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青衣妇人当真要买,江衔月愣一下,赶忙收拾起来。
其实没有纯桃花的,都是江衔月自己凭感觉搭配着插的,一共装了七个花篮,她将桃花比较多的三篮递过去,又将还没来得及装篮的桃花枝也挑了几枝递过去。
妇人看着,露出满意的神色,自己又挑了两篮,给了江衔月五钱银子,要去掏铜板的时候,江衔月笑着道:“大娘喜欢就是我们的福气,那几个铜板就免了,大娘下次再来。”
妇人惊讶于她的生意做得这样和气,笑着道声谢,拿着东西走了。
钟六看得目瞪口呆,不由竖起大拇指。
他去年也跟着钟五一起卖过山药和荔枝,卖山药的时候遇上的头一个客人就是五嫂,直接就卖了一堆出去,开了个好头,后头的买卖也很顺利,没多大工夫就都卖完了。
卖荔枝的时候更不用说,他五哥带着他挑着担子在城西的深衣巷后街转了一圈,就有好几家管事的直接从后门出来,拽着他们将果子抢购一空,连装荔枝的篓子都没放过。
要不是这会儿亲眼看见,他都不知道做买卖还有这么些门道,更没想到他五嫂买东西厉害,卖东西也这么厉害。
江衔月上次摆摊还是去年,卖的莓莓山药泥,还遇上了无赖,她还瞎嚷嚷了一顿,试图吓跑那些人,后来钟五出现……她那时候也没想到,那个收拾起无赖比宰兔杀鸡还利落干净的黑衣男子,有一天会成为她的丈夫……
不过今年山莓茅莓蜂蜜钟五弄了不少,但是山药却没找到太多,她也就没张罗着再做这个生意,只熬了一些果酱,自家家里做了些尝尝。
钟六倒是一下子就猜着了,他当时还很惊讶,“五嫂!原来五哥去年拿回来的莓莓山药泥,是你做的啊!”
……
江衔月想起那时候的情景,不由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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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摆摊,不光得货好,还要带一张好嘴,才有人肯光顾,肯掏钱。
其实江衔月也不喜欢说这么多话,说太多话,她也累得慌。
好在这会儿周围没什么顾客,她笑着道:“六弟学会了吧,一会儿再有人来,就要靠你们了。”
说着,她就又去装篮子,剪花枝,编花环,来的路上一路折的枝叶藤蔓正好派上用场。
钟五和钟六见一个又一个别致的缀花物件从她手底下成型,不由都目瞪口呆,佩服非常。
很快,他们就没工夫看江衔月忙活了,一拨又一拨客人上前来,他们都招呼不及。
大户人家来买的大都是大篮子和小篮子,那种小毛篮,倒是有不少小媳妇儿、小娘子来问,看着像是住在附近的居民,这就需要江衔月来招呼。
太阳还未升到高处,他们的东西已经卖光,方圆几尺只剩下光秃秃的一张竹案,几个空竹筐和三个人,成了这喧嚷早市中一道独特的风景。
三人也不多待,去斜对角的早点摊上买了几个包子,打了几筒豆浆,简单填饱肚子,收摊回家。
路上,江衔月算了算,一共卖出去五个大果篮,二十二个小果篮,二十三个小毛篮,和十六个花篮,碎银和铜板加起来,卖了差不多有三两银子。
也算是大丰收啊,不过这样的机会一年也就这一两次,终究不是长久生计。
到了无人的路段,江衔月将荷包递给钟五,示意他给钟六分钱。毕竟涉及到钱的事,到了家里,人多眼杂的,也不好说。
钟五拿了两块碎银子过去,就是第一个采买的妇人给的五钱银子还有后来一个管事给的一块碎银,加起来约莫有一两,递给钟六,钟六不接。
“五哥,我不要这个,你给我一串铜板就行。下次有这种事,你还喊我,我也只要一串铜板。”
之前跟着五哥卖荔枝的时候,他就占了不少便宜,五哥都成家了,他也不能老占他的便宜。
再说,一串铜板也不少了,就是去码头上扛大包,也要下两三天死力气才能赚到呢。
钟五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我哪回没喊你,但我喊你十回你有几回应的?我还以为你不爱往山上跑呢。”
“以前是以前,我哪知道这么有意思啊。你以前卖的那些山货,既没有这种好看,也没有这种好得,卖起来也不如这回有意思。”
他头一回跟五哥上狮子岭的时候,就被野蜂撵了,还是跳进河里游出老远才逃过一劫。结果刚上岸,就遇上了撒铜钱买路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妖精鬼怪,弄得他都有阴影了,每回上山都要做足心理准备。
而且,比起空寂无人的深山老林,他更爱往热闹的地方钻,即便是现在,他也更喜欢卖东西,而不是去山上采东西啊,但谁让他们卖的东西大都是山上得的呢。
江衔月笑,“也就是樱桃果子小,看着好看,才能这样连枝带叶装成果篮卖的。要是大柚子你还连枝带叶地卖,你看有谁会买。
“还有桃子、杏子、李子,带个叶子还行,带上枝就不好看了。柑橘带叶子也好看,不过咱们这边种的不多。”比如她,买橘子就爱买带叶子的。
这些钟六还挺爱听,逮着她问个不停,江衔月继续道:“这些果子也要看是谁买,有的人家,生活富足,买这些不只为了好吃,还要好看,要有面子,就不在乎这些斤秤,便是讨价还价也只是图个便宜。
“有的人家,平时就过得紧巴,买些果子就是为了甜甜嘴,滋润滋润生活,必然要在斤两上计较清楚。
“但凡有人来买,你察言观色,看清楚这些,就知晓生意怎么做了,有时候饶他些便宜,也未必是吃亏。
钟六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么。像今天来他们这买樱桃的,就有大方不差钱的主顾,也有吝啬光想占便宜的买主,五嫂对着不同的人,说的词儿也都不一样,他正该学学……
江衔月又道:“钱你也收着,这是你该得的。”
她又拿过钟五手里的荷包,里面约莫还有一两碎银,“这是我的,至于你五哥么……”她含笑望了他一眼,“他留个辛苦钱就行!”
