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永隆点头。
“嗯，背伤严重，郎中说不能吃荤，可把咱馋坏了！”
“想当年跟着皇爷和燕王打仗，哪顿没肉吃？现在老了反倒遭这罪，想想就憋屈！”
朱小宝听完，慢悠悠地说。
“您身子重要，今儿就算给您接风了，在应天好好待段时间。”
石永隆却摇头。
“宣府是重镇，一天都不能没咱。”
朱小宝盯着他，轻飘飘地说。
“国家离了谁都运行。”
石永隆没听出这话的深意，只是一个劲儿应和。
“太孙殿下说得对。”
吃完饭，石永隆又求着要见朱元璋，朱小宝让他先回去等着，说会安排。
等他一走，梁焕刚想开口，就被朱小宝按住了。
朱小宝喝了口酒，对外喊。
“来人！”
郑和赶紧过来。
朱小宝指着桌上的鸡鸭鱼肉说。
“把这些给靖边侯送去，再捎壶酒。”
梁焕瞬间明白了，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刚才石永隆还说自己不能吃荤，朱小宝这是要他死啊！
从接见到设宴，谁看出来朱小宝有这心思了？
怕是石永隆自己都蒙在鼓里呢！
梁焕脸色惨白，哆嗦着说。
“殿下，他可是开国功臣啊……”
“我跟皇爷爷说过了。”
朱小宝淡淡地回了一句。
梁焕低下头，眼里全是恐惧。
他本以为最多就是把石永隆软禁起来，没想到朱小宝这么狠！
说他是小朱元璋，真是一点都不假！
朱小宝笑了，可这笑容在梁焕眼里却跟噩梦似的。
“梁大人，你且回吧。”
“北疆若要顺利推行新政，就得杀鸡儆猴！”
梁焕颤巍巍地应道。
“臣……遵旨！”
石永隆回到朱小宝赏赐给他的大宅子，心里直犯嘀咕。
今儿个皇太孙说话云里雾里的，就问了问新政。
要说这新政……
他其实是接到了燕王的指示，再加上自己也觉得新政有毛病，才带头搞了这耗外加耗。
难道皇太孙是为了这事？
不过他转念一想。
自己怎么说也是开国功臣，还给朱元璋立过大功，只要老爷子没发话，怕啥？
就是这个皇太孙，看着知书达理的，好像没啥厉害的，跟燕王比差远了。
刚才还一口一个“石叔叔”的叫着，这不是自降身份嘛！
正琢磨着呢，外面传来了声音。
“侯爷！宫里送赏赐来了！”
石永隆一愣，乐了。
“这么快？”
才见一面就给赏赐，看来皇太孙是真想拉拢自己啊！
他赶紧起身出去接旨。
郑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堆起笑脸说。
“石大人，咱屋里说。”
进了屋，郑和对外喊道。
“把赏赐端上来！”
石永隆搓着手等着，心里还在想。
皇太孙会赏啥呢？
是金银珠宝还是绫罗绸缎？
他哪儿知道，这端上来的哪是赏赐，分明是送他上路的催命符！
石永隆刚到应天府那会儿，心里美得跟开了花似的。
又是赏豪宅又是收礼品，心想这么多年镇守边疆的苦没白吃，朝廷可算没把咱给忘了。
哪成想，太监把赏赐端上来的那一刻，他感觉自个儿脑袋里“嗡”的一下就炸了。
只见几个小太监端着大盘子，里头装着鸡鸭鱼肉，旁边还放着一壶烈酒。
石永隆瞪圆了眼睛，跟见了鬼似的。
“郑公公，您老是不是弄错了？”
郑和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这是皇太孙特意赏给您的，您就敞开来吃吧。”
石永隆当场就气歪了鼻子，嗷唠一嗓子喊起来。
“老子可是靖边侯！咱要见圣上！咱要找皇爷评理！”
“评理？”
郑和冷笑一声，冲身后使了个眼色。
只见一群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呼啦啦”涌了进来，瞬间将他包围。
“石侯爷，皇太孙的命令，你也敢违抗？”
石永隆气得直哆嗦。
“咱犯啥错了？皇太孙咋这么狠呢？”
“想当年咱跟着圣上打天下的时候，他爹都还没出生呢！”
郑和听了这话，突然笑出了声。
“哼！太孙殿下本来还想给您留个全尸呢！”
“就您这脾气，够勇猛！”
说完，往旁边一让。
“您要是想去皇宫，门在那儿呢！”
“不过，您要是迈出去，可就不是您一个人遭殃了。”
“太孙殿下说了，就因为您是功臣，才特意请您吃这顿饭的。”
“不然就凭您那点功劳，哪有资格跟太孙殿下平起平坐？多少封疆大吏回京，敢跟皇太孙同桌吃饭的？”
这番话跟一盆冰水似的，浇得石永隆从头凉到脚。
他这才明白，自己真是小瞧了朱小宝的手段。
吃顿饭而已，居然就要了自己的命！
这狠劲儿，跟当年的朱元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郑和又补了一刀。
“太孙殿下让我问问您，北疆新政到底挡了谁的路？”
“您知道他为了推行新政，费了多少心思吗？”
“军队缺粮缺钱，您该找朝廷商量，不该用那些歪门邪道破坏新政！”
“太孙殿下没动您家人，您就偷着乐吧，还想咋地？”
石永隆瘫在椅子上，才明白这场庆功宴根本就是鸿门宴！
郑和不耐烦地催道。
“石侯爷，痛快点！喝了这杯酒，早点上路，咱家也好回去交差。”
“您要是不想喝，咱家就让锦衣卫给您喂饭了！”
石永隆惨笑一声。
“到头来，居然被个没把儿的教训了！”
他狠狠瞪着郑和。
“你让皇太孙记住，要是敢动咱的家人，咱做鬼都不放过他！”
说完，一咬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多会儿，石永隆七窍流血，身子抽搐了几下，就断了气。
郑和上前探了探鼻息，确认人没了，才带着锦衣卫扬长而去。
这边石永隆刚咽气，东宫却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秋夜凉爽，月亮又大又圆，院子里挂满了灯笼，亮如白昼。
朱元璋正在和面，朱小宝则拿着模子压月饼，爷孙俩脸上都沾着面粉，活像俩唱戏的。
朱元璋做了个歪歪扭扭的月饼，得意地说。
“孙儿你看，爷爷这鸳鸯月饼咋样？”
朱小宝瞅了瞅，憋笑说。
“爷爷，您这确定不是鸭子？您再看看我这狼头月饼，多威风！”
“啥狼头？我看像狗头！”
朱元璋哈哈大笑。
“不过都不错！咱爷俩这手艺，深藏不露啊！”
俩人也不害臊，互相吹捧起来，场面那叫一个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