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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机不可失

作者:售头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的叔爷面色越发难看,却总归没敢开口质问。


    阮丹烟只记得自己被那人说的话吓得不轻,哪怕后续姜元赶来支援,阮丹烟的心绪也一直没理清下来。


    就在那懵懵懂懂的情绪中,她呆呆看着姜元恭敬请那人上座喝茶,虽然没被领情,姜元也被一脚踹肿了脸,阮丹烟本来以为会是场恶战,但此后姜家迅速平静了下来,一场闹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了了之。


    直到后来,姜元偶然告诉她那人是西塘的塘神,能护佑一方女子生育,阮丹烟不知道塘神为何帮她。


    “是尔慈心,母德堪嘉,故得塘神垂怜,降吾家福泽。”姜元信誓旦旦,之后也不再把姜月凝塞拘灵瓮了,虽是个女儿,但也一直好吃好喝当半个正经少主养着。


    可他那番道理,总是让阮丹烟想起塘神在她耳边说过的话……或许又是她听错了吧。修真界的事,她一个凡妇哪里有姜元看得透。


    好在,越是这样坚定相信姜元,她的心越是在浮浮沉沉的不安中渐渐平静、死寂。


    在这之后,阮丹烟也被传出得了塘神青眼,虽然不能正面跟叔爷对着干,当众靠近姜家镇运的拘灵瓮,但偶尔私下悄悄补瓮倒也是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毕竟于姜家而言,补好的瓮没准还能多用几年,不算亏了。


    碎瓮碎了又补,补了又碎,这些婴尸无师自通,常常在哀求阮丹烟帮忙时候唤她作娘,更惹她怜爱几分。


    “娘亲,这次不要帮我补外面的墙了好不好,这里实在太黑了,关上什么都看不见,我一辈子都出不来,不如就让我把阿姊吞了,来陪我好不好?”离阮丹烟最近的拘灵瓮大喊大叫着,将阮丹烟从昔日过往中拉扯出来。


    等到阮丹烟愣愣回神时,温热的鲜血已溅上她脸庞。


    眼前,拘灵瓮已不满足于撕扯气运,当着她的面大口啃食起姜月凝的血肉。


    “等等别吃她,月凝!撑住!”阮丹烟试图拔下那些拘灵瓮,却也只是徒劳无功。


    姜月凝无力地推开阮丹烟,“别费劲了娘,我不用你管,个人有个人的命,既已修仙,尘缘已尽,不必为我再做什么,你走吧,别回姜家就是。”姜月凝气若游丝,巽雷把西塘地底的拘灵瓮皆数摇了出来,虽大多都是埋了多年几近化成尘埃的旧瓮,但她仍有意防备,本来也算平安。


    可没想到,同样是旧瓮,林严带来那些积年的旧瓮却十分活跃,硬是突然发难拖着她就不松口。


    这些拘灵瓮本就天然克制姜家人,一个暴起还会牵动另一个,单是这压上来的重量都能把姜月凝压死了。


    姜月凝艰难地喘了口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方才阴儡在时,她自己身上那些被李长悠人为包裹生气更为强势,气息也被模糊许多,所以林严带来拘灵瓮还没有这般躁动。


    可现在阴儡忽地不管用了,拘灵瓮趁乱爆发,而按这个速度吸下去,她绝对等不到外援,不如让阮丹烟先行离开,免得眼睁睁白发人送黑发人。


    姜月凝就这么无力地乱想着,而最外层几十个拘灵瓮一瓮一口下去,直接将挣扎不动了的她啃得头晕眼花,眼看着栽了下去。


    她眼前忽明忽暗,灵台也几近干枯,凭她曾亲手窃夺李长悠气运的经历,姜月凝也知道自己这是要被拘灵瓮抽干气运而亡了。


    她努力睁着眼,眼皮却重若千斤。


    “啊啊啊啊!”凄厉的尖叫几乎要把人耳膜震破,冰凉的液体浸进姜月凝袖口,给她冻得一颤,在彻底晕过去前正好瞧见拘灵瓮里伸出的头颅上,有一抹黑血蜿蜒着流下。


    惊慌急促的呼吸声中,一道绿辉半明半灭,正正落在阮丹烟奋力推开拘灵瓮的手上。


    她手指微颤,指尖用力下压,直到听见血肉被割破,掌心骤然沾染上的血液粘稠得差点让飞扑到手里的碎瓮片滑落下去。


    “娘…娘亲?”拘灵瓮声音嘶哑,失神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阮丹烟。


    阮丹烟浑身颤抖着僵在原地,像是神魂突然被抽离了一般,连呼吸都凝滞了。


    她指缝滑落着冰凉的、粘稠的、不属于她的骨血。可其余受到惊吓的拘灵瓮见势不对,也更加疯狂吸食起姜月凝的气运来。


    “姜家族藏随他们去争,你不如趁此机会亲手斩破迷障如何?本座看这姜家于你累赘颇多,若是能看准机缘担了拘灵瓮的因果,或许又有另一番天地可去。”塘神的声音透过十数年的岁月,仿佛在阮丹烟耳畔呢喃。


