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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作者:吉利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彩漆双蝶门一开,酒香混着茉莉花茶香的清甜扑面而来,房内雅致布置也随之映入眼帘。


    透过重重缠枝纱帘,一位青年正独坐靠窗的榻上,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翻着书卷,长腿微曲。


    他闻声抬眸,面容俊秀疏朗,眉飞入鬓,透着几分玉质文人气。见人来,随手放下手卷,站起身,视线在钟薏身上扫过。


    苏玉姝跨进门,瞧见他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语气亲昵:“你这呆子,不能装一下意外吗,见了姐姐和贵客,便这般冷淡?”


    “阿山方才看见你们进楼了。”苏溪惜无奈解释。


    桌旁,一高壮男人站得笔直,生的如铁塔般结实,闻言抱拳,面无表情目光纹丝不动。


    苏玉姝笑着介绍:“薏儿,这便是我小弟,苏溪惜。人虽呆愣了些,这般俊俏模样,是不是比姐姐我还要惹人喜欢?”


    钟薏被她话逗笑,眉眼展开,朝他微微行礼:“苏公子。”


    苏玉姝扭头:“这是刑部侍郎钟大人的千金,钟小姐,昨日宫宴认识的。”


    苏溪惜微微颔首,语调磁沉,如同他神色一般平静:“钟小姐有礼。”


    几人坐下。


    苏玉姝环顾四周,见只他一人:“你这性子真是改不了,人家好心陪你画画,你倒是自己先跑了?”


    苏栩神色未变,端起茶盏:“人多吵闹,事情结束,不如避开,自己安静些。”


    她听惯了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转向钟薏笑道:“我这弟弟,谁也不放在眼里。你可别被他吓着了。”


    苏玉姝端了杯茶,轻抿一口,随即挑眉看向桌上的书卷: “这又是什么高深文章?”


    苏溪惜抬手将那卷书慢慢合上,漏出封面。


    钟薏听闻,偏头看了一眼。封面小楷精致工整,书名《山海志考》,是她在钟府书房见过却没细读的经典志怪之书。


    她有些惊讶,忍不住轻声道:“苏公子竟然也看这类书?”


    苏惜溪目光微动,终于抬眸看她,语气里多了几分兴趣:“为何问‘也’?”


    钟薏稍显不好意思:“大多文人讲究经世致用之学,很少有人对这类奇谈志怪上心。”


    苏玉姝打趣道:“你可别把他看得太正经了。仕途之事兴趣寥寥,偏偏对杂书乐此不疲。”


    苏溪惜低笑一声,不置可否,目光落在钟薏身上:“钟小姐平日也看这类书?”


    钟薏点点头,眼眸发亮:“是。我前阵子不慎落水,醒来便忘却了许多事。但每每翻开书本,心中总有充实感。我近日读书,尤其喜欢《子不语》,作者笔法精妙,讲的虽是人间怪事,却能读出不少世情。”


    两人目光相交,男人眼中原本的冷淡渐渐退去:“《子不语》确实是本好书。你说得极好,世情二字,用得妙极。”


    话题展开,两人越聊越投机,苏溪惜给她推荐了不少书籍,还列出了一张长长书单,她听得神采奕奕。


    苏玉姝倒是百无聊赖。她虽爱看书,只爱看言情话本。


    改天让钟薏陪我去看话本子。她盘算着。


    一场饭后,钟薏对苏溪惜的印象完全改变。本以为他只是个冷淡孤傲的书生,可方才言谈之间,才知他才情出众,饱览群书,思想深邃。且对女性也无丝毫偏见之意,她心中不禁升起几分好感。


    酒足饭饱,三人在醉云楼门口分别。苏玉姝目送钟薏先离开,挤进弟弟的马车。


    苏溪惜早已坐在车内,轻阖着眼靠在软垫旁。


    苏玉姝轻轻挑眉,打量着弟弟的神色,似笑非笑:“刚才你与不是钟小姐聊得不亦乐乎吗,怎么一进车里就半死不活了?”


    “姐姐多虑了,不过是随便交谈。”


    “钟薏为人独立,不同于那些只知琴棋书画的闺秀,眼光和心胸都更加广阔。她能吸引你的注意,实在也不足为奇。”


    她顿了顿,语气自信,“我们苏家,虽不如那些世家之臣显赫,但家世和底蕴也不逊。你若对她有兴趣,倒不必顾虑太多。”


    她微微扬起下巴,慷慨道:“你求求我,我倒不妨帮你一把。”


    ——


    月华如水。


    皇宫正元殿内灯影摇曳,安神香袅袅升起,染得整座殿宇笼罩在一片沉寂与威严之中。


    卫昭孤坐龙椅上,宽大乌木桌上批完的奏折堆积如山。


    他刚登基四个月,朝局初定,但隐患仍在。


    最近江南气候异常,暴雨连绵,太湖水位上涨,沿岸村镇多有溃堤。积水漫田,民众生计堪忧。漕运要道又因河渠阻塞而中断,粮船滞留,难以北上,京中粮价逐日攀升。


    而新近施行的边疆屯粮政策也阻碍重重。此政策他本意为防范边患、巩固防线,然而部分边地将领以地不利为由推诿不办,另有旧臣倚仗门第权势,暗中联合地方豪强,强占屯田土地,甚至阻挠屯粮军队驻扎。


