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离我这么近？
凡妮莎感觉自己才稍微闭了下眼，莉莉安就已经凑过来。
“抱歉，但我怎么叫你你都没反应，所以我就想看看你心跳还在不在。” 莉莉安看起来不是很愧疚，反而因为没什么惩罚更加兴致勃勃了。
“我没这么脆弱。” 凡妮莎的脸色沉了下来。
即使她现在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旋转，她也不想要别人的关心。
莉莉安没有半点要退后的意思，她还是盯着凡妮莎，“感觉你现在的脸红红的。
“趴桌子上睡觉压出来的。” 凡妮莎猛地站起身，“还有，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凑这么近。”
“但是我的话就不会变得那么红啊？” 莉莉安完全没有回应后半段命令。
“我天生就这样。” 凡妮莎向卫生间走去，她打算洗把脸清醒一下，顺便摆脱莉莉安的提问。
莉莉安靠在桌子边上，看着凡妮莎有些踉跄的走远。
奇怪，她怎么这么在意肢体接触啊。
叶文赛虽然不是什么以热情的民风著称的国家，但也不至于熟人间连个拥抱之类的都不行，像凡妮莎这样都能算得上是见外了。
卫生间里，哗哗的流水盖过了沉重的呼吸声。
负作用不该这么大的。是因为之前的战斗吗？
洗手台后的镜子被溅上了一层水珠，凡妮莎盯着镜中模糊不清的身影，静静的等待阵阵恶心感褪去。
她又开始复盘起那场战斗，但那只是一个残影，比原本的贝妮丝差的远了，而且仅仅是那种程度的神术，还不足以把她消耗到连个反噬都受不了的地步。
一滴滴水珠从镜面上滑落，镜子里凡妮莎的身影也愈发清晰。
镜子里呈现的是一个短发的女人，有几丝雪白的头发贴在湿润的皮肤上，一双深灰色的眼睛像是有仇般瞪着，引得右眼下方的痣也随着面部肌肉往上移了些。
那是她自己的脸，凡妮莎每天洗漱的时候都能看到。
但下一秒，凡妮莎眼前却模糊了片刻，镜中的身影也随之融入了混沌的环境当中。
在那一瞬间，凡妮莎好像忘记了自己应该是什么模样。
她真的是被困在这具日渐残破的躯体上吗？
她的形态难道不应该是更加不一样，更加……自由吗？
都是错觉。凡妮莎摇了摇头，一切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镜子里的女人还在盯着自己，只是眼底更加疲劳。
对，都是错觉。
凡妮莎直起身，用毛巾擦干了脸。
……
温室花园中，乘客们的的身影被日暮镀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影
黛西像个孩子般好奇的盯着自己的皮肤，在植被的绿影和落日余晖下，自己也映了上了有些梦幻的色彩
“还有两天吧。” 陪在她身边的加林娜看起来有些惆怅。
“所以我们才要更加珍惜剩下的时间啊，” 黛西在花丛前比了个姿势，“你给我拍张照嘛！”
加林娜低头看向手中由皮革和金属覆盖的小盒子，有些不情愿的举起手，按了几下按钮，“我觉得这种东西根本做不到，什么 ‘记录美好瞬间’……可惜我的秘书逼我好好休息，不然的话我可以为您画一副画。”
“那我以后邀请你？” 黛西露出思考的模样，“又或者，我去你那边玩玩？”
加林娜愣了一下，“若您愿意来的话，那会是我的荣幸。只是……”
她面露难色，和这里的一切相比，自己的家乡现在都可以称的上是贫民窟了，也就只有皇宫那片区域比较入得了眼。
而很可惜，加林娜并没有把这一点余晖编织成繁华的口才。
黛西敏锐的察觉到了加林娜的言下之意，就在她刚要开口转移话题时，一段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哇，没想到船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你看那篇手册看那么久难道没注意到吗。”
莉莉安和凡妮莎站在入口附近，放在在人群当中，她们并不显眼，但黛西几乎对每个人都有印象。
特别是当某个人还没理会她的邀请时。
莉莉安注意力在那些稀奇的植物上，而凡妮莎习惯性的将视线投向了人群之中。
只是片刻，凡妮莎在看到黛西的身影时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眼。
“怎么了？” 加林娜看向入口的方向，但她什么都没注意到。
黛西迟疑了一下，“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既然凡妮莎对自己不感兴趣，那么搞好关系就不在必要了，而且黛西也不想招惹太多这样的注意。
凡妮莎面无表情的跟在莉莉安身后，她对再次遇上这位大小姐确实有点惊讶。这么大一艘船，为什么她们还能反复相遇？
莉莉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她攀上有些磨损的楼梯，来到了第二层的走廊。
在这个高度，人们几乎能俯瞰这一场馆的全景，而在无数绿植的拥簇下，最显眼的就是位于偏后方的一处花坛。
一朵朵火红色的花在土壤中盛开，以一种不太自然的姿态挤满了砖石铸造而成的容器。
从这个位置上，莉莉安难以看清那种花的细节，但一股甜腻的香气却飘到了她的鼻尖。
“那些花……有点奇怪。” 莉莉安侧头跟凡妮莎说道。
和莉莉安不同，凡妮莎早就事先做了点功课，即便突然被对方拉去散散心也答得出来，“它们应该是在改造前就存在的植物。”
换言之，这种花朵是欧珀号奇迹般归来时，船上为数不多的活物。在温室深处也许还存在更多这样的东西。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莉莉安嘟囔道。
“……你是指花香吧，从我们进来的时候就有了。” 凡妮莎没再看那些花，它们红的发亮的颜色让她有点不适，当她看向透明的屋顶时，眼前还有点发绿。
“我现在才注意到。” 莉莉安吸了吸鼻子。
她感觉好像只有自己什么都不了解，反正围在花坛边的游客大概是冲着这种特色来的。
