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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作者:酒晚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洛千俞再也读不下去,把信扔在一旁。


    虽事出有因,但他的小跟班确实无辜。小侯爷沉吟少顷,让昭念传话:“和楼衔说,礼我收下了。”


    “再写这么骚的信,小爷就真和他绝交!学堂见。”


    昭念忍俊不禁:“好。”


    是夜。


    丫鬟将汤婆子垫到小侯爷被褥下,轻手轻脚熄了灯,没发现少爷正辗转反侧。


    经过多番试验,洛千俞已经确定,书中既定剧情躲不过,他和闻钰相遇是命中注定的必然。


    原著怎么写来着?


    小侯爷从楼衔那儿得了匹烈马,正愁无处炫耀,恰闻东郎桥灯会这晚,近乎全京城的官宦贵族平民百姓都会前来夜市观灯,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小侯爷动了心。


    当晚便弃了马车,骑着披风奔往东郎桥。而他不知道的是,披风性烈,此时并未被真正驯服,半途被那花灯和锣鼓声受了惊,竟猝然不受控制狂奔疾行!差点踩死了个买糖葫芦的女孩。


    也就是在这时候,闻钰出现,纵身一跃,勒紧了披风的缰绳,力道之大,缓冲的摩擦使得手心都渗出血来。


    小侯爷因惯性被甩下马去,摔了个屁墩,疼得站不起来,还断了尾骨,狼狈不堪。


    却不由被美人惊艳,一见钟情,为日后恼羞成怒、将人强行掳回侯府的剧情埋下祸根。


    洛千俞心里一凉,默默揉了揉自己骶骨下方。


    屁股得多疼啊。


    这剧情是非走不可吗?


    翌日天色未暗,小侯爷早早去了马厩,披风一身火红,被单独隔了小间,正生龙活虎地咀咽草料。


    “小人活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般上乘的马。”马夫感叹着,不敢怠慢,这可是楼家少爷的赠礼,“少爷可是要骑这匹马去灯会?”


    洛千俞看向那大快朵颐的罪魁祸首,一阵无言。


    他越过披风,径直走向另一处马厩,抬手,随便一指:“将这匹牵出来。”


    马夫定睛看去,竟是头平平无奇的棕色小马。连忙摆手,“少爷,此马性情懒惰,行辄停歇,尤喜休憩。”他劝道:“公子倘若骑着出去,它慢慢吞吞,跑不起来的。”


    “很好。”洛千俞心中暗喜,要的就是跑不起来!


    于是继续吩咐:“再找份马具给它套上,今晚我乘马车去。”


    “是。”马夫虽不解,还是应下。


    披风吞了口草料,目不斜视,鼻孔阖动,气流重了一瞬。马蹄踏过落地,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嘶鸣。


    引得厩里其他马匹皆躁惧不安起来。


    -


    待夜幕临近,洛千俞悄无声息地离了府,身边只带了个昭念。


    东郎桥与鼓楼相隔不远,可距离侯府却有相当一段距离。小侯爷靠坐于车厢,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便赶到了巷角处的入口。


    鼓楼之上早已挂满花灯,一路延至东郎桥,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四处好不热闹。


    身着罗裙头戴珠钗的仕女们品着香,几个孩童举起花灯,聚在小车前等着糖画,隔上几步便看到火光杂耍,偶有书生墨客们聚集在一处品画吟诗,提词作赋。


    当真应了书中那句——“古月凝画境,华灯映满城”的大熙盛况。


    小侯爷无心游玩,事先有了准备,虽谈不上草木皆兵,但也时刻生出份警惕。


    马车厚重,且龟速行驶,与驾驭披风相比,哪里有半分英姿飒爽的样子?昭念有些发怔,却发现小侯爷掀开帷裳,时不时朝窗外看,便询问道:“公子,可是在找什么人?”


