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热气氤氲。
姜揽月替三人分别舀了一碗红枣姜汤：“喝些汤吧，可以驱寒，冬天喝最适合了。”
“多谢。”谢思量拿着勺子，慢慢地喝碗里的汤。
“谢谢姐姐。”
食肆中，到了饭点，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也逐渐开始喧闹起来。
“嘿，王大娘，今日又来了啊。”一道男声传来。
“对。”一位女声道，嗓音尖细，“听说那山上的妖怪又吃人了！隔壁张大爷家的儿子不见了！”
“是那妖怪做的？”
“已经好些天了，应该就是妖怪做的。”王大娘叹了一口气，“本来我们就让他不要走那条山路，绕远路就好了，可他偏偏不听，偏偏要走那条路，偏说没有妖怪，是我们自己吓自己。这下好了，人也没了，可怜那老夫老妻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小二听着直摇头：“唉，这我们怎么办啊？”
“马上再挣些钱我就走了，再不走若是被妖怪吃了怎么办？”另一人忧心忡忡道，“天天这样绕远路，谁受得了啊？”
“已经都是第五个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意外在什么时候发生。”
“……”
姜揽月拿着竹箸的动作顿了顿，她对谢思量小声道：“我们等会找这里的老板了解一下情况？”
谢思量点点头。
自从去年初春，人间便有大量妖魔作乱。如今听闻他们谈论这些，姜揽月和谢思量并不惊讶。
修仙之人的任务便是护天下万民，除天下万魔。这次是因为他们无意中来这里歇脚所以才知道，不然这件事情不知还要多久才能传到附近的宗门，或者根本无人在意，最后不了了之。
结账时，姜揽月便问老板道：“刚刚我们听闻这里有妖怪？”
老板见三人生得仙风道骨，玉骨仙姿，猜测可能是山上的修士，于是便向几人细细讲了情况。
“那妖是去年来的，这里通往外界其他城池需要过一座山，那妖在山上为非作歹，经常捉了一些经过山上的人。所以，我们都不敢上那座山了，只能饶远路……但如今那妖越发猖獗，有的时候甚至晚上进入镇子……这里居住的都是普通凡人，没有人懂法术，只能任由那妖为非作歹……”
一位老婆婆在一旁听到几个人的对话，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声音颤抖：“几位是仙人吗？我儿子去年就是在那儿失踪的！”
她泣不成声：“我就那么一个儿子，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儿子做主啊，现在家里只剩下我和媳妇孙子三人相依为命。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还没好好见到孙儿一面就没了！我的儿啊……”
一旁有人拿出手帕，安慰道：“李家奶奶别哭了，伟子在天上也不想看到你哭。”
“我的儿啊……”老婆婆泪流成河。
“婆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这妖除掉的。”姜揽月安慰道。
三人从食肆离开后，姜揽月道：“走吧，先找家客栈？”
“嗯。”谢思量道。
这个镇子不大，甚至都没几家客栈，几人便随意进了一家。和往常一样，师萝樱一间，姜揽月和谢思量一间。
放包裹的时候，姜揽月思索了片刻，自己若是和师萝樱过去，多半是拖后腿，于是道：“谢思量，我和萝樱就不去了。你……一个人去可以吗？”
谢思量原本就打算一个人过去，听姜揽月这样说，他忽然转过身，只见少女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仰视着他。
“嗯。”他觉得有些好笑，“你来之前，向来都是我一人。”
姜揽月“哦”了一声，确实，谢思量几乎每次都是一人去除妖，也就只有上次台州的时候她跟着去了一次。
“其实我是担心拖你后腿啊。”姜揽月解释道，她望着谢思量的双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不好了，而且这几日我要陪萝樱。”
谢思量看着姜揽月毛茸茸的头顶，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却顿在了半空中。在他和师萝樱中，选择了师萝樱吗？
青年眼睫微垂。
片刻后，他道：“无事，危险的地方你不用去，在这里等我便好。”
姜揽月忽然想开个玩笑：“那要是在你除妖的时候我在这里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和对方打。”
“打不过呢？”
“那就跑。”谢思量笑道。
“往我这里跑，”他抚了抚姜揽月的刘海，“我很快便会回来的。”
“嗯。”姜揽月应道，“等你回来，你就是除妖的英雄。”
“英雄？”谢思量忍不住笑了，姜揽月真是有趣，总是能说出一些令他惊讶的话来。不过，他现在还能算是“英雄”吗？
“谢思量。”姜揽月又喊道。
“嗯？”
“你笑起来真好看，你要多笑笑。”她认真道。谢思量不笑的时候看着高冷，笑的时候眼中好像落下了桂花。
“是吗？”谢思量反问。
“嗯。”姜揽月肯定道，不过这话说着她好像一个贪图美色的登徒子，但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谢思量应该也习惯了。
