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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护慰心伤

作者:谋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颓靡的大地拦不住节气后推,循环的天候变得更加寒凉。


    即使苏时倾容情在往南方归回,但是路途上所见的初冬白雪没有因此化水消融。


    两人一后一前并骑在异瞳马儿背上,骑行瞭望。这一路已经沉默很久了。许是被刚刚经历的死亡和离别渲染,难得的景致没能让他们雀跃开心。


    苏时倾惦记着容情,鼓起勇气哄容情欢喜,于是努力地多说话:“京都冬日虽寒,但雪并不算多见。如果你喜欢,也不必太急着赶回去?路上多歇会,散散心罢。”


    容情兴致淡淡,但还是能够察觉到苏时倾对她的关切的,直面回应道:“我的事,你总是记得清。”


    容情的确喜欢雪,但总有比喜欢的物什更要紧的事物。


    比如,替苏时倾解诅。


    “我们不回京都,先去南泰寺。”就在苏时倾疑惑的时刻,容情解释了原因,“堕仙楼的邪术离奇得很,南泰寺的师父们驱魔消灾最是拿手。我想应该……唔,能解你身上中的凶诅?”


    苏时倾本想推拒,但痴心让他贪恋了这份温柔:“听你的。你说往哪儿去,我就跟往哪儿去。”


    见到容情肩头积了层薄雪,苏时倾挥手、轻轻为她扫拂而去。眼前她的发上亦沾了点点冰沫,他怕再动手会毛躁,只偷偷呵气,催化它们快快消融。


    容情敏感,自己肩上和发梢的动静怎会不知?


    自苏时倾掸她肩上的雪开始,容情就僵直戒备了。她没有办法阻止心头下意识的提防。


    提防片刻后,意识到苏时倾不带恶意,仅仅是替她驱寒而已?容情即刻陷落入沉默的纠结,挣扎着释怀后,任由苏时倾呼出的气风缠发。她再一次,交付信任。


    后面的人不是谷牧城,而是苏一野。


    她险些弄错了。


    容情试着在接纳新感情。她的眼光可能偏差,但经哥哥挑择的、信任的,会靠谱吧?


    马儿在雪上踏出新痕,过往的遗迹无人在意地被覆盖。


    容情不是只依赖情爱的人,但身旁有倚靠——这样的温暖和羁绊,总比一个人苦捱稍易。


    “你好像变了。”容情也说不清具体变化的是哪里?或许也和她认出了苏时倾是苏一野有关系。


    答复的声音恳切而笃定,原来那气风不只能融化发间的雪,还能沥去心底的冰:“我没有变。我一直是苏一野,也一直会是苏时倾。”


    “我没有质疑你是谁。”容情不想苏时倾误会,“我说的是,你变得好像更积极更殷勤更主动了——”


    “这样不好么?那我……”苏时倾以为容情不乐见。


    “好,”容情也不是嫌恶的意思,“你这样很好,变得更令人甘于信任了。”


    苏时倾低喃道:“我是你值得信任的人。”


    得意的滋味浅浅,他喃语之下,还在不确定地谋求确认。


    容情向着前方微笑,坐在后面的苏时倾暂时还看不到。


    对于容情而言,苏时倾还是她愿意再度以真心相对的对象。


    哥哥离世之后,身边还存有这样深的羁绊关系。她当然感激,她当然庆幸。


    苏时倾还被蒙在矇昧里哩!


    扭捏地痴缠着问:“是吗?我是你信任的人,对吗?”


    再次求确认的苏时倾,小心翼翼的模样,简直就像个小男人。


    容情不允诺、不挑破,被问得急了,干脆扬声御马、专心赶路。


    突然的急速,真令苏时倾猝不及防。


    一个难控的挨身,苏时倾贴近容情的后背,不能拒绝地闻到了女儿家身上的隐约体香。


    不敢随便乱抱。


    策马奔驰、跌宕摇晃之中,他却被容情照顾着惦记着地拉得更紧。


    身位留了缝,心却已经算相拥。


    愿意相拥的人们,哪管天候再冷,也终能够安稳度过漫漫寒夜。


    ---


    可惜他们稍迟了一步。


    通往南泰寺的路,越近越凌乱。潮腥气引来飞鸦低空环绕,很难不让人联想南泰寺是不是发生了糟糕的事情?


    事情果然很糟糕。


    南泰寺似乎刚受到堕仙楼侵袭没多久。


    一具一具伤损的尸身七零八落瘫在眼所能见的各处,怕是不知道的所在,还有更多受难者。


    不仅仅是人遭遇横祸,庙宇厅堂无一不承挨了邪术烈火,更有的地方仍然在燃烧着坍塌。


    “百年古刹,就这么毁于朝夕了。”容情唏嘘道,步子走得不见犹豫停滞。


    她比过去要坚强多了,至少变得不再怕火、不再有弱点。


    是世道催人变化,变化的人偏偏得受着,还不能耍性子反怪那世道。


    他们跃下马来,四处探看,找着寺中可能幸存的生还者。可纵有侥幸生还的僧徒,也只是余剩半口气而已了,伤痕累累、一时难救。


    分予了有限的丹药,苏时倾容情继续在庙宇间穿行,寻找着可以相询的掌事大能。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见到了故人——见到了身受重伤、仅留残躯的释谨行。


