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棣棠跟着付柏杨往行政楼方向走,在操场上碰上愉琛,他跟付柏杨简单一点头,转过来问她:“不吃饭吗?”
他们去的不是食堂方向,晚餐时间只有四十五分钟,他们肯定来不及吃饭。
“不吃了,我去帮班长忙。”沈棣棠说完就跟着走了。
愉琛目送两个背影走进行政楼,连个回头都没等到,面无表情地回教学楼。
两人从行政楼搬来两个箱子,往大礼堂走。他们到的时候,大礼堂里的排练厅里有很多同学,每个班两三人,围着各自的箱子席地而坐。
坐下付柏杨才跟她解释,明天下午三四节课是成人礼,这是安藤高三生的传统仪式,每个班都会各自组织班内成人礼活动。
活动大同小异,往年都是班主任给每位同学做个PPT,放上大家从小到大的回忆,庆祝成年。这么重要的日子,班主任当然会邀请家长。
沈棣棠之前跟刘班打过招呼,刘班不会联系沈勇,所以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至于她家长不会来这件事,她其实并没有太多感受。一来是每次家长会,她的位子都空无一人,早就习惯了。二来是,周翊他爸也从没参加过家长会,只有周翊闯祸的时候才出现。这次他爸肯定也不会来,有他陪着一起,她更没觉着有什么。
今天是在准备成人礼当天要用的名牌,让每班派出两个人帮忙组装。面前有两个大箱子,一个是木质名牌,一个是后面的别针,需要逐一组装起来。
沈棣棠很快上手,咔哒、咔哒,不会儿就装完一小堆。
她装了一会才发现名字有重复,不解地问:“嗯?怎么还有重复的?”
“每人两张,分开装。”付柏杨翻出两个盒子,“成人礼当天戴一个,另一个学校会统一收走,一会放在礼堂后面那个名牌墙上。”
聊到这,沈棣棠才想起来问:“你说找我来帮忙是因为我不在意成人礼?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关系?”
付柏杨没回答,而是凑近些指指不远处的两位十二班的女同学。两人没在装名牌,而是在盒子里挑挑拣拣,眼见着她们每人将一个名牌装进口袋里。
?
沈棣棠不解:“哇,这是......监守自盗?”
这有什么好偷拿的。
付柏杨笑着给她解释:“学生之间有一个传统,成人礼结束后可以把自己的名牌送给喜欢的人,大家希望能收到喜欢人的名牌,自然就打起了学校留存的这副名牌的主意。学校在这方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夸张的一届,一千人的名牌最后只上墙了七百多个,少了三分之一。”
沈棣棠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那你叫我帮忙,是因为觉得我不会偷名牌?”
“算是吧,主要是觉得你......”付柏杨本来想说你没开窍,可考虑到她那脾气,改口道,“你正直。”
沈棣棠满意地回答:“确实。”
安装完名牌,两人把其中一个箱子留在礼堂,另一个箱子拿回班级里。回教室时,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不到十分钟,沈棣棠看一眼表,又自顾自从后门走出去。
愉琛给她带了个食堂的肉包,正想递给她,却看见她急匆匆地冲出去,头都没回。
晚自习预备铃打响的时候,沈棣棠才满头大汗地回到位子上,看样子是跑了很远的路。
愉琛低声问她:“你去哪了?”
沈棣棠没想到他忽然提问,卡壳之后才说:“不告诉你。”
愉琛心里有隐约的猜测,可她肯定不会说,他现在也没法验证。
安藤高中部不算大,需要跑着去的地方只有行政楼和大礼堂方向,她刚才是去那边帮班长准备名牌,这次又跑去做什么呢?
能做什么呢。
他手里冰凉的包子,就这么便宜了打篮球回来的周翊。
周翊压根没问包子哪来的,两口吞下,吞完用半张物理卷子折了两只会跳的青蛙,自己哄着自己玩去了。
/
晚自习结束后,愉琛都已经走出学校,走了很远还是掉头回来,逆着放学的人群往回走,回到尚未落锁的大礼堂里。
他走到名牌墙旁边,找到写着高三一班的箱子,在里面翻找起来。
他很快找到沈棣棠的名牌,拿在手里,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阳刻的三个字。
将这个名牌拿在手里,就像是将这个名字、这个人据为己有。
他原本已经起身往外走,可最终还是没忍住,重新走回箱子旁。
他来来回回地翻了三遍,也数了三遍。他们班一共五十六人,现在里面只有五十四个名牌,除了他手心里沈棣棠的名牌之外,还少了一个。
付柏杨的名牌也不在里面。
那时沈棣棠急匆匆地跑出去是做什么,不言而喻。
愉琛无言地凝望手心里的名牌,凸起的边缘在他手心留下深深的印子。
他在原地停留许久,直到打更的大爷在远处检查,稀里哗啦晃钥匙的声音传来,他才转身离开。
打更大爷晃着远光手电,巡逻到礼堂门前的名牌墙,四处照照,确认没人,接着关闸锁门。
礼堂落锁后,没被偷拿,逃过一“劫”的名牌安静地堆在箱子里,一层压一层。
而高三一班箱子里的最上层,静静地躺着一个名牌。
沈棣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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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深夜,再两个小时就天亮,但愉琛依然毫无睡意。
倒不是他不想睡,主要是帐篷里时不时传来翻身的衣料摩擦声,让这个夜晚格外难熬。
