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室内定格在这一瞬,画面与时间静止,唯有窗外依稀可见的星星仍在缓慢地爬过夜空。
夜色渐深,最后连星轨都隐没在黑暗里,而室内更深邃的黑暗中有人打破了宁静,格里沙的举起左手,轻放在枕头上,微微陷进去,然后试探般地向前挪了挪身子。
不速之客每个动作都让卧房主人的眼神跟着跳动。
观众解除心理学隐身之后,床上那些方才被祂躺过留下的痕迹终于显露出来,奥赛库斯这才发现在祂努力辨认动静来源时,格里沙一直是以单手撑着身子侧卧在祂身边的,以略微向下的斜角俯视祂。
而奥赛库斯用目光描摹床单被褥痕迹的短短数息里,格里沙又靠近了一些,祂像是想要直接从床上横渡过来,于是奥赛库斯不得不率先开口:
“你别过来。”
“靠得近一些更好交流。”格里沙静静地凝视着祂,维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势,“离得太远了,会把所罗门的那个学生吵醒。”
祂的理由无赖极了,特伦索斯特离了十米远,研究基地的回廊之间又有层层叠叠的高维封印,何况他又不是真的孩子,哪里会哭闹?
可格里沙仍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根本没有任何观众途径旧日的自觉,仿佛心灵交流不是祂的权柄一样,非要凑过来、贴着耳朵说点悄悄话。
“跟我回家吧,孩子们都很想你,”也许是床榻被奥赛库斯紧紧盯着,格里沙选择了绕开,祂像飘忽的风一样倏忽绕过床尾,站定在身披睡袍的天使身边,“阿蒙和亚当都急坏了。”
格里沙无声无息地举起右手,试图从身后揽住对方的肩膀,将整个人带入怀中,就像谎言还没戳破时那样,可奥赛库斯却像是料到了祂的动作,提前一步向旁边躲开,尔后转过身看祂。
“时天使和空想天使白天来拜访过,如果祂们还想见我,会亲自过来的。”
奥赛库斯顿了顿,补充道,
“请主放心,我的污染泄漏可能性在维度权柄的加持下已经降低到每百万机会数0.1,而在研究基地中已无限趋近于零,您的神子和我接触很安全。我不会再用粗暴的驱逐来对待祂们了。”
格里沙微微低着头,和相隔一米的奥赛库斯对视着,右手不由自主地微合,感到一阵空落落的。
“你还在生我的气?”格里沙尝试挑起话题。
但注视着祂的那双闪闪发亮的金色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奥赛库斯回应得很快,像是每个面对主的问询而不假思索的信徒那样快:
“您的封印是对的。既然我的记忆会诱发心灵宇宙的污染外溢,您采取记忆替换与记忆封锁是必要的手段。七百年前我失态了,没有理解您的用意,都是我的过失。主的道路是光明的,主的意志是神圣的,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重建大陆,让和平与希望的光辉洒在每个角落,我们理所应当听从您的安排。”
格里沙:“……”
祂想要的不是这种答复。
然而旧日级别的观众反复观察奥赛库斯的情绪,却真真切切地发现祂确实没有激起半点情绪波澜。
“主还有什么事情吗?”奥赛库斯又向后挪了几步,保持在一个虔诚信徒与神灵应当保持的距离之外,“如果没有,希望您能回归您的神国。为了践行您的旨意,我会坚持驻守切尔诺贝利,让污染永远不会再度肆虐大地。”
“……”观众彻底陷入沉默。
格里沙默默收回了手,扫视一圈寝居,像是终于放弃了谈论与感情相关的问题,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当然,祂也没忘顺便坐到奥赛库斯刚才躺着的那侧床榻上。
“阿蒙的事情,你应该不知道。”
格里沙面色如常地抓起枕头,用两手搂在怀里,抚着被奥赛库斯枕凹下去的那一块,像是根本不觉得半夜跑到下属房间里抱着人家枕头说工作有多诡异一样,
“你猜猜,我给祂下过什么禁令?”
“……”奥赛库斯嘴唇动了动,眼神完全被格里沙那几根手指钩住了——它们在浅金色的丝缎枕套上滑来滑去,动作完全不像在摸枕头,而像是在抚摸某个人的头发……兴许是金色的头发?
