴巴凑了上去,果然物以类聚。


    王颂宁满脸通红的跪着,局促的说不出话来。


    虞归晚看在眼里,伸手道:“妹妹有孕在身,先起来吧。”


    王颂宁看着虞归晚纤白的手,红着眼睛,小声道:“谢娘娘。”


    眼见王颂宁如此做作的模样,林妙容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就听见一个淡漠的男声从身后而来:“林贤妃,擅闯千秋殿,是什么罪,您可还记得?”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素秋循声音看去,就见魏逢春冷睨着堵在门口的几人,几人忙侧生让出位置,魏逢春却也不动,只凉凉的看着林妙容,乌黑的瞳仁里泛着幽蓝的光,仿佛千年寒冰般,令人不寒而栗,素秋不觉打了个寒颤,往潇潇身后躲去。


    林妙容一时被唬住了,站在门口进退失据,她心里明镜似的,魏逢春这话说的就是段毓秀。


    当初段毓秀仗着宫正的身份擅闯千秋殿,又因妄自揣测圣意,封禁千秋殿,致使虞归晚病发救治不及,险些贻误病情,陛下知道后大怒,下令将其乱棍打死,后来虽然陛下下旨,不许宫中在议论此事,可是段毓秀之死太过骇人听闻。


    以至于自己虽在禁足,却也有所耳闻,每每想起此事,她都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可是段毓秀毕竟是奴才,林妙容在心中宽慰自己,况且自己与虞归晚之间早已没了体面,借机讨好反而无趣,思及此,她睨着魏逢春道:“魏公公言重了,本宫不过是听说娘娘病了,特意前来探望,公公此言倒像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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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她过身来朝虞归晚屈膝一礼道:“对了,臣妾参见淑妃娘娘。”


    不等虞归晚首肯,她便已经起身,在虞归晚面前坐下。


    “景迟,瞧瞧贤妃娘娘这话说的,大言不惭,理直气壮,人模狗样,倒是你枉做小人了,”虞归晚不禁拍手手称好,“既然如此,景迟以后再有这种鸡零狗碎的事,直接请贤妃直去宋宫正那儿打口水官司,千秋殿可不是什么菜市场!”


    一番话气的林妙容面红耳赤,她嘴角抽动道:“谁不知道宋韵书是你的人?”


    虞归晚:“……”


    “刚是聊到这吗?”


    不过眼见林妙容被气昏头,她倒不介意再添把柴,失笑一声道:“天下万民都是陛下的人,妹妹此言捕风捉影,对了景迟,捕风捉影,造谣生事,宫规是怎么处置来着?杖二十还是四十?”


    “以下犯上,杖四十,捕风捉影,搬弄是非,杖毙!”魏逢春语速故意放的极慢,以确保林妙容一字不漏都听进去。


    林妙容被这二人一唱一和气的不行,站起身来,就要离开,虞归晚却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她掏了掏耳朵,坐下道:“景迟,告诉守门太监,端好他的饭碗,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放!”


    虞归晚这话说的明白,以后再不许林妙容踏足千秋殿,她实在不喜欢与人饶舌,更何况林妙容是纯粹的没事找事。


    “娘娘请吧。”魏逢春在门外躬身送客。


    林妙容脸上一阵青白交加,她冷哼一声,就要离开,刚到门口却突然回头,看着虞归晚道:“瞧臣妾这记性,臣妾都忘了,今日来娘娘这是有事想要问娘娘。”


    虞归晚盘玩着手里的佛珠,盯着林妙容似笑非笑的神情道:“贤妃这是年纪大了,健忘?”


    林妙容算是彻底领教了虞归晚这张嘴,懒得再和她拌嘴,直接开门见山“臣妾今日查内廷司记档,发现娘娘宫里的炭火取用量比别的宫里多出一倍不止,还都是上好的瑞炭,嫔妾敢问娘娘,娘娘怎得用了这么多炭?”。


    虞归晚道:“本宫入宫便病了,是皇后娘娘特许用炭的,妹妹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娘娘。”


    “如今皇后娘娘病着,不爱见人,自然娘娘说是什么便是什么了?只是眼下国库亏空,各地灾情不断,西北战事吃紧,娘娘如此奢靡怕是不妥吧?”林妙容拉长了语调。


    在这等着我呢?虞归晚舔着唇角,看着林妙容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幽幽道:“本宫竟不知,这后宫之事,竟全由妹妹做主了?”


    “娘娘别顾左右而言他呀。”林妙容上前一步,“本宫不过是替陛下忧心,替朝廷忧心。”


    “妹妹倒是心胸宽广,有海纳百川之量?”虞归晚抿嘴浅笑:“那你的意思是?”


    林妙容眼见抓住了虞归晚的把柄,继续道:“既然娘娘也用了一个冬天的炭了,如今也已经立春,往后娘娘宫里的这些炭火能省就省了吧。”


    虞归晚没忍住,笑出了声,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炭,林妙容这是想拿着天下百姓的杀威棒,挫一挫自己的锐气,不过她打错了算盘,紫禁城的帐,她比谁都清楚,她掀眸看向林妙容:“本宫竟不知贤妃如此忧国忧民。”


    “紫禁城后面有座景山,也叫煤山,既然贤妃如此体恤百姓,不如本宫求了陛下,送贤妃去煤山采煤吧,一来全了贤妃爱民之心,二来也节省了宫中开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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