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闪烁,四人出现在空阔的广场上,然而他们身形刚站稳,青稚雅掌中的魔灵转换仪便疯狂运转,吸取灵力的速度竟比地底还甚几分。
“城内怎么会有这么浓的魔气?”风晚惊疑不定,随即想到那晚听到的只言片语,心中有了糟糕的猜测。
该不会,那条鱼跟叶竹青的交易还包括这个吧?
再瞧着边上皱眉沉思的青稚雅,八成是不知情。
“财财,你知道,叶竹青是什么情况吗?”风晚试探着开口。
青稚雅一怔,这跟梅鬼华有什么关系,当然她是不会说“要不是你说,我都快短暂地忘了这个人了”。
剑修有些迟疑地开口,“其实我也没弄明白,不过现在顾丘城内的情况更重要,他可以放一放,回头再算账。当然,你们放心,我找出原因后一定给大家个交代,毕竟魔种这事儿太恶劣了。”
风晚无奈叹气,“不是这事,我感觉你被骗了。”
当下她将那晚进入姬小菊的忆境,又被叶竹青救下的事情详细说过,并附上自己的猜测,“叶竹青的身份很可疑,仔细想想,先前寻找夜游宫线索也多次断在他手上,说不定早就与其有所勾结。”
“当然,我也要坦白,因为夜游宫的当代酒正是家父,独孤白,代号寒潭香,当年对战东域的寒潭之役中,一战成名,本有北域英雄的寓意,却不想······呵。”
青稚雅闭了闭眼,在北域人眼中,那场战争是英雄之战,可她的朋友,却在百里内的另一处战场牺牲。
不同的视角,相同的讽刺。
空寂的顾丘城街道上,风晚坦白了自己掩藏许久的秘密,“独孤家底子不干净,当年独孤白准备把我当继承人培养,所以有些档案也没避讳,那时年纪小不觉得,逃出府后前思后想,外加获取的一些情报,方知自身家底。”
沐离音跟万九呆呆望着突然爆出惊天大瓜的小伙伴,好家伙,好家伙!我们中居然还有个邪恶组织的二代,呃,追根溯源,不知道是第几代传人了。
饶是青稚雅手中暗宗资料不少,也被这消息砸懵了一瞬。
“突然说起此事,你是想?”她试探着开口。
风晚表情平静,语气也平静,她轻飘飘地说,“哦,就是增加条情报而已。一路上承蒙关照,接下来我想单独行动,就此别过。”
说罢不待几人有什么反应,转身便走。
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这里发生了太多事情,我要回家里一趟。”万九抬头望向两人。
沐离音短短思考了一会儿,搭腔,“我与你一同回玄武城。”
青稚雅见二人已有计量,点点头,“注意安全。”接下来她要追寻那道魔仙残魂。
万、沐二人表示大恩不言谢,之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青稚雅拜托他们留意魔仙分魂跟残魂的动向,有消息传讯玉牌联系。
三人就此分别,走上各自的道路。
城外风雪烈烈,院内鲜花着锦。
天下起了小雨,绵绵密密,落于花田,落于伞面,落于乌黑的发间。
锦簇花团中,身着杏红衣衫的俊俏男子拿着花剪不紧不慢地修剪枝头,脚边的篮子里盛放着开得最艳的那几朵,然而他的姿容胜却满庭群芳。
几步开外,一身白衫如缟素的女子执伞而立,不言不语。
“咔嚓”,又是一声,枝叶分离,姬小菊将剪坏的残枝随手抛进园子里,撩起眼皮扫向站姿端庄的女子,“别站着了,有事儿快说。”
风晚的笑容是世家贵女惯有的得体矜贵,透着股假惺惺味儿,“这是同意与我合作了?”
“咔嚓”。
姬小菊剪下一枝沾着露水的花,拿在手中把玩,唇角牵着淡淡的讥讽,“你说我的仇人没死光,何意?”
风晚将一枚玉简递过去,“杀光青丘城的人有什么意思,真正的幕后黑手现在还安然坐在他那将军椅上,统领着黑白两道。”
她现在的神态举止与青稚雅几个在一起时判若两人,却同军营里那长袖善舞的甜妹异常相似。
姬小菊周身气息诡谲,那双冰蓝色瞳眸流光溢彩,“我嗅到了借刀杀人的味道。”
风晚上前一步,将周身要害暴露在其攻击范围,双眼更是毫不退避地直视那对摄人心魄的眸子,笑容里杀气森森,“是共犯。”
两双不同色泽的眸子凝视着彼此,似要渗透进对方的内心,又似狭路相逢的两只猛兽,半步不肯退让。
对视片刻,姬小菊展颜笑开,“行,那就在姬府住下吧,从今开始你就是我的远房堂妹了,姬晚风。”
风晚眯起了眼睛,“姬小菊竟然不是代号?”
