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幽深依旧,潭边大片细草被踩踏摧折,周围温度似乎更低了。
“放枚探测法器下去。”狄北风挥手,立刻有手下操控着一颗圆球状的物体潜入水下。
片刻,那兵卒冲长官摇头,“一百米的地方就失去联系了,跟我们探测裂缝之下时失联的距离差不多。”
狄北风眯眼,开始从储物袋掏水下作战服。
“公子,你不会想自己下去吧?”这回,连贴身护卫也惊了,方才留下布置阵法还能赞一句四公子孤勇,因为那时的他有把握带主子安全撤离,可面对眼前不知深浅的潭水,元婴高手也心底发怵。
狄北风环视四周紧张的目光一眼,挑挑眉,“我不自己下去,难道丢你们当炮灰啊?”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乃下属应尽之责。”然而侍卫们不这么想,替主分忧本就是分内事。
四公子确实是位体恤兵卒的好将领,就是有时候太勇了,瞧得他们这些下属心惊胆颤。
“放心,我水性不错,护身阵盘也比你们多。”说话间,狄北风已经开始脱上衣,谷内温度适宜,脱得只剩里衣后便开始套水服。
少年身段如抽条的嫩芽,较之前几年的小土豆,更具北域人身高腿长的特点,年轻的面庞上,既无对探寻新鲜事物的跃跃欲试,也无胸有成竹的老成持重,是介于玩闹与野心之间的责任感。
看着就很有安全感,亲卫们如是想。
“公子,我陪您下去吧,如果情况不对,立即上岸。”元婴高手摸出特制绳索递过去,同时在自己腰间也绑了一条,另一端固定在潭边石壁内,这种自动伸缩的绳索拉力惊人,只要按动开关,能将另一端绑缚的物体迅速拉回,也算加道保险。
亲卫被留在岸上放哨,有时候他们都分不清是自己在保护小公子,还是小公子在保护他们,毕竟另外三位公子的护卫因死亡伤退都换了好几茬,他们这批人还是陪四公子一起长大的那拨。
狄北风戴好护具,冲自己的贴身护卫点点头,就一头扎入潭水中,溅起的水花小小一簇,很快就没了影儿。
贴身护卫紧随其后。
潭水极冷,哪怕是穿着特制水服,外加灵力护持,狄北风也依旧被冻得一激灵。
下潜越深,头顶的亮光便越远,下到百米之时,已然一片黑暗,水服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出莹润微光,四周安静得只有水波流动声,若非是在幽闭环境,这般细微声按摩耳膜还挺令人放松。
确认贴身护卫还在身侧,狄北风摆动双臂,向下继续游动,不知过了多久,忽有异香飘至鼻尖。
初闻不觉,直至某一瞬间,那气味被脑神经捕捉到时,已如烟缭绕,久久不散,好像落入无形的包围,飘渺不可捉摸,又在一点点收紧。
按理来说,此乃水下,又有面部防具隔绝,香味不该如此持久。
事出反常必有妖,狄北风给护卫打手势,示意他注意闭气,同时摸出萤火石,用灵力催发后弹射向四周。
不规则的半透明火红石块,若燃烧的流星坠落,幽冷深邃的寒潭于刹那被照亮,又恢复长久的黑暗。
再次回到的黑暗,让潭水更森凉。
即便是一瞬间的明光,也足够视力良好的修士瞧见周边环境,狄北风的手足霎时间冰凉,比浸透潭水更彻骨的寒意在四肢蔓延。
流水,更幽寂。
狄北风摆臂,向光明照亮的那片东西游去,却被贴身护卫死死拽住。
元婴高手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头发几乎晃散,能同意这位少爷下来冒险已然是极限,哪还能容许他再去靠近如此邪性的东西。
借着夜明珠的光亮,狄北风打手势:我一大小伙子,阳气足得很。
元婴高手的手指快摆出残影,结阵印时速度都没这么快过:水属阴,不许去。
活了大半辈子,他什么场面没见识过,方才那一幕当真瞧得人都炸了。
密密麻麻的尸体连成片,不上不下漂浮在寒潭下一百米到两百米的位置,头颅低垂,长发披散,破碎半腐的衣服随着水流飘动,属于瞅一眼得作好几晚噩梦的级别,这少爷还上赶着去查明情况,不是找死是什么!
狄北风还真属于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那一类,一身浩然正气的狄四公子年少时虽斗鸡遛狗,半夜还会爬围墙吹笛子勾引小姑娘,但绝对没亏欠过任何人,瞧见水下好似大型墓葬的场景,满脑子也只想着一探究竟,弄明白山谷的奇异源头。
可惜下属拉着他的力道太大,挣了几下没挣脱的狄小少爷只好作罢,在贴身护卫板正的战术手势下,不情不愿摸向伸缩绳的机关。
敲了两下,无事发生。
又敲了两下,想象中的拉力依旧没有产生。
贴身护卫伸手拉扯腰间绳索,最后收回断裂的半截。
事情一下子变得严重起来。
看断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啃咬,然而他们一路向下,神识延展,都没探测到任何活物。
贴身护卫一把拽住还在思索缘由的狄北风,奋力向上游去。
随着二人情绪的激荡,大量气泡自下而上涌动,先前还平静无波的深潭暗流涌动,一股无形吸力自脚底蔓延,好像要将两个擅闯的人类永远留下。
岸上。
“你们说我四弟下去了?”狄南风挑眉,“怎么,这底下有宝贝不成?”
