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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隙中驹

作者:是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容禅负手站在阁楼之上,看着整个小城由暗到明。昨晚烧了一夜的红灯笼坠落在地,掉出黑色的烛芯灰烬,红纸沾染了露水,柔软又肮脏地粘在地上。这座安静的小城逐渐苏醒过来了并发出细碎的声音,打更人回去歇息的声音,出早点摊的小贩的声音,赶了半夜路从乡下进城售卖新鲜野菜的农夫声音……


    生机勃勃,周而复始,世间百态,红尘五味……


    容禅一夜未睡,仍维持着昨日的装扮。谁知这夜江桥能不能睡着?许太傅见太子许久未动了,叹了口气,上前询问道:


    “殿下,天快亮了,您看要不要回来?一会人太多不便……”


    “天快亮了?”容禅抬头看了一眼蓝黑色的天空,一抹浅蓝的云朵出现在天际,东方未晞。容禅表情怔住,说:“太傅,我们在云来镇多少年了?”


    “回殿下,十八年了。”许太傅说。


    “这样藏着掖着,还不累吗?”容禅轻蔑地瞥了下嘴角。


    “殿下,您的意思是?”


    “一个人,背负着杀母之仇,破家之恨,隐姓埋名离群索居多年,看着别人拿走他的一切,在庙堂之上享尽富贵荣华、权势滔天,他却只能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起来,难道不恨吗?”


    “装女人,难道还没装够吗?”容禅说。


    许太傅心头大震,说:“太子,难道您以后打算……都不再隐藏了?”


    容禅垂下头,摇了摇,说:“装老鼠太久了,就会真变成老鼠……”


    “只有权势,才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它能让一个人从天上到地下,也能让一个人从地下到天上……多少人为它舍生忘死、杀父弑君、抛妻弃子……我又为什么不能追求它?而看着那妖妃逆臣在原属于我的龙椅上撒野?”


    “殿下,您终于……”


    容禅轻笑一声,说:“如果我是皇帝,有什么做不到?我们已经藏得太久了,许太傅。如果再不出来,有些人恐怕就要忘记我们了。”


    “臣自当为殿下肝脑涂地、赴汤蹈火!”许太傅感动道,差点跪下。


    容禅虚扶了一下,安慰了一番,他怕他不制止,许太傅当场作篇骈文出来表忠心。


    他是入了穷巷了,容禅想。等冷如画当了皇帝,把该杀的人都杀了,有谁能阻拦他和秋石在一起?


    这凡人的世界里,权力的顶峰就是皇帝。


    那许太傅、乌将军,服从的还不是这个身份?难道是他本人吗?


    这个位子虚幻又迷人,但它能使你得到一切。


    *


    容禅和许太傅正商议如何回京夺位,一匹从京城来的快马却送来了他们期待已久的消息。


    一匹马儿瘦得肋骨都突出了,蹄子也受了伤,来到许府门前时,不住地打着响鼻。家丁知道这匹马肯定是累坏了,连忙牵到一遍喂草喂水。而骑马的人更风尘仆仆,外衣上的尘土已经板结了,人也胡子拉碴,这已经是他骑死两匹马后换的第三匹马了。


    八百里加急的消息,从京城吕大将军府中传来。


    许太傅连忙打开信封,和容禅一同查看。


    “信上说……妖妃妙氏丧子,无法再生育,于是伙同义兄刘氏造反,囚禁了皇上。但万幸,高将军率部击退了叛军,救出皇上,皇上重伤,下诏急宣太子回京……”


    许太傅激动地说:“太子殿下!好消息,大好消息啊!圣上招您回京了!一定是圣上感到忧虑,这时候,无储君在侧不行……”


    许太傅没说出来的话是,皇帝可能因此就不行了,这时候亲儿子进京,就是直接扶灵柩、灵前继位了。


    容禅眉头一挑,如此简单,瞌睡送枕头?那为什么秋石和冷如画不能善终?


    许太傅忙得向左走又向右走,然后一拍脑袋,说:“瞧我!都高兴糊涂了!我这就写信联系旧部,通知他们太子准备进京,原先准备的精兵小队也用不上了,而是要拉一仪仗队,东宫嫡子的排场要摆起来,太子殿下万金之躯,现在这点人手怎能配上您的身份……”


    容禅拉住许太傅,问:“什么精兵小队?”


    “太子,您外祖为了保护您的安全,特意留了一两千人的精骑,预备将来护送您进京的……”


    素未谋面的外祖还留了这份礼物?真大方。


    许太傅运笔如飞,一下子写了好几封短信,卷起纸条塞进竹筒里,绑到信鸽腿上。一时间放飞了好几只信鸽,都要不够用了。


    容禅坐在乌木椅上,折扇轻敲掌心。故事变化如此之快,冷如画记忆里他的确当上了皇帝,但后来呢,秋石去了哪里?难道——?