二人距离很近，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谢思量的目光。不过她没有多想，谢思量的眼睛一直是这样，根本看不出眼盲的痕迹。
“你回来后若是我不在话，就去萝樱的房间找我。”
“嗯。”谢思量道。
待谢思量走后，她便去了师萝樱的房间。
“咚咚咚。”
师萝樱打开门，有些惊讶：“姐姐？”
“谢思量去这里的山上除妖了。”姜揽月向师萝樱解释道。
“姐夫一个人去可以吗？”这段时间二人早已熟稔，姜揽月进来后，师萝樱给二人都倒了一杯茶。
“当然可以。”姜揽月肯定道，“他已经是化神阶段了，昆仑一直流传着他的不败神话，处理这些妖怪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一下，谢思量的修为如此之高，为什么他当时在太虚海那里受伤的那么严重？就算那只蛟龙修为高，但也不至于会把谢思量伤成那样吧？她心下一凛，不知那妖当时是什么情况，若是没死，以后可能还会再起祸端。
“那就好。”师萝樱喝了一口茶。
“这位仙君，嗯，哥哥？”她还是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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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于用“姐夫”这个词，姜揽月道，“这位仙君哥哥原来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爱说话，脸上也经常没有表情。不过他只是看着高冷，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有的时候也很温柔。他很强的，打架特别厉害，不用怕他，他是不会伤害你的。”
她知道师萝樱有些怕谢思量，每次看向谢思量的目光总是怯怯的。而且她在谢思量在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比只有她们俩的时候话少了很多。
师萝樱垂眸，她想起了谢思量那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还有那冷冰冰的语气，以及几乎永远也没有表情的脸，到底哪里温柔了？不过在姜揽月面前，她还是点了点头：“嗯，我尽量。”
“咚咚。”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去开门。”姜揽月起身。
她打开门，发现是一个穿着黑布衣的男人，看打扮应该是这里的小二。
“客官，这是我们客栈提供的茶点，请二位品尝。”小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几枚刚刚出炉的绿豆糕。
以往的客栈也经常会提供些吃食，所以姜揽月并没有觉得惊讶，她接过他手中的盘子，感谢道：“多谢。”
“不客气，二位客官请享用。”小二道。
“萝樱，是客栈给我们的绿豆糕，来吃点吧。”姜揽月关上门，将盘子放到了桌上。
姜揽月知道，师萝樱是鲛人，吃的比她只多不少。
“你不用矜持，也不用不好意思，想吃就吃，我们养得起的。”
师萝樱注意到姜揽月的用词是“我们”，而不是“我”，她道：“多谢姐姐和仙君，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赚灵石报答你们的。”
“哈哈哈哈哈，我们救你并不是想要你的报答。”
师萝樱点点头：“好。”
她拿起一块绿豆糕，片刻后，她又开口：“对了，姐姐，姐夫他修的是什么道？”
“无情道。”姜揽月道，她不知道师萝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那姐姐呢？”
“我是鲛人，修的自然是妖道啊。”
师萝樱道：“那我也要走妖道吗？”
“这也不一定，”姜揽月和了一口茶道，“妖也可以走其他道，剑道，刀道，乐道，苍生道，无情道，杀戮道之类的，不过最适合我们的是妖道，到时候你可以自己选，不局限于妖道的。”
“我是音修，学的是琵琶，谢思量是剑修，用的是剑。鲛人生来擅音律，修音修会很有天赋，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主要还是看你自身的天赋和喜好。”姜揽月解释道。
师萝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觉得抽象也没关系，到时候你去昆仑逛一逛便明白了。”姜揽月道，“你可以多见见其他修士，都是修什么、如何修的，然后再决定自己的道。”
“好。”师萝樱道，“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绿豆糕……”
话音未落，便见她忽然晕倒在了桌子上。
“萝樱，萝樱！”姜揽月皱眉喊道，“你怎么了？”
但是不过须臾之间，她自己便也感到一阵眩晕。迷糊之间，她看到有人向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