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这人就喘着粗气跑到了她身侧,呼哧呼哧地给她拜了个大礼。
“仙姑……哈……啊……仙姑渡我。”
李汝萤嘴角抽了抽。
这绝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位清雅脱俗的隐士竹溪生。
定是夜间视线不明看差了。
她后退一步,道:“这位山长,您请起身,我受不起您此等大礼。”
“受得起受得起。”
这人一边用袖口揩汗,一边抬头用敬畏的眼神去看身前的神女。
“竹……溪生?”
“荆山公主?”
李汝萤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一身黄泥的竹溪生。
空气一瞬间陷入了宁静。
李汝萤向他投来了极为关怀的目光。
“你近日可是碰上什么困难……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
竹溪生清咳了两声,故作轻松地向后看了看天边的月亮。
“这山间的月色真美啊……哈哈哈……”
“咳咳,是这样,我家竹笋贪吃,方才拽断绳子偷跑出去了,我为了寻他,这路面又湿滑,一时不察才摔了一跤。不打紧的不打紧的。
“不过公主啊,你这大半夜的,怎想着来此晒月亮,且还穿着女冠的衣裳?”
他这才注意到她额头上哪是什么抹额,而是一圈包裹伤口的布条。
该不会……
“公主你该不会是为着太子祈福,一步一叩首,叩到这来的吧?”
竹溪生一副极为感动的表情。
李汝萤一怔,忙将前因后果简短地同他说了说。
竹溪生听后大骇:“什么?那家伙将我家竹笋引哪儿去了!!!我家竹笋不吃人的啊!!!”
李汝萤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此山正是竹溪生所隐居的鹿息山,而方才申鹤余引走的那只老虎,即是竹溪生的爱宠——竹笋。
李汝萤对此颇感歉意,于是跟着他满山喊找起了竹笋。
两人从月朗星稀找到旭日初升,将整座鹿息山都快翻了两翻。
遍寻无果后,李汝萤跟着竹溪生无奈回了他的竹屋休整。
竹溪生失魂落魄地给她端了杯茶后,便拿起斧头从木门上劈了块板子下来。
“山中寒气重,你劈门做什么?”这架势吓了李汝萤一跳。
“给我家竹笋立个衣冠冢。”竹溪生言简意赅。
这深山老林的,睡觉时房门半敞,李汝萤都害怕他被狼叼了去。
李汝萤道:“你好歹也别劈门啊……”
“竹笋都没了,还要什么门。”
竹溪生扔下斧头,提笔在上头写了几个大字,将墨迹吹了半干后,便扛着木板向院中栓系竹笋的那棵桃树下走去。
李汝萤追了出去:“也许过两天它自己就回来了呢?再不济等田兄回来,请他领着咱们再去将竹笋寻回来?”
竹溪生扛起镢头在地上刨了个小坑,将竹笋的饭碗埋了进去。
“这鹿息山就这么大,他能将竹笋引到天外去?
“你方才也说了,本就是那家伙将你拐到了此处,难不成你还真指望着他还能回来?
“依我看,他定是假意留下柄剑作信物,为着姑且稳住你,实则一早宰了我家竹笋,剥皮抽筋换钱逃命去了!”
李汝萤默默看了眼手中申鹤余给的那柄长剑。
此剑剑鞘上的花纹虽说质朴而不华丽,但纹路雕镂却极其精良,毫无毛糙粗粝之感。
将剑身从中抽拔,月光下犹有冽冽白光,且软硬兼宜,一看便知是削铁如泥的好剑。
且自古君子之剑绝不会随便易手他人。
而且她记着,他似乎曾说,他字“鹤余”,这剑身之上,恰恰刻有“鹤余”二字。
此前种种误会究竟真相如何,她尚且不确定。但他敢赤手空拳地甘冒性命将未知的猛虎引开,李汝萤觉着,他绝不会是那样弃剑求生之人。
她走去竹溪生身侧,按住竹溪生正要立在坑前的木板。
“兄长信我,天色尽亮之前,他定会回来。”
竹溪生抬头看了看已然在云端露了头的太阳,把木板往地上一扔。
“也罢,反正天没多久也快全亮了,走吧,去用些饭菜吧。”
俩人烧火蒸饭,不多时,一人捧着一碗粟米饭坐在了竹屋前的门槛上。
竹溪生道:“饭都烧好了,他怎么还不来?”
李汝萤道:“要不咱们去上头的庙里等?”
竹溪生道:“那倒不必,我这竹屋是他上山必经之地。”
李汝萤默然,默默又吃了一口饭。
忽地,竹溪生突然搁下了碗筷。
“空气中,有烧鸡的味道。”
他闭着眼长长吸了一口,而后猛地向着不远处一指,“那儿!”
李汝萤顺着竹溪生的目光看去,不远外几棵粗壮的大树后,随风清扬起了一人的袍角,那袍角正向着山上的方向走来。
“还愣着做什么,别吃了,走走走,为兄带你认好兄弟去!”
