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你发什么愣呢,屋里等着用泥浆呢!”钟六见钟五在窗户外头发呆,蹬蹬蹬地跑过来喊他。
江衔月闻声望过来,钟五也回了神,“啊?哦。”
钟六见人醒了神,又噔噔噔跑回屋里,一边给他爹递石头,一边嘀嘀咕咕,“五哥真是的,回回看见五嫂都魔怔。”
他是不懂女孩子有什么好看的,虽然五嫂长得确实不难看,又是他媳妇儿,但是哪有他这样一天不落天天盯着看的?
去年在白石桥不认识的时候就盯着人家,现在都娶回家来了还盯着,就没看够过。
他三哥他四哥也很喜欢他们自己的媳妇儿啊,也没见他们老盯着人看啊?
钟老金看着这个不开窍的小儿子,摇了摇头。
他还没生老六的时候,觉得前头五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精,等有了老六,他想这个说不定是最精的那个。
结果老六慢慢长大,小时候还有些小聪明,等长大了还是那点小聪明,这是他亲儿子,他都不好说他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转而又想,或许娶个媳妇儿就好了呢,他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给他相看相看了。
钟老金想着,手上的活更麻利了。
他年纪虽然不小,但积累了一辈子的经验,论起麻利细致来,不输几个儿子。
一家人忙活了十来天,总算是将家里的屋子全都铺好了。
钟五也留了两块方正些的石板,垫在了江衔月的嫁妆箱子下。
——
转眼已是三月初一。
明日是谷雨,已经有人家准备着插秧了,钟老金还想再等等,看看这两天会不会下雨。
江衔月嫁进来也马上要满一个月了。
一家人吃过朝食,陆氏想着自己好久没出过门了,过两天又要忙起来,怕是也没空闲出门,恰巧今儿个甘露寺那边有庙会,不如带着大孙女儿出去转转,顺便再问问几个儿媳妇去不去。
刚出了屋门,就看见钟四闷着头在自己屋门口转来转去,她走过去,“怎么了,老四。”
钟四听见自己老娘的声音,忙抬起头来,强笑道:“娘,没事。”
陆氏叹了口气,老四媳妇儿娘家离得近,但她在娘家受了不少苦,不爱回娘家。老四忙着做活挣钱,整日里不着家,她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
就是好好的人,在屋里待的时间长了,也给闷坏了,更何况老四媳妇儿本来心思就重呢。
“今儿个初一,天气也好,你也陪着你媳妇儿出去转转,去县城也好,去甘露寺也好,哪怕就是去山上,去河边,去白石桥那儿转悠转悠呢,也是个散心的意思,可别让你媳妇儿闷着了。”
钟四低声应了,进屋去哄不知为什么跟他怄气的郑秋娘。
这边儿,钟三和赵穗儿出了屋,打扮得齐齐整整的,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陆氏也不打算问他们了。
钟三倒是先跟她报备,“娘,我们带着静儿去赵庄看看,晌午不用管我们了。”赵庄,是赵穗儿的娘家所在的村子。
陆氏摆摆手,“去吧去吧,路上当心点,别惊着孩子。”
周氏也想趁这时候回趟娘家,跟陆氏说了,陆氏点头应了,周氏带着丈夫、儿子走了。
钟五和江衔月也要去甘露寺,两人收拾停当,见陆氏就在院子里,钟五上前说了,江衔月问:“娘和宝儿要一起去转转吗?”