他们队伍本是追赶着一群魔兽猎杀,不料被带到一处山坳,谷口被巨石堵住,魔兽群被逼入死路,狄二公子大喜,带着一众手下大杀特杀,缴获魔珠无数。
瞧着通往谷口的雪地还残留着新鲜的脚印,去路却被巨石堵住,狄南风实在好奇,命斥候自山崖两边攀爬上去,看看谷内有何物,却没料自家四弟的队伍便在其中。
本着瞅瞅不对付的兄弟猎到了什么好东西的心态,狄二公子硬是找到条供大部队通行的野道,半走半爬地进了山谷。
一路查探,就发现了这座寒潭。
“你们说的许愿灵,不会是这潭水的功效吧?”摸着下巴的狄南风展开头脑风暴,“不然,就是那劳什子的衣云大仙当真那么灵验?不能吧,真的灵至于籍籍无名至今?”
当即有狄北风队伍的士卒露出敢怒不敢言的怨愤。
狄南风根本没把几个小人物的怒意放在眼里,思忖片刻,对边上副官道:“四弟这么久没上来,为兄十分担忧啊,派几个人下去接应一下也好。”
分杯羹的心思昭然若揭,偏又说得冠冕堂皇,狄北风的亲卫硬邦邦回答,“公子命令我等守好潭口,不容闲杂人等靠近。”
狄南风撩开眼皮,冷冷地看了上前一步的亲卫长一眼,漫不经心挥挥手,“哪来的野狗,以为狂吠两声就能吓人了?自觉点滚,别逼本公子扇你。”
在他的手势下,身后卫队呼啦啦排开,将潭口前狭小地段挤得水泄不通。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忽听“哗啦啦”水浪翻滚,紧接着冲天水流喷涌,寒潭“吐”出两道湿漉漉的人影。
狄南风后退一步,其中一人“啪嗒”一声落在他脚边,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前者硬挺的眉毛挑起,吃惊道:“这不是我的好四弟吗,如此大礼,使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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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推拒,身体却老老实实没挪动分毫,生受了这份拜礼。
“你大爷的!”狄北风吐出口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问候对方长辈。
狄南风想了想,“咱俩好像没大爷,除非咱爹的独生子位置不稳。”
好家伙,直接编排上老家主,周围亲卫都是狄家精心培养出的,个个忠心耿耿,听到后大气都不敢喘,恨不得生一双没听过上一句话的耳朵。
半晌,狄北风没反驳,狄南风伸脚踢了踢,不耐烦地“啧”了声,示意对面的亲卫长来抬人,“带回去。”
立即有亲卫上前将自家公子与公子的贴身护卫抬上担架,剩下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怎么?不关心你们死活,还想留在这里分杯羹?”狄南风撇了撇嘴,“滚。”
狄北风的亲卫愤愤不平地带着昏迷中的少爷离开,狄南风指了指水潭,对自家亲卫说,“下去。”
狄北风浑身无力地醒来,张开眼,陌生的帐篷顶。
我在哪儿,什么时间了,我怎么昏过去的?
一连串问题冒上脑海,他撑住柔软的毛毯,摇摇晃晃想要坐起,却意外发现不远处坐着的人。
独孤白合上书页,起身倒了杯红糖姜茶递到近前,“四公子寒气入体,喝点暖暖身。”
狄北风接过温热细腻的骨瓷杯,环顾四周,“现在是什么情况?”
帐篷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狄北风神识能感应到外边自家护卫的气息。
独孤白长叹口气,他是想方设法让魔兽群引诱狄家俩兄弟去那山谷的,为了顺利开启后续的信仰收集,谁承想眼前的小家伙这么虎,差点发现东域咒师的埋骨地。
谁家小少爷会一言不合就跳进那诡异寒潭亲自探查啊!害得他们独孤家多年筹谋差点败露。
只能说事到如今,谁都不想的。
独孤白试探着问,“你在底下发现什么了吗?”
狄北风皱眉,“太黑了,什么都没瞧见,我们下潜到一定深度就被水流卷上来了。”
假话。
身为布置这一切的家族族长,独孤白自然清楚必然是他们触发了潭中禁制,说什么都没发现鬼都不信。
那禁制主要是用于转移水中尸体的,把入侵者冲走还是次要效果。
独孤家当年在两域大战中埋葬咒师无数,利用其冲天怨气孕育出诅咒之地,尸体身份绝不能被外人发现,否则此局一眼便能窥破。
独孤白微笑,“你们误入的那处山谷似乎是块福地,二公子正找人试验呢。”
狄北风听罢怔了怔,“福地?传说中许愿成功率能提升的福地?”
独孤白歪歪头,“毕竟是传说,我也说不准是或不是,毕竟是传说嘛。”
传说之所以称为传说,就是即便大家都听说过类似传言,却并不认为那是真实。
最初版本的福地传说里,天灾连绵,地里颗粒无收,北域百姓向上苍祈祷,于是贫瘠的土地长出麦苗,支撑着七州黔首度过危机。
之后在各种润色后的谣传下,福地变成了许愿池一样的存在,只要心意够虔诚,便能心想事成,若不虔诚,想办法“虔诚”也可。
时不时有突发横财又查不清来路之人,声称自己获得福地恩赐,后又有无数天骄大能背书,福地传说之真假扑朔迷离。
狄北风也是不信,只是道:“那狄二······我二哥怎么试验的呢?”
独孤白欲言又止,最后无奈摊手,“四公子亲自去瞧瞧吧。”
狄北风内心顿时浮现出不好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