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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第 73 章

作者:糍粑辣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七十三章


    赵初荔翻身下马,破损的龙纹胡服丝毫无损她的风采,她来到女官们中间,一一将她们扶起,正欲安慰之际,嗓子突然顿住了。


    她发现心腹们神色有异,颇为惴惴不安,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明明平安回来了!


    令月见她愣住,应是有所察觉,一张嘴,差点把她听得当场翻肚。


    “代王死了,殿下,我们设局杀了代王。”令月平静如水。


    赵初荔想起肥胖丑陋,一心置她于死地的兄长,挨个注视着她的心腹们,半天说不出话来。


    “先回寝宫再议。”赵初荔只憋出一句。


    “回不去了。”嘉月愁眉苦脸:“咱们住的地方都塌了,屋顶被城弩射破,我们是躲出来的。”


    令月嗬嗬冷笑:“那就去代王的寝殿,反正他也不需要了。”


    赵初荔还没表态,就被心腹们簇拥着,挤成一团,有说有笑地往里走。


    “你不进去吗?”叶眉蛟催促虞守白。


    虞守白站在虎卫们中间,目送她的背影,一动不动,也未作回答。


    叶眉蛟只好叫上郑星,一起跟了进去。


    盛将军见他站得跟块石头似的,不知在等什么,也不敢催,咳嗽一声,叫虎卫跟上护驾,防备乱军。


    不知站了多久,虞守白才转过身,他神色寂落,独自走向离宫外的营地。


    她的吻是真的,对他的心悦是真的,血液里的冷酷也是真的,对权力的热衷更是真的。


    代王的人都在战场上跑得差不多了,宫里只剩几个伺候的姬妾,赵初荔挑了间女眷的屋子,关上门和心腹们议事。


    “代王死了,是谁下令的出兵?”赵初荔看向盛将军:“恭王人呢?”


    盛将军道:“恭王一直没出离宫,但是代王手下那六千人,至少有两千是他的府兵。”


    “是他下令用城弩射我!”赵初荔变色。


    盛将军道:“末将以为不会是他,战场是什么地方?他缩在宫里,哪来的本事把手伸到战场上去?”


    赵初荔一想也对,遂作罢,不再理会这位龟缩的阿兄。


    “代王死了,我该如何向阿爷交代?”赵初荔闭上眼,头痛不已。


    令月跪下:“殿下,局是我设的,殿下把我交给圣人处置即可。”


    女官们慌了,纷纷噗通跪下招供。


    临月:“我捅了代王,还杀了他的护卫。”


    荷月:“我也捅了。”


    桂月:“我也是!”


    嘉月昂首:“我不知道自己捅了几刀。”


    盛将军看了一眼嘉月,突然感觉屋里有点凉。


    石思礼挺胸:“是我刺穿他的心脏,给自己报了仇,我去圣人面前认罪!”


    意娘呜呜哭道:“我也拿刀把代王捅穿了。”


    赵初荔天旋地转,冲他们摆手,不想再听下去。


    令月偏补充:“是我砍断了他的脖子!”


    半晌,赵初荔才点点头,道:“很好。”


    众人不解,赵初荔便一脸温和地解释:“你们做的跟我做的没有分别,因此谁都不可能去认罪!就说他死于战场乱军,咬死了不改口,阿爷也没有证据说是我动的手,代王的死只能是个意外。”


    临月脸色一僵:“有证据,代王的内侍逃走了。”


    赵初荔对叶眉蛟挑眉。


    叶眉蛟正喝水,见状便点头应下:“我去解决此人。”


    临月道:“那阉货贼得很,我抓了一晚没抓到,叶娘子要多派人手,留些心眼。”


    “好了,此事已经解决,阿爷再有怪罪,我也只能受着。”赵初荔处理完要事,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屋里环视一周,紧接着目光变得怅然失落,然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后日启程,离开离宫,回永安向阿爷请罪。”


