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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蓄意自杀 08

作者:两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醒了?”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问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秋原挣扎着起身,他死了事实一下子扑面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头痛欲裂,她说着没事下了救护车。


    她昏迷没多久,现场的隔离还没撤掉,还有穿警服的人走动。她没找到江岩和乔树,拉住走过的一个警察。


    “车祸死掉的那个人呢?”


    “你是谁啊?怎么在这儿?”


    “我……我是家属……”她声音低了下去。


    “家属?你是死者家属?尸体已经带回去了,等确定不是人为,就可以把人领回去了。”


    “不是人为?还有可能是人为?”


    “这些人街头赛车危害社会秩序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借着赛车名义的杀人案也不在少数,你还是等通知吧。”警察说完要走。


    “哎,和他一起的人,是周星耀吗?”


    “你知道得还挺多哎?”


    “他,没死?”


    “送医院抢救了,还不知道情况。”


    秋原回到住所,站在殷司源的卧室前,整个房子是他的,卧室是他的,可他人却不在,她走到床边,房间规整得看不出他曾生活过的痕迹。


    她按响了电话,“喂是我。真的是他吗?”


    “是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话,“周星耀呢?”


    “重伤,还没脱离危险。”


    “是他害死他的吗?”


    “有这个可能。”


    “我什么时候……”


    “你知道他吸毒吗?”


    秋原鼻子一酸,差点哭出声,“他不吸毒,是被人陷害的。”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


    “你什么意思?他吸不吸毒跟他死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你是警察,抓坏人不是你应该干的吗?”


    “你冷静点。”


    秋原稳了稳情绪。


    “你还相信我吗?”


    听到这句话,秋原沉默了,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冷冷地说:“信也好,不信也好,他不都死了。”


    这下轮到对面沉默了。


    “对不起。”秋原匆忙挂了电话。


    寂静无比的深夜,安眠药洒了一桌子,酒瓶子东倒西歪,秋原举着酒瓶,踉跄着走到卧室门口,眼中是无限的悲伤,轻声说道:“你那么混蛋的一个人,怎么能比我先死呢?不是说王八活千年吗?不是说祸害留万年吗!你倒是活给我看看啊!你不是让我等你的吗?混蛋!你们殷家没人了你知道吗!”说完她弯下腰掩面痛哭。


    她趴在床上,在药物和酒精的作用下沉沉睡了过去。在他曾经生活过的房间,曾睡过的床,盖过的被子,都在诉说着他曾活着的事实,可眼前他不在了,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离开曾是她干的事,留下所有烂摊子仓皇而逃,可是报应?现下他潇潇洒洒地走了,连告别都没跟她说过,倒真像是他的作风。


    乔树给她打电话时,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有多久,睡睡醒醒,安眠药和酒精是好东西,愈发觉得活着果真没意思。没人在意她,连恨她的人都没有了,又何必存在着呢,她颓废地呆坐在床上,抬头望着窗帘缝中透过的光,微弱而渺茫,下一刻就被无尽透不过光的黑暗所吞噬。她感觉自己要腐烂了,从内里散发出恶臭的死亡味道,她觉得自己要不行了,不可抑制地思念殷司源,生动存在的人,现在只剩下一个名字,一盒灰烬。


    尸体火化了,通知她去取。


    秋原抱着盒子,险些要站立不住。调查得怎么样,乔树什么都没跟她讲。


    走了没多远,秋原觉得自己被掏空,倦意来了怎么也挡不住,就近找了个公交站,瘫软地坐下。


    她把盒子放在一旁,疲倦地闭上双眼,感觉□□不再属于自己。


    不知什么挡住了光,她累得不想睁眼,过了会儿才抬起眼皮,看到一个人影。


    “这就是他的骨灰?”


    猫简单束起头发,一身黑色休闲衣不知刻意还是无意。


    秋原看了眼盒子,“嗯”这个字浑浊在口腔中,冗长而晦涩。


    “警察说是赛车超速发生的意外,车烧了,人……”


    “不用说了,不过酒肉朋友。”他说得格外冷静,听不出多余的感情,好像那盒子里装的,不过是不知名的点心,他的视线从骨灰盒上收回,递给她一个档案袋,“这是他给你的,他说其他人可能死了,殷思林还在。他给你新办了身份证,还有他名下的资产全都转到你这儿了,别墅的钥匙也在里面,它以后归你了。”


    秋原伸出双手,却不敢碰到,终于忍不住蒙面大哭,“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这些,我只要他还活着。”


    路过的人无不诧异看着奇怪的两人,猫把档案袋放在她旁边,没人注意到他摸了一下骨灰盒,不动声色地走了。


    秋原抱着骨灰盒,像是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跌跌撞撞不知险些撞到多少人。


    “姐姐,我可算找到你了,请我吃冰淇淋吧。”


    秋原没理她,径直走了。


    阿新小跑几步挡在她面前,“姐姐你怎么还伤心呢?这人都死了多少天了,骨灰都臭了。”


    看她依旧不理她,反而绕过她走了,阿新伸手拉住她,“姐姐,死都死了,赶紧丢了我们去吃冰淇淋吧,拿着这玩意儿多晦气。”


    “你知道什么!”秋原怒吼道,“你知道他是谁吗就说这样的话!”


