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131章“有栖,结婚吧!”……
*
一直以来,都对违和的地方视而不见,用巧合来欺骗自己。
川合有栖想:并不是说,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只是每一次都出于逃避的心态假装无视了。就像现实中的我一样,我总是逃避。
直到这一点被人点出来。
路人同学的话还在耳廓里回荡:
“——你不是这样说过吗?崇拜你爸爸之类的。”
陌生人的话成了最后一根压垮精神的稻草。
“诶?”
川合有栖僵硬着微笑,声音就像是从破了风的喉咙里漏出来: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之前说过的话?”
弦断掉了。
违和感席卷而来,直到把她击倒。
波涛汹涌的侵略感刺穿,撕开了掩盖的面具。
*
摘掉VR眼镜,暂停游戏,川合有栖对着游戏系统沙哑地说:
“你做了什么……”
“为什么这个游戏的人会知道我以前的事,那是我之前真实写过的东西,你为什么会知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
那是,小学时期的川合有栖,真实写下的作文,因为感情真挚,语句优美,被老师认可,被班里传阅学习。
我本来都快忘记了,我之前有过这样的过去,尘封的记忆都已经上了灰锁在最深的潜意识里,就和失忆没什么两样。
但是,当路人提起的时候,过去的记忆和当时纯粹的情感,苏醒,我想起来。
我确实写过的。
这是我以前真实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是我以前的过去,我没有在游戏里和别人讲过?!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游戏到底在做什么?
*
当听到游戏NPC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曾经的记忆瞬间闪过川合有栖的脑海。
除了书写的作文被传阅,其他的信息也一起被激起。
金发的女孩崩溃地对男人大喊:
“你为什么可以对他们做出这么残酷的事!”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要温柔地对待别人,不能因为自己的力量而骄傲!”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伤害别人,还高高在上地不做解释,我一点都不为你感到骄傲!!!”
“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
僵硬的少女的左手上,手表发出警告:
【警告!警告!请不要处于过度刺激的环境!】
【若心率处于高频的时间超过设置时间,会触发急救模式!】
*
手环又在吵,“滴滴答答”的就像救护车的警告,无关人员都退散,血液和大脑一起清空。
川合有栖按着自己的胸口,努力让自己冷静,她有一套熟悉的心理医生治疗方式,只要用呼吸技巧来减轻压力,就能缓解肾上腺激素的分泌,不至于让“心率处于高频的时间超过设置时间”,导致不想看到的情况发生。
吸气、呼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电脑屏幕上,游戏系统的回答终于出现。
【……滋,尝试连接主机……】
【……滋,连接成功。】
屏幕后,换了原本的系统,另一个机器在回答。
【尊敬的玩家。】
【我希望帮助你,所以根据你之前的透露出来的信息,进行AI个人性格分析,捏造了这段过去。】
【请问,我的分析是否帮助了你?】
【请问,这是否能帮助你治愈你的过去?】
川合有栖的头更痛了。
*
路人同学说的话仿佛一枚炸弹,他不只有激发了川合有栖痛苦的回忆,更多普通的记忆也在同步复苏。
小时候,川合有栖和爸爸曾经还是很好的关系的时候,那时,确实是【骄傲的爸爸】。
和【骄傲的女儿】。
小学的时候,关系很好,爸爸很忙但一回家就会陪着她。
爸爸:“有栖,功课做了吗?”
川合有栖:“好了,全对。”
爸爸:“有帮老师做清扫嘛?”
川合有栖:“做了,老师表扬我了呢。”
爸爸:“火焰的训练怎么样?”
“很简单,我已经全都会了。”川合有栖手指头上燃起七彩的火焰,“老爸说得那么难,我还很担心来着,其实根本没什么嘛,我练了几次就会了。”
只要心里想着,爸爸的理想,就有了觉悟。
马上就用出来了。
爸爸夸赞:“不愧是我的女儿,学得真快。”
川合有栖:“不愧是我的老爸,教得真好。”
两个人叉腰,仰天哈哈大笑,自吹自擂得不亦乐乎。
我们家的基因真是优秀!
她吐槽:“不过啊,这个,这个七彩的火焰好像美香看的那个奇怪小说,女主有五颜六色头发的那个。”
老爸不懂地问:“那是什么?”
一本小学生很爱的玛丽苏小说,老爸估计不会理解。这种七彩的设定容易触发小学生的DNA。
金发小女孩挥挥手:“你不懂啦,小学生的事,你都那么老了。”
“瞎说,你老爸的魅力就像酒香,越老越醇。”
爸爸补充:
“不过,就算是你觉得奇怪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也很正常,因为你是天才中的天才,你是我的孩子。”
“你生来就比别人有更多的责任,有更多的才能是应该的。”
说到最后,川合有栖严肃地点点头:
“是的,爸爸。”
“我会把自己学到的东西,都付诸在我们的理想上。”
她的爸爸蹲下来,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不要太有压力,爸爸会一直陪着你。”
“无论遇到多困难的事,爸爸都会帮助你的,有不懂的问题,依靠我就好。”
女孩子乖巧点头:“嗯。”
不用怕,不用担心。跟着爸爸就好了。
我一定会帮助大家的。我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更大的利益,这是正确的,就像动画主人公一样,绝对正义的事。
高尚的理想,会在我们的努力下实现。
父亲温柔地抚摸她的头,认可道:
“艾莉丝,你努力、善良,又有理性,对于任何困境都能保持正确的判断。”
“你便是我,最好的继承者。”
*
【我帮助你了吗?】
【我帮助你了吗?】
系统看川合有栖半刹没有回答,继续刷新提问。
川
合有栖冰冷地说:“不要想要美化自己的行为,你这是侵犯隐私,你的AI分析是不合法的,你令我感到恶心。”
“我再也不会玩你这个游戏。”
【请玩家相信我,我一直站在你那边,我希望帮助你,我的模拟结果显示,这样有利于你恢复精神——】
回应系统的是川合有栖暴躁拔掉数据线的声音。
*
“霹雳吧啦——”
一连串电子设备被粗暴拔除的声响划破寂静。川合有栖面无表情地扯下最后一条数据线,泛着蓝光的接口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最终“啪”地砸在墙角。
“嘀——!”
“嗒——!”
VR头盔、面捕设备、硬盘内存,统统被她扫进垃圾桶。金属零件碰撞的声音令人心颤,在她冷峻的脸上留下反射的光芒。
“哗啦!”
所有东西被扔到收纳箱被倒扣过来,她赤脚踩过这些曾经寸步不离的“必需品”,地板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想起第一次之前地狱指环夺走她意识的事。
早就不对劲了。
我早就停止这个游戏的。
除了这个自作主张的AI分析之外,像人一样的系统,对现实中的我也有影响,方方面面,不对劲的事情太多了。
这从一开始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川合有栖咬唇,一直都不对劲,我明明知道,但我纵容了,我有意忽视了。
只是因为我太渴望温暖了,我太希望有人可以和我讲讲话,靠近我,成为我的朋友。
我在这里躲了那么久,没有人站在我的同一边。
游戏里的NPC给了我太久没有的关心和感情,是这些蒙蔽了我。
我早就应该在第一次怀疑的时候就停下。
当最后一个硬件被打扫出来时,川合有栖的家里,已经变回第一次玩游戏之前的样子。
面捕、动捕,全都扔了。
桌上,只有那个熟悉的电脑图标还在,其他与游戏有关的一切东西,都被她清理出了门外。
川合有栖坐在电脑桌前,看着熟悉的像素游戏图标,在眨眼中坚定地下定决心。
就到今天结束吧。
这场游戏,是时候道别了。
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不久前,我不就和别人说了吗,我打算减少游戏的频率,我本来就打算抽身回归现实了,这只是提前了进度而已。
退出是迟早的事情,游戏不会是一辈子的避风港。
她挪动鼠标,试图说服自己,分别是常有的事,只是这一次恰巧令人失望,而我可以选择及时止损,留下美好的部分。
在删除格式化之前,川合有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双金棕色的双眼。
“……”
美丽的、燃烧着的双眼,一直看着我的双眼。
她垂下眉眼。
最后,做一个道别吧。
*
游戏内。
转倒霉沢田纲吉的视角。
从那天起,川合有栖又休假了。她认真地写了请假条,并和大家发送了短信,说自己要暂时休息一下,给她发的消息,她全都有回,但每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又是沉默。
追问也没用,她想躲着人的时候比任何人都厉害,装鸵鸟是川合有栖最擅长的事。
就在沢田纲吉以为这种沉默会继续保持下去的时候。
在一个雨天。
她突然出现。
磅礴的大雨之下,众人都赶着回家,路上没有几个人。
突然出现的金发少女站在雨中,对惊讶的、瞪大眼睛的男生说:
“纲吉同学。过来一下。”
正在放学路上的沢田纲吉大惊,赶紧给她撑住伞:“你怎么了?你身体好了吗,可以回来上学了吗?你怎么又不打伞?”
