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钰放下手机，先凑近平板将方案通读了两遍，又就一些细节和对方的负责人聊了一会儿，总算了解了大致情况。
按照原先的计划，《清君侧》这部戏的投资预估大概在4.5亿。
作为一部电视剧，这个金额虽然还达不到历年来最高，但也绝对是充裕的，至少如果换成是别的普通制作方，应该不仅能找来几个新晋流量制造话题，还早就拍完上映甚至已经赚了不少钱。
但春风传媒走的路子却不同。
耗时四年，导演想要的不仅是重现明成祖朱棣波澜壮阔的一生，更希望能给观众呈现出朱元璋、朱允炆、朱棣三人之间人性和权利的复杂纠葛，以及当时社会下不同地区的风土人情。
因此无论是场景设置、演员选角、服装道具、后期制作、影视配乐，甚至就连大场面中足够多的群演等等各项细节，都有很高的要求。
高要求，也就代表着高消耗。
当然如果一切顺利，就算再高的消耗，4.5亿这样的天文数字按理来说也足够了，按现在的相关要求分为两季播出，一季30集，集均也有750万的预算。
奈何整个剧组按照某些人的话来说，全是“吹毛求疵”的大神。
选来的演员演着演着感觉不对味，换了，一换拖了工期不提还得赔违约金。
已经做好的服装拿来穿上一看，差了点意思，重做，之前的钱相当于直接打了水漂，还得另外花更多的钱做更加精良符合历史背景的衣服。
两军对战的大场面机器都架上了人也准备了，结果发现群演太少画面不协调，又停拍继续找人——这一停可能不是一两天，而是好几天，所有的人力物力，最重要是财力就全部都浪费了。
倒也不是负责人没能提前预判风险，而是拍摄现场确实会有很多不可控。
于是这4.5亿听着多，实际上整部剧才拍了大半就消耗了个七七八八。
偏偏导演精益求精，出品方也坚持力挺，项目时间拉的太长，其中一个大投资方眼看着这剧四年都没能熬出来，而且很可能再来四年都拍不好，终于受不了撤资了。
这一撤资，让本就贫穷的剧组更加捉襟见肘。
如果整部剧还没有完全定调，而导演又能将一些主角和配角让出来给资方塞人，那情况可能还要好点。
但坏就坏在所有人都是轴脑筋，担着项目流产的风险依旧在死磕。
现在剧的主线都已经拍得差不多了，塞人既不可行，大的投资方自然招揽不到，小投资方一看这前期花钱如流水的样子犹如无底洞，也不敢轻易接手，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拖了一天又一天。
春风传媒这段日子过得十分艰苦。
靠着从前积累的口碑，他们倒也陆陆续续又拉了些资金，但算来算去也还缺至少六千万。
要不是实在没招了，也不至于因为凌钰挥金如土的追星而找上门来。
为表诚意，对方的负责人甚至发了一些已经提前制作完成的小片段过来，又把春风传媒此前几年的爆品，还有这次项目的主要班底成员的成绩也一起打包都写在了PPT里，目的无非一个，就是证明他们值得。
六千万。
不少，不过如果这部剧最后真的能成功在央视播出而又能取得很好的成绩，那作为投资方的她得到的回报也会很可观。
凌钰看了一眼自己的账户余额，觉得可行。
系统的礼盒免费送了她一间临街店铺，此前需要花在这上面的预算就省了，何况她原本就存了要投资这部剧的意思，都找上门来了，哪能错过？
孙爸之前自己就是公司老总，这方面也比她精通。
凌钰表达了投资意愿，沉寂了一年多的老人家终于来了劲。
“六千万都投是吧？大气！这是我现在没钱了，其实要换做是我，我肯定也是都投的。这个项目只要能做出来，那是必赚！只是可能还得等上个两年才能看到回报……”
凌钰没什么想法：“反正咱也不急着用钱。”
孙爸顿时一拍胸脯，直觉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手机短视频都不刷了。
“那成，我现在来联系熟悉的法务先帮你再看看材料，后续如果对方合同过来，就给你找个专门的法律顾问。”
意气风发的状态回归，连萦绕许久的颓丧气都没了。
凌钰在旁成了甩手掌柜，一时也没什么好干的。
他们早饭吃得晚，中午都没再吃，这会儿眼看着日落西山，干脆点了些外卖准备当晚饭。
想起刚才看到的最后一条评论，便又点进了微博。
果然，#埃尼娱乐黑产业链#的话题不知何时已经断层登顶，广场上的讨论简直铺天盖地。
