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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 28 章

作者:朝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暮色四合,天边的余晖渐渐隐去。


    晏绥翻身下马,俊逸面庞上沉沉笼着一层阴翳之色。


    守在门前的人接过缰绳,他快步踏上台阶,余光瞥见房檐上的一角黑衣,诧异停住脚步:“阿卯?”


    房上的人倒吊着探下身来,轻盈得像一只燕子:“在!殿下!”


    他顿了数秒:“何时来的?”


    阿卯回:“正午,约莫有三个时辰了。”


    晏绥闻言,视线转向一旁牵马的少年,对方压低声音道:“郡主一直在茶室等您,不曾去过其它房间。”


    他没有说话,沉眸整了整自己的护臂,脸色看不分明。


    北风摸不准面前人的心思,向阿卯投去求助的目光。阿卯盈盈笑道:“郡主知道殿下这几日办案劳累,特地带了殿下喜欢的点心呢。”


    男人嘴上冷淡哼了声:“她是来找孤问罪的。”


    身体却很诚实,墨黑披风在台阶上一扫而过,带起一阵轻快的风。


    北风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一脸茫然:“殿下这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阿卯从怀里摸出颗蜜饯,放进嘴里咬开,口齿不清数落:“你呀你,你还想看殿下在你面前跑起来呀?”


    ……


    晏绥快步穿过连廊,站在窗外看着房内的身影半晌,抬脚走进茶室。


    他在她身前站定,无声打量着面前的人。数日不见,她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腮上好像也略微圆润了些。见她呆呆盯着他不回话,他便也光明正大地没有松开手,粗粝指腹在她的滑腻面颊上流连着蹭了又蹭,最后俯身盯着她的眼睛:“看见什么了?”


    颈上的图案因着他的动作蓦然消失,椅子上的人轻轻眨了下眼,仿佛直到这一刻才彻底梦醒,嗓音又哑又软:“蝴蝶。”


    晏绥略微思索,而后低笑一声,放开她的脸颊,动作极其自然地把手递给她,嗓音沉淡,带着微不可察的宠溺:“你真是小猫吗,也喜欢扑蝴蝶?”


    裴旖鬼使神差搭上他的手,借着他的力量站起身,又迟钝觉出不对,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却好似早有预判一般将她的手指握得更紧。


    她心里一惊,抬起头看向他的侧脸。他的面色自若,仿佛这般的亲昵发生在他们之间再正常不过,牵着她大步往前,掠过屏风,走进内室。


    裴旖独自坐在榻上,望着他的挺拔背影,心底莫名生出不安。


    先前坠下山崖时两人之间虽有暧昧举动,但当时的情况特殊,他们的性命绑在一起,即使有肢体接触也是为了活命,那种暧昧是假的,是做不得数的。


    眼下他们有小半个月的时间未见,她以为已经足够那种暧昧的错觉冷下来了,可方才他的一系列举动,分明还是在延续山底那一日的氛围。


    她心神不宁,有些无措该如何应对。面前人脱下披风后,走回来在她面前的椅子坐下,拿起茶杯,闲闲命令:“说吧。”


    裴旖的思绪还在游离:“……说什么?”


    “蝴蝶。”


    晏绥瞟她一眼,“什么蝴蝶,给你迷成这样?”


    裴旖敛起神思,暂且抛开了心中的不宁,略微斟酌后,开口道:“臣女有一块蝴蝶玉佩,殿下可曾听说过?”


    他嗯了声,她接着道:“那枚蝴蝶样式独特,臣女十八年来从未在别处见过,因而方才在殿下身上看到时,一时觉得惊奇,走了神。”


    对方的反应十分平淡:“那个蝴蝶纹样本就是晏家的,你在孤这里看到有何稀奇?”


    “……晏家的?”


    裴旖的心跳砰砰狂响。


    晏家的蝴蝶怎么会是她的随身信物?难不成她也是晏家人,亦或是她的亲生父母和晏家关系匪浅?


    晏绥侧目看着她,似乎是觉得她执着于一枚图样有些奇怪,但这种固执无伤大雅,因而他便也尽量满足她,回忆一番后,淡声开口道:“这枚蝴蝶出自北靖一名禅师之手,是当年先皇寿辰时进献的贺礼,图案虽然精美,但细节雕琢起来太复杂,再加上后来图纸意外损毁了,因而所制成的东西极少,你手中的玉佩算一个,方才茶室里的镂刻也算一个。”


    裴旖听着他的话,喉咙紧张得发涩:“也就是说,只有晏家的人,或是与晏家关系密切的人,才可能拥有这枚蝴蝶?”


