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家是孤单了点,但是也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孙梅做了一堆包子馒头,平时就点咸菜吃。这玩意儿哪能老吃?马丽丽可不让,她总是缠着姥姥炒点新鲜菜。
冬天菜地也没歇,孙梅扒拉了些枯枝烂叶烧成灰撒在地里之后,密密的撒了些青菜萝卜的种子,这些菜长不大,但苗也能炒盘菜,马丽丽就爱吃这个,孙梅自然是愿意做的。
在马丽丽不去托儿所的时候,孙梅会和她一起到处溜达。住宅区多是山坡或是台阶路,孙梅找了根长棍包上布条,和马丽丽手牵手到处走。虽然冬日冷冽又有风,可是两人却总能找到不一样的乐趣,轻松又悠闲。
马丽丽以前都不知道原来电厂还有这么多宝藏人。
住在“东方红”宿舍的退伍兵不但会打军体拳,还会用棍子当刺刀练动作。
河边带院小平房两隔壁的两位退休干部,上班的时候不怎么对付,退休后经常隔着院子唱京剧,每到这时候,另一个院子的老婆婆就坐在门口抽着烟听,有时候还大声喊着点折子,不过她一点“曲”,唱京剧的两位就同时闭了嘴。
这位爱抽烟的老婆婆好似也不是普通人,她的丈夫是附近有名的好人缘,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见到他都愿意说两句。可是她经常一脸“冷艳高贵”的坐在大门口看着人来人往,有时抽着香烟,有时带着长烟嘴,有时抱着个竹筒做的水烟,很少与人打招呼。
整个电厂会抽烟的女人不超过三个,像她这般坐在门口抽的还真没有,小孩子都有些怕她,路过她家时常常快速跑过去,她也并不在意。
有时候马丽丽会有种割裂感,这么慢悠悠的咸鱼生活仿佛不太真实,只有学习废脑子的时候才感觉回到现实。
这个年过得非常特别,爸爸除夕那天坐车去奶奶家了,但是马丽丽却一个人留在家里陪姥姥过年,妈妈则和小姨小舅舅与姥爷在粤市。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马丽丽和姥姥的仪式一个都没有少,穿新衣新鞋,包饺子,贴红纸,包括吃饭前必须点的爆竹,姥姥甚至还买了几支香偷偷点了一点。
年初三的时候所有人都坐着电厂的交通车回来了,孙振华的儿子孙伟名也陪同回来。
两个病号年纪大了,一回来就躺下了,田文珠也是累得不行,姥姥忙前忙后,又是生火盆又是做饭菜又是烧水,都是双份,还让儿子带孙伟名去澡堂洗头洗澡。
马丽丽围观姥姥给姥爷擦身子,她第一次看到姥爷肚子上的伤口,在技术还不成熟的年代做这种大手术可真是遭了大罪了,尤其是他们还住在交通不便的地方。
客厅里,徐高远正在给看病历的姐夫描述,“医生说像老爷子这种情况,原本做了手术三五个月就得去复查一次,这么远也没办法啊,不过我拿章市的复查单给医生看下,他说有的项目小城市是没法做的,还是要到他们那去复查。好在检查说恢复的还不错,也没有复发的迹象。唉,不过也只能养着了。”他停了停,降了降声音,“隔壁老爷子情况也还行,但是得一直吃药,具体我就不清楚了。
马天华没有确诊和治疗这种重大疾病的经验,但……对着书看病历还是没有问题的,主要是能解释一下术语,他翻看完,心里有了数,“血压还是有点高,还有这里,这个数值,高了,那边医生开了什么药吗?”
“有。”徐高远拿出一大袋子药,马天华仔细看了每一种药盒上的说明,又问了医嘱,“还是保养护肝和降压的,还有抗癌抗病毒的,看来还要继续吃这个还有这个……”林林总总一大堆。
隔壁更多,孙伟名生怕小镇买药不方便,在粤市就尽可能多的买了药。
徐高远不由咂舌,“都一年了还要继续吃这么多,看他之前都是吃药都吃饱了的。”
马天华叹了口气,“有些药可能要一直吃,毕竟这么大个病。”
过了两天,病号都缓过了气,马丽丽终于可以去隔壁探病了,然而她还没有表达自己的慰问之情就先被考糊了。
啊,就,怎么说呢,跟姥姥溜达太开心,电视又太好看,她功课都只做了基础的,还好每天广播和朗读没断过。
话说装了闭路电视后电视能收到很多台了呢,有一个台竟然在放《来自大西洋底的人》,你别说,很多设定还真的很有意思……呃,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马丽丽觉得很惭愧,毕竟她又不是真·四岁小朋友,竟然还忍不住偷懒,想到曾经的躺平之后的结果,她心头又有些焦虑。
道理都懂,可是要克制天性真是太难了。
孙振华倒不觉得有什么,四岁的小朋友有几个能做像马丽丽这样的?尤其是在粤市围观了自家孙女读书的情形,那叫一个费劲。
不过他还是得说两句。
“马丽丽小同学,我以前说过啦,学习这种事不可以偷懒,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咳咳,你很聪明,可不要浪费了这份聪明,知道吗?”