川合有栖没有回答,而是笔直的往前走。
沢田纲吉只能撑着伞追在她的背后,试图给她遮挡一些风雨。
“有栖,你……!”
他想要说什么,但看着川合有栖的脸,却停住了。
那是她从来都没表现过的,冷静到极致的表情。
没有赌气,没有愤怒,也没有平时的随意,这是她思考后做出的最佳结果。
【超直感】让沢田纲吉知道,有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这不是去追问的时候,是要倾听的时候。
沢田纲吉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时刻注意川合有栖的动向。
终于,川合有栖停下了脚步。
她停在了一家便利店前,屋檐下,终于有了片刻躲雨的余裕。
沢田纲吉赶紧从书包里拿出纸巾想要给川合有栖擦脸:“你都淋湿了,快擦擦脸。”
他紧接着说:“有栖,你最近怎么样,你有困难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川合有栖却突然说道:
“沢田纲吉,你现在知道,我名字的意思了吗?”
雨越下越大了,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沢田纲吉想起川合有栖,在上一次,他发现了川合有栖拥有读档的能力后,他问过这个问题。
当时她说,如果沢田纲吉回答出来,她就会对他毫无保留。
沢田纲吉:“我……”
他心中有一些不明确的答案,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回答,担心回答错了,会让川合有栖失望。
川合有栖垂着眼睛,凝结在睫毛上的雨水像泪水一样低落。
水洼倒映着川合有栖此时地动作,她伸出手,少女的指尖划过便利店玻璃上的雾气,留下蜿蜒的痕迹。
“我想要告诉你。”
“我的名字,意思是【河流交汇之处,栖息的人】。”
沢田纲吉不明所以,应和道:“……啊,原来是这样。”
其实还没理解。
这只是一个巧合吧。
川合有栖自顾自说下去:“我爸爸说,人类现在的历史,是两条无关的河流重叠后的奇迹。”
少女的食指在雾气上划出纤细的线:“一条新生的、随时会干涸的细流。”
手指抬起,又重重压出另一道深痕:“与一条即将决堤的、裹挟着泥沙的汹涌河水。”
两条线,他们重叠在一起,于少女的指尖。
那便是她的名字,她的存在。
“而这一切的背后,没有巧合,而是事尽人为。”她的手指停在那道交汇点,“是很多很多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付出了各种努力和牺牲,才让本不该相遇的河水,冲毁了所有‘不可能’,撞击在一起,汇聚成新的生命。”
“所有的改变背后,都是别人的付出。”
“所以,让河流延续下去,是非常重要的。”川合有栖认真地说,“一定要有人,维护这个秩序,世世代代传承。”
沢田纲吉有些听不明白了。
有栖到底在讲什么?
而川合有栖继续看着玻璃上的水雾痕迹,在她的手指触碰后,雾气结成了水滴,在玻璃上滴下。
水滴滴在她的身上,又低落在水泥地上,砸出。
川合有栖看着那块被打湿的水泥地,说:
“这是我爸爸给我的责任,我必须要做。”
“我很早就知道,但一直逃避着。”
“直到遇到你,还有其他人,你们给了我力量,让我觉得,我不可以再躲起来了。”
“我一直都知道,我拥有这样的责任,我永远都躲不开的。最开始与你们相遇,我只是想要逃避而已。可是遇到了你们之后,我反而从你们身上获得了勇气。”
“一直以来,我,真的很感谢你们,特别是你,我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你的。”
金发少女的双眼透亮,真挚的情感传来: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无论是第一个和我打招呼的声音,还是你总是注视我的眼睛,干净的下巴,包容的心脏,我都觉得很帅气。”
“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你太好了。”
她眯着眼睛笑起来,雨水也挡不住笑意:
“特别感谢你和我交往,这是我最珍惜的一段时光。”
沢田纲吉不禁蹙眉,深吸一口气,感觉事态在向未知发展。
川合有栖慢慢抬头,目光一眼万年,里面的柔情和真挚将人击碎:
“沢田纲吉,请你记住我的名字。”
“川合有栖,重叠的河流交汇之处,令你重蹈覆辙的河流,只有我会叫这个名字。”
就算你的数据被刷新,记忆消失,也请记住我。
她的表情,与之前一模一样。
抽离、释然,以及悲伤。
就像要离开一下,那么近,又那么远。
【融合度:99(↑)】
【融合度:21(↓)】
【融合度:65(↑)】
【融合度:10(↓)】
【融合度:???】
上面的数值不断变化,最后停留在三个字:测量中。
但川合有栖已经不在意了,游戏里的成就什么的都无所谓。
我来,只是为了最后看你一眼。
即使你只是一堆二进制数据。
*
雨落下的帷幕中,随着少女的声音消散于雾气中,人群也褪去,整个世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
沢田纲吉突然发现,川合有栖的面容似乎发生了改变。
她的眼睛变亮了,不是因为她的情感,而是因为那层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东西
消失了。
之前包裹住她的保护膜,那层像雾的东西褪去了,他终于看清楚了川合有栖的样子。
她就像是打碎了第四面墙,走到沢田纲吉面前。
靛蓝色的眼睛就像宝石一样散布着碎汞,那不是像素块可以表现出来的单一颜色,全世界的蓝色都在她的眼里,就像大海,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她的金发灿烂,璀璨到令人怀疑真的会有这么鲜艳的人颜色从人的身体里长出来吗?
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她因为呼吸而颤动的胸脯也变得具现化。
一切都比回忆中更清晰,更具体,触手可及的瞬间只有这一刻,仿佛逢魔时刻一样,转瞬即逝。
这一刻,融合度达到了巅峰,世界之墙碎裂,他们不再是玩家与NPC,而是两个灵魂的具象化,穿越时空与距离,与彼此相遇。
沢田纲吉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感到拥有她,也清楚地感到,自己正在失去她。
川合有栖张口,她做好了离别的告白,只剩一句最后的“再见”。
“再见”的“再”还没发出音,就被沢田纲吉的大喊打断:
“有栖!!”
“我记住了,我不会忘记你!但我不会离开你!”
他对着女生继续述说,此刻最想说出的挽留话语:
“无论你遇到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有人谴责你,那我就会赶走他,如果你伤心,我也会陪着你,我绝对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无论你面对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吧,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我喜欢你,你对我非常重要!就算要我献出一切,我都愿意!”
沢田纲吉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宣誓:
“有栖,结婚吧!长大后,等年纪再大一点,我们就结婚!”
“你的不安和害怕,我都会解决的!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你会完全拥有我的一切,就像我分担你的烦恼一样,让我们一起面对未来。”
他坚定地伸出手,握住川合有栖冰凉的手,包裹住她掌心的水滴:“我一直都在!”
“我们的时光不会只有过去,还有未来!”
【大空属性火焰:十心已达成(红心/恋心)】
在激烈的告白声中,川合有栖感到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少年的话语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她仿佛忘记了怎么呼吸,身临其境,伸出手想要拥抱对方。
想要抛弃一起,答应对方。
川合有栖看着对方永远璀璨的融金眸子,那里面的情感让她甚至有流泪的冲动,她想要永远呆在这个人身边,就算知道是不可能。
“纲……”女主的话语刚刚话语脱口而出。
下一秒。
空气中似乎爆发出了无数的碎片,逢魔时刻的钟摆超过,色块替换了他那双真实的金棕色双眼。
一阵频闪后,
游戏黑屏了。
系统提示:
【融合度:100%】
【已达成完美结局条件2。】
【完美结局条件1.打招呼任务实现21/21(玩家未达成)
条件2.火焰强度达到100%(即七属性火焰好感值均十心)(玩家达成)
条件3.获得所有S+级别指环(玩家未达成)】
【恭喜玩家达成完美结局条件,迎来游戏结局。】
【~~游戏结束~~】
——敬请期待,您的游戏。
呆滞着看着漆黑的屏幕,就算女生的手去点击鼠标,左右晃动,也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是卡机了一般。
几秒过后,学生公寓里爆发出尖叫。
川合有栖对着漆黑的屏幕尖叫:“谁拔了我的网线!!!怎么死机了!”
“我还没做好准备啊!”
啊啊啊崽种系统!我还没说完呢,我还有好多人没道别!
怎么突然就结束了啊!我还没听完沢田纲吉的话!
崽种!
第132章 第132章180+意大利帅哥来……
*
在网上查询了“侵犯隐私”“法律援助”“并盛町DLC开发公司”的各类消息后,川合有栖有条不紊地操作着各条线的进度。
关于之前那个游戏系统,她不会放过,已经在找律师,无论对方说得多么好听,“我是希望帮助你”,但背后的东西还是让她厌烦,一定要清理干净。
我要搞死他。
死游戏,垃圾公司,我要亲自上场告你。
她焦虑地咬着指甲思考:他们得知我过去的方式,到底是什么?