钟五也不恼,“就听你五嫂的。”
钟六却记得他娘私下里交代他的话,说什么也不要,钟五无奈,收了碎银,将筐子里串好的铜钱拿了三串给他,“一串你存着,两串留着下个月交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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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钟六现在还贪玩,给家里交钱也是看着时间快到了,就赶紧出去跑几天码头,攒钱交上去,其他时候都是有一个花一个,不爱攒钱。
他还想咕哝两句,被钟五打断,“你都多大了,马上也是要娶媳妇儿的人了,你不攒点钱,到时候怎么过日子?荷包空空,拿什么给媳妇儿买钗环首饰,衣裳尺头,拿什么给娃们买玩具零嘴?”
“那我干什么呀?”钟六嘟囔。
他其实也明白自己是有点好吃懒做还贪玩的,但是像几个哥哥那样去码头上扛大包,确实很累呀。
以前五哥带他们到山上去,山上黑黢黢的,一个人也没有,又有什么意思,唯二觉得有意思的不是摘荔枝,就是卖樱桃,但这种机会一年也就一两次,不长远。
“我看六弟很机灵,又喜欢跟人打交道,可以试着做点什么小买卖。”
江衔月说得诚恳,她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去年她买山药的时候,就是钟六在卖,那时候他还比较稚嫩,但是说话行事已经颇有章法,她印象很深刻。
早上卖樱桃的时候,但凡遇上男顾客,都是钟五和钟六招呼。
钟五虽然心思活络,但对着外人的时候表情一向寡淡,也不爱多说话,都是别人问一句他回一句,颇有种酒好不怕巷子深的矜重,这性情纵然很称江衔月的心意,却不是做买卖的样子。
钟六却能说很多,不止她最开始说的那些话被他学去了,客人有问题他也能很快转过弯来,就是算术不大行,客人买的东西一多,他就有点算不过来了。
“你五嫂说得不错,你要是喜欢干这行,可以寻个门路试试,就是得先把数算明白了……”
钟六陷入深思,这能行吗?就是做生意,也需要本钱,而且大街上什么没有卖的,他要卖什么才会有人来买呢?
钟五看他上心,不再多说,一行人慢悠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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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倏忽而过,家里的樱桃渐渐也熟了。
四月初一,又到了赶庙会的时候,钟五、钟六和江衔月已经准备好摆摊的东西,放在小推车上。
小推车是钟五前几天找木匠定做的,做得结实又漂亮,两人打算以后就用这个车来做买卖。
前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钟五特地问了钟老金和陆氏一声,要不要也像他们这样,把樱桃装成果篮卖,他编了挺多篮子都没用完,这会儿正好能用上。
钟老金本来想让钟五帮着一起卖的,只是江衔月怕哥哥嫂子们介意,就拉着陆氏道:“娘,您看上次那边不是挺热闹的,咱也一起去逛逛吧。等到了五月,太阳火辣辣的,再出门就受罪了。五郎不是做了小推车嘛,东西都给他推着,咱们空手跟着就行。”
“你啊,就会使唤老五。”陆氏点了点她的额头,还是应了。
他们老两口放心他俩,但是家里人多,老四媳妇儿已经觉得他们老两口偏心老五夫妻俩了,要是真托他们去卖,多一文少一文的都不好说,说不定还要让他们吃亏,干脆就一起去,也省得生事端。
“您要是心疼他,我推着也行啊,就是您可别嫌我推得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