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洛石真眼睛餍足的眯起，正因为那颗“小番茄”而感到幸福。
但满足的同时，心底又升起另一种渴望。
不够，还想吃更多——
洛石真的视线在萧善颈侧转了一圈，发现那儿的“好吃的”已经被自己吃光了，只能遗憾的放弃。
听到萧善说他用了净化，他茫然的拍拍肚子：“净化？”
他反应一直慢，足足反应了十几秒，才惊喜起来。
“大哥！！原来这就是净化呀！”
陈老师说，觉醒者们的能力大不相同，使用出能力的方式哪怕是同序列也不一样，所以没办法系统性的教导他怎么用出能力。
洛石真当时听得懵懵懂懂，现在却恍然大悟。
原来净化能力，就是想要吃饱啊！
感觉也不难嘛，毕竟他总是很馋，很想吃东西。
果然奶奶说的对，努力总是能收获回报，他这么努力的训练，这不就能用出能力了吗？
还要谢谢大哥，他可是带着自己练了一天呢！
洛石真激动又开心，想要和萧善道谢，却发现他整个人神情恍惚，凶戾眉宇间，都夹杂了不可置信。
他还在重复：“你能对我用净化？！！”
洛石真不清楚，他可是清楚的很。
三十年了，能够在觉醒头三年用出能力的净化者，哪个不是对着自己的恋人才能用。
他刚刚还觉得，洛石真一看就没开窍的样子，这三年应该是用不出能力了。
结果现在，洛石真对着他用出净化了？
可他和洛石真刚认识不到两天啊！
萧善的世界观都要裂开了。
这一刻，他突然回想起了洛石真夸他胸肌大，还说他身材好，满脸喜欢的摸他手臂。
因为觉醒者异性相斥，觉醒者中也出现了不少同性情侣，萧善对于同性恋也是司空见惯。
萧善自觉自己是个直男，纯直，铁直，板直。
虽然因为过于沉迷提升实力和训练，他并没有想谈恋爱的想法。
但那也是直男。
而现在——
已知：初觉醒的净化者对觉醒者用出能力，只能是因为这名觉醒者是自己的恋人。
又知：洛石真两天时间，夸了他无数次。
结论自然会是——
“你，你喜欢我？！”
向来表情桀骜，像是对世间一切都抱有轻蔑的萧善，说话都变得磕巴起来。
再没有什么能比净化能力者使用净化，可以展现出其中的真挚情感了。
洛石真脸上满是高兴的笑容，听到这话，虽然不知道大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立刻表忠心道：
“大哥！我当然喜欢你了！”
从他的视角看，就是自己刚一来宿舍，萧善就要主动认他做小弟，还愿意亲近的把自己的衣服给他洗，又亲手帮他穿作战服，不辞辛劳的教他训练了一整天。
而且，在大哥的帮助下，他竟然还能使用能力了！
初中同学的大哥，可没有对他初中同学那么好过！
洛石真崇拜的看向自家大哥：
“大哥，我能用能力了，以后你要是被污染了，我就可以帮你净化了。”
还可以帮楚宵，陈老师，张伯伯，校长，秦一念……
洛石真还在心里念着他见过的觉醒者人名，却见萧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行，你不能喜欢我！”
洛石真疑惑：“为什么？”
大哥对他好，他为什么不能喜欢大哥？
萧善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你才认识我两天，就两天你就喜欢我了？”
洛石真挠挠头：“可是大哥你这么好，很难不喜欢啊。”
萧善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洛石真这种，面不改心不跳，用一副很自然的语气说这种表白话语的。
他心倒是跳快了一点，但又被自己强行压下：
“……总之，你不能喜欢我，死心吧，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洛石真惊讶，还有点失落：“大哥你不喜欢我？”
他还以为大哥已经完全接受他了呢，要不然为什么又带他训练，又帮他按摩呢。
看来，只是大哥人好而已，并不是因为他这个小弟当的好。
萧善被他惊讶的语气弄的都有点以为是自己有问题了。
“我和你才认识两天，你不会觉得才两天，我就能喜欢上你吧？”
就算是闪婚，那也没这么闪的！
“不对，被你绕进去了，就算是和你认识两百天，我也不会喜欢你，性别它就不对啊！”
洛石真茫然：“性别？”
这关性别什么事？
“我是直男，明白吗？”
洛石真更茫然了：“直男是什么意思？很直的男人吗？”
萧善发现，洛石真总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让人无语的话：
“你都说喜欢我了，还不知道直男是什么意思？”
洛石真羞愧的低下头，他确实有很多东西都不懂，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班级里面很难融入大家的原因之一。
因为几乎将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平时回家因为要帮奶奶做家务和捡瓶子，也没空玩手机，洛石真对于网络上流行的热梗和消息都不知道，同学们有时候说一句梗，他都会当真。
好在洛石真也有补救的方法：“对不起大哥，我太笨了，我马上查。”
萧善：“……”
他眼睁睁看着，这小子还真拿出手机，开始百度“直男是什么意思”了。
洛石真专注地看着手机，小声念道：“直男，原指性取向为女性的男性……”
萧善被他念的浑身不自在：
“行了行了，意思就是说，我不喜欢男人，就算是恋爱，我也要找女人，明白吗？”
洛石真点头，大声回复：“明白！”
回复完了，他又憨憨的，很不好意思的悄悄去看萧善，一双黑亮眼眸清澈又带着点讨好：
“大哥，我也是直男，我也喜欢女孩子，我们是一样的。”
“我能喜欢你了吗？”
萧善大脑宕机一瞬。
他甚至想冲到外面去，把陆秋瑾抓进来，帮他理一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是直男？”
洛石真小鸡啄米式点头。
“你喜欢女孩？”
洛石真再次点头。
“但是你还想喜欢我这个男人？”
洛石真点头，点到一半，他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了：
“不，不对大哥，我喜欢你，不是想谈恋爱的那种喜欢，就是，是把你当大哥的喜欢。”
他笑呵呵的，也没把萧善误会自己当回事，自己爬起来，一边擦拭身上的汗水，一边说着：
“男人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呢？”
虹溪市虽然是个市，但并不算大市，思想上也并不怎么开放，更别提洛石真还是在小镇上长大的。
他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思想，就是男人要找份好工作，买个房子，再找个姑娘结婚，生个小孩。
还有更细节的，比如说要按照奶奶教的，在老婆怀孕的时候做所有家务，要给孩子洗尿布，照顾孩子，让老婆可以好好睡觉。
不能像是奶奶年轻的时候一样，因为刚生完孩子就用冷水洗尿布，也没有好好休息，落下了一辈子的病根。
他还为了练洗尿布的手艺，帮邻居家奶奶刚出生的大孙女洗过一个多月的尿布呢。
总之，洛石真接受的思想就是结婚生子，从此一辈子踏踏实实为了这个小家努力，要对老婆孩子好，要多赚钱养家。
男人和男人，他从来没听说过。
洛石真有点困惑，为什么大哥会这么说，但很快，他就给萧善找到了理由。
“大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真会开玩笑。”
虽然他不觉得好笑，但以前同学们开玩笑，他也没觉得好笑啊，所以这不是萧善的问题，是他太笨了，理解不了这些笑话的笑点。
萧善怔愣的看着洛石真：“你不会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同性恋吧？”
洛石真果然很疑惑：“同性恋是什么？”
艹！他还真不知道！
“同性恋就是男人和男人恋爱，女人和女人恋爱，你真的假的，这都不知道？你怎么上的高中？”
洛石真吃惊：“还可以这样？”
又因为知识不足而羞愧：“我有好好学习，但成绩一直不好，可能是书上写了，但是我落下了。”
萧善：……教科书上会写同性恋就有鬼了。
此刻，他的脑回路倒是诡异的和秦一念重合了：洛石真到底是从哪个山沟沟里面冒出来的？？