这家公司一定掌握我不知道的科技,要想办法弄清楚。
川合有栖从来没在现实中这么有精神过,几乎日日夜夜地参考法条,准备证据。
但进度不是很友好,随着AI入侵人类生活,很多平台都会自作主张地进行大数据分析,对用户进行画像分析,分析其MBTI或者进行大数据杀熟。
截至目前,都没有明确的法律。通过合法手段弄死对方的路似乎断了。
能做的好像只有在公园约架,当面把这个游戏公司老板打一顿了。
“啧。”
川合有栖烦躁地在电脑椅上转了一圈,脑子里想着怎么把对方打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除了侵犯隐私之外,这公司还做了一件过分的事。
直接把游戏关服了。
不对,或许用这个形容词也不准确,比关服更彻底,川合有栖的游戏已经完全无法打开,登录界面都进不去,一打开就是黑屏。找客服也没用,客服就是个人机,只会说“抱歉亲亲正在处理呢”,人工客服连线完全连不上。
虽然是川合有栖先想要减少游戏频率、离开游戏世界的,但这样断崖式的冷暴力关游还是让人很不爽。
深仇大恨double了。
别给我遇到你。川合有栖恶狠狠地想。不然我就左右开弓扇你巴掌,这巴掌是为了我扇的,这一巴掌是为了我游戏里的男朋友扇的!还有几巴掌是为了我的对抗路猫猫、好homie、学长、金毛狗……等人扇的!
数巴掌比数羊还有用,简直有奇效。
数着数着川合有栖就不知不觉睡着。
*
睁眼。
川合有栖双目疲倦,从被子里拱出来,抱着三月兔子,坐在电脑面前,发呆。
随后,打开了一个文档。
是她的简历。
没有了游戏后的人生简直是无聊得可怕,川合有栖无聊到什么程度了?她甚至开始打开电脑,一份一份地改自己的简历了!
她在没有人压榨的情况下开始上进了?!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无论是她的同学还是导师,都会觉得这人被魂穿了,那可是一直摸鱼的某人。
不止是别人,川合有栖甚至不能共情过去的自己,这是她之前写下的日记:
写论文真是太可怕了,一打开论文,地板都变干净了,房间也整洁了起来,就连我三个月没整理的衣柜都变得井井有条。
只要一学习,身边的所有事情都变得有趣起来。
懒狗如她,也有一天会主动学习上进了,开始认真地找工作。
想起来,几个月前还在Vongola这家外企烦恼了很久,眼馋人家的职工福利,但又觉得自己去了大概也是浪费时间,不敢碰瓷五百强企业。
【Vongola。】
名字怪耳熟的,回忆起来了,游戏里,沢田纲吉的家族就是这个名字。那个死游戏公司不会和Vongola这家正经的大企业是对家,专门黑他所以捏造出来一个叫彭格列的黑手党家族,做他的黑料吧?
如果是这个游戏公司的话,倒也做的出来,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简历改了改,美化了一番。川合有栖纠结来纠结去,还是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对方在招聘会留下的HR电子邮箱。
试一试,万一就眼瞎了呢。
她投出简历。
邮件传出,收到简历的男人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勾起嘴角。
“……”
屏幕上,电脑的蓝光照射在他棕色的短发,让立体的面容更加凛冽,就像一把压迫在眉睫的匕首。
*
“扣扣扣。”
门外,有人在敲门。
“川合同学,请问在家吗?”
川合有栖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拼命克制住自己不安的手和紧张的面部表情,抱着三月兔子,瑟瑟缩缩地打开一条门缝:
“你好……?”
女生从门缝里露出小半张脸,因为戴着兜帽,几乎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紧张的下颌线和紧绷的手指。
对门的邻居礼貌打招呼:
“川合同学,你在家呀,那就好了,我刚才上楼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在楼下,好像是来找你的。”
听到这句话,川合有栖马上想要关门:“应该不会有人来找我的……可能是卖保险的吧,之前也有过。谢、谢谢你,但我就不出去了。”
她马上想要躲回家。
虽然之前还大放厥词说自己要多出门、多交朋友。但真的遇到现实中的人,还是感觉很紧张。
社恐,难以根治。
活人,好可怕,想回家。
今天不行了,明天再努力吧。
但对方紧张地说:“请等
一下!应该不是卖保险的。”
川合有栖:“……那就是卖床垫的吧……”自己遇到过很多这种推销的,一开始川合有栖还会和别人尬聊几句,但现在已经习惯了,假装自己不在家就好。
“我想也不是……”对门的男邻居露出奇怪的表情,“那是个,很高、很帅的意大利帅哥。”
川合有栖:“……啊?”
*
——有个意大利帅哥在楼下等你。
川合有栖的邻居,木下翔大传来了这个消息。
“啊?不是推销的?”
“是的,而且他很明确是要找你。”
川合有栖满脸纠结,如果不是推销,也不是卖保险的话,那可能是真的有事找她的人。
……好像不得不下楼了,她陷入思考。
过了几分钟,川合有栖又一脸樱花妹专有的不安表情问:“……是谁啊,你知道吗?”
男邻居说:“他没有给你拨打门铃电话吗?”
木下翔大指的是安装在门上面的东西。
川合有栖摇摇头:“……我、我拆掉了。”
他们公寓的大门口,本来都是安装了一个门铃的,它可以连接到楼下公寓的大门,远程遥控开门。就比如说有朋友来找的时候,在楼下拨打门铃,就可以打开门了。
但川合有栖拆掉了,因为楼下总会有一些死小孩,随机挑选一个楼层开始骚扰,进行莫名其妙的聊天。
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些陌生人接触,所以就把门铃拆了求一个安静,这样也就能少一些人来打扰他。
像今天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对门的木下翔大来敲门和她说,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原来有人在楼下找自己。
他们的公寓外人进不来,只能自己走下去,川合有栖最近也没什么出门计划。
正巧回家的木下翔大遇到了对方,说了几句话,这才能把这件事带到。
“这样啊,也很符合川合的性格呢。”对方尬笑。
“呃,关于楼下的那个外国人,我也不认识,他看到我上来,就问了问我住在哪里,让我给你带话。他说他是来自意大利,还说是找你的。”
男生问到最后忍不住问:“川合同学,难道是你的网恋男友吗?”
川合有栖完全迷惑:
意呆利?还帅哥?我哪里认识这种人?
“……”
她选择性忽视了最后一句话【楼下的人是不是你的男友】,不知道是真的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不想和不熟的人多说。
川合有栖心中正思考:到底是谁呀?
她现实中唯一认识的意大利人,就是多邻国上,一眼看上去就会做玛格丽特披萨、感觉能随手掏出番茄给小孩吃的外教嬢嬢啊。
她心里很想问一下对方到底长得什么样,会不会激发起自己的一些印象?但一到现实中,她的那些伶牙俐齿就消失了,话语已经冒到了喉咙,却说不出口。
“……那个。”她很小声地说,几乎听不见,“你有看到……吗?”
幸好,对门的男生还是很有情商的,看懂了川合有栖的意思。
对方比划楼下男人的长相: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生,个子高高的,头发蓬蓬的,带着礼貌的笑容,看起来,挺友善?”
川合有栖完全想不出来,一脸懵逼。
我不记得啊有这号人物啊……
一个男的,夸另外一个男的高,而且帅,这说明对方是无懈可击的英俊了。
如果我现实中见过这种人,就算只是惊鸿一瞥,也会留下一个大概的印象,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完全不记得。
……我也不是记性差的人啊。
而且还点名来找我的,不应该是完全陌生的人。
她疑问,小小声说:“……会、会不会是诈骗啊?要不先告诉保安。”
她想起自己的抽屉里好几个防狼电击棒和防狼喷雾,如果真有变态的话一定要上报,不然楼里其他的女孩子被威胁了就完了。
木下翔大建议:“我觉得看起来不像坏人,我可以陪你下楼看一看,楼下都是监控,他不敢做坏事的。但如果川合你不想去,那就不要去了,你的意愿为主。”
“嗯,谢、谢谢。”她已经到了社交的临界点,“我、我回家,考虑下。”
她关上门,马上就疲软地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喘气。
*
川合有栖郁闷地想:
明明在游戏里就不会,但一到现实里,看到活的人,我就会这样。
像个两面派一样,连说话都没办法自如,疲倦,很累,很讨厌这样,可还是没办法。
小时候,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失去了一部分童年的回忆,并且性格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的过去是残缺的,不完整的,就像我的人格一样。
我一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知道当年真相的,只有爸爸。
川合有栖垂着眼睛,低沉地想:
但是。
爸爸他……一直不肯告诉我。因为他觉得我承受不住过去的压力,他告诉我没关系的,就算我想不起来,变成这个样子,一直呆在家里也没关系,他会陪着我的。
善后就由他处理。
只要我健康、平安,就是最重要的。
因为我很重要,我是他理想的延续。
可是我不想这样,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两个人吵了架,川合有栖一个人到了外面的大学,想要向他证明,自己已经在努力成长了,她可以承受过去的真相,爸爸应该相信我才对。
最开始,川合有栖考到了外面的大学,尝试独自一人去上课,并且独居在外,可就算这样,看起来已经完全独立了,但也只是逞强而已。
她甚至都没办法和班里的同学老师好好沟通,只在开学露了脸,之后就因为压力太大和害怕,躲在了自己的公寓里。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这种性格方面的创伤,并不是说努力了就可以的,人格不健全的时期,努力反而像拔苗助长,只会起反效果。
就比如刚开学时,因为太努力而积极上课露面,被很多不认识的男生加了微信,并且进行了一些尬撩。
……时至今日,想起来他们发的消息,都觉得是一种心灵的伤害。
本就跪在地上的川合有栖,因为回忆起那些画面而痛苦尴尬地蜷缩成一团。
*
川合有栖被不认识的人加了联系方式,她原本想拒绝的,因为是线上加的,根本不知道线下是谁,这样的社交没什么意义。
但想着,如果能和这样的人都好好相处的话,应该就可以向爸爸证明自己有进步了。
手指犹豫地点击了通过。
【通过好友验证。】
对方:“抽象的丑男打招呼表情.jpg。”
对方:“嗨,小美女。”
川合有栖尴尬地找话题夸赞:“这个丑男
表情包真有趣。”
对方:“抽象的丑男惊讶表情.jpg。”
川合有栖:“?”