【我的妈呀这是真的假的啊？之前都只在小说里看到这种，我以为当初林业诱拐未成年那种事就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内娱又给我再上一课，就是告诉我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大过节的搞这出，今天全国人民都放假，埃尼会不会也没人上班啊？这么长时间了什么回应都没有，救命。】
【刚才又有一个人出来爆料了，也是个之前签过埃尼的艺人，后来退圈了的。】
【有没有人知道是只有那一个经纪人这样还是公司所有人都这样啊？天塌了啊家人们，我的小爱豆也在埃尼啊，不会年纪轻轻也遭毒手了吧？还有那个谁，陈静思之前不也是埃尼的人吗？】
【贵圈真乱。】
【不是，ily这边不是只说了低价签合同的事吗？怎么突然就又爆料什么黑产业链了啊？我看那些爆料号都是些光板号，怎么就能证明身份了？】
【我也觉得，感觉像是有人故意在扰乱人视线一样！现在说的就是合同违不违规，是不是霸王条款的事，为什么都去讨论拉皮条了？埃尼的营销手段？先自泼脏水再自证清白，达到一个洗白的作用？】
凌钰再往下看，果然已经看到有人在好奇。
【真要是拉皮条，ily还能幸免？她们几个虽说算不上多惊艳的大美女吧，可身材是确实好得让人看了都要流鼻血，埃尼要是真做这生意，她们逃不掉吧？】
【那要真这样，还有好几个小爱豆小演员呢，还有陈静思，不红之前也签在埃尼，当时拍了不少配角戏，我记得还有人曝光过她那个床上的戏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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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雨婷自己不也说她们拒绝不了公司的安排吗？那肯定就是什么都得干了，否则不就是自相矛盾？我去，这么劲爆，难怪小作文里没写……那这还叫什么单身？睡过不用负责的单身吗？那倒是潇洒。】
这话实在难听，引来很多骂声。
【疯了吧你？你妈生你的时候是忘了给你生脑子了？】
【怎么还有人受害者有罪论了呢？想要流量想疯了吧，也是给你劲爆上了，这潇洒给你你要不要啊？tui！】
【发现问题不去攻击有问题的人，反来嘲笑可能的受害者，给ily泼脏水还不够，现在又给陈静思泼上了是吧？怎么，是觉得陈静思不上网，粉丝也都很佛系就可以随意造谣了？】
【以前的静夜思可能是，不过现在的话……你们有没有发现，追星姐追星的特色，只要正主一有什么网络舆情她就会花钱抽奖，舆情越大她花得就越多。我只能说某些有恶意的人你就造谣吧，到时候说不定反而造福人家静夜思了笑死。】
【楼上说得很有道理，甚至她的正主越被造谣越红了，看看聂嘉远，两个月前还只是个上升期的糊糊，现在直接稳居内娱男星第一梯队了。】
话题也不知道怎么又延伸到了她这里，凌钰又翻了翻，好像没什么人再说陈静思和聂嘉远的事，就暂时关了微博。
孙爸还在忙着咨询市场行情，孙致容提交给公司的材料反馈倒是在这时候发了回来，有不少要改的地方。
整体的汇报材料倒还好，因为基本都是各个部门按照要求分列写的段落，只有一些用词方面要再调整。
可PPT就过分了。
孙致容原本是以三大方面的具体工作划分的版面，大领导两张嘴皮子一动，觉得这几个标题不够高端，要她以理论方向重新分成四块。
也就是说不是修改，而是要全部推翻重做。
孙致容一张脸顿时漆黑，打了一半辞职报告的手指速度更快了。
到晚上八点左右，孙爸那边才差不多给出建议。
一来可以试着在对方原先提出的利润基础上再抬高两个点，二来也可以商量看能不能做一些少量植入，或者附加要求。
凌钰先把利润的事说完，想想她们的咖啡店还没开业，就只稍微提了一嘴。
至于附加要求……
强制塞人什么的，不仅违背春风传媒的做事原则，也不符合她自己本人的想法，因此斟酌再三她也只是编辑文字发送。
“如果下次有机会，或许可以问问我两位正主有没有合作的意向，如果有的话，希望能给个优先选择权，哪怕主角没有合适的，配角或者客串也可以——当然，前提是对方也愿意。”
这要求并不算过分，何况她是救急投资。
锦上添花不难，雪中送炭却不容易。
对面回复得非常干脆：“可以的，如果只有这两个要求的话，我这边拟定协议就发送给您过目。”
凌钰刚回复了一个“OK”，就又收到了之前那家律所联系人的消息。
一连几张图片，是她提告的几个造谣诽谤的账号法院那边已经给了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