    洛千俞视线仍在车窗外,“没什么…外面听着热闹,我多瞧一瞧。”


    昭念笑道:“公子若想玩,何不下去逛逛?属下自会盯着马车。”


    洛千俞心下讪然,“不了,会试在即,过度沉溺玩乐只会扰我心志。”


    下去逛逛?他可不想直接和闻钰打上照面,还是待在车里有安全感。


    但很快,小侯爷的目光一凝,像是涌上惊喜。


    …


    女孩咽下最后一颗糖葫芦,扔了棍儿,意犹未尽。


    一抬头,发现娘亲正在胭脂铺台前结账,眼看着卖糖葫芦的小贩越走越远,她心中焦急,跑出铺子追了两步,却忽然有一辆马车停至面前。


    她瞪大了眼睛。


    目光从金丝绣的帷幔,挪到了镶玉的车辕,马车漆光锃亮能照出人影,像是座会动的金銮殿,怕是金山银山雕出来的!


    只见那帷幔一掀,露出里面的小公子来。


    那公子生的好看,声音也好听,启唇问她:“小童,你左顾右盼,在找什么?”


    小女孩绑了两个圆髻,身上穿了花袄,甚是可爱,怯生生的:“……想吃糖葫芦。”


    “你娘没买给你吗?”


    小童沉吟了一下,声音也小:“娘亲说只能买一个,吃了一个,还想吃。”


    洛千俞掀开了点帘子,忍不住逗她:“不怕吃多了坏牙?”


    女童哽了一下,奶声奶气的:“我年纪小,牙本来就要换的。”


    洛千俞问:“那卖糖葫芦的小贩呢,已经走了?”


    小童点点头:“已经走远了,我在追他。”


    “你年纪小,跑的过人家货郎车吗?”


    小童气得撅了嘴,要不是马车拦下,这时早就撵上了。


    洛千俞掀开外帘,朝昭念吩咐了几句。昭念点点头,翻身下了马车。


    洛千俞叹了口气。


    脑中暗暗回忆——原书中,小女孩朝商贩追去,娘亲没留神,小童已跑到了路中央,恰逢小侯爷纵马疾驰,若非闻钰出现及时,抱起女孩,牵制住他的缰绳,恐怕早已成了披风马下的冤魂。


    而他已经确信,眼前这个小娃娃,就是书中被闻钰救下的女孩。


    不多会儿,昭念回来了,手中推着架货郎车,竹筐上插着各色各样的糖葫芦串,停到女孩面前。


    小童向昭念身后看去,发现那商贩叔叔已不见人影,只留下货郎车和糖葫芦,她咽了下口水,有些怀疑:“哥哥,你把他杀了?”


    昭念:“……”


    洛千俞失笑。不难见得他们这群达官贵族绮襦纨绔平日在百姓眼里是什么形象,打趣道:“我们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糖葫芦大盗,杀倒不至于,只是劫了车。”


    昭念微微皱眉,不愿别人误解他家少爷,一本正经的:“这些都是付了钱的。”


    小童惊讶:“连车都买下来了?”


    昭念:“嗯。”


    小童没了顾虑,眼里霎时放了光,一手摘了一根糖葫芦,鼓着腮帮子吃了两颗。


    洛千俞心中盘算着,现如今小女孩安然无恙,披风不在,马车平稳,一切相安无事。


    今晚……算是熬过去了?


    “哥哥也吃。”小童拿起一根,费力地举起,递给车内比她高了好一截的小神仙。


    洛千俞微微一怔,伸手去接。


    几人说话之际,不知从哪处,一只短弩咻得飞来,径直射中侯府家马匹一侧后臀。


    车上的贵人无从察觉,只闻车前骏马忽的昂首,爆发出一声尖锐而凄厉的痛苦嘶鸣!


    随即前蹄高高扬起,尘土飞扬,失控奔跑起来!


    没递到手中的糖葫芦摔落地面,砰的一下,糖面碎成了硬渣,骤然一声脆响。


    仅是一瞬,原本还静止不动的马车,此刻竟夹着风声疾速奔驰!小童眼中的马车倒影电光火石般流窜出数十丈,如同灯淬掠影。


    小女娃受到惊吓,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昭念如遭重击,这一刻魄荡魂飞,追在马车后,声音惧颤地惊喊:“小侯爷!!!”


    周遭剧变,洛千俞心脏狂跳,勉强稳住身形,却架不住车厢在疾速驶动中产生的剧烈颠簸,木质撞击崩裂的声响擦着耳畔,情况近乎失控。


    没颠上几下,洛千俞握紧窗沿,无暇看向窗外疾速掠过的景象,却只听到路人一阵阵惊呼和尖叫声,这股愈发浓重的失控感,催磨着本就紧绷到极点的思绪。


    身后惊出一背冷汗,心跳如鼓,下盘发痛。


    搞什么!?