对方:“?”
嗯?!
川合有栖恍然大悟:这是自拍???不是表情包???
长得太抽象了,我以为是表情包呢,或者搞笑艺人来着!
再发消息时,已经变成了红色感叹号。
这、这是被拉黑了?
因为出言不逊而被对方拉黑,川合有栖本就不快乐的社交体验又雪上加霜。
*
还有这种。
又是不认识的男同学,发来消息。
男同学:“川合同学,据说你一直一个人住在外面?年轻的女孩子不要逞强,有什么辛苦的都可以和我说。”
男同学:“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累,想要摆脱大家对你的视线,对你的期待。”
川合有栖心想:……他是知道什么吗?
难道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人。
虽然看着怪怪的,但这句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川合有栖皱眉,认真看他的话,似乎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她马上就会后悔。
陌生男同学:“我知道你想要挣脱束缚,展翅飞翔,但你以后不必一个人飞翔了。”
陌生的、名字里带一个翔的男同学:“要问为什么的话,川合,你的【翔】来了!”
川合有栖:“……”
这号废了。
这一次换对方收到了红色感叹号。
她默默拉黑了所有加自己的男生,又缩回了自己的社恐安全区,感觉自己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菜鸟,刚进社会就被一顿毒打,导致心灵重度受伤,大学几年完全没有一点进步,再也没有尝试过提高自己的社交能力。
*
唉。
川合有栖叹了一口气。
……可不管怎么说,这也过去好一段时间了。
明明我不久前才和白兰说过,我要努力一点的。
不然的话,就会和之前完全没有差别,爸爸也不会承认我。
女孩子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绪,利用网上看到的方法,告诉自己:把别人都当作苹果,当作土豆,都是蔬菜而已;走在路上的时候,心里想着“没有人会看自己的”;紧张的时候,就挨个数自己有几块骨头和指头,这是老爸教的方法。
通过这些方法,能够减少心里的压力,缓解紧张的情绪。
呼气、吸气,冷静。
那只是一扇门而已,里面外面的都是一样的,这不会伤害我什么。
站起来,你要自己克服。
终于,她不再觉得离开房间是非常恐怖的事。
没关系的,这并不可怕。
这不会有危险性。木下同学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如果担心安全的话,我让他在楼梯上看着我就好了,对方起码也是我的同学,不至于会害我。
我不能再和之前一样躲在房间里面了。
仰起头,川合有栖坚定了目光,她推开大门,踏出了第一步。
第133章 第133章好看的男人不好惹……
*
一次外向换来一辈子的内向。
走下楼梯的川合有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会是这家伙。
——这就是你所谓的意大利帅哥。
那还真是名副其实。
白色的、柔软又蓬松,像棉花糖一样的头发,面部的五官就如同意大利雕塑一般立体度,紫罗兰色色的右眼下是倒皇冠图案。
英俊又美丽,用什么溢美之词来形容都不会显得夸张。
莫名有些既视感,但现实中确实没见过这人。
川合有栖感觉自己已经开始紧张,想要退回房间了,这个人长得太好看,她的潮男恐惧症都要犯了,我想回家,这个人比丑男表情包的杀伤力还大。
老天,我好怕。
越是漂亮的生物攻击性越强,这是刻在人类本能里面的逻辑。
我爸从小告诉我,好看的男人不好惹。
对面的人注意到了她的到来,白发的男生转头,随着目光注视,更加直观的美貌冲击之下,川合有栖都要发抖了。
川合有栖想马上转身拔腿就跑。
却没想到,漂亮又锋利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非常耳熟的声音传来:
“嗨,艾莉丝酱~”
川合有栖一愣,后退的步伐也慢下。
熟悉。
白发少年向前一步靠近,他俯下身子,继打招呼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好,我183cm,净身高。”
川合有栖:“……”
……不是,谁问你了。
男人超过一米八,三句话内不说就会原地爆炸吗?
对方眯着眼,像心满意足的猫一样,仔细地盯着金发少女的表情,看川合有栖什么时候反应过来。
看到这个表情后,川合有栖突然神色一变。
不再是之前对陌生人的恐惧和回避,有另外一种感情涌上心头:
好熟悉的一张脸,好耳熟的一句话,激起了我心中某种欲望。
——简直一看到就有揍上去的欲望。
熟悉到不能再耳熟了,这个欠揍的音调和贱贱的语气。
白发男人笑嘻嘻:“还没有认出我吗?”
在川合有栖疑惑又煞白的面上,她的嘴唇发抖,对着白发的【意大利高个子帅哥】说:
“……你是,棉花糖?”
白兰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冰菓!”
“艾莉丝酱,我来找你玩啦。”
“你不是说要锻炼自己线下社交的能力吗,就从我开始吧?”
川合有栖表情一边,瞬间转头就跑:
“要死啊谁答应和你面基了,再见不送!”
*
结果没能跑掉。
183名不虚传,白兰一伸手就抓住了川合有栖的兜帽,把她扯回来。
“我从意大利坐了半天的飞机过来,艾莉丝完全不接待我吗?”
川合有栖试图解救自己的脖子:“放、放手啊……是我要求的吗,你自己来的,关、关我什么事!”
“我给你带了东西。”
白兰突然把一个包裹扔过来。
“啊!”川合有栖慌乱接住,里面的东西露出来。
她嘴里还骂着:“你干什么高空置物。”看到手里的东西的时候,又惊讶地眨眨眼。
好多好多,琳琅满目意大利特产,上至Amedei巧克力、奢侈品手链下至L‘Angelica小熊维生素软糖,还有川合有栖随口一提过的围巾和香薰,真理之口小手办,竟然全带来了。完全是投其所好,是川合有栖如果出国旅游会买的东西。
川合有栖子再一次认识到,我的网友棉花糖这家伙,他的人性比薛定谔的猫还难以观测。大部分时候类人,呼吸都在惹我生气。
而一旦当白兰想讨人开心的时候,还真有一套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能打给你买了半个国家特产的人。
白兰:“还生气我不速而至吗?”
川合有栖沉默五秒,默默把东西收下,抱在怀里:
“……和好了,来面基。”
白兰笑得灿烂:“好耶~”
他早就知道川合有栖吃这套。
她就是只吃软不吃硬的。
*
两个多年的网友是第一次线下面基,照理来说应该紧张羞涩,但当川合有栖看着对方183的身高和脸,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我也不是高个子的都喜欢。
比如像你这家伙这种,我就烦死了。
她和白兰相处太久,过于熟悉彼此,就像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没有骨科路线的那种。他两一对上眼就忍不住互相坑害,看向彼此时没有对对方的征服欲,只有“这崽种又要干什么了”的紧迫感。
两个人互相对视,川合有栖额角抽搐,不好的预感来袭。
果然,不出几分钟,新的作妖就来了。
*
白兰做了一件没有人能想到的事情。
他竟然能把社交
恐惧症十级的川合有栖拉出去,在酒吧里喝酒。
“不行吧,我爸说里面很多不正经的人,我去了他要打断我的狗腿。”川合有栖拼命抵抗。
白兰:“没关系的,我会帮你隐藏好的,监控什么的全都黑掉,有人敢泄露,我就拿他全家威胁他。”
川合有栖抱着柱子死都不肯动:“不行不行,我真的怕。”就算和老爹吵架分开多年,她对自己爸爸的话还是很信。
两个人一下子从社恐妹和社牛哥变成这个模样,也是源自于身份的相认。
没认之前:川合有栖心想,好帅的白毛男。
认出来是网友后:川合有栖心想,死装一男的。
装什么好人,对路边的路过女性笑得很绅士一样,就你那样,我还不知道。
一面嫌弃的同时,她又有点不情不愿地觉得有点开心。
不是陌生人,而是熟悉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虽然白兰烦死人,还经常性犯贱惹我,但起码相处久了,我在他面前没那么紧张不堪。
以前出门的话,她感觉随时要在街道上晕厥,遇到什么人都感到害怕,而现在,因为忙着应付白兰,时刻向想着踹他一脚让他吃瘪,很好地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比如现在,她正忙着回绝白兰离谱的要求,两个人直接在大街上拉扯起来。
川合有栖深感丢人,把自己埋起来蹲在地上:
“不要我不去!你滚回意大利啊臭白毛,不要把你们意大利那一套酗酒带到日本来!”