当时沈棣棠答应住进来的时候,愉琛一度以为是件好事。一方面,这说明她真的信任他,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她不用回去住。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他原本以为她信任他,所以他在她心里是不同的,可他的名牌好好地放在箱子里,付柏杨的名牌却被她拿走。
沈棣棠对他的不设防和信任实在超出男女之间的界限,说到底,对他,她心里眼里就写着两个字,坦荡。
坦荡得让人生气。
与她距离越近,这份坦荡便越刺眼。他不曾贪图过什么东西,觉得这世界上的人事物都那样,没什么争取和留恋的必要。
可他今天对着一张做工粗糙的名牌,头一次生出强烈的占有欲,完全不可控。
正想着,帐篷那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拉链被拉开,一只手伸出来,悄悄摸了样东西,又轻轻缩回帐篷里。
接着,帐篷里传来缓慢又明显的撕开包装的声音,接着是偷吃脆食物那种小心翼翼的咔嚓声。
沈棣棠住在他家里这段时间,连周末白天都不会在家,只有傍晚才会出现,不是在睡觉就是在问题,但他还是给她准备了必备用品。独立的衣柜、杂物箱,还有洗手间里她单独的置物架,上面放着她的牙刷、毛巾还有那个草莓面霜。
当然,还有帐篷门口那个小小的零食架。
他是真的动了豢养小孔雀这种不当心思。
凭借他多年旁观周翊上课吃东西的经验,他听撕包装和吃东西的声音,推测她吃的应该是最外侧放着的曲奇饼干。
他当时买了很多零食,芝士威化、芒果干、牛肉干这些都吃空了好几次,只有甜腻曲奇饼干她一直没碰,大约是不爱吃太甜的。
她大概是饿了,又不想吵醒他,所以才拿了最近的饼干吃。
帐篷里好像住了只仓鼠,小心翼翼地咔咔咔吃东西。
他心里那点怪异的念头被细碎的声响打散,他干脆下床往外走。
"你醒啦?很吵吗?"沈棣棠嘴里含着饼干,说话含糊不清,从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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篷里探出头来,腮帮子鼓鼓的,"那我去外面吃。"
"别去了,外面风大。"愉琛轻声说,"谁让你不吃晚饭。"
说完,他关门走出去。
沈棣棠碍于他父母在隔壁,也不敢大声反驳,更何况他也没说错。她皱着鼻子恶狠狠地嚼着齁甜的曲奇,以此报复曲奇主人的阴阳怪气。
曲奇又甜又油,她没吃几口就腻住,反正愉琛已经醒了,她在零食架里翻出包风干牛肉,吃起来。
吃着吃着,又觉得有点咸。
之前她半夜吃牛肉干,会蘸着独立包装的榛子酱一起吃,愉琛对她反人类的吃法不予置评,敬而远之。
可惜榛子酱吃完了,她嚼着齁咸的牛肉干,没吃到满意的东西,依然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
没一会儿,愉琛推门进来,带来一阵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他竟然煮了一包香辣牛肉面,直接用奶锅端上来,还拿了三个碗和两套餐具。
沈棣棠被他这味道香迷糊了,可理智仍有一息尚存,想问问他怎么忽然下楼煮泡面。
没等她问,愉悦便先开口:"我也饿了,睡不着。"
沈棣棠闻言没多想,主动地接过碗,拉开凳子开吃。
坐下才发现,第三个碗里装着两勺榛子酱。
沈棣棠以为他是想自己试试:"你不是觉得牛肉干蘸榛子酱很反人类吗?"
"嗯,我不吃。"愉琛将热气腾腾的面装进她碗里,又给她夹了个完整的荷包蛋,"你喜欢又甜又咸的东西吧?你之前说香辣牛肉面的味道很无聊,但家里只有这个,没准加了榛子酱能好吃一点。"
沈棣棠点评道:"不不不,榛子酱只跟牛肉干、猪肉脯配。哎,有冰淇淋吗?奶油甜筒那种,应该跟这个面很配。"
愉琛皱眉思索片刻,不知道是在想象味道,还是回忆冰箱里的东西。
他又一次放轻脚步下楼,拿了个奶油方砖回来问:"这个行吗?"
"应该可以。"
沈棣棠没祸害锅里的,而是在自己碗里混合了一下,混合完尝了一口。
愉琛满脸不理解:"好吃吗?"
沈棣棠嘴巴占着,干脆竖起大拇指。
超级好吃,有股辣奶油意面的味道。
愉琛荷包蛋煮得也非常漂亮,是那种很完美的椭圆形,一口咬下去,里面带着恰到好处的溏心,搭配她diy的汤汁,莫名有点像低配版恶魔蛋。
大概是被她的创意弄得没食欲,愉琛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锅里剩下的面被她全部拌着奶油冰淇淋吃完。
吃完宵夜,她没法下楼刷碗,便自觉地把剩下的残渣倒掉,碗堆在一起,边擦桌子边目送愉琛下楼。
收拾完,她撑得睡不着,干脆坐着等他。
愉琛刷碗的时候,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那股“别出心裁”的混搭方便面味道,回来笑着问她:"你怎么想到这种搭配的?"
"刚来的时候跟着班长吃一元炒饭,连吃好多天,特别腻。我就用酸奶拌炒饭来着,味道居然不错。"沈棣棠为了证明味道真的不错,补充说,"班长都说好吃,还跟我一起拌了好多天呢!"
班长说,好吃。
愉琛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绪,在这一瞬间爆炸。
付柏杨莫名其妙的口味、他消失的名牌、她愿意被他收留的真实原因、还有她画的柯南小黑人的卡套,这些压在他胸口的事情,他忍了又忍。
此刻,有些忍不住了。
她这个人,半点不公平。
愉琛无法克制地靠近她,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缓缓地低下头,垂眸看着她。
无事牌从他的领口跳出来,擅作主张地在她脖颈处晃动,似有若无地代替他们交换体温。
他将人困在原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