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夕食,江衔月收拾利索,稍坐了一会消食,就要起身去给钟五煮面。
钟五拦住她,“刚刚吃得饱,这会儿还不饿,晚些再煮吧。我再编几个篮子装花用,你看那些花枝,是今天就分装好,还是明天到城里了再装篮?”
江衔月看过去,果真有一大筐花枝……有繁艳的杜鹃,纤弱的迎春,柔靡的蔷薇,还有不少叫不出名字的颜色纷杂的小花,有序的堆叠在筐子里,上面还错落着搭了数枝桃花。
她瞧瞧院子外顺着围墙往上爬的扶芳藤,心里登时有了主意,“先不装篮,花朵娇弱易碎,就先搁在筐里吧,明天咱们带上剪子,等到地方再装篮。我先去洗点樱桃给娘她们吃,再给花洒点水。”
说着,去洗了樱桃,装了一大竹盘出来,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让家里人吃。
赵穗儿笑她,“你可真实在,下午都尝过了,这会儿又洗这些,还能尽着吃到饱不成?”
陆氏也道:“正是这个时候能卖得上价,你们也该趁机攒两个钱才是。咱们想吃,过两天家里这两棵树的果子也都熟透了,今年结得稠,尽够家里吃的。”
“也没多少,就是吃个新鲜,卖多少是够,但给自家人吃,多少都不嫌多。”
郑秋娘拈了一个斯斯文文咬着,“五弟妹话说得可真漂亮,怪不得能得婆婆青眼,拿你当亲生的。”
江衔月笑笑,没接她的话,转身盛了一碗水去筐子边给花洒水。
她不接话,自有人接话,赵穗儿道:“她可不只话说得漂亮,人家事儿做得也漂亮呢,娘,你说是不是。”
江衔月称呼陆氏为娘,陆氏是真高兴,几个媳妇儿跟着就改了口,只郑秋娘依旧喊的婆婆。
陆氏并不在意,人家正经亲娘离得也不远,都叫娘再叫混了,徒惹村里人闲话。
况且正如老三媳妇儿说的,凡事论迹不论心,更不论口,心里想什么,嘴上喊什么,话说什么有什么紧,只有把事情做出来,才知道别人有没有把你当回事。
陆氏对外人尚且如此,对自家媳妇儿,就更没什么好计较的。总归她们是跟儿子过日子,只要两口子过好了,她还真没兴趣当什么厉害婆婆。
所以听了赵穗儿的话,她也没有多说,只是抱着小孙女儿笑道:“还是你知道你五弟妹。我看静儿现在也能吃点别的了,你抓一把颗樱桃,把皮剥了,果核去了,放到碗里,用勺子碾成泥,给她尝尝味。”
钟三就很有眼色地去拿碗和勺。
钟宝儿从陆氏手里接过一把,用小碗装上,捧着去给江衔月,“五婶,你和五叔也尝尝,晚会儿再忙活。”
江衔月笑着接过,坐在钟五旁边看他编篮子,不时喂他吃一颗。
徐氏坐在那儿毫无所觉,钟大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钟五吃了两颗就不再吃,喊钟六,“老六,你明儿个有事没?明儿个我和你五嫂忙不过来,你要是没事,就跟着一起,帮忙看着点。”
“没事儿,没事儿!”钟六蹦蹦跳跳跑过来,坐在一边给他递篾条。
江衔月将吃剩下的樱桃核儿连同上次的一起收起来。樱桃这么贵,明年春天她要多种点,哪怕成活一株也是赚了。
又忙活了一个时辰,钟五和钟六又编出来不少篮子,他们舀水洗漱,江衔月就去灶房煮长寿面。
虽是清汤,她也放了清油、盐粒儿、小葱和青菜,上头还卧着两个荷包蛋,江衔月特地搭了一段腊肠,摆成个“100”的形状。
钟五看着新鲜,知道她又琢磨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这又是什么好意头?”
江衔月坐在桌子对面,支着下巴道:“长命百岁的意头!”还有一百分的意头,这就是未尽之语了,江衔月也只在心里过一遍。
钟五于她而言,是个满分的夫婿,她也盼着他能一直保持满分。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相视而笑,钟六只觉得自己成了多余的那个,默默抱着自己的疙瘩汤转了个方向……果然,五嫂做的疙瘩汤比她跟五哥撒的狗粮好吃。
钟五的长寿面自然也好吃,面劲道爽滑,汤清淡爽口,他吃得心满意足。和钟六约好明天一早去城里,又交代他清洗碗筷后,就携江衔月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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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房最东边的那间屋里,钟大正跟徐氏说话,“天热了,你也给宝儿做件衣裳,她也不小了,不能老像以前那样凑合。”
徐氏皱眉,“她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做了明年就穿不上了,图什么?再说她今儿个不是穿了新衣裳吗?”