当面用枕头代餐长发实在是过于倾向骚/扰了。
而格里沙的肢体语言则明晃晃地向祂暗示着一句话。
“过来,到我身边来。”观众这样对祂说。
‘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想,都是假的,’奥赛库斯眨了眨眼睛,疲倦的脑子里陡然念起一个名字,‘格蕾嘉莉。’
‘格蕾嘉莉。’
祂吸了口气,微微仰头掩盖泪光,再开口已是恢复了冷静的姿态,奥赛库斯忽略了格里沙的授意,生硬地衔接上一个话题:
“很惭愧,我并不知道您与时天使的禁令协定。”
“……”格里沙停下手上的动作。
第二次没能得到想要的事态发展,祂的神色依然平静,双手十指交握,搂着枕头,轻声道:
“阿蒙一直想要喊你‘妈妈’。”
奥赛库斯:“……”
见祂不语,格里沙继续说道:
“我曾经因为种种顾虑,禁止了祂使用这个称呼。但现在看来,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在我们……分开之前,就是七百年前的时候,由于整体的局势,我曾经考虑过扶持阿蒙继续晋升,但祂的状态让我隐隐感到担忧,却一直没有特别好的方式解决那个困难。”
“您是最强大的观众。”
“不,这不是能够通过干预心灵解决的问题。”
“那您想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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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里沙松开手指,露出垂钓一夜终于有鱼上钩的笑容,缓缓地说道:“我的预期是……解除这个禁令。阿蒙的人性状态和锚点得到巩固,祂如果更进一步,就更能够维系大陆的和平。希望你不会介意。”
还没等奥赛库斯说话,祂就紧接着说道:“‘主的道路是光明的,主的意志是神圣的,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重建大陆,让和平与希望的光辉洒在每个角落,我们理所应当听从您的安排。’现在,主请求你。”
想疏远对方,没想到对面直接活学活用,完全被堵死退路,奥赛库斯抿着嘴巴沉默半晌,还是只能松口:“……谨遵您的意志。”
得到肯定答复的格里沙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务似的,轻松愉快地放下枕头,眼神意味深长地将天使之王从头到脚打量一圈,才从原地消失。
而略感沮丧的奥赛库斯垂着头有些走神,并未看到格里沙微微勾起的嘴角,也并未看到白大褂口袋露出一角的、疑似写着“观察报告”的纸质文件。
‘阿蒙晋升……晋升真神或者诡秘?原著里没有写过格里沙在第三纪对阿蒙晋升有什么安排……算了,反正是帮助鸦鸦。’
虽然有些懊悔没找到当面拒绝的理由,但奥赛库斯转念一想,反正是阿蒙,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乌鸦喊两句妈妈又不会死,又想起三百年前阿蒙掉进酒窖喝醉了跑到祂这里挠门大哭时的凄厉声响,就想着算了。
那件事过后,足足隔了一百二十年,结束一场维度裂解实验的奥赛库斯才从邮箱里找到梅迪奇堆积如山的信,把那件事的原委了解清楚。
原来是那年伊甸园葡萄丰收,亚当外出采风寻找写作素材,而小乌鸦倔得不行,非说伊甸园的事情祂们自己做,于是一个人收果子酿酒,结果借酒浇愁一个不小心喝多了,看着偌大的酒窖一片空空荡荡,想起不在了的约书亚,又想起祂,悲从中来抱着酒桶就往极地飞,结果一头栽进暴风雪里,漫天纷飞的大雪和祂小时候换下来的羽毛一样,把阿蒙彻底惹哭了,在基地外面挠了一夜的门。
‘那就这么着吧。’
奥赛库斯想。
‘那些事情,那些误会……都和阿蒙没有关系。’
……
次日。
所罗门带着亲手设计的奶瓶前来“给学生送温暖”,并在门口邂逅同样排队等待入场的阿蒙。
然而,这一次小乌鸦却没有躲在弑序亲王身后不对称的阴影里。
只见大门一开,铺天盖地的乌鸦分/身腾空而起,哇哇大叫着挤开所罗门,而领先者正是那万黑丛中一点白的阿蒙本体。
栽倒在地,手中奶瓶也摔了个粉碎的所罗门:“……?”
“妈妈妈妈妈——”
小乌鸦很快乐,小乌鸦嘎嘎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