    朝堂之上,数位大臣针锋相对,甚至一度以言辞相激,边疆督粮折子也因地方抵触而数度迟缓。


    飞进正元殿的奏报一波接一波,令他片刻不得安宁。


    韩玉堂弓着腰,捧着一卷急报进殿,恭声道:“陛下,江南水患又有新报。”


    卫昭抬眼,接过奏折展开,只见上头一片红笔批注。报告中提及太湖以东四县田地尽毁,流民已有万人以上,而太湖堤坝仍在开裂,修复人手不足。水利大臣调派的资金不到位,致使赈灾举步维艰。


    他冷哼一声,拿起朱笔,快速批阅:“令户部立即追加赈灾银两,三日内送达江南。水利修筑所需人手,从刑部抽调犯人充作苦力,限令两旬内恢复堤坝。”


    笔锋一顿,他抬头看向韩玉堂,语气中明显透出几分压抑的怒意:“前几日朕才批下五万两赈灾银,怎么不够?”


    韩玉堂膝头一软,立刻跪下:“陛下,奴才已催问过户部,称地方报修所需甚急,部分款项用于购置粮草……”


    他“啪”一声摔下奏折,沉声道:“命御史台即刻派人彻查江南赈灾资金流向,三日内将调查结果呈上!查清谁胆敢中饱私囊,贪墨赈银,任其地位高低,均按谋逆罪严惩!”


    韩玉堂连连低头应声。


    殿中一片寂静,他眉头依旧紧锁,江南未稳,边疆之事更令他如芒在背。


    前线战报今日送至,宁夏一带又有匪军频繁出没,掠边村庄,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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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生息。屯粮部队粮草迟迟未至,驻守将领多次发急信请求朝廷支援。


    他唇线紧抿,指尖无意识地在桌案边缘轻轻叩动。


    前方洪灾肆虐,百姓流离失所;后方匪患横行,军队疲乏无力;而朝堂之上,那些盘根错节的贪腐旧疾已在他容忍限度之外。


    他初登大位,这些从旧朝遗留的顽疾,若不趁此时一一清除,怕会如毒瘤般侵蚀整个朝堂。


    卫昭回过神,见韩玉堂还跪在那,挑眉:“还不滚出去?”


    韩玉堂叩首:“陛下,关大人在门外候着。”


    卫昭继续提起朱笔:“宣他进来。”


    “是,奴才这就传令!”话音刚落,便小心地挪着步子退出殿门,生怕再触怒了龙颜。


    殿门外传来衣袂掠过的轻响。


    一名黑衣侍卫大步进殿中,眼神冷冽,步伐迅速却无声息。


    他恭敬跪下。低垂的头颅和漆黑的甲衣,显得更加肃杀。


    “陛下,今日钟小姐和左都御史家的苏小姐一同出街…….”


    关毅事无巨细,将钟薏的行程照往常一样一一呈上,细节无比。


    “途径永安坊,遇到一名卖货老妇,似是同乡,言语中提及旧事,认出了钟小姐。属下已将人带离,候命处理。”


    卫昭揉了揉眉角,想到什么:“算了,把人赶出京城。”


    关毅应声继续:“钟小姐随后前往醉云楼,碰见苏溪惜大人,两人共席……”他语速明显慢下,


    “……言谈甚欢。苏大人初初冷淡,后时而低头微笑,时而与钟小姐相视。两人从诗词书画谈起,后来又转到了一些怪异之事,钟小姐非常感兴趣,苏大人便给她讲解,气氛融洽。”


    桌角烛火依旧静静燃烧,光影从殿顶的梁木间打下,照在天子脸上,一半明一半昧,朱笔悬停在手,却迟迟未落,在折子上滴下血色。


    他听着关毅的禀报,眼底涌上阴霾。


    此人他记得,苏府嫡子,去年的殿试探花,如今不过是翰林院一名小小编修。


    他闭上眼,脑海中瞬间浮现她过往对他的笑颜。分别前,那张脸上的冷淡和疏离至今让他心口翻腾。


    而今日,她竟能在不过第一天认识的人面前展露出这样的活泼与自在。


    他不愿想她与苏溪惜对坐言谈究竟是如何场景,又心酸地知道,她定是眼眸发亮、嘴角含笑的模样。


    因为她同人说话时一直便是如此生动。


    她不喜欢他,是喜欢这样的文弱书生吗?


    嫉妒和酸胀充斥胸腔,如烈火燃烧着他的自制力,头痛欲裂。


    一瞬间,心中的欲望化作野兽几乎吞噬所有的理智——立刻将她带回身边,锁进寝宫,让她接触不到任何人。


    卫昭眉眼忽地柔和,嘴角勾起阴寒笑意。


    他不能怪她。


    只能怪那苏溪惜不知检点,在外面随意抛头露脸,勾引别人。


    没关系,漪漪。


    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你会回到我身边,目光永远只看着我,日日夜夜都依附着我,所有喜怒哀乐都只能由我给予。


    他要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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