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申鹤余半路被申府管事拽回府后,看着正被兄长轻轻抚摸着脑袋的那个大雪团子,当场就呆愣住了。
那窝在兄长脚下,正背对着他埋头吃肉的雪白身影,怎么那么像他的大将军?
不对,朔安城中莫说白狮稀有,便是寻常狮子也只在皇家苑囿中才能见到。
这分明……分明就是他的白大将军!
他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将大将军从那位公主身边接回,但却没想过他尚未实施计划,这桩心愿竟莫名其妙地实现了。
更没想过,大将军在他兄长身边竟如此温顺。
申昀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起身看向申鹤余。
“鹤余,你一向与鸟兽投缘,往日一直未寻到机会带你去瞧瑞狮,如今瑞狮不知何故自己找上门来,趁着公主尚未遣人将它接回,你也快来瞧瞧。”
申鹤余原本都快将全朔安纨绔的家府、私宅偷偷翻了一个遍了,结果这还真是灯下黑,他怎么就忘了先来自己家中瞅上一瞅。
他当即便忍不住快步上前想要抱一抱大将军。
但……
他脚下好似忽然被人用砖块挡住了一般止住了脚步。他向兄长挥了挥手,示意兄长近前。
申昀虽不解,但欣然照做。
申鹤余问:“兄长方才说,已经派人通知了公主?”
申昀点头:“正是。”
申鹤余霎时像霜打的茄子,任凭申昀如何唤他都依旧如同石化。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那公主一开始本就第一个怀疑到了他的头上,如今这般,那不是摆明了把自己的脑袋送上门,去给那公主砍?
不过……好在他现下是“田鹤余”,不是申鹤余!
“嘶……哎呀……兄长,不行了,我这肚子忽然疼得厉害……我先去更个衣……”
申鹤余捂着肚子作势要逃。
那位公主可是比他早些收到消息,以那公主方才焦急的模样,说不准定会亲自前来接大将军回去。
如今这情形实在不大方便他与大将军相认,唯有先想法子避过才是。
申昀才点头,正要关怀几句,便看到身后的大白团子已然放下嘴中的肉块,闪烁着两只蓝汪汪的眼睛向着申鹤余飞奔而来。
正此时,又有个小丫鬟走到申昀身侧,说申母有一卷书册遍寻不到,请申昀帮着去寻。
申昀看着同白狮极有眼缘的自家弟弟,笑着摇了摇头便跟着小丫鬟一并去了申母院中。
突然被扑了满怀的申鹤余望着离去的兄长,再望着黏着自己不撒爪的青青,简直欲哭无泪。
大将军啊大将军,今日你阿爹实在有些不便,你权且当作不认识阿爹,阿爹改日给你带好吃的……
申鹤余苦着脸不舍地将青青从怀中放下,期冀着它能读懂自己眼神中深深的无奈。
然而申鹤余越是这般,青青反而越是黏在他身上丝毫不愿分开。
一人一狮正难舍难分之际,身后忽有一道于申鹤余而言,熟悉却宛若梦魇之语的女声响起。
“田铁柱!你!你欺人太甚!还不放开青青!”
李汝萤先前猜得果然没错,这厮打一开始存的就是偷她青青的心思!
他去许多官宦富贵人家帮工不假,但原来竟是为着寻一合适的人家,好方便他将青青偷出后,将青青放在对方家中成功躲过搜查。
他也的确聪明得很,挑了申府来暂时做他藏匿青青之地,又引着她去寻崔十九问责以便拖延时间。
但他却不知道,日前她曾托申昀看顾过青青,青青那般聪敏,自然知晓趁这小贼不察,前去申府找寻申昀求助。
李汝萤疾步赶过来,忙对青青展开双臂,声音轻柔,“青青,来。”
同样都是久未谋面,一个是假装不认识自己并表示得很嫌弃的阿爹,另一个则是眼神中全是溢出来的浓浓思念之情、且又主动期待着拥抱的阿娘……
青青毫不犹豫地扑向了阿娘的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怀中委屈地蹭来蹭去。
申鹤余此时的心情简直如坠深渊,硬着头皮道:“公主,你误会了。”
李汝萤哼笑一声:“误会?捉贼拿脏,如今我亲眼所见,青青确是被你掳来了申府。
“念在你家中妻儿尚需你照顾,我劝你莫再狡辩,即日便滚出朔安,否则莫怪我将你扭送京兆府衙!”