洛石真羞愧完，更困惑了：“可是这样的话，他们怎么生小孩呢？”
萧善：“同性恋不生孩子。”
洛石真震惊：“不生小孩，那以后死了，不就没人给烧纸了？”
他奶奶就特别怕死了之后没人给烧纸，以后到了地下过得凄惨受小鬼欺负，从洛石真七八岁起，奶奶就反复叮嘱，如果她死了，一定要记得给她叠金元宝，烧纸的时候，还要喊着她的名字。
而且还叮嘱洛石真，等他死了，也要记得让子孙后代烧纸，要不然，他会在阴间迷路。
洛奶奶倒是也经常给死去的老伴和儿子烧纸，但她是个很有前瞻性的人，觉得死去的老伴可能会背着她在下面找个新老伴。
儿子倒是孝顺，但是儿子是意外死亡，并不是老死，说不定已经被安排投胎了。
所以思来想去，洛奶奶觉得还是自己最可靠，去世之前她就攒了一大堆的金元宝叠纸，千叮咛万嘱咐洛石真一定要给她烧。
被洛奶奶养大的洛石真，自然也深信不疑，人死后，是一定要有后人帮忙烧纸的，要不然，死了都是穷鬼。
他很认真的将自家奶奶的这番“死后烧纸论”讲给萧善。
最后得出结论：“所以说，没有小孩怎么行呢？”
萧善呵呵：“你真的信这是真的？”
洛石真当然信了：“奶奶从来不骗我的。”
萧善眼眸沉下：
“那万一你以后生的小孩不孝顺呢，你让他烧纸，他就是不肯烧，你说要土葬，他把你火葬，你给自己买了陵园，他转手转卖，把你骨灰撒大海呢？”
这下轮到洛石真大脑空白了。
奶奶也没教过他，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啊。
他想不出来，憋红了脸，最后只啃哧啃哧吐出来一句：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孩子呢。”
“怎么没有？”
萧善沉默了一秒，随后冷笑一声。
低下头直视洛石真，眼中渐渐染上戾气：
“我就是这么对我老子的。”
“他也和你奶奶一样，信这一套，死之前拉着我的手求我让他土葬，我偏不，他一死，立刻安排火葬，骨灰都是我亲手撒的。”
萧善没说，他老子把他当狗一样养，有记忆里就没吃过一顿饱饭，那男人打牌打输了就揍他出气，在追债的上门时，把几岁大的他推出去，说用他来抵债。
他当时哭着去抱他爹的腿，求他爹不要把他送给别人，结果他爹说什么？
【当爹的欠债，当儿子的还，天经地义！要不然老子生你做什么？！】
这句话，萧善记到现在，哪怕那个垃圾爹已经死的透透的，骨灰都被他撒了个干干净净，只要一想起这句话，他心中依旧会涌起一股巨大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戾气。
他看着呆呆望向自己的洛石真，想到他刚刚说生孩子是为了有人给自己烧纸，明明知道他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长辈教什么就学什么，心里还是忍不住一股一股的恶意与戾气从心底往外冒。
萧善捏了捏洛石真的脸颊，嘴角向两边扯开，笑容挑衅：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好吗？觉得生孩子好吗？”
洛石真脸颊很有弹性，被扯出小小一块，说话都被迫变得有点含糊，眼神却始终清澈，一点都没有被萧善吓到。
“大哥，我们刚认识两天，你就对我这么好，你对你爸爸坏，肯定是你爸爸先对你不好的。”
他很笃定的说着，眼里满是认真。
萧善怔住。
“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洛石真嘿嘿笑，因为脸还被捏着，笑起来显得更傻了：
“我知道大哥是好人，而且陈老师肯定也知道，要不然他不会让我跟着你的。”
这也是洛石真的一点小聪明了，陈老师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陈老师能把他托给萧善，那肯定是因为知道萧善人好，不会欺负他，还会照顾他呀。
所以萧善外表看上去再怎么凶，洛石真也没怕过他。
萧善与洛石真持续对视，洛石真一直傻乐傻乐的看他。
对于萧善来说，他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人或事，都是偏向冷硬的，就连陈和晏，也只是外表温和，骨子里，同样有着觉醒者的侵略与进攻性。
洛石真……他怎么和别的人一点都不一样呢。
萧善心里像是被一只猫爪又轻轻拨弄了一下，一种古怪的情绪弥漫在心间。
他盯着洛石真，突然开口：“我是直男。”
洛石真疑惑：“大哥你刚刚说过了，我知道你是直男呀。”
萧善仿佛才恍然回神：“哦，对，我说过了。”
他缓缓松开捏住洛石真脸颊的手：“你也是直男。”
洛石真挺胸抬头，拍拍胸脯：“我是！”
他还没忘记笨拙的安慰萧善：
“大哥，你不要难过，你爸爸对你不好是他的错，你这么好，是他坏。”
“如果我有大哥你这么好的小孩，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萧善还有点恍惚。
心想，看出来洛石真是真直男了，竟然还想当他爸爸。
“不是，你是直男，那你为什么能对我用出净化？”
洛石真惊讶：“直男不能用净化吗？难道净化只有同性恋才可以？”
萧善：“……你等等，我要打电话问问老陈。”
萧善觉得他不能和洛石真掰扯这个，洛石真这人太邪门了，明明看上去笨呼呼的，但只要和他一扯起来，就很容易被扯进他的逻辑怪圈里。
陈和晏接电话很快，他是所有老师里面最不可能联系不上的，只要学生找他，都是秒接电话。
“萧善，怎么了？”
“什么？石真这就能用出净化了？”
陈和晏惊讶又惊喜：“太好了，他天赋果然很高。”
“老陈，他是对我用的净化。”
萧善偷偷瞥了一眼已经恢复过来，正在收拾训练室的洛石真，别扭道：
“不是说，初觉醒的净化能力，只能在恋人身上用吗？”
陈和晏一顿，笑了：“你听谁说的？”
“教材上写着呢，那三个净化者不都是只对恋人用能力。”
陈和晏笑声温和：“之前就跟你说了，文化课还是不要逃课，虽然提升战力很重要，可文化课也一样重要的。”
萧善怀疑自己被骂了没文化，并且有证据。
陈和晏没等他回应，直接解释道：
“净化初期不是只能对恋人用，是那三名净化者只对恋人卸下了本能防备，产生了信任和情感。”
萧善恍然大悟。
他也没问为什么那三名净化者只对自己的恋人产生情感。
看看他自己就知道了，入学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其他二十七名同学，萧善也没和他们产生过什么友谊，要说有什么和这些同学相关的想法，那就只有一个：
——看谁都不爽，想把他们揍到跪下喊征服。
也不是只有萧善一个人这么想的，初觉醒的觉醒者们基本都处于征服欲最高的时期，这个时候的他们，除非意外情况，是不可能心平气和像是普通同学一样对话的。
说起来，昨天萧善因为洛石真，竟然和陆秋瑾以及荣念那么平和的对话，已经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了。
陈和晏在手机那头继续说着：
“石真能对你用净化，说明你对他不错，他心底对你产生了信任和好感，所以不会排斥你的炁，当然就能用出能力了。”
“这孩子还真是让人惊喜，第一次见觉醒者里面有他这种温和性格的，你们这一批的觉醒者真是幸运，遇到石真这样的净化能力者。”
萧善垂眸，幸运吗？
其实他对于自身被污染一向是不肯去治疗的，毕竟他的能力是元素使中的金系。
金系向来攻击性强，他的炁，当然也是狂暴的。
又因为初觉醒，还不能很好控制，就算是去了永昼，那边的能量者也大概率排斥他的炁。
没人会喜欢自己被人惧怕，萧善去了几次之后，就不乐意去了。
他的结局，应该会和大部分觉醒者一样，在战斗中被不断污染，直到异变之前，解决掉自己。
可洛石真却丝毫排斥都没有的……为他清除了污染。
萧善的手，忍不住放在了颈侧，金系觉醒者的身体素质一向强盛，那块已经被去除掉污染的伤口，已经在以飞快的速度愈合大半了。
那儿好像还残留着，洛石真拂过的微微触感。
他放低声音：“所以他不是喜欢我？”
陈和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丝毫不意外萧善问出这个问题：
“你们才认识多久，他怎么会喜欢你呢？石真还没开窍呢，只是把你当成信任的朋友而已。”
萧善心情莫名更复杂了。
但嘴上还是说着：“那就好，我可是直男，就算觉醒者异性相斥，我也是接受不了男人的。”
