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赛库斯感到一股凉意由下而上,缓缓浸没了祂。
但祂浑噩的大脑难以给出寻找凉意来源的指令,手指完全凭借着本能四处摸索,在某个瞬间——祂勾到了一缕属于自己的长发。
柔韧、湿润,像是植物的根须从潮湿的土地里汲取水分,因而枝蔓变得湿漉漉的,连带着它垂落触碰到的绸缎也被水渗透。
但是……‘绸缎?’
奥赛库斯有点迷茫。
为什么会有绸缎呢?
祂明明在漫无边际的湖水中呀。
祂攀爬到绸缎上——或许还要加上绸缎底下包裹着的某个存在,总之,祂爬了上去,手环绕着它,双膝也抵着它,而“它”——那个绸缎下的拥有温热触感的家伙,也纵容祂的冒犯。
奥赛库斯喜欢这种纵容感,也许是湖水太冷太冷了,祂对温度的依恋莫名其妙就浮了上来。
祂亲昵地贴近那个家伙模糊的面容,想要看看它。
嗯?好像是和奥赛库斯一样拥有五官的“人”。
那就不该叫做它,而是叫做他了?
蒙昧的大脑钝钝地思考着,对结论不是那么满意。
‘不对,奥赛库斯,你应该尊称其为祂。’
名为潜意识的东西这样告诉迷糊的天使。
‘那好吧。’奥赛库斯答应了潜意识。祂也没有理由拒绝嘛,那就答应好啦。
不管是它还是他还是祂,反正都暖融融的,舒服极了。
奥赛库斯蹭了蹭“祂”的脸,一股痒意从额头的两端冒出来,好奇怪。
然后奥赛库斯就发现自己没办法再那么贴近“祂”了,好古怪的东西从痒痒的额头里钻出来,抵在“祂”的额头上,把奥赛库斯的脸推得离“祂”远了一点。
奥赛库斯瘪了瘪嘴,有点委屈。
‘你怎么不靠近我嘛,还要我来亲近你,你看,额头上的古怪东西都开始阻挠我了。’
祂脑子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梦幻泡泡似的呢喃,而这句话稀奇古怪地混在它们中间,一起上浮,尔后在泡泡破碎的瞬间把奥赛库斯凝滞的思想炸醒了不少。
‘对呀,你都不靠近我了,根本不像以前了。’
奥赛库斯气鼓鼓地想着,愤怒和委屈催促祂把搭在对方肩头的手收回来。
‘但是,也许还有别的真相呢?’
也许不是“祂”变了呢?
奥赛库斯迟疑了片刻,又把手指扣到“祂”的脸上,极其认真地一寸寸摸索。
好像、好像……
有些、有些不太对呀?
“……”
奥赛库斯陷入了迷茫。
本来就模糊的双眼被一层轻柔的黑色遮挡着,祂像在夜幕里辨认一本密密麻麻的小字书,什么也看不清楚。
怎么办,祂看不见,可手掌下的五官好像不太对劲。
‘笨!问祂的名字,快啊!’
奥赛库斯的潜意识又开始给祂出主意了。
于是晕乎乎的天使在潜意识的催促下开口了,祂捂上那个家伙乱动的眼皮,凶巴巴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
被质问的人好像被天使吓到了,立即把自己的名字交了出来。
“格里沙,我的名字,格里沙。”
格里沙温和地说。
封存的记忆锁扣得到了想要的钥匙,奥赛库斯满意极了。
“格里沙,是你啊……那就对了嘛。”
天使满心欢喜地摸摸格里沙的脸颊,可一股不明所以的痒意又从脊背上传来,像有什么东西想长出来似的。
疑似骨骼的东西从内而外戳着皮囊,奥赛库斯不满的蹙着眉头,想要反手按住背后作怪的痒意。
可祂忘了,祂还倚在格里沙的身上。
于是,在背后那双翅膀终于挣脱束缚,恣意地展开时,祂失去了平衡,连带着将格里沙也按在了澄澈的湖水中。
恶魔的骨翼从皮肤下钻出,恶魔的罪孽也脱口而出。
在此刻,奥赛库斯听见祂的内心和祂的口中同样说出了一个问句,由浑浑噩噩的潜意识支配编织的问句:
“……你还想要孩子吗?”