在 “第二次天灾” 结束几年后，“彼界” 这种 “要素” 便再度成为了人人追随的潮流。和彼界稍微有点关系的收藏品都能卖出高价，更别提这种被炒作成 “从彼界归来” 的东西了。
“这种生物原来可以随便放这儿吗？” 莉莉安想起那些比武器管得还严的实验材料，心中不禁泛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不是所有与彼界相关的事物都值得关注。” 凡妮莎猜到了莉莉安在想什么。
虽然按照她的意见，这种做法确实不值得提倡，但维萨勒怎么处理又关她什么事呢？
“你不想下去看看吗？” 凡妮莎看着莉莉安。
莉莉安好奇的望着那处花坛，但过了几秒，她却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我对这个方向也没什么研究。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凡妮莎没什么表示，默默的跟在莉莉安身后。
半空中的走廊环绕着场馆内部，难以避免的将两人带向了花坛附近。
莉莉安的脚步又缓了下来，她用余光瞥向那些鲜艳的红花，仿佛在避免被别人看出来这点兴趣。
“你要是想看的话可以大大方方的看的。” 凡妮莎叹了口气。
莉莉安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这种意外产物的特点会这么稳定，感觉比我在实验室里折腾出来的成功多了。”
凡妮莎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反正这种植物危害性不高就对了。”
不然的话，人们也不可能让这些花老老实实的当个观赏植物。
“一如既往的毫无求知欲。” 莉莉安调侃了一句。
她扶着栏杆，低头看向坐落在第一层的花坛。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些花朵的细节也变得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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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了。
它们似乎是某种异变的玫瑰，一朵朵血红的花拥挤在一起，几乎把所有枝叶都挡了起来。
“好畸形啊……” 莉莉安嘀咕。
“为什么这么说？” 凡妮莎随口问道。
思考了几秒，莉莉安答道：“一般而言，花朵应该不会这么密集吧？你难道不觉得它们像是什么专门为观赏而培养出来的物种吗？”
“……我想现在对彼界的研究还没可控到这种程度。” 凡妮莎看着莉莉安。
随着黄昏的光照逐渐暗沉，场馆内的灯光逐一亮起。
白色的灯光驱散了些许日暮的颜色，但凡妮莎依旧感觉眼前蒙了一层嫣红。
“你就不感兴趣吗？” 莉莉安歪着头 “通常而言，多看看自然景色会让人更放松吧？”
莉莉安来这里的本意是觉得看些花花草草比较利于放松神经。
“我本来也没觉得压力大。” 凡妮莎别过脸。
我也没说你压力大啊。莉莉安脸上的笑容不禁更灿烂了些。
“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吗？” 莉莉安看凡妮莎好像在发呆。
由于这是莉莉安一时兴起的点子，她们来的比较晚，只订了夜场的票，如果想在几个小时内逛回本还是得走快点。
“……嗯，我们走吧。” 凡妮莎收回视线。
在她身旁，一朵朵巨型 “玫瑰” 仍在看着她。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盘踞在花坛中的花朵突然膨胀成了 “巨人”，那些鲜红的花朵挤向玻璃屋顶，让自然光变成了一层血色纱帘。
普通人对此毫无察觉，他们谈笑着，走动着，不自知的与那些红花和暗绿色的刺融在了一起，然后又分离。
“让我看看，下一个场馆好像是……” 莉莉安捧着地图，她同样对周围的异象毫无反应。一层 “薄膜” 包裹着她，将她彻底隔绝了出去。
在这处混乱的世界中，和平时没什么差别的莉莉安简直就像漂浮在另一个世界般。
凡妮莎交叉着双手，耐心的等待，完全没有理会贴在附近的巨大花朵。
有些熏人的芳香弥漫在空气中，伴随着温室中的阵阵微风，凡妮莎甚至会产生花朵在 “呼吸” 的错觉。
与此同时，她眼睛四周的肌肉又在发酸。
花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那些花瓣间的缝隙有种熟悉的感觉。
去看看吧，看一眼又不会发生什么，要是错过什么怎么办。
凡妮莎揉了揉眼睛，脑中的嗡鸣声再次消退了。
“……应该不是很远。” 莉莉安眯着眼睛，将远处的指示牌与地图上的道路对应。
“以黎洲为主题……感觉好有趣啊，我还没去过这个大陆呢！” 莉莉安貌似在自言自语，但她这时转头看向了凡妮莎。
她眨了眨眼，仿佛在暗示凡妮莎接自己的话。
“我也没去过。” 凡妮莎不知道莉莉安在期待什么。
“嗯……我以为以你的工作要经常出差才对。”
莉莉安并不是在担心沟通之类的问题，在法术的帮助下，大部分语言都能勉强实现含义互通。
她只是感到期待，不只是对于那个愈来愈近的终点，也是对于那座海岸边的城市。
“我们很少会有跨大陆的任务。” 凡妮莎言简意赅的解释。
别的地区有自己的机构，审判庭的活动范围主要还是局限于秩序之神教会的势力范围。
虽然现在提倡共同合作，一起抵御彼界的危害，但由于繁琐的流程和复杂的势力关系，大部分人对此都不是很积极。
像如今公开一部分资料，共享一些情报，已经是很多人所能接受的极限了。
过了一会，莉莉安终于决定好了方向。
凡妮莎跟在她身后，随着鼻腔内的香气逐渐散去，她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她回头看去，赤红色的花依然朝着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