陈和晏只默默微笑。
“行了，没事就挂了。”
萧善挂断了电话。
陈和晏此刻正坐在办公室里，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这一季度的学生训练计划。
他放下手机，对面的男人抬眸看来：
“那名刚入校的净化能力者，这么快就能帮人净化了？真不错啊。”
陈和晏微笑：“这孩子很特殊，心地善良，校长的意思是，想要试试看，能不能让他和这届学生成为一队。”
隋安也笑了一声，往椅子上一靠，双手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透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性。
“这就开始防着我了？只是问一问而已，我又没说想把他挖我们队去，净化能力者大多战力弱，可不符合我们队的标准。”
“不过，那名新生魅力很大啊，我可是听到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诶唷，恋爱的小酸涩哪，真羡慕，我这辈子是不指望谈什么恋爱了。”
陈和晏低头继续看作训计划：“都是一些孩子，谈不上恋爱不恋爱的。”
隋安看着他低头的样子，微微扬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只转了个话题。
“这一届的学生倒是难得，金木水火土五名元素使齐聚一堂，开学也有一阵了，学校竟然还没被拆掉？”
“已经被拆过三次了，现在的楼都是重修过的。”陈和晏说：“所以才需要隋队您这样的高等级觉醒者压阵。”
他将作战计划盖好章，递还给隋安：
“毕竟元素使们总是喜欢同一件东西，永远停不下争抢。”
“校长说，如果楼再被拆一次，他就要去跳楼了。”
隋安随意接过，转手就交给了副手。
“让校长放心。”
还穿着作战服，越发显得高大挺拔，宽肩窄腰的男人起身，带着人往外走去。
只丢下一句：
“一群小崽子，翻不了天。”
***
萧善有点尴尬。
原来是他文化课没好好上造成的误会。
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没想到，洛石真不过刚认识他两天，就已经对他产生了恋人一样的信任。
这就好像，有人将自己的所有捧到了他面前，赤诚，真心。
把他当成朋友吗……
萧善没有朋友，觉醒前没有，觉醒后就更没有了。
朋友——
他在心里咂摸这两个字，那种酸酸涩涩好像还有点高兴的感觉更浓重复杂了。
“洛石真。”
开口了之后，萧善才发现，他好像是头一次喊这小子的名字。
正在埋头收拾自己刚刚弄出来残局的洛石真立刻扭头：“大哥！”
萧善张张嘴，有点别扭的吐出一句：“我们是朋友吗？”
“是吧？”
洛石真也不是很肯定，毕竟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小弟来着。
但大哥和小弟，好像也是朋友关系？
想不通，他就不想了，扬起灿烂笑容：“你认我做小弟了，你就是我大哥呀！”
他屁颠屁颠跑到萧善面前，给他递毛巾：“大哥，擦擦汗。”
“大哥你放心，我会孝顺你的！”
萧善刚接过毛巾，就被洛石真这话弄的没了脾气：
“不要乱用词！你又不是我儿子，我们是平辈，平辈懂吗？”
“好的，我记住了。”洛石真不在意的嘿嘿笑。
萧善看着他这副傻笑的样子，神情软化下来。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装作不在意的说着：“行了行了，休息去吧。”
“好的大哥！大哥明天我们几点开始练啊？”
萧善：“明天要上课，晚上抽三个小时带你对练吧。”
洛石真立刻高高兴兴点头：“谢谢大哥！”
他的视线又黏在了萧善身材上：
“大哥，我要练多久，才能练成你这样啊？”
萧善低头看看自己的健壮身材，再看看满眼期待的洛石真：
“练成我这样，还是有点难的。”
洛石真有点失落，他真的好喜欢这种一看就非常强壮的身材，奶奶曾经指着镇上的装修工人说，有肌肉有力气，那才是好男人。
可他练得很认真，现在却也只有四块腹肌，胳膊也没长到那么粗。
萧善见洛石真有点失落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怕在学校被其他人欺负，一时豪气万丈。
“怕什么？练不成就练不成。”
仔细想想，洛石真这么粘着他，应该也是刚来学校害怕。
再一想想，他可是洛石真能在学校唯一依靠的人。
至于陈和晏，完全被萧善丢在脑后了。
陈和晏是老师，又不可能像他一样，和洛石真一个宿舍，每天同吃同住同睡。
萧善想到刚刚捏洛石真的脸蛋时不错的触感，伸手又轻轻捏了一把。
见洛石真疑惑的仰起头看着他，看上去对他又崇拜又依赖的样子。
而且，他是直男，应该不是喜欢上了自己，直男萧善笑了一声，决定认下这个小弟。
他承诺道：
“以后我罩你，有我在，学校里没人能欺负你。”
洛石真果然惊喜的亮起眼眸，像是一条小狗一样围在他身边转悠。
“真的吗大哥！”
“大哥你真好！”
“大哥谢谢你！！”
萧善心情很好。
直到回到宿舍，收到陆秋瑾发的信息，问他有没有成功甩掉洛石真，他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本来是打算通过艰苦训练，让洛石真自己知难而退的。
不过也没关系，计划变了就变了。
萧善：【他挺不错，以后洛石真就是我小弟，你少招惹他。】
陆秋瑾：【？】
陆秋瑾：【发生了什么？】
萧善：【不关你事，反正别欺负洛石真，别以为我不知道，全宿舍就你一肚子坏水最多，昨晚你还盯着他看了很久。】
陆秋瑾：【有病就去吃药。】
下一秒，就显示他已被萧善拉黑了。
书房里，陆秋瑾直接被气笑了。
他看出来萧善这个没脑子的傻子对洛石真态度有软化。
但没想到，一天时间，只不是一天时间，萧善竟然就认可洛石真了。
洛石真——
陆秋瑾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此刻，他倒是真的对这个新生，有点好奇了。
萧善威胁完了陆秋瑾，心情就更好了。
他以前总放狠话，说如果自己把对方打残，就让对方当小弟。
但这确确实实是他头一次做大哥。
感觉……还挺不错。
有个小弟这么全身心的依赖自己，又听话又认真的。
萧善决定自己更要努力提升实力了，毕竟以后他不是一个人了，除了自己，也要保护好洛石真。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上课。
学校的课程一共分为两大类，文化课和战术课，每个宿舍分为一组。
这天的课程是战术课，也是老规矩了，学生们刚放假归来，是该好好检验一下训练有没有落下。
“一会你就跟紧我，跟在我后面，别怕，老师会在旁边看着，不会让学生受太大伤的。”
“记住我昨天教你的招式，遇到人袭击也不要躲，提升战力最主要就是靠实战。”
萧善无师自通学会了怎么做个好大哥，此刻就正与宿舍三人一边走着，一边叮嘱洛石真战术课的各种注意事项。
荣念探究的盯着两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下子关系就这么好了。
陆秋瑾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眼神却时不时落在两人身上。
洛石真听得认真，恨不得拿个本子记下来的样子。
“大哥，那我要用全力吗？”
“大哥，你怎么连这个都懂啊？”
“我都记住了大哥，绝对不给你丢脸！”
萧善被这一声声的大哥叫的心情舒爽，正要伸手捏一下洛石真的脸，后面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石真。”
洛石真立刻回头：“楚宵！”
他高兴的跑到后面去：“我就知道你也要来！”
楚宵自然的抬手按住他双肩，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见没有受伤，人也一脸喜悦不像是受到欺负的样子，才微微放心。
前方，萧善笑容淡了下来，野兽一样的眸子盯着两人互动。
“洛石真，你在干什么？”
满脸乐呵任由楚宵拍打自己的洛石真这才想起来，亲昵的拉着楚宵过来介绍。
——“楚宵，这是我认的大哥，叫萧善，他人可好了，特别照顾我，带我训练，还帮我按摩呢。”