钟大看着儿子已经穿在身上的新衣裳和徐氏正在做的衣裳,叹了口气,“那婶子做的和娘做的能一样吗?当初娘要照管宝儿,你不让,非要自己管,既是这样,你也多上点心。宝儿到了懂事的年纪,你对她好点,也省得她将来埋怨我们。”
“我养活她到这么大,是缺她吃了还是缺她穿了,要是因为一身儿衣裳就埋怨我,干脆生下来就把她溺死算了。别人家丫头这么大的时候什么活儿不帮着做,她呢?整天就知道窝到屋里,别人给她一根草,她也拿着当宝贝。我这个亲娘还使唤不动呢,她倒好,上赶着到别人跟前儿献殷勤,真以为给她做一身衣裳就是待她好了?”
钟大气结,这是当娘的能说的话吗?年年跟她说,她年年都有借口,他懒得理会,自顾自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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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六一晚上都想着卖果子的事儿,天不亮就起来,去拍钟五的屋门,“五哥,五嫂,快点起来,要进城啦!”
江衔月强睁开惺忪睡眼,隐约听到门口钟五压得低低的声音,“小声点儿,一会儿爹娘都被你吵醒了。你先去洗漱,我们一会儿就来。”
钟六委屈,“我都洗漱好了。”
“那就坐着等会儿,鸡都还没叫呢,你去城里卖给打更的?”
钟六坐在板凳上,盯着那俩人出了屋门,洗漱好,才一起挑着担子,往城里走,此时太阳也才刚刚冒出个头。
到了城里,钟五带着人去了西街市的菜市场,先去跟值守巡逻的差役打好招呼,付了几文钱,就找个空位摆摊。
城西富贵人家云集,来这里的不是大户人家采买的管事,就是附近小有资产的商家富户,是以这块地也收拾得干净敞亮。
正是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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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菜、卖肉、卖鱼、卖柴火、卖早点的人陆续也都支好了摊子,这地方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今年果子结得好,昨天钟五他们将那一株树上的樱桃都摘完了,称了下,竟然有四十来斤。
他们在家试过,小果篮大概能装一斤多一点,大果篮能装三斤多不到四斤,碗口大的小毛篮能装二两。即便有些差,也错不太远。
江衔月就先装了十个小果篮,三个大果篮和十来个小毛篮,又装了十来个花篮,将水壶里的水洒了一些上去。熹微的晨光照下来,花啊果啊的看着就水灵起来,很是惹人注目。
他们还带了几节掏了榫卯的竹竿,简单摆弄几下,就是一个平整的竹案,两头用石头支起来,刚把东西摆上去,江衔月正要坐下编些花环挂饰,就有个青衣妇人来问价。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婆子,估摸着是大户人家的管事。
“这种小篮子装的七十文一篮,这种大篮子,是二百文一篮,”江衔月又指指小毛篮,“像这样的,就是十文钱一篮,都是连夜新摘的,新鲜着呢,味儿也甜得很,您尝尝。”
说着,将提前清洗过的一碗樱桃端起来递过去,让人试吃。
那妇人拈了一颗,慢条斯理嚼着咽了,才道:“太贵了,你们这连枝带叶的,本就压秤,还卖得贵。我买得多,小娘子看看给便宜点。”
“大娘是和气人,能少也就少了,只是我们也就是赚个辛苦钱,我丈夫和兄弟昨夜里上的山,沾了一身露水才下来,就是为了能卖最新鲜的。
“我看大娘这一身气度,想来贵府的太太奶奶公子小姐们什么好的没吃过,不过是看着养养眼,尝个新鲜罢了。这连枝带叶的,能给果子保鲜不说,就是摆在那也好看啊。”
妇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她想着,这果篮确实玲珑别致,要是入了哪位太太小姐的眼,少不了会得些赏钱,便道:“你这个小娘子好会讨巧,手巧嘴也巧。我要一个大的,三个小的,你给我挑几篮子好看的。”
“自然,一共四百一十文。”江衔月可着个儿大水灵的给她挑了,又拎了两小毛篮樱桃递过去,“这个给大娘带回去尝鲜,若是吃得好,您下回还来。”
妇人笑着接了,“小娘子会做生意,要是太太小姐们吃得好,我再来买。”
竹案边缘挂着的几个花篮也精致漂亮,妇人瞧见,便问道:“你这花篮卖不卖,我看着桃花都开败了,你这儿的怎么还有花苞呢?”
“这也是从山上折的,人家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株桃树虽离甘露寺有段距离,但也是深山上的桃花呢,开得晚些,回去用水养了,花苞还能再开。也不贵,二十文一篮。”
“这还不贵呢。”青衣妇人说着,上前仔细瞧了瞧,见那花苞玲珑小巧,色秾而不艳,枝干虬曲,搭配摆放得也是稀疏有致,异常喜人,干脆道:“这几篮子桃花我都要了。”
物以稀为贵,他们家老太太最爱这个,逢着桃花初开的时节,每日都要剪了插瓶,直到桃花开败为止,自三月半桃花开败,之后就只见桃叶,不见桃花了,她今日带了这个回去,必定能讨个好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