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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锋芒毕露

作者:冷青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与此同时,官道之上,程自言正经历着此生最煎熬的旅程。


    他怀揣着那份足以洗刷卫家冤屈的供词,只觉得胸口滚烫,又沉甸甸的仿佛压着巨石。


    这些年他虽说收了几个徒弟,又开了家医馆,其实也并没有很安分地待在洛阳,借着采药的名义仍旧四处游历,尤其是南诏百花宫,更是几乎每年都要去。


    至于缘由……咳咳,暂且不提也罢。


    但像这般昼夜兼程、不眠不休地奔命,还是头一遭,着实让他吃不消。


    连日策马狂奔,胃里早已翻江倒海。


    身下那匹随他走南闯北的老马也到了极限,口鼻喷着粗重的白气,马蹄虚浮踉跄。


    “马儿老弟……”程自言拍了拍汗湿的马颈,声音沙哑地安抚,“我知道你辛苦,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进了洛阳城,我给你上好的豆料,让你歇个够……”


    说完,他夹了夹马腹,试图催促,那马却只是悲鸣一声,非但没有加速,反而更显疲态,步伐愈发拖沓。


    就在程自言心急如焚之际,一阵迅疾如滚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刺破黑暗,狠狠敲击着他的耳膜。


    他心头猛地一跳,强撑着疲惫抬起沉重的眼皮,眯眼向前望去——唯恐来者是那个什么庆王的爪牙。


    不过大抵是无人料到冷美人会参与其中,又或者是那个庆王反应太过迟钝的缘故,他这一路行来倒也还算安稳。


    只见官道尽头,一骑黑影如闪电疾驰而来,那速度之快远超寻常骏马。


    待那身影渐近,程自言才看清,马上之人一身玄色朝服猎猎作响,乌发束在脑后随风飞扬,正是焕游笙。


    “冷美人!”程自言心头狂喜,在胸口擦了擦手心刚刚冒出的冷汗,接着,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用尽全力挥手呼喊。


    焕游笙显然也看到了他,紧绷的侧颜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些许,马速却丝毫未减,反而在迎面接近程自言时,催得更急。


    电光石火之间,两马交错。


    程自言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猛地抓住了他腰侧的衣衫,令他整个人瞬间被硬生生从马鞍上拔起。


    天地在眼前疯狂旋转,失重的恐惧瞬间攫住心神,耳边风声呼啸,骨头仿佛都要被这股蛮力扯散架。


    “啊——!”程自言一声短促的惊呼刚出口就被狂风撕碎,身体如破布口袋在空中划过一道惊险弧线。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狠狠砸落地面时,那股力量陡然一收一引,将他稳稳地、却十分粗暴地甩在焕游笙身前——那匹已调转方向、全力冲刺的大宛神驹背上。


    程自言惊魂未定,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本能地死死抓住身前的马鞍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余光瞥见焕游笙肌肉紧绷、紧握缰绳的手臂,更对她的力量感到心惊。


    那手臂看上去实在寻常,甚至有些纤细,真是人不可貌相。


    大宛驹载着两人疾驰,速度比程自言那匹老马快了数倍不止,迎面而来的狂风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脸上,让人窒息。


    程自言只能暂时抛开杂念,死死伏低身体,整个上半身几乎贴在马背上,以减少阻力。


    “你怎么来了?”风声太大,半晌,他不得不扯着嗓子喊。


    焕游笙的声音穿透风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来不及解释了!朝会即将开始,庆王必有动作。你知道什么,赶快说与我听,一字不漏。”


    程自言知事态紧迫,强行压下翻腾的胃和满心惊悸,咽了口唾沫润湿干涩的喉咙,不敢有丝毫耽搁,迎着呼啸的狂风,开始嘶声讲述鄂州的关键发现……


    至于程自言那匹累瘫的老马,背上骤然失去重负,竟似轻松地打了个响鼻。


    它停在原地茫然地转了两圈,终于认出这是回洛阳的方向,本能驱使下,不再费力奔跑,只是慢悠悠地、一步三晃地,沿着官道,朝着程自言在洛阳城内的那间小小医馆踱步而去。


    ……


    金銮殿内,气氛已降至冰点。


    庆王立于丹陛之下,正慷慨陈词,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陛下明鉴!卫玄寅私用宫笺,证据确凿!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宫中用度,监守自盗,罪加一等!此等奸佞不除,何以正朝纲?臣恳请陛下,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他目光如刀,刮过垂首不语的群臣,最终钉在方才仍在抗辩的慕容遥身上,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压迫。


    卫玄寅案因酷吏倒台而搁置已久,如今世安公主即将归朝,今日他若不将卫家彻底钉死,之前种种筹谋必将付诸东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门处光影一闪,一个挺拔的身影带着清晨的寒意,大步踏入。


    焕游笙朝服下摆沾染着尘土,乌发微乱,略显狼狈的模样立刻引来无数窥探的目光。


    “焕爱卿?”皇帝的声音里藏着微妙的波动,似乎对她的风尘仆仆也颇感兴趣。


    庆王被打断,脸色骤沉,抢先一步发难,声音尖利:“焕大人!今日大朝,百官肃立,独你姗姗来迟,藐视朝仪,不尊陛下!该当何罪?”