楚宵脸上刚泛起的柔色，瞬间再次冰冷下来。
——“大哥，这是楚宵，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萧善彻底不笑了。
倒是陆秋瑾，盯着这副场面，莫名笑了一声。
秦一念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哟！真热闹啊，这么多人。”
荣念拍拍腿，总觉得气氛变得有些灼热，搞得他都有点觉得干了。
鲛人虽然平时可以上岸，但毕竟是水生，还是有点不耐热的。
在场的人中，唯有洛石真丝毫不受影响，还在一脸高兴。
他期待的看着两人，心想，楚宵和大哥都这么优秀，大家又都是同班同学。
也许，他们都一起成为好朋友呢。
第19章
洛石真没能等来两个人互相打招呼。
楚宵眼神冷冷看着萧善：“你认他做大哥了？”
萧善视线落在洛石真与楚宵紧挨的胳膊上：
“你和他是朋友？”
洛石真就是再迟钝，也觉出气氛不对了。
他茫然的看看楚宵，又看看萧善，有些无措起来。
这熟悉的一幕，让他幻视以前张川和楚宵见面的情景。
“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秦一念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拉过他：
“你没错，是他俩关系不好。”
他一手拉着洛石真，一手熟练的张开，火焰抵消了飞来的金箭与冰刺。
“放手！”
“放开他！”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此刻倒是都一致将怒意落在了拉走洛石真的秦一念身上。
洛石真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秦一念就将他往边上轻轻一推，然后莫名其妙和萧善楚宵打了起来。
不是。
怎么就突然开始打架了？
“你们干嘛？别打了。”
一开始还有点懵，等发现三人都是在动真格的，甚至楚宵脸上已经有了灼伤，萧善胳膊上也有了划伤之后，洛石真着急了。
他赶紧低头从花坛捡了一块板砖，想要上去劝架。
洛石真刚带着板砖走了几步，突然觉得空气中有什么不对劲。
下一瞬，他睁大眼，惊讶的发现前方打架的三人本来因为过快而看不清，只能看到个残影的场景，竟然变慢了。
火，冰，金，三样元素也缓缓慢下来，卡住了半空中。
大约只卡了三秒钟，纠缠在一起的三人就像是被什么力量打飞了一样，快速向着不同的三个方向飞了出去。
随着他们的飞出，时间也恢复到了原本的速度，三人重重摔在地上。
“时序者？”
看戏的陆秋瑾转身，望向走过来的三人。
其中两个人是陌生人，都还穿着作战服，其中一个应该就是刚刚用出时间减缓能力的时序者了。
陈和晏走在最前：“一会没看住你们就又打起来，再这样下去，校长真的要跳楼了。”
“楚宵！！”
洛石真根本没注意有人来，他赶紧丢了板砖，跑过去将楚宵扶起来：
“你没事吧？”
楚宵仿佛是有些艰难的站起身，神情依旧冰冷，却在感受到洛石真小心翼翼触摸着他伤口边缘的脸颊时，身上的冷冽气质散了大半。
“没事。”
他对着洛石真温声说了一句，眉眼却满是挑衅的望向另一个方向的萧善。
萧善脸色铁青：“洛石真！”
“诶！”
洛石真听到大哥召唤，见楚宵也能站稳，连忙松开扶住他的手，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被松开手的楚宵，眼神又冷了下来。
洛石真跑到大哥面前，有些难受的看着萧善胳膊上的长长伤口。
“大哥，我帮你包扎吧？”
萧善根本没把这点小伤当回事，只冷声问：“你为什么扶他？”
洛石真疑惑回答：“楚宵从小身体不好啊，而且他前段时间腿还受了伤，我肯定要扶他呀。”
萧善咬牙：“我是问你为什么不扶我！”
洛石真老实回答：“大哥你这么厉害，身板又壮实，你肯定没什么事的，也不用我扶吧？”
“你看，你自己就站起来了，楚宵要我扶着才能站起来。”
萧善：……
屁！
同是元素使，他还不知道楚宵的身体状况？
这点距离被打飞，对于元素使来说，根本不可能有半点损伤。
还在地上的秦一念伸手：“有没有人能管一下我？我很需要被扶起来啊！”
“石头！洛石真！都是老同学，帮帮忙啊！”
洛石真果然相信了，哦了一声，跑过去就把秦一念也扶起来了。
萧善本来伸手想要拦，结果洛石真跑的还挺快，他竟然没拦住。
萧善：“……”
至少现在知道，为什么楚宵没拦住洛石真来他这了。
洛石真还记得楚宵之前跟他说的话，扶好了秦一念，就赶紧松了手，生怕秦一念控制不住用火烧他。
秦一念，楚宵，萧善，三个人此刻呈三角站姿。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洛石真身上，想知道他现在会选择到谁身边去。
结果洛石真直接奔着陈和晏去了：
“老师！医务室怎么走？”
楚宵和大哥都受伤了，哦对，还有秦一念，他们三个都受伤了，都要去医务室好好包扎才行。
陈和晏摸了摸他的头：“不用担心，觉醒者恢复能力强，就这样的小伤，一会就能自然愈合了。”
洛石真好像是记得陈老师之前也这么说过，他不放心的看向两个朋友，等发现他们脸上的伤口果然正以飞快的速度愈合，这才放心下来。
将洛石真放在身边，陈和晏又看向这不省心的三个元素使学生：
“学校定了新校规，以后打架只能去训练场打，在其他地方打架的，一律关禁闭。”
楚宵和萧善都没说话，只有秦一念吊儿郎当的凑过来：
“不至于吧，觉醒者不让打架，那有什么意思？”
但没等凑到近前，他察觉到什么，猛然皱起眉，退后了一大步，用着警惕排斥的眼神，望向陈和晏身后的两人。
陈和晏也不奇怪他的反应，觉醒者本来就是极度敏锐的，遇到了高等级的陌生觉醒者，秦一念身体本能划开安全距离，非常正常。
不止秦一念，当看清陈和晏身后人的面容之后，在场所有觉醒者学生，除洛石真之外，都紧绷起了身体，呈现出一种防御状态。
陈和晏就当没看到，让出位置，介绍道：
“这两位是学校新来的老师，专门负责你们的作战巡训练，他们都是高等级觉醒者，以后你们这帮皮猴子再想打架，可有人能治了。”
“我来介绍一下。”
“隋安，觉醒能力：序列01—操纵监。”
“林奇，觉醒能力：序列05—时序者。”
洛石真还没有记下各个序列，只带点好奇的去看两位新老师。
林奇面无表情。
隋安则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后，微微侧过身，冲他笑了笑。
洛石真就好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立刻也对着新老师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大大笑容。
隋安挑眉，笑容也加大了几分。
陈和晏将洛石真拉回来，面不改色道：
“哦对了，大家应该都知道吧？隋安老师还有个职位是监察使，林奇老师就是隋安老师的副官，不过这里毕竟是学校，大家还是称呼他们为隋老师，和林老师就行。”
林奇是个面容严肃的帅哥，身上的作战服也整理的一丝不苟，眼神锐利，表情几乎没有多少情感波动。
隋安却与他完全相反，很不严肃，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慵懒随性，听到陈和晏介绍自己时，还冲着学生们招招手。
陈和晏笑道：“来，大家鼓掌欢迎新老师。”
——啪啪啪！
全场只有洛石真一个人听话的激烈鼓掌。
隋安笑了，也不在意其他学生没反应，就这么笑眯眯的不紧不慢说着：
“大家以后多多关照啊，行了，都回教室吧，一会上我来学校的第一堂课。”
洛石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鼓掌，有些无措的看向陈和晏。
陈和晏拍拍他的肩：“做得好，去教室吧。”
洛石真犹豫的看向两个朋友：“可是楚宵和大哥……”
陈和晏看了一眼其他两个学生，眸中带笑：
“不用管，他们以前就经常打架，有老师看着，不会打出什么问题的。”
“原来是这样。”
洛石真有点恍然大悟了，好像确实是，楚宵说觉醒者危险，萧善也总说要锻炼好自己，避免打不过别人。
看来觉醒者真的很喜欢打架呀。
陈和晏想了想，又说：“我发你一份觉醒者序列排行内容，你看一看，明天见面，老师可是要考你的。”
洛石真果然瞬间不再想楚宵萧善的事了，整个人立刻切换到听话学生状态，站的都要更笔直一些。