    她呆立原地,看着晕死过去的姜月凝,也看着那些无神的眼眸。


    一声叹息幽幽传来,血雾中有星子划落,一道朦胧的身影出现在阮丹烟面前,那是个斜倚在木质车舆上的瘦削轮廓。卜道运拾起手边狰狞咆哮的拘灵瓮,目光落在阮丹烟身上。


    那双重瞳里映出阮丹烟极度迷茫的神色。


    “既然动了手,那就走到黑,要知道机不可失,缘不再来。”卜道运望着她手里的绿瓮片,意有所指。


    “可我毕竟是它们的……母亲。”阮丹烟看到那个曾经出现在塘神身边的瘸子,那些在地底修补拘灵瓮的日子与此情此景全然冲突,她痛苦抱头,携在手里的绿瓮片轻轻擦过耳边,带起一道深深的血痕。


    “母亲?你可不是它们的母亲,你只是,姜夫人。”卜道运的声音如从遥远的天际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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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下时不断重复回旋,几乎将阮丹烟一遍遍逼到了死角。


    “洞天福地里学做拘灵瓮的凡人里没有母亲?一面要母亲一片慈心、为母则刚,一面又让母亲舍弃骨肉、再育新生,罔顾天道不过是自毁根基,这方天地规矩倒是有些顾头不顾尾。”


    卜道运抬手指向阮丹烟手上绿瓮片,“母亲可以为了生存抛弃亲子,就可以为此斩灭任何人,此行合乎天道,也是你的机缘,此生只此一次,且放手去做,因果自有人会担下。”


    阮丹烟目光呆滞,自言自语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难道要我抛却往日纲常,做个无廉无耻、自私自利的小人?”


    “世道维系,自是逃脱不开规矩,不过规矩多到比人本身都重了,那这些规矩要么杀死所有人,要么被所有人杀死。”卜道运话一顿,忽然淡淡瞥了一眼李长悠赶来的方向,她奇异的重瞳摇曳许久,转头把玩着手里的拘灵瓮沉默片刻,终于似笑非笑望向阮丹烟,“好了,看来我们时间不多,姜夫人……又或是阮丹烟,你是持刀的歹人还是被屠的怨魂?”


    “咚!咚!咚!”卜道运像被风吹散一样,眨眼就消失不见,拘灵瓮从她手上划落,滚至阮丹烟脚边。


    ……


    李长悠脚下一滑,差点被跟着自己跑来的活死人生气绊倒。“去去去,我们素不相识的,别凑这么近。”她踩实脚下松散的土地,将生气挥开。


    “哗啦……”碎裂声连成一片,李长悠动作一僵,狐疑收回手,随后看了看旁边毫发无损的生气。


    “这位灰道友,不是你吧?”李长悠眉梢挑起,在越来越变得灰扑扑的生气面前晃了晃手。


    灰道友本来没什么反应,李长悠手边却不知道从哪里飞出许多碎瓮片下来,惹得灰道友不悦地跳到另一边去。


    李长悠皱眉抽手,下一刻转身就循着碎瓮片飞来的方向疾行而去。


    越往那方去,李长悠越觉得不太对劲,瓮片碎裂的声音实在过于频繁,更像是被什么力量兜住摇晃发出的声音。


    李长悠朝前迈动的步子一下定格住,她望着横跨西塘天地的界门同时出现了两道截然不同的雷光。


    数量庞大的假天雷霸占了将开未开的界门主体,而与之相对的另一道雷,虽然只有少数几朵,却强势占据了西塘上空最中心的位置。


    “怎么还有真天雷?”李长悠喃喃自语,随后望向真天雷下方的神情一怔。


    阮丹烟脸上血泪汇聚几乎成了流淌的小河流,大量拘灵瓮身上的碎片在她头顶簌簌落个不停。她手起刀落,那些曾经无法敲碎,无法给予宁静的拘灵瓮,在此刻化成了一滩滩积年腐朽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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