    释谨行乍听动静,警惕睁眼,又一见是故人,忽而眼冒精光:“呵!苏时倾,竟真的还能再见到你。”


    “你很想见我么?”苏时倾却不是很想见到可惜残喘的从前对手。


    “想。我释谨行,很想再和你比试一场的。”过去在武林大会上,被苏时倾道破心防,输得可惜,“这些日子我参悟了许多,总想寻你一一讨教……只可惜现在,没办法功夫上过招了。”


    “可我看你,好像很高兴?”奇怪的情绪,和情势似乎不相宜。


    “还能见到你,难道不值得高兴?”释谨行勉强地坐起来、坐得更直,不愿意架势上软一截,留神再看苏时倾的时候,却心骇又道,“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提到了重点,容情正想问询。


    苏时倾还有心思开玩笑:“所以你别担心呐,说不定没两日我就要下去陪你了。黄泉路上再重打,也是一样的。”


    “啊呸呸呸!”容情插话得及时,不许苏时倾先丧气,“才没有什么黄泉赌约,苏时倾你不许死,你得活着!你得陪我!”


    霸道地要求,没有置喙的余地。


    苏时倾怀柔,只好对着释谨行抱歉:“那对打的约只能作罢了。我有更重要的约,一定得要履行。”


    释谨行假装生气,装到一半实在不像,干脆释怀:“没事。即使再打一场,我也是败给你的。”


    现在关心的不是输赢争斗了,而是苏时倾容情这两个不害臊的红尘客:“当着佛祖的面,卿卿我我地,还真是不顾忌……”


    容情微赧。苏时倾的面颊也轻红。


    “不过也好,”还是释谨行慈心看得开,“南泰寺许愿最灵,见证过的情意一定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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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世上不可免除有生老病死不幸的人。那能不能屈求转愿,让安康的人多幸福几分?


    菩萨金身,不叨不语。


    也不知道苏时倾从哪儿借来的胆子,抬胳膊轻悄悄地,牵上了容情的手。


    释谨行笑着,非礼勿视,低头祷念祝福。


    容情依从着苏时倾的相牵,忽得记起来正事,问释谨行:“谨行师父,你知不知道弑仙诅的破解之法?”


    不料释谨行一听,面色瞬时严肃!再看苏时倾,不再轻巧地调笑:“你中了弑仙诅!”


    “你知道弑仙诅?你果然听过弑仙诅!”容情大喜。是不是苏时倾有救了?


    答案没有期许的那么乐观:“我只是在藏经阁的某孤本里见过述录,也只是寥寥几笔,没有记载破解之法。”


    容情不肯放弃,还抱着希望请求:“我们能不能也看看那孤本?不用劳烦您,我们自己去就成。”


    问了寻了,结果更是糟心。


    释谨行遥望远处:“哦弥陀佛。”


    苏时倾容情转身望向释谨行的目光投处,才看见藏经阁也已然被损毁了。


    “堕仙楼的楼众比想象中要多得多,他们似乎中了执念,行事极其凶恶。我担心禅意寺只是他们征讨的第一站……”释谨行劝苏时倾容情快走,“去其他宗门报讯吧,碎乐坊抱璞守剑宗此类正义门第恐怕都将面临危难了。”


    “你和我们同行吧?”苏时倾容情诚挚相邀,“互相照应的话,能够治愈伤势。反正我们亦是要寻凶诅解法的,就当有伴儿?”


    释谨行回绝了,五指竖起的佛手已在微微颤抖,他仍坚定地持礼、不松懈:“我要留在寺里的,得看护剩余的僧徒,不能令庙宇少了生气。”


    没办法劝得动,他们只好尊重释谨行的决定。此间时刻,不宜再逗留,容情先行折身去寻马喂饲,准备再次启程。


    庙宇里,剩下苏时倾和释谨行两个人。


    “不走吗?”释谨行询问道,濒死的狼狈都被苏时倾看尽了,苏时倾还想做什么呢?


    苏时倾轻咳,朝着释谨行礼坐拜身:“想请谨行法师赠予一条寓意守护纳福的饰物。”


    释谨行微愣,而后看透:“恐怕不是为自己求的吧?”


    “嗯,为她。”


    ……


    容情已经在禅意寺门外等着苏时倾了,早早地预备在了马儿鞍上,等着他跟上。


    实在很迫切,于是催促:“还磨蹭什么呢?要速速去碎乐坊、回抱璞守剑宗,救友人同门的命。”


    话里话外不干苏时倾的事,可望着苏时倾的眼神却炽烈,容情明明是在担心眼前人。


    苏时倾应声上马,依旧还是坐在她的身后。


    不过,在赶马之前,苏时倾另有动作——


    他小心翼翼地别过容情的后发到一边肩侧,不等有机会相询,手快为她戴上了一条琉璃玉如意项坠。


    琉璃坠呈七色光,承载着苏时倾的祈愿,希望能够弥补守心珠破碎的遗憾。


    容情未作思虑地回头,抬眼刚好碰上了那双痴心又含蓄的眼。二人呼吸相近,心头怦怦直跳,琉璃坠那缕缕清凉从锁骨间蔓延到周身。


    “咚——”


    怪禅意寺里响起的静心钟声,不尽人意地扫去了情|欲。


    容情此刻知道害羞了,不敢再看苏时倾,勒紧缰绳、匆匆赶马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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