“好的老师！我会好好背的！”
楚宵与萧善之间还是剑拔弩张，但两个人这次没打起来，只是彼此冷冷对视一眼，就一左一右往前走去。
虽然没说话，但两个人想法倒是挺一致的。
他们在等着看，洛石真会选择跟着谁。
结果洛石真压根没发现他们刻意选择两条不同方向，闷头冲着教学楼走。
一边走，一边嘴里还碎碎念的背着序列排行，能力等级。
萧善：“……”
楚宵倒是比较习惯，洛石真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甚至都不是故意不去找朋友们，而是暂时被“更重要的学习”占据了心神。
所以楚宵根本没指望，自己能要求洛石真别去找新的朋友。
别看洛石真平时傻乎乎的，在自我坚持上面，没人比得上他。
“你胆子真大。”
荣念见洛石真终于落单，别别扭扭凑到他身边：
“那可是监察使，你在他身边，没感觉到威压吗？”
“监察使竟然来给我们做老师，学校是怎么想的？”
洛石真不明白，但他挺高兴新舍友愿意主动和他说话，只能决定一会再记。
“什么是监察使？为什么监察使不能做老师？”
“我没感觉到什么啊？”
他刚刚就觉得，这俩人挺高的，不过好像觉醒者都高，就连楚宵，身高好像都往上窜了窜。
咦，这么说来？他岂不是也能长高？！
洛石真一下就高兴起来了。
荣念：“监察使，就是专门监察觉醒者的人，全国只有两名监察使，隋安就是其中一个。”
“你知道监察使要做什么吗？”
洛石真摇摇头。
荣念吓唬他：“一些觉醒者被污染后，会神志不清，有的可能变成疯子，有的会突然异变成诡异，也有的会在变成疯子之后变诡异。”
“监察使的职责，就是专门杀死这些异变觉醒者的。”
洛石真睁大眼：“杀，杀觉醒者？”
“对，而且他也不止杀已经异变的觉醒者，有的觉醒者还没有开始异变，但污染值严重超过有异变风险的话，也会死在隋安手里。”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序列高，还是因为他杀的觉醒者太多，听说隋安身上的炁特别可怕，觉醒者靠近他，都会感到呼吸困难，刚刚你感受到没有？这还是他自我压制过的。”
洛石真茫然：“我什么都没感受到啊。”
“不应该啊，你是能量者，按理说，应该只会更敏感才对。”
荣念不解的拍拍腿。
前方的萧善忍不住了：“洛石真，过来。”
他还有点气，就是一种很莫名的气堵在胸口。
怎么洛石真和楚宵，还是朋友呢？
还最好的朋友。
呸，楚宵他也配？！
结果洛石真跟荣念聊起来了！
萧善更气了。
洛石真应了一声：“我大哥喊我，我先不跟你说了，走了！”
他高高兴兴跑过去了。
萧善板着脸：“你和楚宵是朋友？”
洛石真点头：“是呀！”
萧善：“你们不合适，分了吧。”
洛石真睁大眼：“没有呀，我们挺合适的。”
萧善语气冷硬：“我看他不爽，这就是不合适。”
洛石真挠头。
虽然有些惊讶，但因为楚宵在三中时，也曾经提过类似的问题，他的惊讶也不多。
诶，男同学就是这点不好。
他们为什么不能跟能够玩在一起的女生们学一学呢？
“大哥，你不能这样呀，你不喜欢楚宵，我以后不拉着楚宵来找你玩就行了，刚刚想要让你们成为朋友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做了。”
洛石真认真的解释着：“可是我不能因为一个朋友不喜欢另一个朋友，我就不和另一个朋友玩呀，这样是在欺负人，是不好的。”
萧善没想到洛石真面团一样，到这种时候竟然这么坚持。
“我就是在欺负人，又怎么样？”
洛石真慢吞吞讲道理：“可是如果我这么做了，那别的朋友要求我不和大哥你这么朋友玩怎么办呀。”
萧善张嘴想说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让那个朋友滚蛋！
但他突然反应过来，他只和洛石真认识了两天。
而刚刚，洛石真说，楚宵和他从小一起长大。
论起交情来，好像是楚宵跟洛石真的交情要深一些。
萧善：“……”
他回忆了一下，好像刚刚，洛石真还说过，楚宵是他【最好】的朋友。
呵呵，最好。
而楚宵，他分明也是不爽自己和洛石真在一起的，但他竟然没说一句，不让洛石真和他接触。
萧善心神一清，对，楚宵肯定是知道洛石真会这样，所以故意放任，如果他跟洛石真闹，洛石真说不定会反而不再认他这个大哥。
楚宵，阴狗。
心中的不爽像是野草一样的疯狂往外冒，奈何一看到正乖乖仰着头看着自己，一脸“我在等你想通”表情的洛石真之后，再怎么不爽，萧善也只能强行压下。
呵呵，最好。
之前最好，之后可未必是最好。
他将心底的晦暗藏在深处，决定从长计议，转而换了个话题：
“你和荣念刚在说什么？”
洛石真老实回答：“在说监察使！”
萧善蹙眉，也顾不上生气了：“说他干什么？以后别靠近，也别议论监察使。”
“为什么？”
萧善在加入永昼之前，有过一段时间的“流浪期”，所谓“流浪期”，指的就是和一些没加入官方的觉醒者混在一起。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听到杂七杂八一堆消息。
“荣念没跟你说？隋安曾经清除掉了一整个没有异变迹象的觉醒者小队，那还是他自己的队友，当时明明可以让别人动手的，是他坚持一定要自己去。”
“你说，什么样的人，会一定要坚持亲自去杀自己相处了三年的队友？”
后方，隋安笑了一声。
陈和晏正和林奇说其他的事，突然听到隋安笑，疑惑问：“这是怎么了？”
他知道隋安的听力强到可怕，怀疑隋安是听到了什么。
林奇面无表情：“您不用管隋队，他是听到有人在说他坏话。”
“隋队听到有人说自己坏话，就会这么笑。”
陈和晏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哪个学生说的：“……哦，那他应该不会打学生吧？”
林奇：“不好说，反正我们都是被打过来的，不过您放心，隋队下手有分寸，不会打死的。”
陈和晏：“……”
林奇甚至没保证一句不会打残。
他怎么觉得校长以后想跳楼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多呢。
洛石真则是听大哥科普了一下之后，挠挠头，依旧不太理解。
他昨天被萧善科普了一番，也明白大部分觉醒者的结局都是被污染后死亡了。
“可是，如果大哥你被污染的话，我也更愿意亲手杀了你。”
萧善愣住：“你说什么？”
洛石真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性格软弱，没什么脾气的样子，他真没想到，能听到这样一句话。
洛石真认真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如果是别人杀你，会弄疼你的。”
“但是我杀，我就会很小心，不会让你痛苦。”
远处的隋安正手贱的扯叶子，扯着扯着，动作一停。
——萧善心弦似乎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扯扯嘴角：
“说什么痛苦不痛苦的，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都异变了，都成诡异了，哪还知道痛不痛的。”
洛石真：“可是你就是异变了，也是大哥啊。”
他认真道：“我不想你痛。”
萧善身形顿住，一股微妙的感觉在胸口缓缓滋生，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洛石真已经开始举例了：
“我杀过鸡，还杀过猪，过年的时候，我们镇上的猪好多都是我帮忙杀的！屠夫都夸我下手很稳，一刀毙命，猪一点都不痛苦，大哥你一定也不会痛苦的。”
萧善嘴角的笑僵住了：“你的意思是说，像杀猪一样杀我？”
“对呀，杀猪和杀人应该差不多吧，只要找准动脉就行了。”
萧善心想，也行吧，心是对的就行。
结果就听洛石真在那数起来了：
“所以大哥你放心，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一定无痛送走你，还有楚宵，陈老师，嗯……再加上秦一念和荣念吧，还有陆秋瑾，毕竟是一个宿舍的……”
萧善：“……”
“诶？大哥，你怎么说着说着就走了？”
“大哥你走慢一点呀，我跟不上了，大哥！大哥！”
“大哥，谢谢你等我，你真好！”
陈和晏正和林奇说到学校接下来的经费布置安排，就听隋安又笑了一声。
