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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第 70 章

作者:咸鱼三百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月兰身有长公主之位,享正一品朝俸,更有实封三千户的封地,其身份之尊贵不次于当朝皇后,更是高过仅有一荣誉称号的苏敬宪。


    夫妻二人虽都没有参政之劝,其地位却高过朝中诸多大臣。


    在她与苏蓉辞别之时,她亲手所书的陈情表被送到中书省,中书舍人判事后再交由中书令。


    阖裕长公主殿下的亲手书表情真意切,中书令分字未动,将沈月兰亲笔所写的陈情表放到修撰好的奏章一起,送到皇帝——沈穆庭的桌案前。


    登基后的沈穆庭常在紫宸殿批阅奏折,沈月兰的陈情表同这些折子一起被捧到此处。


    此时殿门洞开,隐约传出里面的说话声。


    紫宸殿殿外,执掌御刀的千牛卫肃穆而立,高门左右两旁各站着一位守门太监。


    守门的内侍远远看见送折子过来的宦官,迎来问好:“大人可是来送折子的?”


    问了句这么显而易见的废话,便是别有所指。


    枢密使王大用四十多的年纪,同是前朝的老人,闻言往里看了眼:“陛下正在忙呢?”


    内侍恭敬答话:“陛下召见诸宰辅六部诸臣,正在殿内商议。”


    紫宸殿乃大明宫第三大殿,能够在此处被召见被称为‘入阁’,对于臣子来说,这是莫大的荣耀。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死的突然,这位新皇……从来是不闻朝政,今儿将三省书令六部尚书召来是打什么主意?是烧火的?


    这些只在王大用的脑子里过了一瞬,转而和气道:“那咱家先在外面等一等。”


    说着话,却见里面走出来一戴着幞头身着圆领窄袖紫袍,面若秋月之人,见到王大用弯眉一笑,作揖道:“王公公。”


    正事夏朝恩。


    王大用见他脸上的笑就淡了几分,但碍于身份还是笑着拱手:“夏监侍。”


    “皇上请您进去。”夏朝恩往旁让了一步。


    此事进去可不是个好时机,皇帝与大臣说话,且不论事务重要与否,他听没听得,都要惹一身骚。


    但皇帝下了令,他不愿也得进去。


    他转身从身后一人手里接过折子,夏朝恩接过另一人手里的折子。


    王大用笑道:“有劳。”转身往里走去。


    大殿巍峨,走入数十步才听清侧殿里穿来的声音。


    “去岁之亏空两千一百万两白银,就算不只收银子,征收布匹、谷物等替代,把那些兵役也都调派着去种地,短短三月又怎能补上。”这是户部尚书严文令的声音,说话间长吁短叹,十分无奈。


    “那难道就不管岭南的水灾,丰州的突厥了?”这是兵部的老爷子丰源正,兼战时行军总管、正一品太尉,将近七十的年纪,伺候的三代皇帝,脾气比小伙子还要火爆。


    说完见殿中无人说话,指着中书令宋博涛的鼻子质问:“你说,这几万人就不管了?”


    宋博涛曾是丰老的学生,也是由丰老举荐得以入朝,在以儒学为主要思想的当朝,师便是父,无论官阶多大,见了都是要先行礼,毕恭毕敬。


    “自是不能不管。”他起身拱手答“岭南道湿热,人口稀疏,不若走水路,借陇右、剑南之地粮仓以渡之。”


