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群山峻岭间斑驳多彩,红叶黄花随风摇曳,秋意满满。
赶路的青山村众人却无心赏景,快步穿梭在山林间,需要在天黑前赶赴到最近的白河村借宿。
“这边泥土也浸了水,十分湿润,林间不少树枝断折,应当也是前日夜里的那场雨雹。”商陆捻起路边的泥土查看。
“呵!那场雹子竟下得这么大。”莫大岭感慨。
商陆起身道:“恐怕青阳县附近不少村子都会受此影响,县中或许会有应对。”
莫大岭明白过来,“商郎君,你意思是会减税?”
商陆摇头,“要看全县受灾情况如何,不管怎样,我们可以试着与县衙反应,争取减免。”
莫大岭苦笑,“这谁能说服户房的官爷们呢。”
到白河村一看,情况竟然更加糟糕。
白河村建在半山腰,地势略高些,水稻成熟比青山村略晚两天,才开始收割就被这场冰雹砸毁所有收成。加上白河村人口土地都多,相较青山村损失更为惨重。不少村民为了挽救田里稻谷被砸得头破血流,甚至还有一人夜里被砸晕在田里,待天亮发现时身子都凉了。
白河村里正询问众人来意,听到是要到县城找工,便喊了村中青壮同去。
莫大岭答应了,“白里正,我们明个儿早些出发,最好下晌就到县里。你们村伤得可严重?我们同行的有位大夫,可以帮忙救治。”
白河村里正十分欣喜,见杜槿是个年轻女娘也不多言,忙领着到村中各家去查看。杜槿给挨家挨户白河村受伤的村民细细处理伤口,又敷上自制的药膏,回礼则是一碗豆子、一把蘑菇干、两块豆腐等,得了不少感谢。
待到村尾最后一家时,天已擦黑,杜槿正要进去,却被赶来的李铁喊住:“莫大夫,走吧!可别进这家门。”
杜槿疑惑,李铁声音洪亮地嘲笑道:“这家人脑子不正常,屋里也糟蹋得很,没得污了杜大夫眼睛。”
话音刚落,院门砰的一声打开,里面窜出一个瘦小男子喝骂:“李铁头,你嘴里嚼什么蛆!”正是李蔓娘那出轨又贪图嫁妆的前夫高万。
两人互相骂几句,高万嘴里还不干不净攀扯上李蔓娘,“不下蛋的母鸡,还天天往娘家跑,也不知是要回去做些什么腌臜事。”
李铁冲上去就要动手,却被一根扁担拦住道路。
“村人都在,私怨先往后摆摆。”商陆举着扁担,指了指旁边围观议论的白河村人,神色淡漠。
李铁冷哼一声,忿忿离开,围观的白河村人也渐渐散去。商陆正要走,却看到杜槿径直走进那家院里。
“要大夫吗?处理伤口只需要一碗豆子。”杜槿面带微笑,仿佛无事发生。
那表情一看就是要搞事情,商陆摸了摸鼻子,将竹笠压低了些,默默守在门口。
第二日出发时,白河村竟然跟来了三四十个青壮,其中也有李蔓娘的前夫高万。李蔓娘神色变幻,戴着头巾坐到杜槿驴车上,一路沉默寡言。
到了青阳县,杜槿二人先与其余人分开,去县里的药铺卖药。
这青阳县是个不满五百户的下下县,全城就一家药铺。进到铺子里,杜槿扫了眼伙计身后的满墙药柜,都是些常见药材,心中略略安定。
“小娘子需要些什么?”那圆脸伙计热情招呼。
“掌柜,您这儿可收药材?我们是青山村的,前些日子在羁縻山里采了不少草药。”杜槿肤色白净,眉目灵动,笑眯眯地问道。
那伙计脸上微红,“我不是掌柜……先看看有什么。”
商陆将背篓放下,都是些三七、砂仁、天麻之类的道地药材,收拾得十分齐整,一样样用树叶包裹好分类码放。
杜槿展示,“小哥你瞧,都是无剪口的八头三七,用丝毛刷细细清理了,品相再好不过。”
那圆脸伙计让杜槿稍等片刻,自己去铺子后面请掌柜来。不多时,一清瘦中年男子就从后堂出来了。
“官人要卖药?”中年男子冲着商陆询问,又见商陆身形高大,黑衣竹笠,腰间一柄短刀,还看不清面容,忍不住心中嘀咕药材来源。
中年男子正有些警惕,却见这黑衣男子用刀鞘指了指对面,示意另找他人。一个圆脸杏眼的貌美小娘子笑吟吟行礼,“掌柜的,是我要卖药。”
中年男子眉毛一挑,正要开口,杜槿忙接话:“掌柜的好,我是青山村的村医,姓杜,前些日子进了羁縻山采回不少草药,您看看可有铺子里得用的?”
中年男子失声道:“羁縻山?你怎能进那处?”