他悄声问林奇：“这又是听见我哪个学生说他坏话了？”
林奇：“这次是真的在笑。”
陈和晏：“……”
隋安能听清老远之外的洛石真说话，当然也能听到陈和晏说话。
他缓缓走过来，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陈和晏看不出来，林奇却是看得出来，他们头儿，现在心情非常好。
隋安望向远去的学生们，向来晦暗的眼底，竟然也多出了一份愉悦：
“难怪陈老师你这么喜欢当老师。”
“我也开始喜欢当老师了。”
第20章
终于要上课了！
虽然上的是作战课，但因为已经在大哥的教导下训练了一天，洛石真自觉自己也算得上是“复习过课程”了。
新学生，新气象，他一定要好好学，争取不再做倒数第一！
心里偷偷给自己打了气，洛石真踏进教室。
一进去，他就看到了等在门边的楚宵，立刻高兴打招呼道：
“楚宵！”
与其同时，察觉到陌生觉醒者气息的学生们，大多也都望了过来。
陌生的——从未见过的——要查探是否有威胁——
数道目光像是含着刀锋一般齐刷刷朝着洛石真看来，每道视线里，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挑衅。
这些年轻的觉醒者们年龄都差不多，简直像是从电视上走下来的明星一样，气质虽不同，但无一例外，都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被看的洛石真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好看的人待在同一空间中。
他直接看呆了。
下一秒，萧善挡在他身前，高大的身形将洛石真护得严严实实。
他目光冷冽，对上这些觉醒者们的视线，像是一头护崽的野兽。
楚宵也是同样的动作，他的目光就要淡许多，但眼神中同样带着一种无声的警告。
“叽叽咕咕！”
本来正躺在讲台一片叶子里睡觉的小灵精被惊醒，惊恐的看着眼前一幕。
对于人类来说，炁不可见，但灵精却是能看的清清楚楚。
教室中，看似学生们是安安稳稳待在原本的位置没有动。
但他们的身上的炁却已化作各色气体，如同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野兽，迫不及待奔向“新人”，想要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宣誓领地主权。
这些来势汹汹的炁，又被楚宵与萧善的炁拦住，最后直接转为大乱战，所有炁也不管谁是谁了，带着狂暴的能量，在空气中互相撕咬碰撞。
一时间，整个教室都弥漫着一股压抑而狂暴的战意。
“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小灵精这哪里还睡得着，吓得瑟瑟发抖，往桌子底下爬去，疯狂用小短手拍打睡在底下的人。
可惜这人依旧是睡得死沉，外面都快打破天了，自己被推的身体晃动，也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洛石真看不到炁，就只觉得自己刚踏入教室，就莫名其妙被萧善挡住了。
他听到熟悉的叽叽咕咕，从萧善身后挤出半个身子，惊喜喊了一声：
“大黄？”
“叽叽咕咕！！！”
小灵精看到洛石真，比看到满天乱打的炁还惊悚。
它也不喊人了，直接哧溜一声滑下地，小短腿再一次迈出残影，飞速顺着窗口跑了出去。
“诶？”
洛石真眼睁睁看着大黄飞一样的跑走，疑惑无比：“它跑什么？”
他又推推萧善：“大哥，你挡住我了，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啊？”
萧善比他还疑惑：“你没觉得难受？”
能量者对炁极度敏感，现在一屋子的炁乱冲乱撞，按理说，洛石真肯定会感到不适的。
“是有点难受，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洛石真吸吸鼻子：“感觉空气好闷，有点透不过气，呼吸也有点难。”
这已经是被炁影响的能量者反应了。
洛石真却是一脸若无其事的说完之后，下了结论：
“可能我感冒还没好，鼻子又堵了。”
萧善是真的服了。
洛石真得有多大条，才能把被炁影响导致的窒息，理解为感冒堵了鼻子。
说好的能量者敏感脆弱呢？
洛石真没把感冒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他小的时候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身体好，从来不生病的，倒是上了初中之后，才慢慢开始也偶尔有点小病小痛，但也影响不大。
只在心里记了一下，今天下课了记得吃点感冒药。
“咦！”
他拉拉萧善胳膊：“大哥，桌子底下有个人！”
萧善回头看过去，果然，讲台上的桌子底下，一个人伸着懒腰出来。
他嗯了一声：“不用管，那是副校长。”
副校长很夺人视线。
洛石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那一头如同瀑布般垂落的银白色长发，第二眼看到的，就是对方简直如同神仙一样的相貌。
他眉眼如画，浅色眼眸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的深邃湖面，穿着一件道袍，微微扬起一抹笑。
“同学们，要克制住自己的炁哦~不然作战课只能提前开始了。”
他语气温和，手中却是轻松拎起一个火箭筒。
随后，他熟练抗在肩上，对准了教室中的学生们。
洛石真睁大眼。
他努力伸出手，一把将可能会被打到的楚宵，往教室门口拉了过来：
“那是真的火箭筒吗？”
萧善盯着他拉楚宵的手，恨不得把楚宵胳膊砍下来：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让楚宵被打一弹试试。”
后面，秦一念慢悠悠晃过来，见此情景：
“嚯！今天作战课这么刺激？”
洛石真脑海里“老师们亲切教导训练动作”的画面，被一炮一个火箭筒的画面替代。
“这样不会出事的吗？”
秦一念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乐呵呵接话：
“怎么会，觉醒者哪有这么容易死，你害怕啊？害怕叫我一声哥哥，我来保护你啊。”
“不。”
既然知道觉醒者不会被火箭筒打死，洛石真就放心了。
他坚定拒绝：“我要靠自己。”
萧善很满意洛石真拒绝了秦一念，拍拍他的肩：“没事，大哥护着你。”
洛石真坚定：“不用了大哥，学校用火箭筒给我们上课肯定是有道理的，如果我躲开，那不就是逃课吗？”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逃过一次课，这次也不会。
“既然不会死，我也要勇敢面对，而且靠人不如靠己，我要靠自己！”
昨天教了他这个说法的萧善：“……”
他算是发现了，洛石真是教他什么就学什么，半点不带筛选的啊。
副校长已是发现了洛石真，准确的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洛石真的存在，只是现在才将注意力转到他身上而已。
他缓缓冲着洛石真招手，整个人都是一副很困倦的样子，明明扛着火箭筒还那么轻松简单，但说话却有气无力的。
“来~”
洛石真知道他是副校长之后，立刻就给了他副校长该有的尊重待遇，现在被叫了，赶紧听话上前。
副校长的手轻轻搭在他肩头，依旧是像是下一秒就要困得睡过去一样：
“新同学，你自己自我介绍一下……哈……我继续睡觉了。”
“哦对了。”
爬回桌子底下之前，他又回身懒洋洋看了一眼学生们：
“新同学是净化能力，受不了太猛烈的炁，你们都注意点。”
然后，他在洛石真瞠目结舌的视线下，带着火箭筒，像是没骨头一样很丝滑的爬回了桌子底下。
这哪里是什么桌子底下，根本就是个地下室通道。
从洛石真的角度，还能依稀看到底下的一张床，和床边的一个大书桌，以及书桌上的台灯。
洛石真疑惑，洛石真不解，但他是个很会自洽的人。
既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副校长要住在教室底下，那就直接不想了。
奶奶教过他，这个世界上奇怪的人很多的，让他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也不要去说别人怎么做。