    明明该发生的都未发生,谨慎至此,还强行搞剧情杀是吧!


    天杀的狗作者!!!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只过了一瞬,马车可能已经开出了百尺……不,几百丈许。


    洛千俞忍着身上磕出的疼痛,向前挪动几步,欲掀开车帘,尝试操纵那失控的马匹。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自人群中窜出,如鹰隼般矫捷,犹若从天而降,一个箭步跃上车沿。


    脚尖一点,飞身踩住马镫。那人毫不迟疑,向后勒紧缰绳,死死攥住绳扣,受惊的马匹力量惊人,犹若倒塌的城池。


    那人咬紧牙关,指节泛白,直至掌心渗出血来。


    马匹被迫扬起头颅,鬓毛在风中狂乱废物,溢出震耳欲聋的嘶鸣!


    那人目光如炬,眼中却没有丝毫惧意,反而趁此机会翻身上马。他夹紧马腹,宛如生了根,任凭骏马剧烈挣扎也丝毫不动。


    这一下颠簸和急刹却让车内的人受了罪。


    剧烈的动荡使得小侯爷重重跌坐而下,后腰磕上硬质木板,尽管有丝绒垫做缓冲,却也让洛千俞疼得浑身一颤,一瞬掉了冷汗。


    受惊的骏马胸膛起伏,喘着粗气,负隅顽抗了几十步,终究抵不过这场力量的殊死较量。


    它眼中那抹狂躁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屈服和疲惫感,速度也见了缓。


    最终,马车停在了东郎桥外的石阶旁。


    周遭平息后,洛千俞掀开车帘,向外看了眼,又迅速阖上。


    那人戴着帷帽,身姿挺拔,看不清真容。


    可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现身,能有如此身手,身轻如燕般驾驭受惊而疾驰的骏马,即使在京城内能做到的人也屈指可数。


    不是闻钰还是谁?!


    犹记得书中这时,闻钰冷冷看着从马背摔坐在地的小侯爷,生平他最厌恶的便是这种仗势欺人,逮到机会便肆意横行的纨绔子弟,冷漠开口:“天下黔首黎民,不过是你纵情享乐之际,随意践踏的蝼蚁吗?”


    自此,小侯爷给闻钰的第一印象已是差到极点,算是狠狠拉了一波厌恶值。


    洛千俞大脑飞速运转。


    此番虽没亲自纵马,但马匹受惊,险些伤了行人,将马车驶进人群的行为便是错误和隐患,闻钰仍有一万个理由反感鄙视他,冷眼相看都算优待。


    众所周知,原书中越是被主角受厌恶的配角,死的越是凄惨。他可以当他的闲散纨绔,但犯原则性错误便是另一回事了。


    这可不行!


    车内的贵人沉吟片刻,没等闻钰开口,却压低了声音,声线矜贵清冷:“大胆,何人冲撞侯府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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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莽撞,若伤及无辜百姓,你可担待得起!”


    闻钰一怔。


    洛千俞被自己这番话臊得心不安理不壮,表面是问责发难,实际上先发制人,把道德的标杆重新扔回闻钰的边境,饶是正直如主角受,也难免陷入了自证危机。


    闻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沉声道:“贵人马匹受惊,草民情急之下出手勒马。”


    “实则无意冲撞,更无伤及百姓之意,望贵人海涵。”


    美人说完,却听得小侯爷耳根发热。想来自己倒真成了倒打一耙的霸道户,还真真坐实了纨绔的名号。只是节操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只能对不起小美人了。


    洛千俞唇角一抿,“既知错,还傻站在这儿做……”


    刚欲说完,让美人回家反省别在这儿碍眼,自己好趁机跑路,昭念却在这时急匆匆赶来,掀帘上车:“小侯爷!您没事吧?可伤到了哪里!?”


    洛千俞:“……”


    洛千俞:“无事,哪儿都没伤到。”


    昭念不放心,生怕小侯爷受了什么隐蔽的伤,他握住幕帘边,急道:“属下这就驾车送您回府。”


    洛千俞心中一急:“不可!”