    阿新嘀咕着不服气,秋原摆脱她走了。


    他是谁呢?她又是谁呢?她又有什么资格说那些话,她又有什么资格拿着他的骨灰。意识的漩涡一发不可收拾,搅扰得她无处遁形。


    秋原侧身蜷缩在床上,抱着骨灰盒,地上散落的是猫给她的档案袋里的东西,厚厚一摞各种文件证明,还有钥匙。


    她手里握着身份证,殷思林的身份证,她的身份证。


    沈泠溺水死了,秋原横死街头,最后接纳她的,竟是她不顾一切想逃离的殷家。她也有合法的身份了,不是被抛弃的人,是法律认可的,是有人认可的身份,可最后认可她的人却不在了。


    她哭着泪水干了又湿,紧闭着窗户和房门,想留下残存的熟悉的气息,可她抱着坚硬棱角分明的骨灰盒,怎么也接受不了,他就在她身边,可为何是这样的姿态。


    门外动静响了好久,最后也归于平息,秋原重新闭上了双眼,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微弱的声响,秋原的意识浅显地被拉回现实,但她并没有在意,直到卧室门被打开,蒙着头的被子被掀开,窗帘被人拉开,刺眼的光让她无处遁形。


    秋原花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模糊看到于果站在窗户前,她躺着不动,睁开的眼也没有神,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于果皱眉看着她这副颓废的模样,怀里还抱着个盒子。


    “那是什么?”


    “是他啊,你不认识他了吗?”她的嗓子干哑,声音很难听,圈着盒子的胳膊不自觉地收缩。


    “他死了你就这么糟践自己?我看你跟他关系也没好到这个地步。”


    秋原的眼睛渐渐有了神,消化了她的话,转而是愤怒,坐起身来,“你害他还不够吗?他死了还来说风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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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我是害他一回,可你也别忘了他的手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你!”几天未进食秋原身体格外虚弱,一时气急昏了过去。


    “又一个蠢货。”于果嘀咕了一句。


    秋原醒来,天已经黑了,身上盖着被子,摸不到盒子,猛地起身四下寻找,好在在床头柜上找到了,她拿起盒子放在腿上,这才恢复了平静。


    “你醒了?我煮了粥。”于果端着粥走进来,碗放在床头柜上。


    “你来这儿做什么?”


    “你放心,既然我害了他一回,他现在死了,我也不追究了。”


    秋原瞥了眼她放下的粥碗,心想要是毒药,那便一了百了,端起来往嘴里送。


    “你放心,没毒的,我当时放你走,现在也不会害你,更何况他都死了。”


    “他死了,你如愿了,开心吗?”


    于果看她这样,很想给她一巴掌,但想来不能对女孩子动手,更何况眼前这人确实受刺激不少。


    “你想他?当初不是拼了命逃走的吗,怎么又对他恋恋不舍的。”


    秋原放下碗,拿起安眠药的倒在手心上,“没什么,是我活该。”


    于果也没拦她,“等你睡到再也不想在床上待着的那一天再清醒吧。”她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不知谁送的快递,在外面桌上,收件人殷思林。”


    秋原本来没理会她的话,但听到收件人名字,想来有可能是他,扑腾跳下来床,赤脚跑了出来,她跪在地毯上,一单薄的信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空的。


    没有寄件人,收件人是殷思林。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是一张相片。主人公是她,那天见过蛇尾回来,被一女孩子撞掉了眼镜,熙熙攘攘的步行街上,唯独她静立着,眼神空洞而迷茫的望着镜头,而她根本没看到镜头以及镜头背后的人。


    相片背后写着字。


    我实现你想要的,你跟我回家,好吗。


    等我。


    没有署名,利落的笔锋只留下简单的几个字。她抓着相片的手止不住的抖,心被挖走一般痛不欲生。她无声而苦闷的人生,孤单而无助,在风雨飘摇中忍隐地漂浮了二十多年,终于有人唤她回家了,在这一刻所有过往化为决堤的洪水,嗷嚎大哭,像是想把过往的委屈和不甘,痛苦和心酸全部都倾泻而出。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划破了漆黑无尽的夜。这间房子外,加班的女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等待末班车,醉酒的男人说着决绝的情话,便利店叮咚叮咚的门铃响,值夜班的收银员目送客人离去。


    悲伤太浅了,生活依旧再正常不过,他们不知道有人曾死去,有人为此痛不欲生,也不知道加班的女人回到怎样的家,不知道醉酒男人说的爱有多长保质期,不知道便利店的生意怎么样,值夜班的收银员工资会不会多一些。


    这世上的故事太多太多了,悲伤是生活的基调,每个人的苦都各不相同,深夜碰撞的响铃,是谁与谁的悲伤遇见,但没有人能化解彼此的悲伤,人生是自己的,悲伤也是,吃到嘴里的苦才是生活,每个人都是芸芸蜉蝣,能做的只有接受。


    悲伤中会生出怎样的花,黎明会来,新一天会来,相信小行星撞地球,还不如相信生活总会继续下去,悲伤的果是什么味道?我希望你永远都无需品尝。


    秋原睡了醒醒了又睡,接连的梦境怎么也挣脱不开,她有很多机会可以醒来,但睁眼望着空洞而花白的天花板,悲伤就汹涌而来将她淹没,心痛得无法呼吸,她宁愿选择沉浸在疲惫不堪恐惧不已的梦境中,也不想醒来面对他死了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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