    他说着话,夏朝恩与王大用绕在几人背后,将折子送到皇上的案桌上。


    两人是在前侧方站着的,因为这案牍后面,皇帝的榻下还跪坐着两位宫婢,一给给皇帝捶腿,一个正给皇帝剥枇杷吃。实在没两人放脚的地方。


    桌上很乱,果盘汤碗摆在上面,还有些展开的折子与笔墨纸砚,摆摊似的铺满了。


    夏朝恩腾挪出一个空,将折子放上去。


    站到案边,王大用见着桌上放着今日送来的急递,匆匆扫了眼,见上面所写,竟是丰州遭东突厥进犯,掠城屠戮,死伤者千余人。


    二人悄没声儿地将折子摆放整齐,夏朝恩退到皇帝身后随时等待侍候。


    王大用跪伏叩首后,安静离去。


    这个过程中,宋博涛已将话说完,再次对皇帝拱手后坐下。


    王大用退出大殿,背后的说话声又响起,模模糊糊能听出是新帝在说话,但此时他已到了门口,听不清里面说话的内容。


    与门口值守的内侍闲话两句,走出紫宸殿,王大用点了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内侍:“去大明宫,悄摸儿地,去禀告太后,皇帝今儿召见群臣该因突厥进犯。”


    小内侍哈着腰应了,王大用又说:“等等。”


    虽说不能直面天颜,但进了殿眼角的余光还是看见了不少。


    “太后要是问起皇上的反应,你就说,”他想到新帝坐没坐样的瘫倒式坐姿,还有桌子上摆的果盘,以及两个貌美宫婢,总结道“放浪形骸,不以为事。”


    这才放小内侍去通风报信了。


    王大用全程没敢看皇帝一眼,更不知他说皇帝‘不以为意’,实则一直注意他的动向。


    宋博涛坐下,偷偷瞄了皇帝一眼——他正张着嘴,等着送入口来的枇杷。


    宫娥的玉手托着,等他将籽吐到手心。


    沈穆庭忽抬眼看下来,宋博涛忙垂下眼。


    便听他懒散道:“怎么不说了?还有个什么州来着?突厥抢的那个。”


    “回陛下,是丰州。”没人搭理他,是夏朝恩说的话。


    沈穆庭:“对,接着说,这怎么弄?”


    众人一片沉默,哀悼似的。


    户部尚书严文令起身道:“圣上,土地岁收最早也要等到八月,先皇所行之‘租庸调’也要等到十一月才有成效,而这些只够朝中这一年的开□□去岁所亏的两千一百万两白银……实在是无以为继啊!”


    甘甜的枇杷汁水充沛在口中,沈穆庭咀嚼着入口即化的果肉,如同嚼蜡。


    他目光一一扫过台阶下的人,没有说话,将压酸了的胳膊抬起来,挪动着换左边的胳膊,支着上半身倚靠在宝塌上。


    跪坐在脚踏上的婢女,也调了个,剥枇杷的那个擦了手来捶腿,另一个擦了手递樱桃。


    财政赤字,穷的耗子都不来。


    但宫外官员的俸禄,赈灾的银两难道都要欠着?


    饶是知道自己要演戏,沈穆庭的面色也难以控制的阴沉下去,将这颗樱桃砸在严文令的脑门上:“就知道给朕哭穷,先皇在的时候就哭,穷到现在,那钱都去哪儿了?!”


    天子发怒,谁敢安坐,呼啦啦跪倒一片。


    发了火,心中的气儿就顺了一点。


    吃的这些时令水果是自皇家私库‘琼林库’里掏了银子,还有宫里上上下下上万人的开支用度。


    沈穆庭看一地的脑袋,气儿更顺了一点:“都起来,”也有心情继续演戏,装他的二世祖“朕叫你们来是给朕出主意的,不是来给朕出难题的,你们说,岭南的洪水,还有丰州的东突厥,以及欠的两万多两银子如何解?”


