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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作者:吉利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钟薏斜靠在美人榻上,手中捧着一本《群芳谱》,指尖划过纸页,发出轻微沙沙声,神思却早已飘远。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板上,光影斑驳,几声鸟儿清脆啼鸣,外屋传来丫鬟低声细语。


    这是她失忆醒来的第五日。


    这阵子的休养已经让她气色渐好。从前日开始,便被婢女红叶领着,慢慢在府中内外四处走动。


    钟府坐落在琼花街东端,依傍城中大河白渠河。


    此街因种满琼花得名,每至春季,满街花开如云,沿河一带更是官宦人家的聚集之地,朱门森森。


    钟老爷,也就是她爹,钟进之,是江南人氏。府中风格颇具水乡韵味,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穿庭而过。


    钟薏的听竹居位于府中正中心,环绕一片修竹,与主院之间以曲折长廊相连,既显清幽,又极便利。


    红叶曾对她笑言:“小姐素来得宠,连这居所也是府中最幽静、最雅致的。”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钟家在去岁十月才从苏州搬到上京。新皇登基前,钟进之作为当时的苏州通判,果断表态效忠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宣帝,上下走动联络江南士绅上书支持,又说服知府筹备大量财物粮草,助力围剿叛军,立下大功。


    景宣帝正式即位后,念其功绩,特擢升为正三品刑部侍郎,举家入京。


    相比此等荣光,钟府人丁却单薄,子嗣稀少。


    钟进之膝下仅有两子一女,哥哥钟以礼,钟薏,弟弟钟志尔。钟进之不耽女色,除了正夫人李氏李清荟,也就是她的生母以外,家中只两个姨娘。


    一位是庶子钟志尔的生母柳氏,性情温和,极少抛头露面,钟薏至今还未见过;另一位在十多年前便已逝去,没有留下子女。


    她初初听闻这些时,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若是家中妾室众多、子嗣繁杂,她这失忆之人实在难以应付。至少眼下,这样的清净,倒让她对即将展开的新生活少了几分忐忑。


    说起那日,她从陌生的床上醒来,映入眼帘的是金丝楠木床架,床幔低垂,一转头,床边低头站着两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


    感受到床上的人动了,两个丫头立马抬头:“小姐!您终于醒了!”


    等人叫来大夫,她才知道自己是失忆了。


    准确说,是落水失忆。


    “那天……您说您想独自散散心……”那个圆脸丫头红叶低声向她解释,表情小心翼翼。


    钟夫人钟老爷匆匆赶来,围坐她榻边。中年妇人衣着简单,因着她这一病每日过度忧思,双目红肿面色苍白。


    她小心翼翼同母亲道歉,感受到女人柔软温暖的手轻抚过自己额发。


    由于失忆,钟薏连贵族小姐应有的礼仪都忘了个干净。钟夫人也不责备,反而贴心地请来女先生教导,既让她学习礼仪,又安排她读书诗词。


    她爱看书,书中讲述京中现状和各地历史风物,她从中汲取不少知识,心中也渐渐有了些许底气。钟进之见此,便为她寻来各种孤本名著,任她随意阅览。


    只是,失去的记忆始终如阴霾一般缠绕在她心头,刚开始几天她始终无法安心。


    于是李清荟几乎每日都亲自来看望她。为了尽快恢复记忆,钟薏总央着她讲一些她曾经的事,每每提到,母亲都满眼温柔笑意盈盈。


    钟老爷来的少,每回只是在她房里坐坐,检查一下她的学习进展,便又无话可说,不过钟薏也能理解,年纪大了,跟她没有共同话题嘛。


    钟志尔年纪虽小,却乖巧伶俐,常带些稀奇的小玩意儿,奶声奶气缠着她唤“阿姐”。


    她的生活也因家人的关心变得温馨了许多,迅速适应了偌大钟府。


    日子静静流过,心中的怀疑也慢慢消散。


    父母关心,手足情深,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只是一次不小心的失足罢了,且大夫也说过,她的失忆只是跌入寒池时受了刺激,若是之后修养得当,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


    想到这,她视线落到窗外。院中的桃花开得正盛,艳如云霞,微风拂过,花瓣轻摇。


    钟薏还在发呆,红叶已照例端来一碗温热的汤药,小心翼翼地递到她手边:“小姐,今日的祛寒药,趁热喝了吧。”


    钟薏接过白瓷碗。大敞的青漆槅扇门外,花园中整齐修剪的花圃和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蜒,处处透着用心精致。


    她轻声:“红叶,我以前……喜欢这里吗?”