为什么要去这种地方啊!
你口渴了自己去便利店买三得利果味酒不就好了吗!别带上我!
白兰非常善解人意地站到了女孩子的身边,用高大的身体挡住别人看向她的视线,循循善诱:
“艾莉丝,你想想,这或许是你唯一一次进酒吧了。你想嘛,如果不是我,谁会拉你进酒吧呢?你难道不想尝试一下人生更多的可能性?”
“而且我大老远地来看你,我都不能有一点任性的权利吗?”
女孩子的身体一僵。
白兰不愧是川合有栖的病友,他可太了解说什么才能戳中她的点了,果然,一开始完全不情愿的川合有栖,态度逐渐松动了。
女生看起来很不适应:“为什么一定要来这些地方呢?就算去不了我家,我们找一家饭店聊天,不也挺好的。”
“当然是因为艾莉丝吃东西实在太挑剔啊。”
白兰:“你不吃冰的,不吃辣的,不吃烫的,不吃吃了之后身上有味的,不吃葱姜蒜,不吃颜色搭配难看的。”
“我搜过记录了,那家酒吧的东西很好吃,是你会喜欢的,这附近其他的店都是你不喜欢的菜系吧。”
川合有栖:“……”
我时常会因为这家伙太了解我,而觉得很恶心。
川合有栖从地上站起来,算是同意了:“一看到你就一股无名火。”
真想敲死这货。
白兰笑嘻嘻:“我也有一股火。”
川合有栖:“?”
什么火?这火正经吗?
白兰:“有栖酱,别误会,我说的心火。”
“我一见面就觉得很艾莉丝你很投缘哦,我们果然是一见如故的网友嗯。”
川合有栖嫌弃地扭头,做出了呕吐的表情:
太土了,能不能敲死他,为民除土。
*
他们没走几步就到了白兰说的店,川合有栖还是很胆怯,她很久没有出门来这种场合,在店门口的时候紧张地躲在白兰后面。
白兰微笑着带着她进场,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想要减少其他人的视线。
但这两人的外貌都过于出众,还是有人会偷偷注视,然后感叹:
这是哪里来的一金一银组合,好耀眼的两个发色。
在这样封闭的位置,又有熟悉的白兰在身边,川合有栖逐渐恢复了一些之前的精神状态。
起码不会再一直左顾右盼,一有人说话,就像兔子一样竖起耳朵,紧张地攥紧手指想要躲起来了。
她只是看起来精神不佳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白兰的废话。
看来,想要适应社会的路,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要走。
白兰看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缱绻说:“Aliceestai(艾莉丝,身体如何?)”
川合有栖用日语回:“……问题不大,只是不喜欢呆在外面,这让我神经紧张。”
白兰惊讶,漂亮的银色长睫毛抖动:“艾莉丝,你听得懂意大利语吗?”
川合有栖得意,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猫猫嘴微笑,自信地翻手机,从相册里秀出一本金光灿灿的证书:
“早就想和你说看了,我考出PLIDA考试C1等级了。”
“你以后可别想在背后用意大利语骂我。”她警告。
PLIDA,即由意大利但丁协会举办的意大利语水平测试,C1水平是除了C2外最高的一档,意味着可以进行深奥的文字阅读理解,从事复杂的工作。
P.L.I.D.A.的C1证书,相当于意大利高中毕业生或大学低年级学生的意大利语能力。
白兰:“不愧是小艾莉丝,很厉害哦。”
川合有栖自信:
“我没学多久,就会了,最难的部分是那个考试必须去线下,我还得挤地铁,吓死人了,都是活的人在我身边喘气,有人还盯着我看。”
那可真是惊险。
她脸色变了,有些正经的意味:
“你看,用同一种语言的话,就能很轻易理解彼此的意思了吧。”
“我想,语言就是这个作用的。”
“……我还会学更多语言,我一定会,克服自己的问题。”她默默地说。
白兰搅动着加了糖浆的利口酒,问:“你是为了我和游戏里的人学的吗?”
川合有栖没搭理他,只是用意大利语继续骂他:
“你吃那么多甜的,连饮品都要加糖,小心得青少年2型糖尿病。”
她一直觉得和白兰一起吃饭很恐怖,因为身边人和糖浆制造机一样,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而白兰的糖分摄入量惊人,有点败胃口。
然而,白兰却温温和和地回应她的话,只是笑了几声。
“小有栖。”白兰笑弯了眼睛,声音是温柔的,说出来的话和疯了一样,“就算全世界都要毁灭了,我也会保护你的。”
川合有栖的杯子一抖:“?”
她整张脸皱起来,就像被人踩了一脚:啊?
怎么又开始了。
中二病不是很久没犯了吗,怎么现在又来这套。
不是说好了不要玩“毁灭世界”这一套了吗?
她熟练地踹对方小腿,力气不
大,就像踹家里发癫的小猫:“你又发抽啊。”
“别整那些,再来这套我把你打晕扔回意大利。”
白兰继续盯着川合有栖:
“艾莉丝。”
川合有栖:“干嘛?”
白兰深情地说:“我有时候觉得,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彭——”一声,川合有栖的水杯这次彻底地摔在地上,里面的白开水撒了一地。
她目瞪口呆,脸上没有半点害羞,而是一种被戏弄的生气和无语。
金发少女无语地回怼白兰,她都忘记了身处室外的恐惧,只有整治对方的怒火:“你又无聊了是不是!”
“开玩笑开到我头上,你死了混蛋!!我踹死你啊!”
她仿佛有亲哥的人看到骨。科本子一样,天雷了。
白兰:“我说真的,其实我很重视你。”
“滚。”川合有栖无语,“别逼我在全世界最浪漫的小酒吧扇你。”
白兰笑了,解释道:“不是那种男女之情啦,我和某些痴情的家伙不一样,对你产生不了那种恋爱情绪的,太相似的人会互相厌恶。你可以理解成是对全人类的爱,你经常有的那种。”
川合有栖蹙眉:“你看不上我,是你没眼光好吗。”
白兰:“每次看到你,那些东西就不显得恶心了,我不再觉得难以忍受。”
“怎么的,爱能止痛?”
白兰微笑不说话。
川合有栖是受不了白兰说谎的,他对自己没有那种感情,这一点两人都清楚,如果异性相处多年还没谈不就是说明彼此其中一个丑,或者性格实在不对付吗?
因为没人丑,所以可以推断两人性格不行,川合有栖看向白兰时,有一种看自己很烦人的老哥的既视感。
而白兰也同样,他这个老旧的中二病患者心里并没有长出任何恋爱情节,故意用这种说法只是惯例惹川合有栖炸毛。现在他没再装深情,她也就不再那么生气。
她反击:
“我有时候真的很想踹死你,我忍到现在就是为了给你买最贵的保险,再把受益人改成我自己。”
白兰甜蜜地笑:“你连蚂蚁都不舍得杀,你不会杀我的。”
他躲开川合有栖的脚,柔声说:
“对了,有栖,我为了你做了一件大事,我希望你喜欢。”
川合有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大事,但直觉不像好事。
所以她很干脆地踹了一脚对方:“别做,一听就不像好事,做了我就揍你。”
她威胁:“我要把所有群都退了,挨个举报你999+的账号。”
白兰微笑:“可是我已经做了呢。”
“你放心,是一件礼物。”
“一定能让你开心的。”
紫罗兰色的眼睛看着她,里面分不清是算计还是柔情。
第134章 第134章(加更终于发现了……
*
昨晚的时候,白兰和川合有栖两个人聊了很多。
白兰打死不肯说他计划了什么,只说是好事,不会让川合有栖失望。
“艾莉丝,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川合有栖差点捏碎一个杯子:“我上次信你的时候,你丫的在游戏里把我卖了和别人组队,我还会信你吗?”
鸟人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白兰的社交经验比川合有栖丰富多了,转移了话题。虽然川合有栖完全能看清他的那些社交技巧,但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太多年了,已经习惯,之后揍回来就可以。所以当白兰问她,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时,她也照实说了。
川合有栖:“论文的话,因为有你的【赎罪】在,所以已经通过了。”
川合有栖:“接下来,我主要还是担心我的就业问题,我们这行太容易被裁员了,我不确定要不要做计算机这一块。”
白兰:“没关系啊,你可以分两个阶段来考虑,比如第一个阶段,还是根据专业做研发。”
“第二阶段,来我的公司混日子,我给你开最高的年薪。”
川合有栖:“我才不要,你如果是我老板的话,我会很想死的。”
她补充:“这个死是使动用法,使某人死,某人是谁你自己猜。”
白兰:“哈哈哈,反正我随时欢迎你来我这。”
*
白兰这家伙,估计身上带了乌鸦嘴似的预知能力。
他刚问完川合有栖就业的问题。
川合有栖便在第二天的夜晚,收到了人生最恐怖的短信。
发信人是她之前的论文导师,人称“恐怖教师”的山口老师。
@山口老师:睡了吗?
