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
姜揽月正在剥荔枝的动作一滞，她看向看台，只见几位仆从抬上来一个被红布遮住的物体。待他们站稳之后，侍从将红布掀开，一个极为精致漂亮的笼子显露了出来。
姜揽月瞳孔皱缩。
同时人群中也响起一阵惊呼。
这是一个巨大的金丝笼，每一根金丝都有小指粗细，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不过，无论这个笼子有多么精致，都不及笼中少女的万分之一。
她生得极白，眉如远山含黛，鼻若琼玉雕琢，唇色红如樱桃。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漆黑的眼珠黑白分明，当真是倾城绝代。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纱衣，纱衣下是浅蓝色的鱼尾，像是阳光下的海水微微荡漾，却又流光溢彩。
可是她纤细的手腕被粗重的镣铐锁住，仿佛被囚禁的金丝雀。
红布被掀开的瞬间，她微微抬起头，强光刺地她眯起眼睛，尽管看不清，但是她却能感受到一道又一道贪婪可怖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少女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躲到了笼子的角落处。随着她的动作，铁链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大厅中的人却好似更加兴奋起来。
“我们都知道，鲛人的眼泪可化作珍珠，歌声可以魅惑人心。但实际上，鲛人的功效还不仅如此——鲛人的肉可长生不老，鲛人的皮可用来制香。若是想的话，鲛人用作炉鼎也是极好的。无论哪一项，对于我们的修炼都是大有益处。”
水璇话音刚落，台下的大厅便更加沸腾。
知道自己即将的命运，笼中的鲛人少女忍不住低声抽泣，一颗颗玉白的珍珠沿着她的脸颊滚下，又落到了笼中，聚集在她的鲛尾下。这让底下的看客更加兴奋，人群中响起阵阵惊呼声，仿佛要将屋顶掀开。
姜揽月的手指却微微颤抖，面前的场景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狠狠刺入了她的胸口。她看着前方奄奄一息的少女，那个孩子看起来还不过十四五岁，竟就要被囚禁在笼子中供人取乐。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别开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刻，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原作中的姜揽月会用鲛珠救下谢思量成为摇光夫人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若是自身实力不够，便只能遭受这个下场。而上辈子，因摇光夫人这个名号，再加上她几乎整日都在昆仑宗中，除了谢思量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自然不知道这些腌臜事情。
她瞥了一眼谢思量，一瞬间百感交集。
谢思量注意到姜揽月的神色变化，他想知道他应该知道姜揽月为何这样，随后他又看了看笼中的鲛人。
这时候台上的水璇又道：“起拍价：五百万灵石。”
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
这样高的价格，普通修仙者是万万出不起的，但竞价的声音却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较之前更加激烈，喊价者几乎全是二楼的贵宾。
“五百三十万。”
“五百四十万。”
“六百万。”
“六百四十万。”
水璇的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二楼十五号贵宾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有更高的吗？”
“十三号贵宾出价七百万，还有哪位贵宾想要竞价吗？”
姜揽月：“他们怎么随身带那么多灵石？”
“不用随身也可以。”谢思量道，“可以担保。”
“？可以吗？”姜揽月有一丝惊讶，“那我……”
不想，下一刻谢思量竟直接按下了灵宝，旋即中心的灵阵上显示一千万。
“二楼五号贵宾室出价一千万，看来是很喜欢我们的鲛人呢，还有更高的吗？”
姜揽月双眸睁大：“谢思量……”
“你想救她吧。”谢思量抬眸望向她。
“嗯。”姜揽月点头，语气坚定，“毕竟是同族，我不想看到她被那样对待，我想救她。”