“知道了。”马丽丽老实认错。
“行,知道就好。”
啊?就这样?马丽丽惊讶。
不然呢?小孩子不就爱玩了点,又有什么错呢?孙振华不以为然,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不喜欢跟小朋友闹不愉快。
“我有点东西要送给你。”孙振华结束了这个话题,说起另一件事。
“这么巧,我也有。”马丽丽露出一个小得意的表情。
“哦?你有什么要给我的?”孙振华稀奇的问。
“当当,看这个。”马丽丽递出一块淡蓝色的方布,孙振华拿到手才发现这应该是一块手绢,跟店里现在常见的薄布手绢不同,这块要略厚略大一些,应该是用布自己做的。没有时下流行的印花图,就是简单一块蓝布,四周用缝纫机封了边,但是在一角绣了棵树,看造型应该是迎客松,徐家的沙发布上就是这个,松树下还简单绣了个山的几何形,再下面用白线绣了一个小小的“孙”字。
孙振华假装挑剔的看了又看,这才折起来,“挺好看的,这是你做的吗?”
“对的对的。”马丽丽就等这句了,“姥姥剪的布帮我车的边,但是是我自己画的线,也是我自己绣哒。”
孙振华当着马丽丽的面把手绢放进口袋,表示自己会用,又好奇的问:“你给姥爷绣的也是迎客松吗?”
马丽丽:“……”这算是老头子奇怪的胜负欲吗?她用略敷衍的口气回答:“在做了在做了,花很难绣的。”然后她还真的在孙老头眼睛里看出了满意的情绪。
马丽丽:小说诚不欺我,眼睛真的会泄露秘密的呢。
“好啦,我也有东西要给你。”孙振华起身从房间里吃力的提了一个包,对,就是提了一个旅行包出来,“喏,这是我在粤市买的书,唉,我们这小地方,买个东西也是不齐全。”
马丽丽一头问号,打开包一看,我了个去,全是书。
马丽丽:“……”
顺手拿出上面一本厚厚的绿壳书,是一本《大俄汉词典》,翻翻下面的,都是些学习资料,还有几盒磁带和两本故事书。
“都是给我的?”马丽丽惊讶的问,这礼物可太贵了,不光是钱的问题,在后世看来很普通的学习资料,现在很多地方都买不到。
知识就是金钱,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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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黄金还珍贵,有时候就是字面意思。
“我留着还能干嘛?以前也没啥好书本能用来教你的,总拿我那些机械资料学也不是个事儿。这回我可终于想起来买点书了,这年纪大了就是记性不好。”孙振华说着感叹起来了,“你拿回去,先好好研究研究,之后咱们拿这个学,一起学习。”
“那谢谢孙爷爷了。”马丽丽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马丽丽重新忙着学习的时候,妈妈徐明惠也没闲着。她这回有了经验,从粤市弄了好几大包东西回来,徐高远和徐明红都没空着手,回来时一起肩挑手扛的。
又贵又重又容易坏的烟、酒、糖、化妆品、一些书笔和一块手表都是几人千里迢迢从粤市拎回来的。还有什么皮带、小首饰发饰、最流行的衣服裤子、新毛线、便宜的雪花膏、磁带、杂志、钢笔……都从邮局包了一个大包寄回来,反正都是本地没有外头流行又量大便宜的东西。
在单位上班的都瞧不上做生意的,徐高远和徐明红觉得丢脸,但徐明惠不觉得,这又不是做生意,她只是帮人家“带”了点东西,代购不是生意,是人情。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结婚前徐明惠和马天华都没啥存款,这回是豁出面子借了大几百块钱,他俩口子一年工资合起来六百多,省吃俭用就算能存两百块,也得三五年才能还清。
这还只有他们小两口借的,徐家借的更多。
可是上回随手带回的那些小玩意儿,光现金就卖了小一百,这还没算上鸡蛋,你说,徐明惠能不上心吗?这回她偷偷又借了点钱,整了一大批回来。
赚钱还债,不寒碜。
一开始知道的人并不多,也确实有人在徐明惠他们去粤市之前就找她帮忙带东西的,而且来都来了,来拿东西的人自然也看了徐明惠带回来的新东西。
这什么皮带男人女人不都得用?什么永芳雅芳郁美净,不擦脸脸上那不是干巴吗?什么毛线,这毛线多难买啊,比纱线打的毛衣不穿着舒服?至于那些个小玩意,那不是顺带拿两件么?都是数量有限,别人有自己没用那多没脸。
之后更是有不少“无意”中知道徐明惠买了好东西回来的女人们,都上门来找她聊天了。
才过了一个月,徐明惠带回来的东西就少了大半。
厂里的领导给了面子帮了忙,自然要送些礼,烟酒糖在推搡间放在了领导们的饭桌上。
那块手表也悄悄在戴在了厂长女儿的手上,当然这不是徐明惠送的,小地方牌子表有钱也买不到,她送着实显眼了点,徐明惠也就是赚了点“小小”的路费,也够让她偷乐了半天了。
女人们发型变得多样了起来,脸上也有了些变化,甚至到夏天的时候,幸福小镇的不少女人悄没声息的穿上了之前没见过的新裙子新衣服。
至于徐明惠,带爸爸去看病不仅帮人买东西,还带了这么多新花样,大家都觉得她是个时髦有品味又好心的人。剩下小零碎商品自然又是孙梅出马带去墟上“换鸡蛋”,大家都特能理解,还好心帮她换了不少嘞。
这一年过得平淡又似乎有不少变化,但还上的债让大家都感觉压力小了许多。
就在马丽丽六岁那年的春天,姥姥孙梅做了一个梦。
那天正好是孙梅的生日,本来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但是晚上睡着后,孙梅突然梦到了年少时村子里的小院子,已经去世的父母正在院子里的菜地,一个在浇水,一个在摘菜。变年轻不少的兄弟姐妹几个都在一旁,有的在帮忙,有的在捣乱。孙梅正上前,父母却问起了她的儿女和孙辈。
孙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