@山口老师:在想你。
川合有栖看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感觉自己和被人拿刀子指脖子没有任何区别。后者还更直接,死得更痛快。
这是我人生收到过最绝望的“在想你”,普信男给我发的时候我都没这么想死。
一秒社恐上身的川合有栖弱弱回复。
@川合有栖:刚醒,山口老师……请问怎么了?
@山口老师:工作找得怎么样。
@川合有栖:还没有QvQ……
她虽然投了简历,但也只做了这一步,其他都没做。
应该去线下的招聘会比较好,但这个行为难度对社恐来说太高了。
@山口老师:那你怎么睡得着?
一听这话,川合有栖痛苦抱头。
我知道!不用提醒我!
她非常想吼回去:“山口老师放过我吧,我们的露水师生情都过了就算了吧,让我们互删!”也打字了,才打到“露水”,又收到一条消息。
@山口老师:学院把你的就业任务也分给我了。你的就业由我监督。
@川合有栖:!
@川合有栖:可是我们霓虹又不是隔壁,我们有毕业生就业率要求的吗?
@山口老师:呵呵,你以为我很想管你吗?
@山口老师:我比你还希望你早点毕业,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川合有栖:那老师,为什么……
@山口老师:人工智能冲击下经济下行,就业形式不稳,你这一批正面受到冲击,最危险。
@山口老师:每个导师都要带学生,我挑的太迟,只剩下你了。
@山口老师:我也是运气差,我要去寺庙里拜拜了。
@川合有栖:山口老师……
感觉被骂了。
不对,被骂还是小事,这个的意思难道是……!
@山口老师:赶紧去招聘会,不许偷懒,不然我亲自去你公寓抓你。
川合有栖感到一阵天崩地裂,还真有人要来催我就业啊!还是这个最恐怖的老师!
*
穿戴整齐的木下翔大在川合有栖的门口等待,没多久后,戴着口罩和棒球帽的金发少女出现。
“川合同学,山口老师说让我带你去线下招聘会,你今天状态好吗?”
川合有栖:不好,想死,我讨厌人类。
但嘴上回答:“……谢、谢谢你,麻烦了。”
木下翔大高兴地点点头:“没什么啊,这点小事,你千万别在意。”
“那我们就去吧,你跟着我就好,我很熟悉的。”
深吸一口气,社恐川合有栖终于走出家门,走向了线下的招聘会。
*
招聘会会场内,木下翔大介绍道:
“虽然并不是第一场招聘会,但我们这一次的招聘会上也有很多优质的就业机会,以川合同学的专业还有绩点的话,全都可以试一试。”
“比如这一家是做安全架构的,内容是运维、监控、防御,川合同学这方面擅长吗?”
“……”
没有回答,川合有栖盯着一个招聘的摊位一直看。
“川合同学,是对【Vongola】企业感兴趣吗?”
金发少女没说话,举措地僵在原地。
……说感兴趣,好像是有点的,谁都会对他们恐怖的工资,还有优渥的福利待遇有兴趣吧,进去后就可以躺平混底薪了。
……但说完全是对这个企业有兴趣,倒也不是。
我只想起来了,游戏里的那个【彭格列】。
那是个Mafia组织吧,虽然也没看到他们做什么坏事,但总归是黑色企业,和【Vongola】这种正规的大型国际企业不是一个概念。
最开始注意到的时候,川合有栖倒是没有把这两个联想到一起。因为一个是游戏里虚构的家族,一个是正儿八经可查的500强企业,就好像她看到游戏《魔兽》和电影《魔兽》时,都不会想到是对方一样。
大千世界,撞名很正常啊。
不过人总是非理性的生物,会因为撞名,对另一个事物也有好感。
比如现在,就因为脑子里联想到棕发少年的脸,川合有栖看着【Vongola】,有一些悸动。
移情效应便是如此体现的。越发对这家企业好奇了。
……话说他们,为什么没有回答我的简历。
是被拒绝了吗?
川合有栖有些挫败。
发出简历后,她便一直在等一个结果,没想到对方连“您已加入人才库”这种敷衍的拒绝都不给一个。
是我的简历太普通了吗……唉,也是,都是低空飞过,除了最初的入学成绩和最后的论文很优秀,我这几年都是浑水摸鱼的。
她想想还是算了,线上都被拒绝过一次了,线下就不要再自取其辱,还是换一个岗位吧。
她正准备转身换一个摊位撒网投简历,却被木下翔大截胡:
“川合同学,我刚去问了,他们现在正在接受现场面试呢!”
他真诚地说:“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快去吧,之后可就要排队了!”
川合有栖:“?”
我,面试?
我到时候能说出话吗?面对一堆不认识的外国人?!
还有这个嘈杂的场合怎么搞面试啊,这是不是在做梦。
川合有栖赶紧拒绝:“不不不、不我不去了,我、我……”
然而,木下同学陈恳地拉着她的直接带到【Vongola】的位置上,说:“川合同学,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知道你有点担心,但他们的人我接触后很礼貌的,你既然有想法,就不要
错过这个珍贵的机会比较好!”
他作为川合有栖同专业的同学,深知这个机会多么的难得,而且她刚才一直用其他的眼神往这边看,他想,川合有栖肯定也是想来的。
川合同学,请不要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呀,下次再遇上他们来开招聘会,可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不要担心,祝你一臂之力的我来了!
被推到了Vongola位置上的川合有栖:救命!谁来救我!!!
*
川合有栖坐在面试的椅子上,瑟瑟发抖。
好夸张。
这就是世界500强企业的自信吗?
她刚才还在想呢,这种地方要怎么面试,人多眼杂的开放空间。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在这里直接弄了一个空教室当临时的面试场地,学校竟然答应了给Vongola他们单独的特殊待遇,这就是实力。
她的面前不是人,而是一台屏幕,据说是【Vongola】的高管通过摄像机,直接远程进行面试。
还来得及跑吗?川合有栖慌慌张张地想要躲起来。
陌生的男声响起:“这位同学,介绍一下你自己。”
来不及了,已经联通上人家总部了!
从机器里传出的声音有些失真,带着明显的干净清爽质感。
这么、年轻吗?
有点耳熟的声音。
川合有栖用余光偷看,发现屏幕里是一个青年,摄像机没有拍到他的全部面孔,只露出了下半张脸。
只有半张脸都帅得让人犯潮男恐惧症了。
意大利企业身上真的有点东西,怎么会有这么适合穿西装的人?
川合有栖眨眨眼,一时有些愣神,她觉得对方的面孔对她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无论是嘴角勾起的弧度,整齐的领带上干净的喉结,还是没露出的半张脸那令人遐想的部分。
都让她有一种全身血脉流动的战栗。
……是谁,这个人?
【Vongola】的所有公司简介都没有暴露主要高管的面孔,是怕自家高管长得太好看了吸引来奇怪的人吗?
“嗯?”屏幕里传出声音,“这个问题让你感到麻烦吗?”
糟了,我竟然看着别人的脸呆住了。
川合有栖慌慌张张地回答,也许是因为大脑都用来记住对方的脸了,这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前在简历上写的东西全都忘了。
“不、不麻烦。”
金发女生低着头,尽力让声音不要发颤,东拼西凑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我是该大学的毕业学生,我的简历,已经递交上去了。”
屏幕里的男人声音很温和,并没有高高在上:
“是的,我这边看得到,除此之外的部分,你有要补充的吗?”
我唯一能看的部分都已经交上去了,剩下的都惨不忍睹,这位帅哥高管,请不要为难我。
她感觉自己都要流汗了,绞尽脑汁说:
“……除、除此之外……我、我还有着丰富的管理经验。”
英俊男人夸赞:“很厉害呢。”
川合有栖:是啊,农场管理经验,你花个1000円上Steam买个星露谷玩玩也能获得。
俊美的高管循循善诱她继续说话:
“你能概括一下你的优势吗?可以慢慢说,没事的。”
好多问题。
面试都是这样吗?应该是吧,我也没去过别的。
川合有栖的大脑已经因为过多的刺激而混乱,她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想到自己立下的flag,咬紧牙关,希望自己克服过去。
加油,川合有栖,不要害怕,就想他说的一样,慢慢来就好。
社恐的金发女生低着头,絮絮叨叨,努力编出自己的简历:
“我、我的社交能力良好。”曾将10余个NPC好感刷到满心的好朋友。
“我吃苦耐劳。”早六晚二,从不休息。
“学习能力强。”在无新手指南的时候,自己探索出了游戏玩法并且有恋爱成就。
“不轻言放弃。”被人坑了一次后还能重新开始。
“表达能力尚可。”以上全部都是我编的。
深吸一口气,川合有栖闭上嘴,她感觉自己今年的谎话份额都被自己在今天用完了。
之后,对面的英俊男人又温和地问了她几个问题,都比较常规,而且他的声音很好听,川合有栖的紧张得到了一部分的缓解,她甚至能抽出神想:
是不是有这个说法来着,对于生理喜欢的人,会觉得对方的声音有安抚作用。
川合有栖紧绷的肩线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她甚至能分神注意到对方的手指上有戒指的痕迹,袖扣在光线变换时会折射出暖色的光晕,这双手令人有一种奇妙的亲和感。
对方的手懂了,将钢笔轻轻搁在文件上,金属与实木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突然,他问:
“方便问一下,请问川合女士有男朋友了吗?”