他挺胸抬头，望向下方的同学们。
洛石真是会自我介绍的，毕竟从小学到高中，每次到了新的地方，老师都会安排同学们自我介绍。
只是，他以前性格太腼腆了，在三中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话磕磕绊绊，紧张的脸色通红，后来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台。
洛石真认为，自己在三中时，始终融入不进班级，可能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一开始，就没打个好头。
所以这次他吸取了教训，昨晚累成那样，还抽空认认真真准备了自我介绍的稿子，背了好多遍呢。
洛石真努力压下紧张的心情，但脸还是稍稍红了一些：
“大家好，我是洛石真，今年十九岁，我是从虹溪第三中学转来的，我的觉醒能力是净化，希望能够和大家一起度过愉快的三年。”
安静——
下方的觉醒者们看着这个古怪的同类。
他甚至还挺有礼貌。
这太不正常了。
觉醒者们或坐或靠在桌子边缘，明明教室很大，却因为彼此之间嚣张的态度，让人有种逼仄的压迫感。
每个人的距离都拉得很开，像是有一道道无形的界限横亘在众人之间，谁也不肯轻易踏入对方的领地。
陆秋瑾也是其中之一。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洛石真的神色。
洛石真的性格……太普通了，就像是个正常的十九岁学生一样。
而一个正常的十九岁学生，应该会受不了自我介绍后，却没人有反应吧？
看他之前给隋安鼓掌，就知道他还是在意这些的。
而他的两个“朋友”？
两个目中无人，根本不会在意其他人反应的觉醒者，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洛石真一定会觉得很难堪吧？
这么认真的自我介绍，却得不到回应。
在场有自己的两个朋友，却没人帮忙捧场。
就算是外表再阳光的人，也一定不会半点没有怨言。
这个时候，他给出反应，绝对能最大程度的得到洛石真的好感。
人性，不就是这样吗？
陆秋瑾冷漠的在心底计算着时机。
三——二——一——
时机到了，他微微抬手，正要鼓掌。
——洛石真却已经高高兴兴从台上下来了。
第一次转学，他还是有点紧张的，生怕自己背错了词，结果竟然一个字都没错！
做得好洛石真！
洛石真学着奶奶以前夸自己的样子，在心底偷偷夸了一下自己。
至于同学们给他鼓掌欢迎什么的，他是不指望的。
之前可能还有点期待，但同学们连欢迎新老师都不鼓掌，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新同学鼓掌呢。
至于楚宵和萧善没有捧场，洛石真的脑子还想不到这点。
他只是高高兴兴跑到两人面前，脸颊还有些红扑扑的，黑亮的眼眸更亮了：
“楚宵，大哥，我的自我介绍是不是很顺畅？我准备了好久的。”
洛石真还记得两个人关系不好，特地站到了他们中间，避免两人近距离接触。
楚宵见他这副快快乐乐的样子，眼神柔和少许：
“嗯，很顺畅。”
萧善不爽的瞪了一眼楚宵，但等洛石真期待脸看过来时，他也没继续冷硬。
他确实不习惯夸人，但楚宵都夸了，他不夸，那不是等着把洛石真往楚宵那边推吗？
萧善硬邦邦吐出三个字：
“还不错。”
洛石真顿时更高兴了。
见证了这一幕的陆秋瑾沉默了。
等见到洛石真坐下后，甚至还主动跟荣念打招呼，荣念还回应了之后，陆秋瑾就更沉默了。
在他的印象里，荣念平等的不愿意靠近任何一个人。
但此刻，这只鲛人却正在给洛石真科普副校长。
“副校长也是时序者，但他不是减缓，是非常逆天的穿梭。”
荣念还是保持了矜持态度的。
具体就表现在，他是隔着一个座位和洛石真说的话。
洛石真也不在意，他的座位离荣念最近，但看其他同学都是隔着很多座位分开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习惯性的从众随群了。
他好奇问：“穿梭是什么意思？”
荣念见洛石真竟然没有主动坐过来，有点不爽的拍拍腿，但哼了一声，还是回答道：
“时间穿梭，听说过吗？”
洛石真果然很震惊：“时间还可以穿梭？好厉害！”
他之前看时间变得慢速下来的时候，就觉得很厉害了，没想到还有穿梭的。
“那我们可以有机会看到副校长用时间穿梭吗？好想看一看呀！”
荣念：“别想了，副校长已经退休了。”
洛石真疑惑：“可是副校长看上去很年轻呀。”
虽然一头白发，但是那张脸却一看就很年轻。
退休不都是五六十岁，才退休的吗？
“你以为时间穿梭这样的逆天能力不要代价吗？据说每次副校长进行一次时间穿梭，都会失去一些什么。”
洛石真不理解：“失去什么？”
“记忆吧，不是他的记忆，是别人对他的记忆。”
荣念将头歪着躺在课桌上，他在岸上的时候总觉得身体很沉重，所以经常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洛石真微微泛圆的眼眸，正在认真的注视着他。
洛石真的眼神是平和的，无害的，这让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时间是最不可捉摸的，像是新来的那位时序者老师，只是将时间慢下来还好说，但副校长这样穿梭时间，他身上的时间也会淡化。”
洛石真问：“身上的时间还可以淡化吗？”
“目前看来是可以的，听说连他的父母和以前的队友都失去了对他的记忆，到了现在，已经没人知道副校长叫什么名字了。”
洛石真听得心中震荡：“连副校长的爸爸妈妈都不记得副校长吗？”
“那户口本上面，副校长也会消失吗？以前生活的痕迹也会吗？他交的社保还能用吗？”
荣念：“……你关注点还挺奇特的。”
“所有痕迹都还在，和副校长有关的人，也会依稀记得有这么个人，但关于他的记忆和情感都会消失，对于他们来说，不管之前是什么关系，副校长就是一个陌生人。”
“总之，副校长现在退休了，但是我们只知道他是副校长，他也从来不说他叫什么名字。”
洛石真听得难受极了。
“那副校长得多伤心啊。”
如果奶奶觉得他是个陌生人，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荣念不动声色的缓缓挪动身形，往洛石真方向靠近。
“应该会伤心吧，毕竟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记得副校长真正是谁了。”
洛石真学着荣念的样子趴在桌上：“可是副校长自己还记得吧？”
荣念：“就是因为记得，所以才会痛苦啊，人类，总是过分在意情感。”
他已经成功挨着洛石真坐了。
他凑过去，嗅了嗅，露出些许沉醉神情。
洛石真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整张脸都快凑到自己脖子上了。
突然！
洛石真想到那只僵尸。
他猛然警惕的捂住脖子，身体往后一躲：
“你做什么！”
自从遭遇了那只僵尸，他一见到情况不对，就觉得人家想咬他。
洛石真下意识想找板砖防身，但教室里哪有板砖，他伸手去桌洞里面摸，结果摸出来一个手榴弹。
洛石真：“……”
荣念一点都不怕手榴弹的样子：“你现在用它干嘛？那是上课的时候锻炼闪避能力用的。”
洛石真：“……不，不会炸出问题吗？”
“怎么会呢，只是一颗手榴弹而已，又不是核弹。”
洛石真：“……”
他勉强相信了这个说法，将手榴弹放了回去。
荣念应答自如，应该还是神志清醒，没变成僵尸的，也不需要用手榴弹炸他。
洛石真认真道：“你不要凑我脖子那么近，我会觉得你想咬我。”
“我怎么会咬你？我又不吃人！”
荣念大感冤枉：“我只是想舔舔你而已！”
洛石真更懵了：“啊？舔我？你舔我做什么？”
荣念精致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些许急促，舔了舔唇，更往前凑了一些：
“你身上没有臭味，我想多闻闻。”
洛石真听了，骄傲的微微挺直背：
“当然了，我每天都要洗澡的，而且我会打两遍肥皂，衣服也每天都换。”
小时候被人笑话过是脏孩子后，洛石真在爱干净这方面，就一直保持的很好了。
荣念：“你好爱干净，我可以舔你吗？”
