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毓琼想开一家公司的想法,渠殊同是举双手支持的。
祐山洋房的翻新已经接近尾声,毓琼便将精力又转移到了公司的筹备开业上。经过几番实地探查,她最终选定了一处靠近棉纱厂的幽静的两层红砖小楼,一楼用作服装展示与成品销售,二楼则是VIP室与毓琼的工作间,规划得满满当当。
然后,又是三个月的忙忙碌碌。凿墙换窗,购置人台,毓琼甚至还特意辟出了一间服料室,除了保存展示各种各类的棉纱布叽主料及纽扣、珍珠、蕾丝等辅料之外,还从渠殊同那里将一整套布料样册都借了来,当做镇宅之宝一般,珍而重之地摆进了屋子正中的一个玻璃台柜中。
工作室快要大功告成,祐山洋房的翻新也已彻底结束。毓琼和渠殊同都是思想开明的人,两人遵从了西方医学卫生知识中关于“新屋需通风数月”的建议,耐着性子又等了三个月。
终于,在祐山层林尽染、红叶烂漫之时,毓琼与渠殊同登上了汽车,带着收拾好的东西,正式搬入了祐山洋房。
按时下惯例,搬入新宅时,总是要举办一场盛大的温居仪式。毓琼并不是江阳人,关系亲近一些的,不过也就是浅田星和芈长天二人。不巧的是,浅田星正与岛津辉苍一起外出游玩,芈长天也已随剧团远赴重庆巡演,一时间,她这边竟然没有想要邀请的人。
渠殊同则与她情况正好相反。渠家是江阳本地的世家,根基深厚,他又卓有名声,素来温厚亲和,想要削尖了脑门来与他套近乎攀交情的,简直如同过江之鲤。自打他准备搬出老宅的消息传出,不少人就抻着脖子等着争抢一张温居邀请,甚至已经开始暗暗准备温居礼物,力求要拔得头筹。
他们却都失望了。搬入新宅的第一天,出现在洋房大厅里的,只有吊儿郎当的姚勖谦一人。
他穿了一身三件套西装,头发用摩丝理的一丝不苟,连耳边碎发都收拾的服服帖帖,还是那个精致到脚趾尖的姚家的小三爷。
毓琼又是很久没有见过他了。现在猛地看到一楼大厅里正拖着步子踢踢踏踏地四处转悠的姚勖谦,一股心头火忽地冒了起来。
“姚勖谦!”她将身子探出二楼挑空的围栏,冲着他大喊,“我新铺的原木地板,刚上好的蜡!给我把你的脚抬起来走路!”
姚勖谦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循声抬头,便看到正气势汹汹下楼梯的毓琼,漂亮的桃花眼就弯成了一条缝。
待毓琼怒气冲冲走到他面前,他换了个表情,故意让自己凶神恶煞一些:“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喊我姚勖谦!”
“姚勖谦姚勖谦姚勖谦!”毓琼不为所动并连喊三声,将一只白嫩的手掌摊在他面前,“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姚勖谦睁大了些眼睛,奇道:“什么东西?”
“照片啊!”
毓琼对于上次见面时,他在兰心大戏院突然揽自己拍照一事依旧耿耿于怀:“那位莫记者后来把照片都寄给我了,唯独没有你摁我脑袋那一张,你是不是拿走了?给我!”
姚勖谦眼睛瞪得更大了,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以示清白:“我没有!我真没有!”
“你胡说!怎么就这么巧,单单少了这一张?”毓琼不信,快要将手指戳进姚勖谦的眼睛里,“快给我!”
“我真没拿!”
姚勖谦连连喊冤,毓琼气得跳脚,两人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将渠殊同从三楼吵了出来。
他对于这两人一见面就掐架的情况已然无奈,见他们如同他资助的育幼院的小朋友一样气哼哼的互不相让,很是无奈,招呼着他们去餐厅一起吃饭,以期用美食来缓和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可谁知,餐桌上餐盘不少,各样美味,这两人却像是一心同体似的,总是盯着同一盘菜霍霍。你伸筷子,我必然要比你伸得更快;你看上了这块儿糕点,我也恰好就想吃这块儿。
一顿晚餐下来,这氛围不但没缓和,两人盯着对方的视线都冒火星子,中途还因为争夺太过激烈,姚勖谦的筷子一个打滑,刚从毓琼筷下抢出的牛肉就沿着桌沿“骨碌碌”而去,直直掉到了他铁灰色的西装裤上。
姚勖谦心疼地“呀”了一声:“这身西装可是刚做的,我今儿第一次上身呢!致一,你家那个圆脸小丫头呢?让她帮我洗洗,再借我套衣服穿。”
两人十几年的交情,别说只是借套衣服,就是共睡一屋也不是没有过。
可今日……
“她有别的事做,不方便帮你洗衣服。”渠殊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温和却坚定地拒绝他,“你还是赶快回家处理一下吧。”
“哦,”姚勖谦没太在意,“别人也成,我先去换……”
渠殊同语气坚决:“都没时间。”
“都没时间?你养这么些人,连匀一个能帮我洗衣服的都没有吗?”
