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指尖冰冷的触感吓得林妙容心头一颤,她慌忙后退,生怕她再掌掴自己。
虞归晚掩面轻笑。
林妙容僵在原地,愣怔地转头扫视众人,感觉两颊火辣辣地疼,比被虞归晚掌掴时还要疼,她是故意的?想让我出丑!她是想用我立威!林妙容感觉一阵急火攻心,霍得起身指着虞归晚道:“你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蒙陛下不弃,纳入后宫,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荡丨妇!”
段毓秀诧异地转头,看向林妙容。
外强中干!虞归晚冷笑一声。
“林妙容,你闭嘴!”冯知念大声喝止,自来女子以温婉谦卑为美,她属实没料到,陛下口中一见倾心,钟情多年的女子竟是如此泼辣的性格,一时难以接受,但身为皇后,她又不得不接受,况且若真由得林秒容胡说,不知她又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万一被陛下听到,只会更糟,是以她忙制止道:“妹妹消消气,今日之事是本宫御下不严,以至于让她们污言秽语,污了妹妹的耳朵,本宫给妹妹赔罪。”
虞归晚本就累极了,她本不愿无事生非,可是自己刚入宫,就与齐策发生龃龉,若今日不借机立威,往后这宫中便很难消停了。
但是眼见皇后这般说和,她自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继续闹下去了,只是转头对上皇后焦灼尴尬的眸色,她仍是一阵恍惚,这样宽厚的容颜下,为何生出了那样一颗蛇蝎心肠。
冯知念看着虞归晚幽深探究的目光心下生疑,她似乎认识我?
虞归晚收回目光,颌首道:“皇后娘娘言重了,今日之事并非臣妾蓄意生事,臣妾自知出身卑微,蒙陛下不弃,封为昭仪,诸位妹妹所言,若被有心人听去,就不是简单的不敬高位嫔妃,而是不敬陛下了,臣妾也是忧心,便出手小惩大戒,还望娘娘赎罪?”
“妹妹所言极是,诸位妹妹都是陛下亲自挑选入宫的,门第家世虽各有不同,品行修养却都是一顶一的,即使入了宫,封了妃,也别失了身份,”冯知念一改先前温声细语,抬高声音,扫视众人,“日后若是再生出口舌是非,便是不敬本宫,不敬皇上。”
到底是冯家倾力培养的皇后,一番话恩威并施,既敲打了林秒容等人,也警告了虞归晚到此为止,虞归晚暗自思忖,断不可与此人为敌。
众人齐声叩拜道:“嫔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平身吧。”
众人起身落座。
冯知念转头看向段毓秀道:“段姑姑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得如此是非不分?”
段毓秀没料到向来偏宠林秒容的皇后今日非但没有袒护她,反而秉公执法训诫了所有人,自知大事不妙,忙叩首请罪。
“姑姑是王府老人了,本宫不便责罚,待本宫回了陛下由陛下亲自定夺吧,至于教导虞昭仪宫规之事,就交由宋司正吧,露白,你去传旨。”
“娘娘—”段毓秀还想说什么,冯知念直接摆手道:“本宫乏了,诸位妹妹跪安吧。”
刚出了凤仪宫,虞归晚便被冷风呛得连连咳嗽了起来,强撑起的精神也松了下来,她气息奄奄地靠在明夏肩上,任由她扶着正要上轿。
“虞昭仪留步。”
几人回头,却见采薇追了出来,把银狐皮鹤氅递给魏逢春,看着虞归晚披上,才道:“娘娘说虞昭仪既然病着,便好生休养吧,明日起便不必过来请安了,待大好了再来也不迟。”
虞归晚朝凤仪宫福身一礼道:“有劳姑姑了,谢娘娘厚爱。”
“矫揉造作!”林妙容恶狠狠地剜了眼虞归晚。
虞归晚却并未理会林妙容,径直离开。
凤仪宫里,冯知念神思疲惫,正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露白愤愤道:“娘娘今日虞昭仪如此跋扈,公然掌掴林淑仪,您怎么非但不惩处她,反而训斥了林淑仪?”
“林淑仪今天的话你没听到吗?”冯知念问。
“可她说的也是事实呀。”露白嘟囔一声。
“正因为是事实,本宫才不能由着她胡说!”
“奴婢不懂,还请娘娘赐教。”露白蹲在冯知念身边给她捏腿。
冯知念抬手轻弹她的额头一下道:“你以为虞昭仪今日的话真的是在吓唬人吗?你可还记得风闻言事?”