    风起天澜,寒意料峭。


    大战之后,禁军押解着缚手的败军,率先登上回程。


    众人的目光都变得闪避,女眷们全部坐进了马车,放下帘子遮挡,人马虽多却悄寂无声,不复来之前的英姿热闹。


    林尚娆抓住虞守白的手,欲与他同乘一辆,被他拒绝后满眼泪水,也不知道被多少小娘子瞧见了。


    白玉奴和笑狮烈乖驯地跟在他身后,虞守白伸出手,先摸了摸笑狮烈的头,目光若有所思,林尚娆坐稳后,在帘子背后暗自捏紧了拳头。


    前日大战结束,虞守白和赵初荔共乘一骑的事已经传遍。


    难道是十殿下在与她争?


    一股绝望油然而生,林尚娆心底的火还未升起,便自动熄灭成灰。


    若是十殿下,恐怕无论如何也逃不掉,只看圣人先头所生的那几位公主就知道。


    圣人与慕皇后是再婚,原先的皇后所出皆是公主,且都一样的骄奢跋扈,永安城里有点模样的世家公子,都与几位公主有过往来。


    赵初荔是圣人的小女儿,不仅得宠更甚,还有入主东宫的苗头。


    照这样下去,成婚后即使虞守白身在曹营心在汉,她也只能忍受这份窝囊气。


    泪水夺眶而出,林尚娆绝望之际,难免生出一丝期冀:但愿是她多心。


    出发之前,令月找了个时机,对赵初荔悄声:“殿下,我回去看过了,代王的尸体不在那里,咱们准备的棺材也没用上。”


    赵初荔望着远方的狮子岭,出神片刻后,才道:“应是他的人去收敛了,算了,不必操心,等到了永安,自会有人将尸首抬出来,咱们就等着被清算吧。”


    令月动动眼:“等事发之后,还有一个人也落不着好,只怕那人现在已经心中不安了。”


    代王出动兵马,可人却消失了,苏轻寒不可能不起疑。那夜她还打晕了盯梢的,苏轻寒现在必定知道她们对代王下了手。


    见赵初荔望向她,令月眼皮轻撩:“苏轻寒。”


    赵初荔情不自禁地点头:“出了这样的事,他自然脱不了干系。”


    “殿下何不去试探试探,如果苏轻寒愿意和咱们在这件事上联手应对圣人,结果是不是会好受些?”


    赵初荔望着长长一串准备启程的人马,无奈地笑了一声:“令月,你猜他为何不来求我呢?”


    令月闻言愣住,赵初荔便迈步向前,独自登上了马车。


    这一趟行猎,她实在是筋疲力尽,躺在铺满厚毛毯的马车上,她闭上眼,意识随即下沉,很快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自黑甜乡醒来后,只见天光微透,马车不再行走,已经抵达晚上休息的地点。赵初荔揭开掩帘,见叶眉蛟正抱着溶金剑站在车前,听到动静她看了过来,还未问出口,便见赵初荔脸色一沉,失落瞬间抵达眼底。


    叶眉蛟立即对荷月使了个眼色,快步去找虞守白。


    “殿下终于醒了,先下车活动活动,四处走走,很快就能用夕食了。”荷月钻进来扶她。


    赵初荔推开她:“把帘子挂起来。”


    荷月只得照做,陪她安静地等待着。


    赵初荔始终盯着叶眉蛟离开的方向,直到嘉月带人拎着食盒来到车前,目光也不曾移动过。


    荷月和嘉月对视一眼,没有作声,嘉月带着宫人埋头摆好案几,端出饭菜,欲言又止。


    等到饭菜彻底变凉,叶眉蛟还没把人带来。


    黄昏降临了驻营地,公主的车驾旁鸦雀无声,只剩下奇怪的宁静。


    “之前为了救她,连修为都不要了,现在又不肯出现在她面前,你好歹去露个脸——”叶眉蛟口水说干。


    虞守白安静地撸着马,浑若不闻。


    “师叔祖,我虽不懂这些,但殿下方才的失望我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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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你就忍心吗?”叶眉蛟喊打喊杀不觉累,做说客却累得她两眼发直。


    虞守白全程黑脸,似有难言之隐,叶眉蛟灵机一动,高声道:“你是怕林——没关系的师叔祖,大永的公主从不在意这种闲言闲语,殿下自然也是心胸广阔之人。”


    话说得没错,虞守白想,反衬得他一副斤斤计较的小心眼。


    叶眉蛟焦虑转圈,最终受不了选择放弃,走之前她又问:“师叔祖有什么话要带给殿下?”