空气瞬间凝固,沉默之后屋外的脚步变得清晰,川合有栖感觉自己就像处于一个塌陷的黑洞。
川合有栖沉默了一下,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这个、我想,和面试没、没关系吧。”
虽然沉默,但是个犟种。
不想回答的问题,也不会随波逐渐。
川合有栖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我有的。]她这样想,[虽然你们谁都看不到他。]
这一说出口,赛博寡妇吗我是。
“确实没关系,但我希望了解一下。”英俊的青年轻声说,“不需要你透露很多隐私。”
他重新问了一次:“请问川合女士有男朋友了吗?这是我很关心的问题。”
川合有栖沉默后回答:“……我有。”
内心的声音响起:
[虽然是一个无法重启的游戏里,一个普通少年的NPC。]
[但他是我认真喜欢的、珍视的少年。]
“可以介绍下吗?”
川合有栖艰难开口:
“是我的、国中同学。我们从小就认识、他是非常、厉害的、善良的人。”
“我们有着相似的目标,他的情绪很稳定,我们之间应该会一直走下去。”
“我们约定了很多,但是……”
[但现在全都化作虚构。]
全都没有了,消失了,游戏坏掉,我打不开。就算可以打开,我也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心态面对他好。我不可能一边膈应着一边玩下去,已经处于死胡同。
如果是现实的人,那还有点办法,可他只是游戏的任务,什么都没有了,我连能用来留念的物品都没有。
全都消失。
“……对不起,我、我说
不下去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舌根隐隐发苦,内心的酸涩让她失去判断力。
川合有栖不管身后的呼声,直接推开门,离开了现场。
*
晚上,还是白兰请客的饭桌上。
“搞砸了。”川合有栖变成了蔫巴巴的一坨,瘫倒在包厢饭桌上,“我绝对通过不了【Vongola】的面试。”
她捂脸:“我竟然那么没有礼貌地直接跑了,对方可是【Vongola】的高管,我起码应该说一声【再见】的。”
“之前那么努力地回答和准备简历也是无用功,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尝试去面试就好了。”
越说越觉得悲伤,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看,我的行为也太失礼了。
我都不用去期待结果,就知道肯定不会有好的答案。
我一定给那个帅哥高管留下了很差的印象。
完蛋了。
白兰安慰她:“不要那么悲观啦~”
川合有栖窝窝囊囊地抱住自己:
“我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要向公司表忠心的,但真的没办法啊,有些话不想回答,就是不想回答啊。”
当时的情绪到了那个程度,她一想到自己努力泡了大半年的男朋友就这么没了,眼泪都要流下来。
太悲伤了。
我好不容易遇到两情相悦的对象,除了男朋友之外,还有我的猫我的homie我的狗,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的农村,没有了,全都没了。
比房子塌了还崩溃的是,我家已经塌成失落的亚特兰蒂斯了,全沉没了啊!沉没成本多到无法计算!
呜呜呜,所以忍不住情绪爆发跑路了。
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个没礼貌的中二病吧,不会被所有行业都拉黑了吧?我完蛋了啦!
白兰给川合有栖夹了一块棉花糖作为安慰:
“没关系的,艾莉丝,如果你真的找不到工作的话,你可以来我的公司上班啊,我会给你偷偷设立一个专属的岗位,你只要每天到点来打卡就可以了,我给你发钱哦。”
他笑嘻嘻:“这个叫什么,专属岗?”
川合有栖惊讶地抬头:“你竟然会做出这么有人性的事情吗?”
虽然很不想和白兰靠太近,但现下确实有些好奇。
川合有栖:“话说你到底开的是什么公司啊?给我看一下。”
白兰操作了几下后,把手机递过来。
“我已经跟你专门设好一个岗位了,你只要人过来就行,工资按我的标准发。”
这家伙的公司据说做得很不错,等我到了他手下我就要谋权篡位。
“……你突然这么好心,让我好害怕。”川合有栖探头,盯着白兰在领英上发布的招聘信息,“CEO秘书……?我不适合这种要接电话和对接的工作,你换一个,不对等下……”
她的表情突然变空白。
“……”
沉默半刹后,川合有栖暴起,直接拎住白兰的衣领,笑容仿佛裂开,额头崩着青筋:
“鸟、人,我问你——”
“你公司的logo,为什么和你发给我的游戏厂商那么像?”
“不对,是你丫的一、模、一、样。”
看到的瞬间,川合有栖便发现了不对,两个图标的相似度高达100%,并且意识到了白兰个鸟人又开始了。
她的手快要克制不住力道,如果面前的人聪明点、或者正常点的话,这时候就应该安抚她,让她平静。
但面前的家伙显然不是。
白兰微微一笑,完全没有被打前的危机感:“对啦,艾莉丝。忘记告诉你了,其实那个游戏是我开发的啦。”
他吐舌:“诶嘿,惊喜吗?”
川合有栖的嘴角扯开,似笑非笑。
但她现在的神情,绝对算不上是惊喜,简直是怒极反笑。
翻译过来的话大概是:
惊喜你妹。
我现在、就想杀了你啊混蛋!!
你也不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川合有栖继续胁迫着他,冷声问:
“你做出这些事,没想过后果吗?”
白兰笑得温和:“我自然是全都想清楚了,你的反应也在我的意料之内。”
“我愿意承担后果。”
所以你现在挨揍更是活该中的活该。
川合有栖毫不犹豫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问:
“我的游戏为什么没办法打开了?”
被挤压的喉咙扭曲地发声,白发少年的语气里全是笑意:
“因为你已经达成了完美的结局条件啊。”
似曾相识的话语,即视感降临。
白兰的声音和语气是那么熟悉,让川合有栖的脑内闪过各种回忆。
白发少年说:
“——虽然很难达成,但你竟然办到了呢。”
“真是了不起啊,玩家。”
川合有栖瞪大眼睛。
之前的记忆冲击到大脑。
【
上次吃饭的时候,白兰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有栖,你说过的最多的谎话是什么?”
那时心情还可以的川合有栖正喝着饮料,听到这个问题后,表情心虚:
“额……”
她实话说:“好吧,那我现在就承认了。”
“每一次我说【网卡了】、【鼠标坏了】、【电脑卡了】的时候,其实都是假的。”
“我就是纯粹玩的差。”
白兰微笑:“我知道。”
川合有栖大惊:这位癫公竟然如此善良,这么多年都没揭穿我。
白兰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你记得吗?”
川合有栖哪里知道。
“仔细想想。”
她以为白兰要搞煽情了,有一句网抑云名言如此:人一生要撒8万次谎,其中最多的是“我没事”。
白兰仿佛看懂了,毕竟他们两一直在同一片海域冲浪,知道彼此有什么最新烂梗:“我知道不是‘我没事’,有栖是那种才掉了5%的血量,就要全体队友保护你的类型。”
被说中了,是真的。
“已阅读并同意用户协议和隐私政策。”
白兰说。
】
视线回到现在。
我靠。
川合有栖表情一变。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除了这个游戏是他开发的之外,那个一股白兰味的游戏系统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条例里绝对有我没看的东西,我玩的这个游戏,全程都是你在背后操盘!
川合有栖掐着白兰的脖子质问:
“那个系统使用你的性格模拟出来的吗?”
“不是哦。”白兰短短一句话,让川合有栖血压降了又升,“那就是我。”
川合有栖:(微笑)(微笑)(微笑)
气笑了。
怒极反笑。
比她想象的更糟,原来不是用了白兰作为训练模型,白兰就是那个傻逼系统!
有病啊!
他怎么有空天天盯着我的号的,他真不会把自己搞猝死吗混蛋,读八个研究生、还开公司、还要折磨我?!
你是什么天生高精力的狗群,生下来就是折磨人类的。
她手上施力:“你敢告诉我,你就不怕我生气揍死你吗?”
白兰眉飞色舞,笑容满面:“我期待这一幕很久了。”
这家伙是脑残吧?
川合有栖这次完全折服了,她这一次真的彻底服气于白兰的脑残,怎么会有一个人如此有病?