    焕游笙在殿中站定,无视庆王的咄咄逼人,朝御座深深一揖。


    她声音清朗沉稳,带着赶路后的微哑:“臣焕游笙,参见陛下。臣来迟,并非有意怠慢,实因卫尚书一案突有重大关隘亟待查证,臣恐误了陛下明断,故亲往查证。臣一心为陛下分忧,若有失仪之处,甘愿领罚。但恳请陛下,容臣先奏明所查之事,再议臣之罪责不迟。臣绝无怨言。”


    她将“卫尚书一案”几个字咬得极重,目光坦荡。


    “卫尚书一案?”庆王心头警铃大作,焕游笙此刻现身,并直言为此案耽搁,让他顿生不祥预感。


    他几乎是失态地厉声质问:“焕游笙!你休要在此故弄玄虚!卫玄寅盗用宫笺铁证如山!你所谓的‘重大关隘’,莫非是想包庇罪犯,混淆视听,欺君罔上?陛下,此人心怀叵测,其心可诛!”


    “元忠……”


    仍旧是不轻不重的一声,不带多少责备的意味,却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浇灭了庆王的气焰。


    庆王如遭重击,脸色更加铁青,不甘地退后一步,怨毒的目光死死钉在焕游笙背上,如有实质。


    皇帝的目光掠过庆王,投向焕游笙。


    焕游笙这才抬眼。


    御座之上,皇帝龙袍依旧华贵,金冠仍然璀璨,但那张曾经锐气逼人的脸庞,已掩不住岁月和操劳留下的刻痕,眉宇间浸满深深的倦怠,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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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都似蒙上了一层浑浊。


    她心中微动,但此刻无暇细想。


    “谢陛下。”焕游笙躬身行礼,声音平稳开始讲述,“陛下容禀。臣当年奉旨前往剑门关拔毒,途经鄂州。彼时曾见当地使用一种信笺,其质地纹样,与宫中御用的金花笺极为相似,若不细看几可乱真。臣当时虽觉诧异,但重伤在身,未及深究。”


    “近日,听闻卫尚书因‘盗用宫笺’获罪下狱,臣心中疑窦顿生。忆及鄂州所见,遂托付一位正巧前往鄂州游历的友人,请其代为留意查证。果然,经其多方探访证实,此笺纸实为前朝卫涛娘子所仿,鄂州官衙及富户间广为使用,并非稀罕之物。”


    说着,她自怀中郑重取出一份崭新的信笺,双手捧起:“陛下,此笺便是鄂州所产,仿制金花笺之物。恳请陛下御览,并与宫中真品、刑部自卫府搜出之‘赃物’三相对比。”


    侍立太监立即趋前,恭敬接过信笺呈于御前。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份笺纸。


    无需多言,差异立显:


    其一,鄂州仿笺与卫府“赃物”皆以竹浆掺青檀制成,质地略显粗糙,纹理松散,与宫中纯用上等桑皮精制、细腻光滑隐含暗纹的金花笺有所不同。


    其二,宫中金花笺边缘所印的鸾凤纹饰,自皇帝登基后,为表天命所归,特意加上了象征皇权的日月徽记;而鄂州仿笺和卫府证物,其纹饰虽模仿鸾凤,却都独缺了这至关重要的徽记。


    可见,从卫府搜出的所谓“证物”,不过是从什么渠道得来的鄂州民间信笺罢了,既非盗用,亦非自仿。


    大殿内落针可闻,所有目光聚焦御案。


    庆王额角冷汗终于涔涔滑落。


    他强作镇定,在皇帝开口前急声狡辩:“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你自己也说了,此笺纸乃前朝卫涛娘子所仿!卫玄寅与其同姓,怕是本家,此等攀附前朝余孽、私用僭越之物之奸佞,其心叵测,同样罪责难逃!”


    焕游笙反应迅疾,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然正气:“庆王殿下此言差矣。且不说殿下拿不出这卫涛娘子与卫家有何关联的证据,便是子虚乌有。即便真如殿下猜测,那卫涛娘子生前在鄂州光明正大开铺营生,从未隐匿身份,仿制笺纸流传民间数十年之久,官府亦在使用,显然是过了明路。”


    她目光如炬,步步紧逼:“既如此,为何卫尚书使用,到了殿下口中,就成了‘攀附余孽’、‘心怀叵测’?若按殿下这般‘宁可错杀一千’之论,莫非要将朝中所有与前朝略有牵连者,尽数赶尽杀绝?”


    她这是极具引导性的激将之言,可惜庆王本质上是个草包,闻言果然恼羞成怒,竟口不择言,脖子一梗,脱口而出:“为绝后患,亦无不可!”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放肆!”皇帝猛地一拍御案,声音陡然转冷,“庆王,朝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口出此等悖逆狂言?”


    这一声呵斥与之前不同,可以说得上是严厉,带着凛冽的帝王之威,朝堂再次陷入死寂。


    庆王脸色惨白,噤若寒蝉。


    小剧场:


    焕游笙:不知道的还以为庆王和我是同伙,我给一个指令,他就回一个动作。


    慕容遥:敌人若是够蠢,往往比同伴更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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