    虞守白提水给白玉奴刷毛,笑狮烈也挤了过来。


    见他就跟耳聋一般,叶眉蛟仰头望了望天,麻木不堪地离开了。


    她走后,虞守白忽然生出一肚子邪火,继毕翁之后,叶眉蛟是第二个,怂恿默认他们的。


    笑狮烈性子霸道,见他给白玉奴多梳了几下,便挤开白玉奴,摇头摆尾地争宠,善良的白玉奴委屈地退到后面,由着它使性子。


    虞守白终于打开金口,他用猪鬃刷梳着笑狮烈背上的毛,顺着撸它:“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就是你。”


    笑狮烈晃晃脑袋,享受地眯起眼。


    三日之后,车驾抵达永安。


    回到大明宫,赵初荔直接去了御书房,毕翁见到她一脸的惊喜:“殿下怎么回来了?春狩不是才刚开始吗?”


    御书房房门紧闭,赵初荔苦笑一声,撩袍跪在了外面的青石砖上,神色哀楚可怜。


    “请毕翁转告阿爷,儿有罪。”


    毕翁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他不再多问,转身进了御书房禀告圣人。


    门内传来阿爷走动的声响,除了毕翁之外,还有一人不知是谁,正在向阿爷密禀。


    赵初荔认命地跪在石砖上,硌得膝盖生疼,直想流眼泪,心里就当是为了这副身躯,替代王尽一点香火情。


    代王死在她心腹的刀剑之下,又死得那么惨,她跪一跪也不冤。


    天色尚明,内侍们已在周围附近点灯,动作悄无声息,赵初荔跪得久了,眼珠子就被吸引了去,望着檐下一盏盏跳动着光焰的宫灯,思绪飘荡。


    身侧的两排石灯笼也被点亮,烛火虚幻地摇晃,轻风将火影在地上吹出了黑色的涟漪。


    赵初荔突然惊觉暮色将近,竟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后背冒出冷汗,赵初荔的内心莫名被恐惧占领。


    阿爷在里面听谁的密奏?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代王的死讯?此人是友是敌?会将话说成何种样子?


    不过几个呼吸间,赵初荔浑身便被冷汗浸湿,她心里的坚定就像地上的黑影一样,变得摇摇晃晃。


    御书房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赵初荔屏住呼吸,汗水渗出了发际,沿着额角往下淌。


    毕翁率先躬身走出,没有看她,而是低头奉向了身后。


    熟悉的脚步声跨过门槛,赵初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变得哽咽伤悲,喉咙紧紧收缩,出不了声。


    阿爷负手走到她面前,声音自上而下,透着重重的威压和怒气:“胆大妄为!”


    赵初荔迅速扑倒在地,额头噗的一声,磕到了地砖冰冷的雕花,由内而外遍体生寒。


    “你还不如几个阿姐!朕宁愿你学学她们,也好过这般为非作歹。”圣人大骂最宠爱的女儿,也被气得不轻。


    赵初荔的冷汗一下子就停了,这不对劲!


    阿爷他还不知道代王已经死了,似乎是花边消息惹得阿爷动的怒。


    赵初荔赶紧直起身子,做出解释的模样:“阿爷请听我一言——”


    吱呀——御书房门被彻底打开,赵初荔绞尽脑汁,在想自己应该如何度过这关,就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立到了宫灯下,穿着黛青五爪银龙纹圆领锦袍。


    身形肥胖、丑陋,又熟悉。


    所有的搪塞和狡辩之言都消失了,赵初荔的意识轰然倒塌,天地倒置,旋转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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