    说罢调整好躺姿,往口中丢了颗樱桃,吃着东西看他们说话。


    沈穆庭是真的不急。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儿只要不是烧到他自己,他都不急。


    “臣有一愚见。”好一会儿,尚书令王社开口,他比丰源正稍年轻一点,六十岁,为三省之首,兼正一品太师,同样是三师之首。


    沈穆庭纵使再放浪,也要给这位朝中第一权臣一个薄面:“太师请说。”


    ——不然要被那些言官喷死。


    “昔年汉与匈奴久战,为拉拢乌孙先后遣送两位公主与乌孙和亲,达成汉朝与乌孙夹击匈奴,换来百姓安稳,细君与解忧公主之功,功在千秋。我朝国库空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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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艰,何不效仿西汉前史?”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侃侃而谈自带周身的从容气度,且不论发出什么言表,都让他信服。


    果然,他说罢,殿内便有人赞道:“不错。”


    “好主意。”等话,交头接耳的说起和亲的好处。


    丰源正起身说:“臣认为不可!”声若洪钟,传到外面空旷的正殿还引起阵阵回音,丰源正白须皱起,厉声说“和亲乃不得已而为之,我朝今年确实是国库空虚,但与突厥一战尚不足为惧,若此时就和亲告饶,不说西突厥、契丹会不会也来进犯,也对不起列祖列宗打下来的天地!”


    他喊的气壮山河,唾沫横飞,在坐各人又哑了嘴,纳罕不语。


    沈穆庭一拍臂枕,放声大笑,诸臣更是睁大了眼睛,谨言慎行。


    “好!”最后沈穆庭一锤定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朕也分辨不清了。”


    诸臣心说,这有什么可笑的?


    真是对牛鼓簧。


    “朕记得,过两天就是春闱了吧?”


    此话出口,殿中简直跟死了人一样,一干大臣面色或喜或忧,真假难辨。


    夏朝恩回答:“回陛下,举子们这会儿已经进了贡院,这会儿想是正在写诗赋。”


    是对新皇抱有期待的大臣心死了,选拔人才这般国家命脉他都能给疏忽忘记,把国家交给这样的人真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那时务策呢?第二轮还没开始吧?”


    夏朝恩:“没呢,要第三天开始。”


    沈穆庭点头,大手一挥:“那就去告诉礼部的,把今日的难题丢给他们这些举子们去想吧!”


    “不可。”


    “这怎么能行!”


    “陛下三思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社站出来,掷地有声:“陛下,策令试题三省早已商定,先皇也是看过首肯的,突然更改是否有违背先皇的旨意?”


    有理有据。


    他说罢,群臣也跟着附和,再劝沈穆庭收回成命。


    “都给朕闭嘴!”他忽然一声爆呵。


    殿中一片寂静,看下去都垂着脑袋不说话。


    沈穆庭在他把先皇搬出来压他时,神色就变得不耐烦。


    显而易见的浮躁,随时都要发怒。


    他踢开脚边给他捶腿的宫婢,坐起身子,猛虎般微微前倾身体,随时都要冲下来给人一爪子:“是有违先皇的旨意,还是怕你们泄出去的试题有误,叫你们安排的人上不了榜?”


    噤若寒蝉。


    “坊市中早有传言,买卖试题已经是明码标价,人尽皆知!你们真当朕是瞎了吗!?”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再出,沈穆庭见他们一个个缩首不言,满意地靠回宝座上,懒洋洋道:“夏朝恩,传令去。”


    “是。”夏朝恩倒退着出了门。


    沈穆庭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摆摆手:“走吧。”


    众人告辞,王社是第一个抬眼的,看见那折子上的‘阖裕长公主陈上’等字,走在众人之前,走出宫殿。


    折子在中书省转了一圈,到皇帝手里,皇帝画敕后到门下省复核,最后由尚书省执行,故而作为尚书令的王社和侍中郎詹康顺并不知道这封折子的内容,在王社的眼神示意下,与詹康顺走到了中书令宋博涛身边,探听消息。


    殿内一空,三张太师椅与六个圆墩子摆在那里。


    “出来吧。”沈穆庭朝屏风后面喊了一声,将身边两个宫婢踢到一边去。


    “滚滚滚,皇后不高兴了。”


    苏卿一早被沈穆庭喊过来,他将那封中书省今早才送上来的奏折给苏卿看,丢了颗葡萄口里:“今日请皇后看出戏。”


    之后便让她在里面坐着,众官员们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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