在顾丘城时她就有这个疑惑了,这么明显的花名,竟然被这家伙当假名用了,生怕反暗组织注意不到吗?还是有恃无恐?
“咔嚓”又一声花剪交鸣,姬小菊轻声问:“有区别吗?”
反正都是代称,反正真正的名字,已经没几人知道了。
风晚听懂了其间含义,忽然有种物伤其类的复杂情绪。
“下个月独孤府有宴,你随我同去。”姬小菊目光停留在手中的娇花上,垂下的碎发遮住眼瞳中的神情,站在边上的风晚只能瞧见那勾起的唇角,以及弧度优越的下颌线。
她挑眉,“以姬小菊跟姬晚风的名字?”
“咔嚓”。
“身为下属,上峰家中有喜,我理当拜会。”姬小菊唇角弧度扩大,声音中充满了期待,“真期待寒潭香看到你这张脸时候的表情啊。”
风晚想象了一下旁人冲她那位血缘上的父亲介绍“姬晚风”事后的场景,心平气和地预设,“他会气死的。”
独孤家的人怎能冠上别家之姓,更妄论,她自小是被当下一任家主培养的。
“那我就,更期待了。”姬小菊手腕轻转,花剪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刀花。
“咔嚓”,一根残枝落入泥里。
挺立的白衣与闲坐的红衣,心绪复杂的静默与不成节奏的“咔嚓”声,在这份雨幕中达成共生的和谐。
两个命运相似的人,在这一刻,生命轨迹中有了切实的交集。
差不多时节,玄武城,狄家。
偌大的府宅内,丫鬟小厮行色匆匆,而无一例外地是,无人敢抬头往院子内直挺挺跪着的身影多瞧上一眼。
狄九万跪在院子里,前面正对着家主的书房,边上是棵东域移植来的桂花树,微风轻拂,簌簌落下金色小花,打在他的肩头、衣袍上,散开的发间全是这些小黄点。
少年头颅低垂,看上去像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狄六筒走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幅“人咸桂花落”图景,他看了这个堂弟几眼,抬步走进敞开的书房内。
“九万回来了,怎么还叫人跪着啊。”他看向故意背过身不瞧院中那身影的老爷子,心里明白其实爷爷心中也高兴人回来了,只不过老人家面子过不去,佯装生气呢。
“还知道回来!”孙儿递了梯子,狄家主下得很自然,他转过身,冷哼着将手中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
狄六筒递了个眼神给狄九万,示意他可以滚进来抱着大腿装可怜了,奈何少年此刻低着头,完全接受不到他的暗示。
狄六筒无奈,从袖中弹出一枚金珠,敲在狄九万额头上。
数蚂蚁正出神的狄九万一个激灵,抬头瞧见屋内两人目光不善地望来,赶忙爬起身扑进书房,一个标准的滑跪哧溜到狄家家主面前,抱起老人家的腿就开始嚎。
“爷爷啊,孙儿想你啊,孙儿在外吃不好睡不香,就想着家里面。不知道玄武城有没有什么事让您老人家操心,不知道没了孙儿陪伴有没有人给您解闷,孙儿在外获知了重大消息,片刻不停,就想第一时间赶回来跟您汇报,您可一定要听完再罚啊。”
换成青、梅、风、沐四人任何一位在场,都会为这人设崩塌的一幕贡献枚表情包,反差太大,原来你才是伪装最好的那一个啊,九少爷。
狄家主抖了抖脚,没挣脱开,于是他怒喝,“起开。”
狄九万扯开嗓子嚎,没有眼泪,全靠感情,“孙儿不起,您不原谅孙儿就不起来呜呜呜。”
狄家主瞪了眼旁边看戏的狄六筒,“筒子,把他拉开。”
狄六筒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这一辈共有九个筒子,三个六子,您老喊哪一位?”