李汝萤上一口饭还没咽下,就被竹溪生急呼呼拽觅着那移动的袍角而去。
她噎了几口,心想从前阿兄在时,竹溪生分明还是超凡脱俗的高人来着??
但李汝萤被他紧紧拽着,只能被动跟着他,向着那陌生的袍角而去。
竹溪生走得极快,李汝萤险些路上的石头绊倒好几回,她无奈只得低头仔细看着路。
她现下严重怀疑,阿兄最初结识他,很可能是因为阿兄恰巧来此处狩猎,猎物炙烤后在山中散发的香气将竹溪生吸引了过去。
“哎呀呀,二十一弟,这么久,终于舍得来看为兄了!”
竹溪生一把抱住手提烧鸡、与他对向而行的少年。
李汝萤借着低头整理裙角的动作,压根没好意思抬眼看。
申鹤余从竹溪生怀中挣脱出来,后退几步。
“兄台认错人了。”
竹溪生一搔发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哎呀呀,是某眼拙,为表歉意,还请小兄随我去寒舍喝上一杯吧。”
与此同时,李汝萤听出了申鹤余的声音,猛地一抬头,眼前手提烧鸡的少年果然是他。
她正笑着要同他招手,却登时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间,听到身旁有两人说话的声音。
“今日你我有缘,不如就此结拜为异姓兄弟!”
“会不会草率了些?”
“哎,相逢即是缘!”
李汝萤心说:竹溪生你倒也不必为着要吃人家的烧鸡,便要跟人家结拜……
她揉了揉脑袋坐起身来,只见自己正躺在铺了层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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垫的竹榻上,四周是竹溪生那间竹屋的模样。
这下真是糗大了。
想来定是她从昨夜到如今没吃上几口饭,方才被迫跟着竹溪生与烧鸡攀亲戚时又一路低着头,这才气血不足而晕厥了。
她穿上鞋,推门而出。
院中的一个竹案上,半只烧鸡摆在上头,竹溪生与申鹤余各端了个大碗跪在案前。
“有福同享,有难……”
“等一下!”
竹溪生那誓言还没说完,就被李汝萤打断了。
竹溪生从自己碗中倒了一碗水分给李汝萤。
“你来得正好,来来来,今日你我三人便结为异姓兄妹!”
“竹溪兄……唔……”
李汝萤话没说完,就被竹溪生硬将那碗水灌进了口中。
“哎哎哎,你方才喝了用二弟的半只烧鸡煮的肉羹,如此二弟也算于你有救命之恩了,拜人家一声二哥不过分!”
竹溪生一边说,一边喝完了自己碗中余下的水。
见申鹤余碗中之水未尽,又连忙上手灌他去喝。
李汝萤呛咳几声,顺了气后,一拦竹溪生的手臂。
“兄长可知他是何人?”
竹溪生犹在灌申鹤余,懒懒道:“谁啊?”
李汝萤道:“他便是引走竹笋之人。”
竹溪生手中的碗霎时碎裂在地,刹那间紧握住了申鹤余的胳膊。
“你你你把我家竹笋弄到何处去了!”
申鹤余蹙了蹙眉:“什么竹笋?”
这山林中是挺多竹笋的,可他不记得挖过哪处的竹笋。
李汝萤道:“竹笋就是那只老虎……”
申鹤余心中一咯噔,面色有些难看。
不能吧……
难怪几个时辰前他才将那老虎引走不远,待它看不见人影后,却又冲着同一个方向折返。
感情它是有主的啊……
他轻咳了几声,忙说:“大哥莫急,我这便领你去寻它。”
……
于是,申鹤余领着李汝萤两人一连翻了鹿息山附近的好几个山头,从旭日初升翻到了金乌西落。
最后,竹溪生实在翻不动了,一屁股栽在了地上某山的某个山坡上。
“竹笋啊竹笋,阿爹实在要休息会儿了,否则便要先你一步去见阎王了!”
申鹤余有些不好意思,蹲下身递了水囊给他:“大哥,用些水吧。”
“起开,谁是你大哥!”
竹溪生说虽说,却仍接过水囊牛饮了起来,水沿着下颌漏湿了大半衣襟。
李汝萤自知此事与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趁他喝水的空档,问申鹤余道:
“你可确定最后翻的是这座山么?”
申鹤余向她凑近了些,道:“其实也有可能是西边那座。”
虽说他轻功了得,可竹溪生与李汝萤却只能缓缓而行,倘若昨夜将三竿带上便好了。
“我说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地什么呢!”
竹溪生拄着根方才在路上捡的破棍子凑近过来。
李汝萤指了指远处的夕阳,道:“天色不早了,我想,我们是不是该用些吃的了?”
竹溪生神色悲痛:“我家竹笋还不知道在哪里饿着肚子,你怎么能吃得下……唔……”
“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