陆氏还没回答,倒是钟六已经窜出来了,“我去,五哥,我也去,咱一起吧。”
陆氏哭笑不得,干脆交代徐氏,“你爹晌午不回来,今儿个咱们都不在家,你把家里这些琐碎活计料理清楚了,要添置点什么的话就也出去逛逛,晚上赶回来做饭就行,宝儿我带着了。”
说着,带着一行人出了门往甘露寺方向去了。
徐氏在后头翻了个白眼。果真是新媳妇儿娇贵,二月二进的门,这都三月初一了,还不舍得她干活,还真当是自家养的小娘子不成。
想着喂了家里的牲畜,也收拾利落出门去了。
——
甘露寺离桃源里不远,沿路种的都是桃树,枝干扶疏,错落有致。现下刚开了花,深深浅浅,层层叠叠,丰腴艳丽,很是漂亮。
一行五人慢慢走着,不像赶庙会,倒像是专门来踏青似的。
钟宝儿不爱说话,倒是钟六一会儿跑到前头,一会儿跑到后头,一会儿拉了钟五去看石头,一会儿又喊着钟宝儿去抓蝴蝶,十分活泼。
陆氏看着活蹦乱跳的老儿子,恬静乖巧的大孙女儿,还有走在自己身侧郎才女貌十分登对儿的五儿子和五儿媳,心情也很好。
“今年桃花开得好,不过还是要疏花结的果子才能好。”
又交代钟五,“咱家地头儿和老屋附近那些抽空也得去看看,赶紧把花打了,要不影响结果子。”
钟五应了。江衔月倒是疑惑,她还没去过地里,也没去过老屋,还真不知道有桃树。
不过去年,钟五去她家的时候的确经常带桃子过去,还是本地不常见的脆桃。
陆氏见她疑惑,拍拍她的手,“你不怎么出门,还没见过。要是回去得早,让宝儿带你去老屋那儿看看,那可是当年我和你爹一点点开出来,一棵棵种下去的,好大一片呢。
“本来想着种点别的,但种了两年,收成都不好,干脆就种了桃树,桃子倒是一年比一年结得好。后来你爹说搬下来,我还不舍得呢。
“只是那边在山腰上,地势高,确实不如如今这处宅地方便,才搬下来了。咱们搬到底下,也才十年出头,老五老六他们,都是在上头长大的。”
江衔月很喜欢听这些,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了。
——
不过两刻钟,便远远看见山腰上甘露寺高高的佛塔和红色的围墙。
庙会在山下,跟白石桥的集市差不多,虽然不像那边有固定的商铺,但是比起那边晨起还带着雾气的烟火气息,这边自有一股日上三竿、人声喧嚷的热闹。
人们摩肩接踵,熙攘而来,各种各样的小摊子也多得很,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除了本县的人,还有不少外地人也都来这儿,或求神拜佛,或游玩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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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有带了家乡土产来卖的远乡人,连举着经幡的和尚道士都随处可见。
是以山下人多,往山上去的人也多。
陆氏想着他们小两口新婚,这时候来这里八成就是要去山上拜观音求子的。
按理说这事儿她应该陪着,只是她年纪大了,年前年后又没少忙活,今天出来也是临时起意,实在没力气往山上去了,就道:“你们要上去拜菩萨就去拜,我们就在山下转转,看看热闹,这次就不上去了。”
江衔月还是很小的时候来这儿逛过庙会,没去过山上,不知道这寺里有什么菩萨。她以前也很少求神拜佛,今天过来这儿也只是来逛庙会凑热闹的。
听陆氏这么说,她便道:“娘,我们也不上去,就在这山下逛逛就回去了。”她还惦记着去老屋看桃花。
钟五却是知道的,他看人太多,就拉了江衔月的手,对陆氏道:“娘,我们不急,以后有机会,挑个人少的时候再上去也是一样的。”
又喊钟六,“人太多了,你拉着娘和宝儿,别被人流冲散了。这边是往山上去的路口,咱们往那边走吧。”
陆氏便拉着钟六和钟宝儿走在前头,钟五拉着江衔月跟在后头。
一路走去,人声鼎沸,钟声盈耳,摊贩更是不停地吆喝叫卖,独属于庙会的热闹气息已扑面而来。
小吃,玩具,家禽家畜,山珍土产,犁耧耙耱、锄镰锨镢等农具,筛子簸箕、锅碗瓢盆等杂货,及至书画,古董,首饰,布匹,胭脂,水粉等各色货物应有尽有,还有卖各种手艺玩意的小摊子,耍百戏的杂技场,一行人看得目不转睛。
不远处有一个套圈的摊子,很多人都围在附近看,人群中不时传出叫好声和唏嘘声。
钟六看得眼馋,一边拉着陆氏和钟宝儿往那边去,一边招呼钟五和江衔月。“五哥,五嫂,往这边,往这边!这边有套圈的,咱们看看这个。”
钟五见江衔月也勾着头一脸好奇,就拉了人过去。
这个摊子刚好在一棵大柳树下,春风吹动,柳枝轻拂,带来阵阵凉意。
摊子上有许多精巧的东西。最前头是一排各式各样的娃娃,有泥捏的,有陶塑的,中间还零星掺杂着两个瓷制的。
第二排则有布偶、香袋和一些竹雕木雕的小玩具。
第三排是簪钗佩环等饰品,虽颜色驳杂,质地不纯,但在日头底下亮晶晶的,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倒也好看。有不少夫人娘子都拉着丈夫、父兄的袖子,指着那些东西不肯离去。
第四排是胭脂、香粉、螺黛等女子修容用品,都用描彩的盒子装着,看不出成色和质地,但也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眼神。
再往后则有一些水丞、砚台、笔洗、镇纸等文房用具,所以摊子前头也有三五结伴穿着长衫的书生跃跃欲试。
最后一排则是造型颜色都不尽相同,却各有千秋的陶瓷瓶,有的挺秀俏丽,有的圆润饱满,共同特点就是不好套中。
至少这一会儿,有两三个人都买了一把圈儿,但除了有一个圈儿套中了第一排的一个泥娃娃外,其他的圈都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