所谓风闻言事,就是指为官者可以凭风闻上奏,互相弹劾,查实属实者嘉奖,不实者不罚。
记忆如洪水般翻涌,露白猛地瞪大了眼睛,僵硬地抬头看向冯知念。
一年前江氏谋逆,先帝遇刺,无数皇子公主被屠戮殆尽,齐策于万般悲痛之际抚灵登基,为清算江氏一族,重开风闻言事,一时之间朝中人心惶惶,无数曾与江氏一族有过往来的官员被罢官流放,斩首者更是不计其数,京城十月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就在此时,林淑仪的父亲,也就是皇后娘娘的舅舅,时任吏部侍郎的林聿闲,被人弹劾曾给逆贼江域写过一篇贺表,齐策勃然大怒,下旨抄家,林侍郎走投无路,数九寒天,携妻女求到了沈府,沈清源写下字字泣血的陈情表,以表忠心,自言为证妻弟,他自请贬官外放看守皇陵,加之娘娘苦苦哀求,陛下才只是贬了林聿闲的官,打发他回老家养病,可是经此一事,林聿闲落下心病,寝食难安,日渐枯槁,沈夫人眼见弟弟如此,不得已求皇后恩准纳表妹林妙容进宫,以宽慰舅舅,皇后娘娘虽不赞同此举,但不忍父母忧心,便奏请陛下纳了林妙容入宫了,齐策因为皇后反复替林家求情,迁怒了沈家,连封后大典都没有举办,可见其怒火滔天,若是此时林妙容在宫正闹出个不敬陛下的传闻,不止是林家,沈家怕是也会受到牵连。
“可是陛下后来不是停了风闻言事了吗?”露白嗫嚅一声。
“对呀,可是......”后面的话冯知念没有说下去,她不知道是自己孕中多思,还是嫉妒虞归晚被如此偏爱,自齐策登基以来,她总感觉她变了许多,或许这就是权力的代价吧。
“但是这虞昭仪未免忒跋扈了吧。”
“不许妄议尊上!”
冯知念打断了露白的话,摆手道:“本宫也乏了,你下去吧。”
露白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起身正欲退下,又不死心地回头,小声问道:“娘娘您不伤心吗?”
回答她的只有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想必娘娘今日是累极了。
虞归晚一行回到千秋殿已将快午时了,红日嵌在湛蓝的天空,投下没有温度的光亮,透过树梢落在荒凉的宫道上化作晶莹的碎屑,虞归晚伸手去接,纤薄的手掌被光影切割成大小不一的形状,她猛的用力,腕上青筋暴起,手指却诡异而扭曲地半张着。
“娘娘!”明夏惊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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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一把握住虞归晚的手腕,轻柔掰开她正在用力的手指,昨晚伺候她沐浴时,她便觉她右手有异,如今更是坐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眼见她突然用力,霎时间额头冷汗密布,双唇也一片惨白,她亦感同身受地疼着。
虞归晚有些惊诧地看向明夏,正常人本应对对扭曲的病态的人体心生畏惧,就连她自己也无法直视这只手,可是明夏就这么轻柔的握着,一点点抚平她的疼痛,久违的温暖催的她喉咙一阵发紧,整整一年,她已经整整一年再未感受过如此温暖的体温,曾经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一声声唤着自己姐姐的人早已化作一坯黄土,她以为她仅剩的温暖也会随之消散,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锤炼地坚强乳贴,可是她竟被明夏这么普通的动作打的丢盔弃甲,她眨眨眼,强压下心底汹涌的情绪,抽回手,跌坐在软榻上道:“我渴了,去倒杯水吧。”
明夏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作势便要跪下请罪,虞归晚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地上的投影,一点点远离,直到完全消失,她突然开口道:“景迟你并非粗心大意之人,也无异心,为何不去像皇后娘娘告假?”
魏逢春正在往博山炉内添香,错金银的炉内,升腾起袅袅白烟,这是他不曾见过的香料,名为空山新雨,不同于普通香料的干燥厚重,点燃此香仿佛置身雨后空山,清灵疏旷。
“娘娘,奴婢熬了桂圆红枣粥,最是补气血的,您尝尝。”不知情的素秋打帘进来,感觉寝店的气氛有些怪异,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虞归晚点点头:“放这吧,你们也累了,下去休息吧,这里有他在就行。”
素秋看了眼事不关己,仍旧专心研究香炉的魏逢春,如蒙大赦般放下粥退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魏逢春站起身来,悠悠道:“对,我故意的。”
“景迟,你疯魔了,当年之事与皇后无关!”
魏逢春漫不经心的端起粥,舀起一勺递给虞归晚道:“娘娘,您怎知不是她默许的呢?掌权者的不阻止,就是赞同。”
虞归晚抿紧嘴唇,盯着魏逢春这张清隽的脸,感觉一阵恍惚:“你变了。”
蒸腾的热气挡住了魏逢春的面容,他耸耸肩淡然道:“很明显,如今的我—是个太监。”
他语调拖的很长。
虞归晚只觉后脊一阵阵发凉。
秋日的天日渐短了,冯知念醒来不过酉时一刻,天已经擦黑了。
她环视四周,自从自己有孕以来,齐策下朝总会过来陪陪自己,可是今日怎么还没来,她有些担忧问道:“陛下还没下朝吗?”
只是刚一开口,她便意识到了什么,不觉黯然神伤,虞昭仪病着,他去看她吧。
“对呀,今儿不知怎么了,到现在还没散朝。”采薇并未意识到冯知念的心绪,“要不奴婢派人去问问?”
还未散朝?沉重的心绪一扫而空,冯知念摆手道:“陛下最不喜欢后宫干政,对了昨儿陛下说好吃的那碟糕点你吩咐小厨房做了吗?”
“知道娘娘一心想着陛下,刚奴婢去瞧了,已经做好了。”采薇笑道。
冯知念低头浅笑,她抚摸着隆起的小腹,周身安静而又祥和。
散朝时天已经全黑了,齐策刚回到御书房外,就见林妙容跪在门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