狄家主气得直接一脚踹开了狄九万,当然没用上几分力,后者顺势滚开了。
老人家给自己灌了口茶水,平复了下心绪,很快恢复成那个杀伐果断的家主,他晲着端正跪好的孙子,沉声道:“说。”
狄九万即刻将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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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城所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待他讲到末尾,狄家主陷入了沉思,而一旁等他说完才开口的狄六筒表情森冷,“你说那名阵法师叫庆有财,化神境修为?”
狄九万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很好。”狄六筒的拳头捏紧,额头青筋冒出,“青稚雅,你很好。”
有时候,掉马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不过青稚雅早有预料,毕竟是曾在宗门做任务时候用过的假名,在知晓万九身份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早晚有一天,那位被她揍断三根肋骨的执法堂师兄会杀上门。
当众击杀正道泰斗后,他们在刑室里又见过一面,叫人印象挺深刻。
彼时青稚雅灵力被锁,把太微全套刑罚受了个遍,她知道宗内有暗宗的人作梗,恨不得把她弄残弄废,可惜上头有人力保,所以他们无法下死手。
原本是给焚椎琴主设的套,最后钻进来的却是她这条小鱼,怎能叫那幕后之人不恨。
狄六筒作为阻止青稚雅行凶的主力,也是被伤得最重的执法堂弟子,同时是这件案子的主要证人,在伤没还好的时候探监过一次。
那时青稚雅刚受完刑,整个人浸泡在加了料的水里,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
狄六筒是什么时候站在水牢外的她完全没察觉,只记得在清醒的时候,看到了投射在水面的人影。
“去年角州柳家一百多口,也是你杀的?”狄六筒的伤没好全,人是坐着轮椅来的,他说一句话咳嗽了好几声,然而那双明亮的眸子望来的目光却充满了压迫。
彼时青稚雅混沌的大脑反应了好一会儿,意识到,是第一次遇到那家伙时,被肃清的一家。
动手的是水云忆,善后的是梅鬼华,原本青稚雅以为开玩笑的一句话,他俩竟然支走她后自己施行了。
不过此刻被问起,她垂下眸子,轻轻用鼻音回了个“嗯”字。
狄六筒能知道这件事,定然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青稚雅不确定暗宗有没有连环招,于是她选择了最笨也是最稳妥的方案,自己应下,不牵连旁人。
“为什么?”狄六筒的声音都浸染上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怒视着这位宗门新星,似恨其堕落,又似乎酝酿着某种复杂情绪。
青稚雅垂下眼帘,避开与他的对视,她整个人被铁环吊在水中,足不沾地,这个姿势让她的痛苦程度又上升一个层级,不过也无所谓了,快结束了。
暗宗与东域这边反暗组织的博弈,很快就能出结果。
连日酷刑,外加得不到休息医治,青稚雅整个人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但因外人问话,她必须保持清醒,以免自己秃噜出什么不该说的。
青稚雅声音极轻,轻到没有半点起伏,“不想编。”
狄六筒瞬间被激怒,“青稚雅,一百多条人命,在你眼中算什么!”
“有证据吗?”水牢中的少女抬起眼,一双漆黑的眼依旧是往日的清澈。
然而狄六筒却有种陌生,或者说被欺骗的愤怒,强烈的愤怒,他说不清那种怒意从何而来,硬要说的话,大概是种被背叛的感觉。
因为宗门新星背叛了太微?还是因为他以为的好姑娘,实际是个不堪的恶徒?抑或,只是对无辜之人惨死,凶手却毫无忏悔之意的愤慨。
半晌静默,室内只余愤怒执法者牙齿被咬的咯吱声,他的呼吸,乱了。
看来是没有。
青稚雅等待片刻,也未听到下文,心中稍微安定些许。
只要没有明确指向师姐的证据,就好。
不过还是要想办法与师姐通个气,最好能查出最近与狄六筒接触的都有谁,看能不能顺腾摸瓜揪出暗宗埋在宗门的钉子。
方才的一番试探耗费了不多的精神,青稚雅疲惫地阖上眼,轻声道:“师兄请回吧,我无话可说。”
她摆出了拒绝继续交谈的意思,饶是狄六筒再愤怒,也不能打开牢门把人打一顿,最后满怀愤懑离开了。
再一次听到这位师兄的消息,还是楚暮蝉偷偷打小报告,说前段时间狄师兄被家族召回了北域,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看来水牢里逃过的那顿毒打,要在北域补上了。
青稚雅站在玄武城门外,脸上露出苦笑,蛛丝马迹指向此处,即便再不情愿,为了抓住那家伙,她也不得不深入这龙潭虎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