好吧,原本申鹤余还想跟这位公主解释自己没有妻儿的事。
如今看来,林绍之前的那番胡编乱造,反倒给了今日这位公主发善心放他一马的理由,如今他也只能含混应下。
只是叫他滚出朔安……她说得倒是轻巧,他出了朔安能去哪儿啊,难不成去硖州寻他那做刺史的老爹么?
他前两年倒是向往过做游侠,过仗剑天涯、四海为家的潇洒日子,但他可从未想过真要一辈子不再归家。
这位公主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若他当真应下,她没准真会时不时去申府、林府、崔府以及一切他可能出现的地方搜查,届时真叫她发现了,她保准真会砍了他。
至于同这位公主说什么大将军许是思念他,自己跑出来的话,只怕会越描越黑,反牵扯出他同大将军的秘密,直至牵连整个申家。
忽地,他脑中忽然蹦出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他咬咬牙,用着尽可能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公主,其实……”
李汝萤冷眼瞧着他:“你还想狡辩什么?”
申鹤余硬着头皮继续道:“其实我心悦你,先前种种……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他觉得,做她眼中的负心汉,总比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要强很多。
何况,上巳那夜,她不是还解了承露囊送给他?
想必定是同先前路上赠荷包给他的那些姑娘们一般,觉着他这副皮相生得好看,欢喜于他。
若是林绍在那夜之后没有胡乱编排他,没准她尚还心悦于他。
因而,他决定赌上一把。
“你……你……”
李汝萤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慌忙放下青青,一手在袖中摸寻起来。
见她这仓皇模样,申鹤余不由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她定是害羞了。
他正打算编几句“今生无缘,来生不负”的酸掉牙的话,忽然闪出的刃光生生扼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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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着脖子被什么尖利的东西给抵住了,几乎就要割破皮肉,叫他鲜血四溅。
“负心贼!我这便杀了你!”李汝萤怒不可遏。
他已有妻儿,勾搭伎坊姑娘在先,如今却又说什么心悦于她的混账话!
好个负心薄幸、死性不改的混账!若留他苟活于世,这世间还会有多少姑娘要被他所辜负!
申鹤余双指捻住刀刃向外推了几寸,继续深情道:
“公主,若你亦对田某有意,田某这便去信同她和离,如此田某便算不上是负心之名了。”
“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了申鹤余脸上。
“混账!”
不过打过他一巴掌后,李汝萤心绪反倒平静了几分。
按此贼所说,他若真能去信同他夫人和离,于他夫人而言反倒是一桩幸事。
至少在她记忆之中,寻常乡野人家,寡妇的名声远比和离女子的名声要差上许多。
而越是乡野穷僻之处,便越是在乎这般的世俗名节。
若就此将他杀死抑或扭送府衙,前者会让他的妻子背上克夫的骂名,后者则会影响日后他家中亲族的生计前程。
李汝萤想罢,压了压心中怒火,将匕首收回,问:
“和离一言,你可当真?”
申鹤余又舒了口气。
果然,她确实是碍于他那从未存在过的“夫人”。
申鹤余神色坚定:“自然。”
李汝萤道:“既如此,去取纸笔来,我要你现下便写!”
申鹤余转身便去身后的屋中寻笔墨纸砚,将它们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只是提笔的时候他却犯了难。
原因无他,他并不知晓他所谓的妻子的名姓。
若是林绍愚连他那不存在的妻子的名字都编造好了,他在此胡诌上一个姓名,岂不又给自己徒增麻烦。
他轻咳一声,抬头看向牢牢盯着他的李汝萤。
“公主,某不才,并不识字……”
“我替你写,你签字画押即可。”
李汝萤将他手中纸笔接过,正要提笔,又问,“你夫人姓名为何?”
听她这么问,申鹤余放心了,还好绍愚那小子没编得那么仔细。
他便胡诌道:“翠花,王翠花。”
李汝萤动作一滞,看他的眼神里再度散发出凛然的冷意。
“可先前林少君曾说,你夫人姓何。”
对于他夫人的名字,她只是记不太清,却能听出并非什么王翠花。
林绍愚为人一向热诚,说话岂会做假。
定是这虚伪负心的獠贼忘了自己夫人的名字,误说成了另一名受他蒙蔽的女子的名字。
这贼当真是薄幸!
也罢,也罢。
她搁下纸笔,起身道:“走吧。”
申鹤余心里有些打鼓,不至于中途反悔还要将他送去府衙吧。
“公主,我妻真是何翠花。”
反正林绍也是编的。
然而李汝萤看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不信任。
“去寻林少君,正好请他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