    从刚才开始,他便觉得腰处……尤其是下盘,轻轻碰一下都疼,几乎是动弹不得,稍微颠簸都疼得冒汗,更别提此刻坐车回府。


    昭念看清了小侯爷额上的细汗,心中一惊,果然是伤到了!他忙背过身去,单膝跪地,道:“属下背您。”


    “等等,先别动。”


    他轻轻抿了下唇,小声道:“背也不行,好像是扭伤了腰。”


    昭念心下焦急,提议道:“那属下抱您回去。”


    洛千俞却摇了摇头,说:“拿个帷帽来。”


    不行,绝对不能露脸。


    虽说小侯爷在书中这时暴露身份,在剧情上没有任何问题,但大庭广众下被一个男人抱回府去……小侯爷眼前发黑,不能被任何人瞧见,再疼都不行,死都不成!


    昭念不知小侯爷是何意,只好下了马车,发现他们此刻离东郎桥还有一段距离,过了桥,回去找小摊店铺,要费上好大功夫。


    视线不经意落在了闻钰身上,昭念念头一动,上前一步:“这位郎君,可否借帷帽一用?”


    ……


    不久,车厢的帷幔被再次掀开,昭念开口:“公子,帷帽抢……拿来了。”


    这么快?


    这期间,洛千俞许久没听见闻钰声音,方才对话被打断,正是离开的绝佳时机,猜测美人大概已经回去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好。”


    洛千俞忍着疼,低声吩咐:“找个人高马大的,抱我出去。”


    昭念心生不解,立刻自荐:“为何找人?属下抱您回去。”


    小侯爷一惊,呵斥:“胡说什么。”


    瘦成那样,抱纸筒都费劲,还来抱我?


    最初洛千俞还误以为昭念是被原主亏待,后来细心投喂许久,才发现他家侍读一顿饭四两白面馒头垫底,吃完再动主菜。


    这小子根本吃不胖。


    “侯府那么远,你哪来的力气?”小侯爷微微蹙眉,仿若没了耐性,撵人道:“出去。”


    昭念心中如热锅蚂蚁,本想再劝,但见这架势只好作罢,轻声道:“好,属下这就去找人…公子再坚持一会。”


    这一等又是半柱香的功夫,洛千俞垂下眼帘,几乎生出了丝困意。


    这时,帷幔被掀开,携进一丝凉意。


    同时裹携而来的,是一丝淡淡的、无法忽视的香气。


    洛千俞心神微动,抬了眼,视线也随之清明些许。


    不看则已,这一看,困意瞬时褪得干净,连心跳都飞出了几丈之外!


    竟是闻钰!


    昭念!让你找人,你怎么把美人主角找来了!!


    “你怎么……”洛千俞讶然间吐出几个字,却是寡言,不想露怯,堪堪息了鼓。


    闻钰望着那位方才还对他趾高气昂的矜贵小公子,此刻正戴着自己的帷帽,没说话,只俯下身。


    在小侯爷怔然之际,听到耳侧清冷微沉的声音:


    “贵人,得罪了。”


    洛千俞瞳孔一抖,握在窗沿的手不自觉蜷紧了,自穿越以来未被任何人触碰过的腰侧一紧,贴着腰窝,紧挨衬袍,此时多了一只手。


    那人揽过腰身,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又缓缓收紧。


    腿弯处的指尖触到了膝盖,正是他罚跪的伤处,小侯爷堪堪磨了下唇,低哼一声。


    闻钰似有察觉,动作一顿,随即指节往上挪了些许,却离腰下那处更近。洛千俞侧过了头,强忍着这股陌生感,下一刻,失重感却猝不及防袭来,洛千俞心蓦然一慌,转为疾速的心跳。


    他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香气。


    即便想躲,也避无可避。


    他被闻钰抱出马车,帷帽的幕帘一片雪色,遮挡了大半视野,仿若被蒙上层飘渺白雾。


    洛千俞不知这份莫名的紧张从何而来,视线挪动,不经意间不知瞥见了什么,心猛地一跳。


    他睫羽微颤,定睛看向对方手腕上缠紧的红发带,有些熟悉,像是某人贴身之物。洛千俞一怔,反应了几秒,忽的咬住牙,耳畔蓦然发烫。


    ……怎么回事?


    他丢了已久的发带,怎么会在闻钰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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