“对啊,我们今天刚搬过来,大家都很忙的,没人有空。”毓琼看看姚勖谦涨红的俊脸,再看看神情淡然的渠殊同,只觉渠殊同帮她出了一口恶气,立刻举双手双脚赞成渠殊同的建议,“我看你吃得不少了,也该回去了。”
渠殊同点头,直接站了起来,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车库在这边,我送你出去。”
姚勖谦其实并不情愿离开,但在渠氏夫妇二人的灼灼盯视下,只得不甘不愿起了身,跟在渠殊同身后,念念叨叨朝外走,只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待他人已经站在自己的汽车旁,再回想渠殊同今晚的举动和他与毓琼默契的谈笑,忽地福至心灵,却很是不可置信。
“致一,今晚,你……你是不是……”
姚勖谦手臂撑着车门,欲言又止。
两人极有默契,就是他并未开口,渠殊同已经明了他想说的话。
渠殊同穿着一身居家的长衫,唇畔含着浅浅的笑容,在洋房门廊昏黄的光晕下,显得温柔又幸福。
他没有直接回答姚勖谦的话,只笑着道:“路上当心。”
姚勖谦却并没上车。他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消失无踪,执拗地站在祐山洋房外,似乎只要他不离开,就能阻止什么事情一般。
“致一,你和她……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我都清楚的很。现在……”犹豫一会儿,姚勖谦神情郑重了几分,直视着渠殊同的双眸,带着隐隐的审视,“今晚迈出这一步,你们之间,就再也不能回头了。致一,你真的确定了吗?”
渠殊同眼眸微眯。看着眼前罕见正经的姚勖谦,一直以来的猜测得到了确认,他心中有内疚,有不忍,却没有一点儿退缩,在对面的犀利注视之下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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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点头:“是。”
姚勖谦定定看着面前的渠殊同,再望向灯火通明的祐山洋房。
在这繁华尘世中,怀着各种目的靠近他的女人千千万万,可有一个女孩子,会为了帮他这个纨绔子出头而当众反驳他那位重权在握的大哥,会一次又一次认真规劝他做些正经事情,也会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紧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带着哭腔地叮嘱:
“小三爷,姚勖谦,不要放弃,千万不要放弃,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能活下去。”
那个女孩子就在里面,可以后,他再没机会靠近她。
姚勖谦只觉胸口沉闷,面上肌肉却像失了控制一般,已自顾自笑开。
“成,”姚勖谦又恢复了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身子歪歪斜斜的,全身像是没骨头一样,靠在渠殊同身上,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这就回去了。”
他长腿收入车内,摇下车窗,还不忘对渠殊同狡黠眨眼,意味深长地:“好好表现,兄弟我给你加油。”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车子缓缓驶出。毓琼趴在餐厅大大的落地玻璃前,注视着载着姚勖谦的车子消失在黑夜中,握拳欢呼一声,坐回餐桌旁,一边夹起一块刚才姚勖谦硬是不肯让她夹到的糕点,一边等渠殊同回来。
这一等,等的时间却有些久。
就在毓琼甚至开始怀疑姚勖谦是不是将渠殊同拐走了的时候,伴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渠殊同终于回到了餐厅。
“怎么这么久?你去哪里……”毓琼嘴里塞满了糕点,说话含含糊糊的,却被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一个小盒子夺去了注意力,“这是什么?”
渠殊同没有回到他刚才的座位。他顺势靠在了毓琼餐椅的扶手上,弯腰凑近她的耳朵,柔声道:“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毓琼狐疑地看他,将手里啃了一半的糕点放下,用餐巾擦擦手,小心拨开锁扣,掀开了盖子。
宝蓝色天鹅绒的盒托上,端端正正摆着一只耳坠。金色的长耳坠镶满碎钻,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尤其是尾端缀着的那颗大又通透的榄尖形钻石,在宝蓝色天鹅绒之上微微颤动着,美丽异常,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只是……
毓琼左看右看,很是疑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渠殊同与毓琼靠得极近,一抬眸就能看到她满脸藏不住的困惑,不由笑了。
他好心提醒:“威尼斯,辛德蕾拉。”
短暂的怔愣后,毓琼恍然大悟:“啊,对!我在威尼斯丢掉的那只耳坠!”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这只遗落在威尼斯的耳坠,毓琼很是惊喜,双眸亮晶晶地看向渠殊同:“你将它找回来了?”
渠殊同却没有立刻回答她。他凝视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扑闪扑闪的睫毛和惊喜瞪圆的杏眼,眸光缱绻,似是最柔滑的丝,将毓琼整个人小心翼翼却细细密密地裹于其中,无法挣脱。
“《阿育伯德路》里,王子拿着阿育伯德路丢了的水晶鞋,将她带回了城堡。我把你丢了的耳环找回来了,那么能不能……”
渠殊同笑了。笑容是他一贯的温和,可这一次,就连他黑黝黝的瞳孔中,都盈满了温柔的笑意:“……敲开你的城堡的大门,让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