“那就拍下吧。”
“这些灵石，我也会想办法出一部分的。”姜揽月道，她知道若是真想拍下来的话价格不会低于一千万。
谢思量发出一声轻笑：“好。”
“一号贵宾室出价一千零五十万，还有更高的吗？”
“一千一百万。”
“一千二百万。”
“一千二百五十万。”
“一千三百万。”
“一千三百五十万。”
“一千三百八十万。”
当价格到了一千五百万后，全场只有姜揽月和一号贵宾室在出价了，两方都十万十万的往上加。
姜揽月正想继续出价，蓦地，却听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三号房的道友，在下乃轩辕宫的御山真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否将这位鲛人让给在下？”
话音刚落，台下又响起一阵惊呼声。
“谢思量，你知道他是谁吗？”姜揽月盯着大厅中央的显示阵，这人竟然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想以身份来震慑她。不过可惜了，她没听过。不过就算是听说过，她也会把这位鲛人女孩救下来的。
谢思量声音淡淡：“不知道，不用管他，继续。”
他的座位在姜揽月稍稍靠后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姜揽月的眼睛。姜揽月的眼睛此时满是坚定，既不像星星也不像月亮，却像是太阳，有着不可动摇的决心，在她的眼中熊熊燃烧，照亮了眼底的每一片阴影。
不过，这样灼灼的眼神，却是看向那女孩的。
*
被一号与三号房间夹在中间的二号房间，此时正坐着温祈安与一位穿着黑衣的青年。
温祈安手上还拿着那把山水扇，指着两边的房间，道：“没想到这旁边的一号里居然是御山真人，一号和三号房间好像杠起来了。”
一旁的青年手中抛着橘子：“这是哪位真人？”
“是轩辕宫化神期的大能。”
青年眯起眼睛：“化神期，怪不得这么狂妄。”
“不知道三号房会不会继续竞价。”温祈安展开手中的扇子，“不过，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今晚这场的化神期大能有好几个，不知道三号房间会不会给御山真人这个面子呢。”
话音未落，便见三号的灵阵又亮出一个数字——“两千万！”
“什么？两千万？！”温祈安不可思议，从椅子上直起身来，“到底是哪位大能？！”
黑衣青年也睁大了眼，感慨了一句：“真有钱啊。”
再看台上，不仅他们，甚至连水璇也有一点震惊，她的声音中有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三号贵客出价，两千万灵石！”
台下众人哗然，不知三号房间是何方神圣。
就连最顶级的门派或是世家也要给化神期修士几分面子，没想到这个三号居然这么不知趣，竟然继续加价，而且还是如此之高的价格。
这也是御山真人没想到的，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句：“三号道友真是富可敌国。”
“让我们恭贺三号房的贵宾，用两千万的灵石拍下了我们的压轴品。”
而笼中的少女，听着一道又一道的价格和人们的惊呼声，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麻木。但是，她鱼尾下，早已经堆积了许许多多的珍珠。听到最后的价格后，她白净的脸上又滑下一颗泪滴。
*
一刻钟后，几位侍从便将巨大的金丝笼抬到了他们的房间，这让原本就小的房间因此显得更小。
“你们可以出去了。”谢思量声音冷淡。
“是。”侍从道。
笼中的少女一直在抖，她脸上原本的泪痕已经被擦去，自从进来后，房间内便一直响着细细密密地锁链声。她看着面前的谢思量和姜揽月，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恐惧与戒备。
姜揽月口中念诀，一道白光闪过。
“啪嗒。”
少女手臂上的锁链应声而断。
女孩有些懵。
姜揽月蹲下身子，与面前的少女平齐，道：“妹妹，你叫什么啊？可以先出来吗？”
女孩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用刚刚被解放出的手撑着地，又往角落处缩了一点。
姜揽月于是把声音放得更加温柔：“你可以化出腿吗？会走路吗？”
女孩依旧没有反应。
见女孩还是不说话，姜揽月便直接走入笼中。女孩的身子瑟缩地更加厉害，她的瞳孔微微颤动，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谁知，姜揽月只是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斗篷，再为她轻轻披上。少女本就身材娇小，斗篷将她全身都裹住，遮住了原来的衣不蔽体。毛茸茸的，很暖和，她用手将斗篷紧紧裹住。
