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有一个大地上的旅人向天空抬头,便多一张脸庞沐浴风与阳光。
多得好似无穷无尽的温暖穿透三十三重天境,给予羔羊来自神灵的眷顾。
这是仁慈造物主的恩赐,恩赐抵御着天国之外的未知侵袭,也抵御着来自至高天境内不断散发的神秘污染。
造物主,祂身着白色神职人员长袍,像每一个大地上恪守教义的神父那样,用自己的行为散播爱与福音,向迷茫的羔羊伸出手,净化他们的罪孽。
——于是,祂轻轻将怀抱中的人放置到镜湖中央,正如过去每一次所做的那样。
天使的灵与肉分离,祂的身躯沉眠不醒,祂的灵魂归期未定。
造物主便静静地陪伴于“伴侣”身边,于湖面微起的涟漪中合上双眼。
*
眼见这个在西大陆捡到的小女孩越来越粘自己,一副把暗影世界当家的模样,奥赛库斯这几日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劝她重返地表。
然而,威逼和劝导都没起什么作用,奥赛库斯苦思冥想,终于找出了画饼大计,佯装自己外出云游,寻访海外仙山,到了玄格功成名就之日再来相逢。
十五岁的小女孩哪见过这种级别的大饼,当即泪眼汪汪收拾好了包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而装死的奥赛库斯全程一句话也不敢说,仿佛地下只有这座空荡荡的仙宫。
‘总算走了!’
眼见玄格远遁而去,憋了半天的奥赛库斯长舒一口气。
祂终于能腾出手研究附身的暗影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
幽暗的冥河源头,某个不起眼的河床裂隙之下,一座忽明忽灭的神秘仙宫时不时发出古怪的低语。
它不像西大陆通用的任何一种语言,但拥有相当奇妙的韵律,甚至能隐隐感到其与某种神秘侧力量之间存在的关联。
低语扩散到地下空间中,碧玉般的湖面泛起涟漪,而当仙宫的光芒在某一个瞬间盛大到足以照亮整片湖泊时,异变陡生。
一个扁平的、不属于任何已知存在的陌生空间,怪异地展开了。
它像一层又轻又薄的纸片,不知何时附着在仙宫的表层,仿佛囚困于灯笼内的烛火亮到极致时,被照亮的那层几近透明的灯笼纸,但它限制不了任何东西的穿梭,无论是随着地下河而来的风,还是方才离去的人类少女,都如穿过空气般穿过了它。
然而,它却又仿佛拥有极致的吸附力,以致于被发现的瞬间,将整座散发着耀眼光芒的仙宫吸附进了内部,就像丝帛吸收掉了沾染在画卷上的墨滴。
分明拥有实体、宛如琉璃雕琢的庞大宫殿,却好似一缕幽魂,轻飘飘地被吸进了“画卷”般的空间里,而“画卷”也轻飘飘地皱缩起来,愈来愈小,最后糅合为一个难以看清的点。
一缕天光透射下来,清粼粼的地下湖水再无涟漪。
不过,这片微小的光芒忽然又被某种东西遮挡住了。
有一只微微眯起的眼睛,从洞口外的地上空间,正向下窥探。它挡住了光。
“这么快便能通过暗影世界打开冥界出入口回去了么?”
那眼睛的主人似乎在笑,
“祂的那片新宇宙的能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用。”
*
格里沙感受到枕在自己膝上的天使微微动了动。
祂挪动了一下颈项,一缕勾在造物主手指上的头发也跟着落下来,浸入澄澈的水中。发尾于是变得湿漉漉的,潮湿不断向上蔓延。
‘没有污染。’
镜湖依然平静,并未有黑色的凝成实质的污染渗透下来,被湖面的涟漪带走。
闭着眼的造物主感受到安宁、纯澈的气息,那是天使身上散发出来的,于是祂睁开双眼,用温和的笑意去迎接伴侣的回归。
但祂的目光撞进了难以预料的深渊。
漆黑的双眸,一对漆黑的双眸抵在格里沙的双眼前,祂们的鼻梁触碰着鼻梁,额头触碰着额头,甚至对方金色长发上湿漉漉的潮气都传递到格里沙纯白色的神职人员长袍上,像搁置在画纸上未干透的羽毛笔,水渍在绸缎上渐渐晕染开来——
正如祂内心扩散的涟漪。
湖上无风无浪,分明没有污染,可奥赛库斯却像方从炼狱走出,祂额间生长出山羊似的黑色骨角,祂璀璨的金色眼眸漆黑如夜,祂的双手似有似无地搭着造物主的双肩,以一种极其亲近的姿态,将全身心的重量寄托在怔忪跌坐于湖中的格里沙身上。
“你是谁?”