    他略一颔首:“差不多。”


    裴旖暗暗深吸口气。她心中膨胀翻涌着无数疑问,但又担心自己再问下去会引起面前人的怀疑,只得艰难按捺下去,生硬岔开话题:“殿下的伤怎么样了?”


    晏绥掀眸看了眼她这副心不在焉言不由衷的模样,慢条斯理转了转手中的杯盖,淡淡道:“无妨。你的脚伤如何了,大夫怎么说?”


    提起脚伤,裴旖不可避免又想起在山底时他帮她揉脚踝的那一幕,耳廓不可控制泛起热,垂下睫,声音很轻:“多谢殿下关心,大夫说臣女伤得不重,休息几日就好了。”


    他不咸不淡问:“那你为何今日才来?”


    裴旖被他突然转变的话锋问得一怔,茫然抬起脸:“我……臣女听闻殿下公务繁忙,不敢贸然前来打扰。”


    他面色不明追问:“那今日你为何又忽然敢了?”


    裴旖被他这番毫无道理却理直气壮的兴师问罪逼问得莫名心虚,一时竟忘了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男人静等了她片刻,而后放下茶杯,像是要起身朝她压过来。她心头莫名一慌,身体僵直绷紧,两只手防备撑在榻上,口不择言反问:“殿下不是也没来看臣女?”


    然而面前的人只是换了个坐姿,闲闲看她一眼:“你希望孤去看你?”


    裴旖一噎,肢体尴尬保持着防备的姿态:“我……”


    “郡主不否认,那便是默认了。”


    对方接着不紧不慢道,“虽然长公主府是有点不方便,不过既然郡主希望孤来,孤定会尽力一试。”


    裴旖:“…………”


    他一脸正色,倒让她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还是捉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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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军对阵最忌心浮气躁,她暗暗定了定神,提醒自己不要陷进他的迷魂阵里,镇静回击道:“殿下公事繁忙,也不必急于一时,毕竟下月十六之后是要日日相见的。”


    晏绥听言低笑一声,心道总算给她绕到了正题上。


    他靠进椅子里,腔调散漫玩味:“所以郡主今日前来,是喜不自胜,还是兴师问罪?”


    裴旖没有回答,沉默不语。


    从东宫过来的这一路她都在暗下决心,今日不论是用哄的还是骗的,一定要让晏绥出面去拖延婚期,一来是为了她自己,二来她也不想占了别人的便宜,顶替郡主的身份复仇是她迫不得已,与太子成婚这种事,还是留给真正的陆婉柔吧。


    可事到临头,她又突然迟疑起来。她不确定长公主对她成婚一事的态度,更不确定对方会有耐心留她到几时。眼下她处在进退两难的维谷中,生怕自己一招不慎,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付诸东流。


    她一时之间举棋不定,椅子上的人无声盯着她的脸,半晌,状似漫不经意开口:“郡主似乎对于这门婚事颇多顾虑?”


    裴旖自嘲扯了下唇,语焉不详道:“臣女只是在想,也不知东宫与长公主府,哪一个才更安全?”


    晏绥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会儿:“哪个更安全,取决于郡主所认为的危险来自于哪里了。”


    裴旖半真半假玩笑:“若是来自于殿下呢?”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那郡主就更要来东宫了。危险只能破解,逃避最是无用。”


    裴旖垂下眼,黯然失笑。这个回答完全是晏绥的风格,但却也完全符合如今她的处境。


    从上一世长公主的人登门假意认她为郡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走进死局了。无论后续她在对方谋算东宫的计划中有用与否,对方都不可能让她活着离开,所以即使力量悬殊,即使是蚍蜉撼树,她都只能直面破解,没有后路可退。


    她抬起眸,清声道:“那日在悬崖下臣女所求殿下拖延婚期一事,还望殿下兑现。”


    晏绥漫不经心反问:“倘若孤兑现不了呢?”


    她望着他的乌眸清润润的:“殿下一言九鼎,既然那日答应了臣女,殿下就肯定有办法做到。”


    晏绥轻哂一声,小狐狸还学会奉承他了。


    “但若是孤现在反悔了,不想兑现了呢?”


    裴旖听出他此刻心情不错,只是想听她多哄他夸他几句罢了。


    她心里暗暗嫌弃,脸上装出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柔声恭维道:“殿下是上京城第一君子,君子行而无悔,所以殿下不会反悔,只会戏弄臣女。”


    晏绥闻言失笑,上京城第一君子?这种鬼话也亏她说得出口。


    “郡主这话漏洞百出,孤几时戏弄郡主了?”


    裴旖面不改色道:“殿下又不想与臣女成婚,还故意说反悔来唬臣女,可不就是戏弄嘛?”


    面前人定定看着她的脸,少顷之后,掀唇反问:“谁说孤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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