洛石真被夸得有点高兴，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闻味道就好了，为什么要舔我？”
“因为很香，所以想舔。”
荣念又变成和洛石真凑很近的距离了。
“上次我就发现了，你身上真的没有那股人类的臭味，特别的纯净平和，给我舔舔吧，你不知道我有多惨，每天困在一群人类的臭味里，闻着他们的各种欲望，感觉像是生活在榴莲堆里。”
荣念平等的仇恨每一个人，是因为他作为鲛人，能嗅到这些人身上的各种欲望和负面能量。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觉醒者，都有阴暗痛苦的一面。
他们可能不会表现出来，但荣念能闻到啊。
最可恶的是，他现在只是一阶觉醒者，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能力，不想闻也要闻。
“你身上就不一样，一点都不臭，还能隔绝其他人类的臭味，我想试试，舔你一口，能不能持续更久隔绝。”
荣念是装可怜的一把好手，见洛石真听着有些迟疑的样子，漂亮的眼眸立刻盈出水花，可怜巴巴的。
“求求你了石真，你就让我舔舔，就一口，我保证就一口，绝对不多舔。”
洛石真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如果只是被舔一下的话……
他犹豫了一下：“好吧，但是你不能舔我脖子。”
他被僵尸攻击过，有阴影。
洛石真想了想：“你用我手背试试吧，我刚好洗过手，很干净的，或者你要是觉得不干净，我现在也可以去再洗一遍。”
荣念兴奋：“不用不用，就这样就好。”
洛石真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找出纸巾擦了擦手背，才递过去：
“你舔吧。”
荣念兴奋的瞳孔微微收缩，耳后不受控制的冒出几片细小漂亮的鱼鳞，迫不及待的握住洛石真的手，就要埋头下去。
他的后颈突然被人从后拎住，整个人被迫起身。
荣念眼眸中瞬间转为凶光，转身就是一击致命攻击，结果自然是被挡住了。
等发现后方站着另一个自己之后，他才不甘的收爪。
“早不来晚不来，卡着我成功的时间点来，故意的吧？！”
陈和晏笑眯眯站在另一个荣念旁边：
“觉醒者第七守则，不可以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对他人打下标记。”
“荣念同学，违规了哦。”
荣念在另一个自己手下挣扎了几下，没能挣扎出去，只能气道：
“我得到允许了！洛石真答应我了！”
陈和晏：“但是石真同学并不知道打下标记是什么意思，你在欺骗他。”
荣念冷哼：“我是鲛人，鲛人不骗人，叫什么鲛人？”
“不管你是鲛人，还是人鲛，这里是学校，你就是学生，学生违规，就要受处罚。”
陈和晏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黄色小纸片贴在荣念身上：
“荣念，违反校规，看在你没得逞的份上，只罚禁闭三天。”
洛石真看着这急转直下的剧情，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是标记啊？”
“标记是返祖类觉醒者追踪猎物的一种方式。”
陈和晏对洛石真说话的语气，就要温和多了：
“如果你被打下标记，荣念会单方面和你产生一种细微的联系，未来至少三个月内，他都能感应到你所在的方位，不管你在哪，荣念都能找到你。”
洛石真听明白了：“然后呢？”
陈和晏：“哦，还有。”
“他打标记的原因倒是也没骗你，打下标记之后，你就和他有了联系，借着这点联系，荣念可以选择只嗅闻你的味道。”
洛石真啊了一声。
他看向荣念：“那你直接跟我说呀，你骗我干什么？骗人是不好的。”
哪怕猜到了洛石真会这么说，真的听到了，陈和晏也还是深觉这孩子简直脾气太好了。
被打标记，意味着被当做猎物一样对待，自己的行踪就好像是被绑定了一个定位器，还是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这么做的。
就算不是觉醒者，只是个普通人，恐怕也无法接受。
而觉醒者这种本就有领地意识的，更是绝对无法接受了。
荣念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才会哄骗洛石真，因为他不觉得洛石真会答应自己。
荣念果然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被拎着，但他还是倔强的偏过头，不去与洛石真对视：
“我不骗你，你会让我打标记？”
洛石真：“会呀。”
荣念：“我就是知道你不会所以才……什么？你会？？你怎么可能会？！”
洛石真也挺奇怪的样子：“被你打标记又不疼又不痒的，对我又没什么影响，顺手的事，我为什么不答应？”
荣念也不偏头了，转过头来，很不可思议的盯着洛石真：
“你不介意我能感受到你的方位？”
洛石真：“我们是同学，每天都在学校上课，座位还这么近，又是一个宿舍的，天天都见面，你想找我，直接喊我一声不就行了，感受我方位有什么用？”
难道是感受他在放课后，是在操场左边，还是在操场右边吗？
荣念：……好像也是。
但是，但是……总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算，反正他知道，别的觉醒者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荣念狐疑的盯着洛石真：“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洛石真老实回答：“没有呀，我是说的真心话。”
荣念：“那我现在可以标记你吗？”
洛石真：“不可以。”
荣念睁大漂亮的眼眸：“你还说不是骗我！”
洛石真慢吞吞说着：“你得给我道歉才行，因为你刚刚骗我了，这是不对的。”
荣念半信半疑：“你是不是就是想听我道歉，然后羞辱我？”
他骗了洛石真，结果洛石真听一句道歉就愿意给他标记了？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人？
“没有，我羞辱你做什么，你做得不对就是不对，人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这是对你好，也是对我好。”
洛石真将陈和晏教给他的话记得很劳，在听老师话这上面，他一向是佼佼者。
荣念本来都有点安静了，突然听到洛石真说他是人，这可是他的雷区。
他本来软化的态度瞬间一变：
“我是鲛人，是野兽，不是人，我才不遵守人类的规则。”
洛石真：“那我不给你标记。”
荣念：“……”
洛石真也是有脾气的。
“你骗我，还不给我道歉，我不要帮你，除非你给我道歉。”
荣念想说不标记就不标记，但看着抿着唇，一副生气模样的洛石真，他又有点莫名说不出口。
因为能感知到情绪，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哪怕是现在，洛石真也没有对他产生什么恶感。
他只是在陈诉事实而已。
荣念腿像是鱼尾一样动了动，嗫嚅一下唇：“对不起……”
洛石真终于听到道歉，高兴了，他先是想要得到夸奖一般的看向陈和晏，得到陈和晏温柔的一个笑容后，犹如被鼓励一般，身体都站的直了一些。
“没关系。”
荣念没了刚刚嚣张的态度，声音都小了一些：“那我现在可以标记你了吗？”
洛石真：“不可以。”
荣念：“？”
他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洛石真：“为什么？”
洛石真：“上次你在湖边骂我，也没有道歉，你要补上。”
荣念想起来真的有这么一回事，瞬间气虚：
“……对不起。”
洛石真认真的点点头：“还有，你要保证，以后不能骂我，不能欺负我。”
荣念：“……我保证，我不骂你，也不欺负你。”
他等着洛石真的下一句要求。
结果下一秒，洛石真的手背就主动递到了他嘴边。
荣念瞳孔一缩，抬眼看去，就见到了洛石真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
洛石真笑着说：“好，我原谅你啦。”
“舔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