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位于燕京南侧,平日里有重兵把守,没有皇帝令牌谁都进不去,幸运的是,他们虽然没有皇帝的令牌,但是他们有皇帝本人,开仓取粮的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裴昭肩上。
深夜,月头高挂,庄子内寂静无声,裴昭一个人身着劲装,即将出发前去取粮。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不再犹豫。
“裴昭!”
裴昭脚步一顿,僵直着身子没有回头,“开门。”
“裴昭!”齐常青挡在裴昭身前,拦住他的去路,她说:“分明说好了带我同去,为何临时变卦?”
裴昭垂眸看着她,说道:“此去凶险。”
“你答应我了。”
“粮仓旁边就是镇子,人口密集,比之燕京,铁甲军只多不少。”
“你答应我了。”
裴昭正色:“齐常青。”
“干什么?”
“性命攸关之事我不同你开玩笑。”裴昭严肃的说道。
齐常青油盐不进,固执的挡在裴昭身前,半分不肯退让。
她知道裴昭特意选在半夜出行就是为了躲开她,她更知道裴昭此举为何,正如裴昭所说,粮仓附近人多,吸引过去的铁甲军肯定不少,裴昭不想让她冒这个险。
齐常青说:“我也没有同你开玩笑,既然你白天答应带我一起去,就是知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粮仓位置是绝密,你不可能带其他人一起,所以才口头答应带上我,结果转身就抛下我一个人去,裴昭,你不讲信用。”
裴昭说:“你就当我不讲信用。”
几番对峙下来,齐常青发现裴昭真是没有半分动摇,心里有些急了,她说:“燕京城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们都闯出来了,更何况是偏远的粮仓,你忘了吗,我还杀了一只铁甲军,自保绝对没有问题,不会拖你后腿,更不用你费神保护,我只是想出一份力。”
“齐常青,我从未质疑过你的能力,可此行非比寻常,我不能放任你去冒险。”
“那你凭什么放任自己去冒险。”
“因为我是皇帝,是大庆的君主,我必须对天下百姓负责,这是我的命,可你不一样,你是被罢免朝廷官员,没有责任为了他们去以身犯险。”
齐常青愣住了,她第一次触及到裴昭内心深处的想法,曾狭隘的以为裴昭为了当皇帝争得头破血流是为了权力,她错了,裴昭从来都不是昏庸无能只会喊打喊杀的昏君,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有他自己的信仰。
裴昭绕过齐常青,手却被她攥住,他听到齐常青说:“我虽不是大庆臣子,但你忘了吗,我可是你亲封的贵妃,既然是你的妃子,自然要和皇帝共进退。”
裴昭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一茬,当时那道圣旨下的仓促,一半是想借此机会把齐常青从泥潭里拉出来,摆脱齐秦的控制,但其实说实话,裴昭更多的是被裴锦刺激到了。
他刚当上皇帝,费尽心思铲除异己,结果齐常青没有眼力见,左一句裴锦右一句救人,虽说是在私下说的,不影响朝政,可他听得憋屈,就想给齐常青找点儿麻烦,让她别整天想着怎么救她那不知道死哪去了的前主子。
眼下,裴昭被她翻旧账,一时间语塞,缓了缓说道:“你我并未举行大典,做不得数。”
齐常青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控诉道:“难不成你要休了我?”
裴昭慌了神,说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耍嘴皮子他总说不过她。
齐常青得意的带好佩剑,跨上竹篮跟在裴昭身后出了门。
周围火势凌厉,时不时有铁甲军听到动静赶来,刚一靠近就被院墙上的火袖打碎了盔甲,抱着头匆匆离去。
夜里漆黑一片,硕大的月亮没能照清楚前方的路,裴昭和齐常青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沾有裴彻鲜血的布条系在两人腰间,路上偶尔会冒出个铁甲军,又在闻到二人身上的血腥味时自觉绕道而行,不再靠近。
“累不累?”裴昭问。
齐常青喘着粗气摇摇头,意识到夜里太黑,裴昭看不见她的动作,补上一句:“不累。”
二人连夜走了两个多时辰,夜里路不好走,不累才怪。
裴昭停下脚步,拉着齐常青走到一旁的空地上,随意的朝地上一坐,疲惫的说道:“我太累了,走不动了,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走吧。”
齐常青看了他一眼,坐到了他身旁,同他一起靠在树干上。
齐常青问:“我们走了有一半了吗?”
