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回到昆仑时，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姜揽月直接回到了玉霄殿，至于谢思量，则被留在了大殿，和其他几位长老商议最近凡间的事宜。
天枢长老道：“这次为何这么久？是受伤了吗？”
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平常谢思量几日内便能解决妖魔，这次却多花了好几天，天枢长老担心途中发生了其他事情。
谢思量站在大殿上，道：“没有受伤。”
一旁的妙音长老知道谢思量说不出几句话，解释道：“我让他把我的徒弟带过去了，算是我徒弟的历练，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我徒弟第一次历练，慢一点情有可原。”
天枢长老看着面前的曲玄素，不可置信道：“你的徒弟？”
他隐约记得曲玄素的徒弟是宋卿尘，明明是好几年前收的弟子了，怎么还说是第一次历练？
”你让宋卿尘跟着摇光？摇光都没带自己的亲传弟子去吧？而且你那弟子怎么还是第一次历练？这么多年难道没下山过？”
妙音长老略微有些无语，她漂亮的手指放下茶杯：“大师兄，你的消息怎么这么滞后，我说的这位亲传弟子是姜揽月，思量的那位道侣。你难道还不知我将揽月姑娘收为亲传了吗？”
天枢长老震惊：“姜揽月？你是说摇光从凡间带的那位道侣？”
贪狼长老也很震惊：“妙音，你收那位凡间女子为亲传了？”
妙音长老一副你们怎么到现在才知道的样子：“揽月姑娘乐理天赋乃是顶尖，若不好好培养就是浪费，所以我便将她收为了我的亲传。”
谢思量也轻轻颔首：“嗯。”
见这二人这幅样子，贪狼长老说不出话。
“对了，摇光，我这徒儿表现怎么样？”妙音长老问道。
她知道长老中有人不喜姜揽月，觉得姜揽月会耽误谢思量修炼，但是她可不这样认为。一来修炼靠自身，并不是外界所能干扰的，若是被影响了只能说他道心不稳，二来姜揽月的天赋确实很好，她收徒不看家世，只看天赋和努力程度，而姜揽月这段时间每日的练习她都看在眼中。
这位徒弟，她没有收错。
“师叔，揽月姑娘这次历练表现很好，幸得师叔赏识，揽月才会有这般机遇。”谢思量垂眸道。
一听这话，妙音长老嘴角轻勾，她这徒侄向来寡言少语，世人都道他不善言辞，却不知这位无情道剑修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只是至今都没有碰到能让他说话的人罢了。
当然，谢思量这般夸姜揽月，妙音长老也甚觉欣慰，她自豪道：“我早说揽月姑娘的乐理天赋乃顶尖，惊艳绝伦，好好培养必能让我昆仑多一位化神期修士。”
她又看向谢思量，道：“你们二人平日在一起，你多指点一下揽月，可以和你新收那徒弟一起教授。”
谢思量颔首：“徒侄明白。”
见几位当事人都这般反应，贪狼长老也不好说些什么。
天枢长老揉了揉太阳穴，道：“姜姑娘既来了昆仑，又是你的道侣，确实应该来昆仑修炼。”
*
姜揽月回到摘星阁后，立马将醉云花放下，随后开始寻找起治疗血脉反噬的其他配料。
半个时辰后，她在窗中看到了谢思量的身影。
“谢思量，妙音长老回去了吗？”
谢思量在窗外驻足：“妙音长老？”
“嗯嗯。”姜揽月点头，“妙音长老现在是我的师尊，是她让我和你一起出去历练的，我现在要去和她报告啦！我现在结丹了，要赶快把这好消息告诉她。”
这是在上次事件之后，姜揽月第一次主动和谢思量说话。
谢思量眼睫微颤：“师叔应该回去了。”
“好，那我先去妙音峰了。”
*
“师尊，我金丹了！”
少女清透的嗓音在湖畔响起，今日妙音峰下了雨。坐在宫商阁中，可以听到雨打荷叶的声音。
妙音长老看着向自己跑来的蓝裙少女，她能感受到姜揽月的修为确实提升了一个境界，道：“不错不错。”
姜揽月又从芥子囊中拿出了一包桂花红茶，道：“师尊，如今正是九月，人间桂花盛开，我们路过人间一个镇子给你买的。”
妙音长老接过红茶，眼角流露着喜爱：“徒儿有心了，没想到徒儿在人间还挂念着为师。”
“应该的。”姜揽月道，她打开茶包，开始为妙音长老泡茶。
“我听摇光说你这次表现的很好。”妙音长老又道。
“嗯，就还行吧。”姜揽月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知道谢思量到底是怎么说的，于是道：“主要其实是他啦，我给他辅助。我给那只金乌催眠，然后谢思量用剑杀了那只妖兽。”
妙音长老修长的手指捧着茶杯：“不可妄自菲薄。摇光如今已是化神期修士，你才堪堪金丹，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谢谢师尊。”姜揽月情不自禁笑道。
妙音长老走后，姜揽月看着这满池的荷花，水面清圆。她内心微动，不如折一枝给谢思量赔礼道歉？