杜槿笑答:“我家原是在凛国开医馆的,有家传的祛毒方子,因此可以自如进出羁縻山。”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中年男子半信半疑,去查看杜槿带来的药材,神色微动,拿出来细细嗅闻,问道:“你这砂仁是怎么制的?”
“用的盐炙法,黎州城带回的细盐,选的也是个大饱满的果仁。”杜槿利落回答。
“盐炙?为何不直接火煅?”
“盐砂仁可减其辛温,温而不燥,更适宜孕妇。我原是做给同村妇人安胎用的,多了不少,所以拿来卖钱。”杜槿侃侃而谈。
那掌柜收起轻视之色,“我从未听过此法,想来也是你家传?”
杜槿面不改色点头道:“正是。若是掌柜另需要火焙砂仁,我也可按掌柜意思再炮制一批。”
药铺掌柜又问了其他几类药材的处理情况,打消了心中疑虑,行礼道:“在下姓潘,杜娘子这边请。”
“有劳潘掌柜。”杜槿随他进了内室。
“砂仁每两三文,三七多了道盐炙,每两作四文,天麻倒是少见,每两可八文。”潘掌柜挨个报价,那伙计在一旁有条不紊地称重。
打完算盘后,潘掌柜报了个总价,“一共一两又三百二十文,杜娘子可接受?”
杜槿欣然同意,利索与掌柜的交接货物,带着新鲜出炉的银子离开了。
“二十来斤药材,还是辛苦炮制过的,只卖了一贯钱,能换半石新米,连一亩田税都不够。”待从药铺出来,杜槿苦笑摇头。
“为何不与他们议价?”商陆疑惑。
杜槿摇头,“县城人口少,他们铺子也不需要太多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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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你看那铺子里,药柜药锅都十分陈旧,掌柜的也只是细麻布衣,恐怕铺子并不富裕。”
“担心他们出不起高价?”
“既然知道出不起,又何必伤了和气?青阳县可就这一家药铺。”杜槿眨眨眼,“幸好没带重楼和那株紫芝来,青阳县收不了这些名贵药材,还是得另寻销路。”
青阳县,牙行。
“城北周员外修家中花园,需壮劳力二十人,短工每日八十文!另包一顿饭”一管家模样的男子背手而立,对熙熙攘攘的人群放声道。
“官人我来!”“我每日只需七十文!”“那我只要六十文!”人群蜂拥而上纷纷自荐。
在场的都是些晒得黝黑的农人,从十来岁的半大小子到四五十岁的佝偻老汉,在太阳下晒得满面通红,浑身汗湿,额头上滴落豆大的汗水。
那员外管家挑挑拣拣带走了一批人,后面又陆续来了些零散活计,工价甚至压到一日五十文。
“这可不是办法!一日五十文,干到明年也凑不齐粮税。”莫大岭急得原地转圈。
何粟啐了一口,“还挑剔呢,你先找到工再说。在这儿站了半日,人比活儿多。”
“方才那波人也是举村来县里,地里同样受了灾。他们离县城近,说昨日工价还有一百文。”赵方平打听了消息回来。
“附近不少村子都受影响,工价恐怕还要继续压。”莫大岭一听更加忧心,一日五十文,还是些重体力活儿,没几个钱还容易干坏身子。
青山村众人抢不到活计,只好蹲在墙根下继续等待,不远处白河村青壮也聚在一起无所事事。
李蔓娘见杜槿回来了,问道:“杜娘子,你那药可卖出去了。”
“三十斤药材,卖了一两多点儿。”杜槿点头。
李蔓娘一脸羡慕,“能卖出去就很好了,我刚去瓦子旁卖菜,谁知整条街上都是乡下来卖菜的妇人,连个鸡蛋都没卖出去。”
杜槿思索片刻,“那菜蔬鸡蛋如今是什么价格?”“鸡蛋一文一个,菜干一文一把,大家都这么卖。唉,我面皮薄,半天也没敢张口吆喝。”
“无妨,实在不行就留着自家吃吧。”杜槿安慰,“这点儿铜板也不够缴税,贱卖了心里还不舒坦。”
正说着,牙行里一阵骚动,又有人来招工,众人纷纷挤上去。
一严肃仆妇正与那牙婆道:“我家招帮厨四人,要干净利索的妇人。”
杜槿忙拽起李蔓娘,两人穿过人群挤过去,“嬷嬷,可是要厨娘?”
那仆妇嘴侧皱纹极深,颇有威严,挑剔的目光在杜槿二人身上扫过,那仆妇露出满意之色,“看着还算伶俐,你们可有相公?”
杜槿指着不远处的商陆,“我们跟着相公来县里找活儿,户籍在青山村,都是平民。”
仆妇点头,“只是临时帮厨,报酬每日一百文,包两餐饭食。只是要连续做十日,且需宿在府内,你们二人可能满足?”
李蔓娘满脸欣喜,正要点头答应,却听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她可不是什么正经妇人,请回家去可别糟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