    红叶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以为她是在说园子,连忙点头笑道:“当然喜欢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小姐亲自规划的呢。”


    钟薏端起药碗一口饮尽,苦涩的药味蔓延在口腔里,旁边早已贴心地摆好蜜饯。


    她捻起一颗放入嘴中,喃喃:“是吗……”


    一个丫鬟面带喜色进来:“小姐,夫人又来看您啦。”


    不久,门口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一女子缓步而入。


    女人脊背挺直,脚步端庄。乌黑的发髻用一只镶嵌翡翠的玉簪固定住,发间隐隐可见几缕银丝,和钟薏刚醒那日见到的苍白妇人全然不同。


    钟薏忙起身走上前,高兴地握住她的手,嗔怪中止不住的喜悦和娇气:“娘!不是让您好好休息吗?怎么又来了。”


    李清荟笑起来,带出眼角浅浅的细纹,目光扫过桌旁空着的药碗:“来看看我女儿今天有没有好好喝药。”


    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满意道,“这气色果然好多了。”


    钟薏抿嘴甜笑,拉着她到一边的黄花梨小桌旁坐下。


    钟夫人目光从她白里透粉的脸颊划过,又落在那双潋滟如水的狐狸眸上。


    女郎已经褪去了病中的憔悴,多了几分生气,如今眉梢眼角尽是春意,粉嫩如新雨过后绽放的桃花。


    看着看着,她脑中又回荡起今晨来人的话:


    “陛下许久未曾见钟小姐,心中想念的紧,刚好趁这机会,把她带到宫中,也让陛下安心呐。”


    “娘?娘?” 钟薏偏了头,轻柔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李清荟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摸着她柔嫩的小手:“薏儿,宫中过段日子要举行百花宴,我和你爹商量了一下,你大病初愈,刚好可以和京中闺秀们见见面,算是出去散散心,”


    她顿了顿,继续道:“来京城这么久了,你以前鲜少出门,现在正是个好机会,也让京中贵人见见我们钟家的嫡女。”


    钟薏眨眨眼睛,语带犹豫:“娘,我现在什么也不记得。宫里的宴会一向隆重,我去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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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吗?”


    她轻轻笑了笑,抚过她的手背:“傻孩子,你是钟家的大小姐,何来不合适之说?再说了,这百花宴虽说是皇家设宴,其实也是京中贵人之间的一场雅集。不必紧张,只是去交个朋友。”


    她低头抿了一下唇,并未回答。


    李清荟看着她那副娇柔的模样,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坚持:“薏儿,你爹在朝中刚立下大功,这一次咱们钟家受邀去宫中,正是展现机会,你又怎能缺席?”


    钟薏闻言不想让母亲失望,还是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钟夫人终于展颜一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好孩子,娘会替你安排妥当,你只管安心准备便是。”


    钟薏把母亲送到小院门口,回身慢慢踱回主屋。


    红叶说她以前身子不好,来了上京后一直呆在府中,也没有什么亲近好友。失忆后闺秀礼仪还未学得完全,就要去宫中宴会见贵人,心中难免忐忑。


    她趴回书桌上,重重叹了口气。


    说回钟夫人那边,回到房中,端着的身体稍稍放松。


    丫鬟沉香眼尖,立刻凑上前熟练地为她按摩肩颈。


    见她面色疲惫,有意讨好道:“夫人如此心疼小姐,若小姐知您在她病中日日都去看望,怕是要感动得流泪了呢。”


    李清荟听罢,反而面色一寒:“我不是说过,不要再提之前的事。”


    沉香猛地一愣,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慌忙下跪:“奴婢知错!奴婢一时嘴快!求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


    李清荟闭了闭眼,挥了挥手:“下去吧,把嘴闭紧了。若有下次,直接滚出府。”


    ——


    几日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百花宴的日子。


    钟薏坐在梳妆台前,镜中映出她细腻的柔嫩脸庞,眉如远山,眸中仿佛盛了一汪春水,眼波微动间顾盼生辉。


    一袭浅紫色的广袖长裙,柔和色调映衬得肌肤愈加白皙,恰到好处地展现出纤细柔媚身段。


    丫鬟翠云正替她将如云乌发挽成环佩髻,发髻上插着几只点翠金凤簪和步摇,簪尾流苏随着动作轻晃。


    红叶梳发手艺不如翠云,便在一旁学着。


    她望着钟薏铜镜里慵懒娇媚的模样,忍不住露出惊艳神情。


    伺候小姐已有一段时日,可每次凝神望去,她仍不免生出片刻恍惚。世间女子何其多,可像她一般艳色天成的,却是少见。


    这是钟府一家入京后第一次进宫,马车在拥挤街市上缓缓而行,车轮碾过石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钟薏透过被微风拂开的车帘,隐隐看到街道的繁华景象,一切对她而言热闹又新奇。


    过了不知多久,马车在皇宫的正门前停下。


    她抬眼望去,眼前高大的城墙直插云霄,金色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城门上悬挂着巨大的赭红色牌匾,上书“承乾门”三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凌厉的锋芒。


    早有宫人得令在此等候,见他们到来,便把人引入皇宫。


    踏过承乾门,是一片无比宽阔的御道,两侧排列着高大的汉白玉石柱。御道尽头宫殿巍峨耸立,殿内隐约可见高挂的宫灯。


    钟薏和钟夫人随着宫人的带领进入御花园,前面是专为女眷设置的雅致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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