裴昭说:“一半多了,再一个时辰就能到了,到那恰好是清晨,太阳一出来就好办了。”
裴昭选在夜里出发不全是为了躲齐常青,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算上路上用的时间,他到粮仓取粮时能恰好赶在日出之时。
日出能够赶走乱窜的铁甲军,时候太早,人们躲在家中,不会出来晃荡,取粮后不会被人发现,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
粮仓外。
“来者何人?”
说话者身上穿的是粮仓守卫的官服,手臂上绑着被血浸染的看不出颜色的布条,那只胳膊拿着锋利的大刀,虎视眈眈的看向裴昭和齐常青二人。
裴昭上前一步,亮出腰间玉佩,说道:“朕乃大庆天子,今日来粮仓勘察,还不放行。”
那人嗤笑,眼里闪过嘲讽,手里的刀握的更紧了,“放屁!天下大乱,皇帝怎么会来这地方,你们编也要编一个像样的理由,当老子傻呢!”
裴昭眼神一变,厉声喝斥:“你!”
齐常青见状拦住裴昭,对着那人说道:“这位确实是我朝陛下,若想知道真假,接过玉佩查验一番便知。”
“又想耍什么鬼把戏?!老子才不上你的当!”
那人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对外来之人格外防备,说什么也不肯相信,齐常青猜测这几天来粮仓劫掠的人可能不少,这人应道是被骗怕了。
粮仓位置隐蔽,寻常看去就是座不起眼的宅子,宅子底下才是真正的粮仓。
能找来粮仓抢掠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皇帝派来的人,比如裴昭和齐常青,一种是没有皇帝准许,饿极了来骗吃骗喝的人,而第二种人只能在户部里出,只有户部大官知晓粮仓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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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眉心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这人怎能如此死板不知变通。
齐常青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问道:“此地怎就你一人把守?其他人呢?”
那人猛地红了眼,像是被触及到了逆鳞,挥舞着刀喊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贪得无厌!你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齐常青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走吓得连连后退,裴昭长剑出鞘,刀剑碰撞,男人被击退好几步,他挡在齐常青身前,沉声说道:“如此麻烦,不若杀之以绝此患。”
“不可。”齐常青当即否决,若是此人心怀鬼胎还好办,杀了便是,可难就难在此人对大庆忠心一片,不知挡了多少觊觎粮仓之人,看他的样子,他的兄弟们大多死在了抢掠者手里了,所以才会如此失控,若是因为他的阻拦而杀了他,良心上怎能过得去。
裴昭问:“那怎么办?”
齐常青从裴昭身后走出来,看向失控舞刀的男人,问道:“你可认识尚文文?”
男人恍然间听到这个名字,动作一顿。
齐常青认真观察着男人的神态,一看男人的动作,顿觉有戏,她继续说道:“尚指挥使任职前曾在守备军当过差,我看你腰间挂的铜牌与他有几分相似,想来是出自一处了。”
男人犹豫的把刀收了几分,说道:“你认识尚文文?”
“当然,尚指挥使在宫里当差,护卫陛下安全,我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经常听他说起在守备军时的日子。”齐常青眼眨都不眨的编道。
男人沉默着没有接话。
齐常青说:“你这铜牌与尚指挥使那块花纹甚为相似,就连年份看起来都是同一批,你和尚指挥使可是战友?”
“干你何事?”男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裴昭脸色黑沉如锅底,被齐常青死死拉着,齐常青一点都不怀疑,她一松手这人就会冲到男人脸上不留情的打一架。
齐常青笑着说道:“在下齐常青,尚指挥使的同僚,身边这位确实是大庆天子。”
男人神色有几分松动,语气没有方才来时那般生硬,他说:“既是你们和尚文文认识,也不能证明他就是皇帝。”
齐常青说:“那是自然,不过我还有一物,兄台可愿掌眼看看,相信你看完就会相信,我所言非虚。”
齐常青从裴昭怀里掏出尚文文几日前送来的文书,递给那人,男人接过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番,上边的字迹确实是尚文文亲手所写,右下角还有尚文文的印章。
“这下你可信了?信上一字一句写的很清楚,是尚指挥使寄给皇帝陛下的信,亲手所写,童叟无欺。”齐常青说道。
男人手一伸,把信还给齐常青,收了刀冷冰冰说道:“形势危急,还望陛下见谅,莫要怪罪卑职。”
齐常青抢在裴昭前边应下:“当然了,兄台舍命护卫粮仓,尽职尽责不放半个贼人进来,陛下奖赏你还来不及,怎会怪罪你恪尽职守。”
说罢,她还笑眯眯的看向裴昭:“陛下,您说是吧?”
裴昭吐出一口气,说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