“……格里沙?”
*
‘什么……什么孩子嘛,乱七八糟的,我问祂要不要孩子干什么。’
奥赛库斯迷迷瞪瞪地睁大眼,难以置信自己说了什么。
‘我要赶紧跟祂解释清楚……’
祂匆匆忙忙地构想了一大堆找补的话,可一句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失重感包裹。
“哗啦。”
祂听见水溅起的声音,好像是……被自己坠入湖中溅起来的……?
‘我怎么落到湖水里了?’
仰面卧在水中的奥赛库斯迷茫地寻找答案,就见一片阴影落了下来,方才被祂的阴影所笼罩之人现在反过来用阴影笼罩了祂。
那个人是格里沙。
“可以。”
格里沙的声音好像离得很远,又好像就在耳边,像来自天国层层叠叠的钟声,听得堕落为恶魔的天使不知不觉就相信了,将所有的支配权都交给了神灵。
不过,过于虔信往往会付出代价。
即使对方是光辉的造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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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此世的太阳神,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伟大存在。
恶魔就为此付出了代价。
比如说……在湖水里的奇怪体验。
祂也不知道格里沙在做什么,孩子怎么就和这种事情有关了,反正稀里糊涂的,祂的衣服祂的翅膀祂的头发都被湖水浸了个透。
好累好累的奥赛库斯想要发出抗议,但祂的嗓子和自己作对,只能滑出轻飘飘的泣音。
祂便另寻出路,手脚并用地尝试偷偷溜走,可是湖水太讨厌了,它们像听得懂格里沙的命令似的,一起来和祂作对,沉重的水像拧合的绳索,缠绕手腕,牵引脖颈,困着祂不让祂走。
气鼓鼓的恶魔总是还没爬出去多远,就被神灵拽住翅膀的根部。
“听话。”
神灵温和地说着。
拥有魔力的话语迷惑了恶魔,奥赛库斯迷迷糊糊不知怎么又放弃了抵抗,任凭翅膀上的双手将祂拖回去。
……
纷乱又灰暗的视野不停地变化着,奥赛库斯先是看见镜子般反射着自己面容的湖底,又看见被无穷无尽光芒包裹着的澄澈天空。
过了一会,祂又不知怎的满眼全是格里沙的脸,被离得极近的对方占据整个视野,而又过了一会,祂甚至看见了那张格里沙平日办公时的桌子。
桌面仿木质的纹路放大在祂眼前,奥赛库斯这才陡然生出一种惶恐来——祂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所幸,安静的至高天境内只有造物主和祂的存在,也就没有人知道,那张见证了第三纪诸多恢弘历史的桌子上正在发生什么。
像是感受到祂的不安,格里沙温柔的手掌将祂翻了个面,俯身让自己的脸庞再度占满恶魔漆黑的双眼。
“放心。这里没有人。事务都交给了约……”
格里沙顿了顿,似乎不想把那个扫兴的名字说出来,直接忽略了这一段,跳到结论,
“总之,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奥赛库斯眨眨眼睛。
造物主的话永远是那么有道理,只需要听从就可以得到安宁。
奥赛库斯也想听从,可是、可是祂怎么得不到安宁嘛……
‘好累……’
天使迷迷糊糊的,连骨膜翅膀什么时候变成纯白的羽翼都记不清了,神灵像永远不会疲倦似的,从湖里到岸上到办公室,因而奥赛库斯的视野也跟着变来变去的。
‘好想睡觉……’
奥赛库斯后悔了,连同祂的潜意识一起,都在反省祸从口出的惨痛代价。
‘想要孩子什么的,真的只是随便问问,你那么认真干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