女孩漂亮的眼睛中浮现了些许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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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她微微抬眸，小心翼翼地看着姜揽月，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谢思量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二人，没有上前打扰。
姜揽月压低声音，凑到小女孩耳边说：“其实姐姐也是鲛人，所以才救下你。”
说着，姜揽月握住了面前女孩的手，只见她纤细的手腕处显现出一圈浅浅的蓝色鳞片。
女孩瞳孔皱缩，她眼中的恐惧瞬间被震惊替代。
姜揽月将她斗篷前面的带子系好：“好了，现在真的相信姐姐是来救你的了吧，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了吗？”
女孩怯怯道：“我叫师萝樱。”
“师萝樱，真是好听的名字。”姜揽月道，“好的，萝樱妹妹，我叫姜揽月，现在让我们一起走吧。你现在可以走路吗？如果不可以的话，就让姐姐抱着你。”
听着身边女子的温声细语，谢思量垂下眼睫，眼底浮现一丝沉郁。
“我会走路的，我可以自己走路。”师萝樱小声道，随后，她的鱼尾化成了一双腿。
姜揽月便从笼子中走出，留给师萝樱走路的空间。师萝樱扶住一根金丝，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见女孩这幅样子，姜揽月便知道，这是她体力虚弱，又很久没有走路导致的。
于是，她直接将师萝樱抱起。
师萝樱的声音中有一丝惊恐：“姐姐——”
“别怕，姐姐先抱着你回去，姐姐力气大着呢。”
闻着姜揽月发间淡淡的香气，师萝樱忽地有了一丝心安，她伸出胳膊，搂住了姜揽月的脖颈。
谢思量看见二人这般举动，并未多言，目光却落到了桌上剩下的几颗荔枝上。
“你饿了吗？姐姐现在带你出去吃东西。”姜揽月道。
“这里还剩下点吃食，让师姑娘先垫垫肚子吧。”谢思量将那几颗荔枝拿起。
“也是。”姜揽月道。
她带着师萝樱又重新坐到榻上。
“萝樱，张嘴，来吃。”姜揽月将剥好的荔枝送入了师萝樱口中。
师萝樱听话的张开嘴，她吃完后，道：“姐姐，不用给我剥了，我自己剥就好。”
随后，她便剥开一颗荔枝，道：“姐姐，给你的。”
“谢谢萝樱妹妹！”姜揽月道。
将姜揽月的荔枝剥好后，师萝樱又剥开一颗荔枝，对谢思量道：“……哥哥，这是为你剥的。”
谢思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嗓音轻柔：“多谢师姑娘，不过你为你身边的姐姐剥就好了。”
在人间流落多年的经历让师萝樱对危险非常敏感，他的眼睛透亮，像是澄净的琥珀，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看向她的时候带着审视的意味，师萝樱知道这个人要远离。
“哦，好。”
师萝樱转头将荔枝给了姜揽月。
姜揽月知道谢思量有洁癖，道：“谢思量，那我给你剥吧。”
桌上原来的吃食几乎被她吃完了，谢思量一点没吃，而且这两千万的灵石也全都是谢思量出的，姜揽月觉得自己也得照顾一下谢思量。
她又剥开一颗荔枝，雪白的果肉露出：“谢思量，吃吗？这里荔枝可新鲜了，特别甜。”
还未等谢思量回答，她便直接凑过去，谢思量无奈张开嘴，姜揽月顺势将荔枝送了进去。
“怎么样？”
“还可以。”
姜揽月默默记着，谢思量的“还可以”就是挺喜欢的意思。
师萝樱垂下眼睫，她敏锐地察觉到姜揽月和这位白衣青年关系不一般。
姜揽月解释道：“这位哥哥是姐姐的……“
她顿了一秒：”姐姐的夫君，刚刚那些灵石都是他的，是他和姐姐一起把你救出来的。你不用害怕，他是很好的人。”
姐姐的夫君？
和姐姐对应的称呼是姐夫。
于是，师萝樱立马对谢思量道：“姐夫好。”
就在这一瞬间，她好像看到面前青年原本冷冰冰的眼中滑过一丝笑意，好似冰川融化，师萝樱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姐夫？
姜揽月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奇怪，于是道：“不用喊姐夫，喊仙君。”
师萝樱又改口：“仙君。”
谢思量抬眸：“都可以，依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