    许太傅握着毛笔,忽又问道:“那位送信来的义士呢?我还有些细节想问问——”许太傅想多问一些信息,好向太子党各方势力传递信息。


    那位自京城而来的义士倒是一直站在厅堂里,不言不语,看起来沉稳可靠。


    这时,门外忽然又进来一匹快马,因为家丁拦不住,那马直接冲过门槛,进了堂屋。然后看到堂屋里的两人时,才勒住马头,停了下来。马儿也前蹄上扬,发出长长的嘶鸣声。


    “这个人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家没有公子,只有一位小姐,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还闯了进来……”家丁在背后跟着抱怨道。


    因为突然有陌生人闯入,院里隐藏的护卫也被惊动,悄悄围了过来。


    宁见尘勒住马儿,看了在堂屋中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容禅,问了一句:“许小姐?”


    容禅木然,好在他今天穿的不是女装。


    许太傅悄悄挡在了容禅的身前,问道:“这位小将军,您从哪来,找我们何事啊?我们只是普通百姓,不曾犯过什么案啊!”


    宁见尘一身戎甲,翻身下马,说:“别去京城。”


    “什么?”容禅问。


    “妙贵妃联合义兄造反,囚禁了陛下,高邈被他们围困,他们正逼迫陛下下诏,假意召太子回京,好根除后患,扶贵妃之子上位!”宁见尘说。


    前后脚来的两人,消息完全不一致。容禅一惊。而原本一直呆立在一旁的前一个送信人,见谎言被拆穿得如此之快,马上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直冲向容禅!


    容禅本能一躲,短匕卡在了折扇之间。由于椅子空间太小,他躲也无处躲避,匕首方向一偏刺进了他小腹之中。容禅吃痛,一脚踹飞了那刺客。而见容禅受伤,大量的护卫涌了过来,许太傅更是心急如焚,那刺客三下五除二被抓住了。


    “抓住他!别让他死!给我好好地审!”许太傅急得跳脚,从小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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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如画长大,他早把太子当成了自己半个儿子。眼见着太子殿下在自己面前遇刺,许太傅恨不得以身代之。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快叫大夫来!快啊!”


    那名刺客,早在被七手八脚地摁在地上的时候,七窍流出黑血,原来是服毒死了。


    阴沟里翻船!


    容禅被扶着从地上起来,腹部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衣物。他惊讶地看着,这个幻境,竟像是真的?不过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修为被压制,他也竟能被一个小人物伤到了……


    侍女、家丁乱成一团,纷纷去找药及清水,帮助容禅包扎。


    许太傅留了几分冷静,他朝宁见尘行了个礼致谢,道:“这位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


    容禅腹部的伤口不深,一会就止住了血。虽然这点伤痛不算什么,但还是带来了麻烦。容禅长眉微颦。


    看起来病殃殃的容禅斜靠在床头,屋内其他人就只有许太傅、乌将军,以及京城来的宁见尘。


    宁见尘朝各人行了个礼,道:“吾乃京城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是吕大将军麾下,京中局势巨变,特来禀告许太傅、乌将军……太子殿下。”


    “方才听你言,妖妃之子未死,这是何意?不是说他出生三日便死了吗?”许太傅问。


    宁见尘抬起头来,眼神一动,说:“原是死了……但朝中来了一位夏国师,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力,救活了小皇子。”


    容禅闻言,也开始沉思。


    “那妖妃义兄刘氏造反之事……到底如何?成功了吗?”乌将军问。


    “原是失败了……被京城守备高邈将军击退了……但不料贼人有妖道相助,霎时间刮起黑色沙尘,高邈将军被他们围困,反败为胜……陛下也被挟持了。我拼死逃出,获得一线生机,才匆匆来云来镇报信。好在没太晚。”宁见尘说。


    “难道……他们干脆就将计就计,放出了假消息,勾引太子上钩?现在,咱们的处境可大大危险啊!”许太傅愁眉苦脸道。


    宁见尘点点头,说:“是,如果不备,贸然进京,等来的可能就是妙贵妃一伙的截杀。”


    “这可如何是好?”许太傅急得团团转,“我已经给各方放出了消息,说太子准备回京了。我要赶快去信提醒他们情况有变才是!”


    “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容禅说,“若是妖妃使了这么小一个手段,我们就自乱阵脚,以后还怎么跟他们斗?”


    “太子意思是?”许太傅问。


    “我们要回京夺位,这计划不变。况且,现在敌在明,我在暗,反而是优势。”容禅说。


    乌将军道:“太子殿下说的也是。狭路相逢,勇者取胜。妖妃既已派人迷惑我等,我等不妨也假装被她迷惑,来一招计中计。”


    “假意被消息迷惑,太子直接上京,但暗中做好准备,痛击敢来袭击太子的叛军?”许太傅问。


    “是的。”乌将军说。


    许太傅、乌将军都是吕大将军留给太子的左膀右臂,文韬武略皆为英豪。计策一议定,便各自安排执行去了。


    许太傅正安排人要带送信的宁见尘去休息,容禅却要求他留下来单独议事,宁见尘也很顺从地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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