奥赛库斯微微支撑起身体,晃了晃长角后有些沉重的脑袋,困惑地说着。
仿佛不需要对方的回答一般,祂主动将柔软的掌心抚上格里沙的脸颊,从颧骨,到眼窝,再到鼻梁,一点点地描摹对方的面容,尔后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
天使的手按在造物主的耳朵上,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努力在回忆什么似的。
祂似乎不太满意,掌心勾勒出的脸庞……以前是这样的吗?
一直屏住呼吸的格里沙试着眨了一下眼睛,却被外表堕落为恶魔的天使再次捂住。
“你叫什么名字?”
祂掌心里的温度很柔和,正如祂说话的柔软声音,凉凉的、和煦的,像是在询问天气是否明媚的花朵,那么婉转。
美妙的声音指向着堕落的路,造物主却没有反抗,而是在黑暗中回答了恶魔的问题:
“格里沙。”
“我的名字,格里沙。”
“格里沙?”造物主听见恶魔喃喃地念着,“是你啊……那就对了嘛。”
名字像是打开魔盒的咒语,恶魔得到了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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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便松开了手,将光明短暂地还给了造物主。
为什么说是短暂?
“……”格里沙怔怔地抬头,以仰视的姿态凝视恶魔。
祂那生着扭曲山羊角的白皙脸庞依旧美丽,扇子似的金色睫毛下幽暗如深渊的双眸被黑色填满,不知什么时候起祂便凌驾在了造物主的上方,光芒也被遮挡,向几乎倒在镜湖中的格里沙投下一层阴影。
恶魔背后蓦地张开遮天蔽日的双翼,苍白的骨骼穿破漆黑的薄膜,血管跳动间涌动不祥的血液。
在下一个刹那,骨翼骤然合拢,包裹住湖中唯二的存在。
恶魔向造物主俯下身,将最后一点光芒也遮挡殆尽,带有太阳花香气的声音滑溜溜的,从格里沙的耳朵里钻进去:
“你还想要孩子吗?”
——————
【小剧场】
自从锁定了“情敌”身份,索伦便发挥了五年天使三年称帝的天才学习能力,一逮住机会就观察梅迪奇的可疑之处!
‘嗯?八卦周刊记载了梅迪奇曾在不死鸟圣山出没,据传是不死鸟先祖和奥赛库斯的长子?’
索伦思索,
‘死神和太阳途径生猎人,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肯定是养子!’
索伦继续分析:
‘明明是身份贵重的太子,却天天被外派,和萨林格尔似的,在大陆各地风餐露宿……’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肯定是倚仗神后宠爱,得到死神的封赏!后来得寸进尺,被死神捉奸然后打击报复了!’
索伦得出结论!索伦无比确信!
至于祂这样猜测的底气来源……
当然是因为祂自己就是这么上位的(。)
咳,索伦联想到自己在所罗门皇宫中暗度陈仓,倚仗皇后宠爱,升职速度起飞,最后得寸进尺险些被所罗门捉奸一事,更觉得梅迪奇可疑了呢!
于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征服者开始留意各种细节,猎人的侦查天赋发挥到极致,终于在永恒烈阳的书房中发现了大量来自梅迪奇的书信。
“啊啊啊我就知道!”从堆积如山的信中钻出来的索伦狠狠气晕。
红发的猎人天使窥镜自视,原来从一开始,就都是错的!
并不知道索伦在犯什么病的奥赛库斯推开书房门,奇怪地盯着趴在座位上掩面痛哭的猎人:“你怎么了?”
猎人松开捂脸的双手,用红红的双眼瞪着扶持自己上位的神灵,想痛斥对方的无情,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又暗自回忆过往种种,绝望地发现接受那么多恩惠的自己根本没有立场指责神明,只能清醒地当一个替身。
索伦哇的一声哭着跑开。
奥赛库斯:“???”
永恒烈阳头一回觉得自己老了,根本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