说干就干，她撩起袖子，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朵粉白的荷花。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小师妹！你偷摘荷花被我发现了！！”
姜揽月一惊，差点滑到池子里，她抬头，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师兄，你怎么来这儿了？”
宋卿尘：“……这是宫商阁，我不应该在吗？”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少女穿着水蓝色的留仙裙，一截如玉藕般的手臂漏了出来，手中拿了一朵还带着露水的荷花。
“哦，也是。”
姜揽月摘好了荷花，直起了身子。
“你拿这荷花做什么？”
姜揽月道：“我夫君喜欢，我给他摘点。”
宋卿尘略微有些震惊：“看不出来啊，谢思量居然喜欢荷花啊。”
而且他现在不是瞎了吗？
后面的话，宋卿尘没说了，道了句：“他要是喜欢，马上结了莲子，要不要也带回去吃点？”
“好啊。”
姜揽月道：“我最喜欢吃莲子了。”
宋卿尘试探道：“谢思量也喜欢？”
姜揽月：“不知道啊，不过我喜欢。”
少女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
宋卿尘内心了然：“好，到时候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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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回到玉霄殿后，姜揽月轻轻扣响了谢思量房间的门。
谢思量此时正在房间内。
“何事？”清冷的声音响起。
姜揽月直接道：“给你带了朵荷花。”
她看着面前的谢思量，少年换了身衣服，黑发未扎，柔顺的散在肩上。虽然还是件白袍，但袖子上隐隐有金色的咒文显现，姜揽月知道他去台山时穿的不是这件衣服。
“荷花？”
谢思量的语气中有些疑惑，不知道姜揽月又在想什么主意。
“对，我在商角宫中摘的。”
谢思量有些无言：“我看不见。”
“没事啊，虽然看不见，但是可以闻啊。”
谢思量：“……”
姜揽月把荷花放于谢思量鼻前：“你闻一闻，是不是很香？”
谢思量嗅觉敏锐，姜揽月刚进来时他便问到了一股清新的甜味，如今这般只觉得味道更加浓郁。
他没有回答姜揽月的问题，只道：“你拿荷花来做甚？”
“来给你的房间装饰一下。”姜揽月道，她知道如果和谢思量谈那件事情的话他会生气，于是便选择了这种迂回的方式。
“装饰房间？”谢思量面无表情的重复。
姜揽月有点心虚，于是又补道：“其实，我送你荷花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因为你和荷花很像。”
“像？”谢思量觉得有些好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这么说，不过从姜揽月口中说出来也不奇怪，“怎么个像法？”
“我们那有一篇诗文是描写荷花的，说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谢思量眨了眨眼，语气还如平时一般：“……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荷花是花中君子，君子！”姜揽月道，“荷花是花中君子，仙君也是君子，所以才说仙君像莲花。不对不对，是莲花像仙君！”
谢思量：“……”
“我给你找个花瓶插着啊。”姜揽月熟门熟路的找了个白瓷瓶，然后将莲花放进去。
看着莲花插在花瓶中，粉色的花瓣给这个房间带了点活人感，不在如之前那般冷冷清清，姜揽月非常满意。
她拍拍手道：“那我先回去了。”
没有留下的理由。
“嗯。”谢思量颔首。
听着少女将门关起来的声音后，谢思量独自站在桌前，鼻腔中萦绕着莲花的芬芳。
外面烛影晃荡。
他记得前几日那戏中，许仙便给白娘子送过花，具体是什么花，他忘记了。
鬼使神差，他摘下一朵莲花的花瓣，放于手心。
好想看看莲花是什么样子。
在他眼睛还未盲的时候，曾经见过莲花，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已经忘了莲花的样子。
如果看不见，就让他尝尝莲花的味道吧。
于是，少年竟将那花瓣放入了嘴中。
清新的香气在舌尖散开，又顺着喉管，直入心中。
心底的情绪如潮涌般卷起。
果然是一碰到姜揽月，便会有这般感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