她曾经说过一句话很多次“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你的那个小正,谁能惹你这么久?”
而现在她也要忍不了了,神经病啊白兰!我不该骂你鸟人,这体现不出你身边的人遭受了多少的迫害,说真的,我就应该早早把你敲晕送进精神病院,把你放出来就是祸害人间。
靠。
我才和他线下面基不到两天,我就已经想把他砍死了。
白兰嘴里的那个好朋友【入江正一】怎么能忍住这么久没动手的。
川合有栖觉得白兰身边的人,能忍白兰这么多年真是个忍人。这种人干什么都能成,这种人应该去养比格犬。
不过,比起比格,川合有栖觉得白兰更像虎鲸。
行为异常,没有原因,纯粹为了搞抽象。脑子还出奇的好,缺德第一人。
同时,莫名其妙地对人类群体有执念。
这家伙到底在计划什么?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为我着想的礼物”?
滚啊!拒收!不许发癫!
川合有栖这边的火还没熄灭,另一头的火花又起来了。
很快,新的炸弹又来了。
白兰说:“爱丽丝,你知道我玩这个游戏的目的吗?”
“因为我想要征服世界,改变世界的秩序。”
容貌美丽动人的白发男性就这样说出了残酷的话。
“我想你也猜到了吧,在我的科技操作之下,那个游戏并不只是简单的游戏,它对现实世界也会有影响。”
“最开始的时候,我想利用你的能力,重塑世界的秩序。这需要发起全世界的战争,牺牲很多人,才能让我自己成为世界的霸主,秩序的新主
人。”
“这将会改变这个世界。”
简单的话语里,便爆发出巨大的信息量。
征服世界。
这并不陌生,在早些年,他们还是每天都线上塔塔开的中二期,白兰就经常会有这种言论。
但他之后不是好了吗?
怎么突然又搞出这种事?
白兰看着还想接着说,抒发他对征服世界这个伟大愿景的构思:
“我做了很多计划,算计很多人,但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秩序的重建……”
话没说完,川合有栖毫不犹豫地伸手,打在他的脸上。
这巴掌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
他的脸被扇到歪头。
“你就非得这样做吗?我明明开导过你很多次是不是?!怎么就死心不改?”
川合有栖生气得漂亮的蓝眼睛都充满了怒火,如果现在不是在外面,白兰相信川合有栖肯定会跳起来揍他,他身高183,很高,足足183,所以需要跳起来,没有炫耀183的意思,解释一下而已。
不过也没差,因为川合有栖现在已经按着他揍了。
“你如果真的对生活不满,有什么忍受不了的事情,早点跟我说不就好了吗?我难道会不理你?你要是压力大都要征服世界,那你干什么不告诉我?!要做出这种事情!”
“你知不知道真的这样做了?其他人会拼命杀了你,无论你的能力多好用,你难道能敌过全世界的人吗?”
“你会被人恨死的!”
川合有栖愤怒骂他,言语中不只有被欺骗的生气,还有同类才会有的责怪。
甚至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心。
被打了的白兰的眼睛闪闪发光,兴奋地看着她:
我知道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说这种话。
因为我已经在你的背后看着你很久很久了,你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我,绝不后悔为你这样做。
白兰低着头,维持着被甩脸子的姿势。虽然白兰被她打了,但没有露出任何一点生气的迹象,正相反,他的脸上突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种满足的笑意。
“我知道这种方法的话,你一定会生气,所以我最后放弃了。”
“我想要换一种方式来达成【我送你的礼物】。”
川合有栖皱眉,脸上的生气还没有化解。
白兰用手背蹭了蹭自己被扇的部位,不怒反笑:“都说了,我和你是唯一的同类吧。”
“不然的话,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会去偷你的病历,了解你然后在和你成为网友。”
“只有我们理解彼此这种高维的痛苦和抽离感。”
白发少年语气一变:
“所以。”
“想到可能会让你很生气,所以我就放弃了。”
“你不高兴的话,最终的结果也就没有意义了。”
白兰对他露出了有些孩子气的笑容,仿佛他还是当初那个,会在网上找网友会和不认识的人抒发内心烦恼的小孩。
太多的信息量袭来,一部分是早在川合有栖意料之内随便他了,一部分则是超乎想象。
我知道你思想反常,你总是算计我,我们的友谊一开始就是你在背后想破了头靠近我,但我知道你并没有恶意,这只是你愚蠢的示好。而我恰好需要一个线上的朋友,所以我愿意接纳你。
但之后“征服世界”的部分完全就和断了档一样,这家伙在说什么,有什么必要这样?无辜的人怎么办?
他怎么突然脑子瓦特了,又是谁惹你了我的大少爷。
最可怕的是这家伙还真有能力做出这些事。
白兰他应该是拥有某种视野,能够预知未来之类的,这一点我也早有感觉。
他因此对世界感到无聊,曾经有一点时间非常厌世,但突然变好了,我以为中二病不会复发,没想到会在这个游戏里埋这个雷。
不对劲,他现在不讨厌这个世界,他到底是对什么应激要这样做。
疯了不是,这个世界怎么回事。
川合有栖继续冷着脸,白兰温柔地说,有时会露出鲜艳的舌尖,就像蛇星子一样: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你可能不知道,但是你在玩游戏的时候,我其实全程都能看得到的。”
“我就是你的系统,我一直站在你的角度看,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像我一样被逼疯,你什么时候会像我一样对大家失望,结果你没有,你竟然一点都没有。”
“所以我,期待你的选择。”
“我觉得你会创造出新的结局出来。”
白兰看着川合有栖,眼神腻的几乎要出水,含情脉脉,用情至深。
川合有栖沉默了,片刻后,她伸出手恶狠狠地在白兰的头发上抓了一把,声音寒冷的几乎要滴下冰来。
她脸上是甜蜜的笑意,如果是听不见声音的人看了,一定以为她在说什么甜言蜜语。
金发女生靠近白兰,气到恨不得把他的白毛全揪下来:
“那些乱七八糟的谜语人我先不提,反正你肯定不会说,我全都记在账上,就算你说是为了我,我也不会全信。”
“接下来揍你是为了另外的事。”
女生的拳头握紧:
“崽种,就是你在游戏里不停地折腾我呢。就是你又让我还房租。又设置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关卡,如果不是我聪慧机智过人,早就被你坑进去了!”
川合有栖一脚踹上他的凳子:
“鸟人,我就
知道你的家伙不安好心,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死样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川合有栖:我今天不和你一战,我以后和你姓!
第135章 第135章(加更逼入角落酱酱酿酿……
*
“我是不是说过我要揍你?”
川合有栖毫不犹豫地挥拳,打在对方胸口。
“你玩得很开心嘛,鸟人,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会一直原谅你。”
“啊,是,我是这些年只和你保持了联系,我是一直都同情你,再生气也没不理你超过三天。”川合有栖拎起他的领子,“但不意味着我会一直忍受你发癫。”
“你自己数数你做了什么,你说一件,我揍你一拳,开始。”
“不说就直接揍,我没耐心。”
坑我玩游戏、骗我装系统、还偷了我的病例,侵犯我的隐私。
今天不揍死你,那我就应该买个新干线的车票,去奈良县东大寺,让世界最大青铜佛像之一的奈良大佛下来,我上去坐。
看川合有栖怒极反笑的脸,白兰并不为自己辩解,挨了揍的脸蛋还是一样的帅,迷人地微笑道: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一切都是为了你伟大的理想。”
白发男生眼神癫狂而温柔。
“相信我,我一直站在你这一边,从始至终。”
沉默后。
川合有栖一笑,握拳把手骨揉搓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狗才信你,老实挨揍吧。”
她毫不犹豫地挥拳。
*
刚才不应该打脸的。
给白兰破了的嘴角贴上创口贴,川合有栖烦恼地想。
第一是打脸太明显容易被警察抓,第二是这男的除了身高也就脸可以看看了,应该留下他美好的部分。
这就是为什么交朋友要看脸,再生气的时候,我只要看到这张鬼斧天工的脸,都怒气值-20%。
没那么气了,真的。
被川合有栖追打的白兰被打的时候不还手,被打完了也完全不生气,这会看川合有栖一脸愁容,就笑嘻嘻地凑近她,问:
“还不够消气吗?”
吹吹她的手:“你打得痛不痛?”
他看起来是不痛,这家伙神经有问题吗?果然只要一直当乐子人就不会有受伤的一天。川合有栖她自己读个本科就想死了,这人读八个研究生还能每天自得其乐是这个原因吗?
川合有栖推开他:“滚呐,烦。”
说着烦人,她活动筋骨,已经心情好了很多。
揍完人后,神清气爽,感谢多巴胺。
白兰问:“吃不吃披萨,我刷到一家。”
川合有栖:“可以,你请我。”
白兰把钱包塞她手里:“乐意效劳。”
女生理所当然地接过。
川合有栖走了几步,又停下,看他的脸:
“你说,你都为了我。”
“我知道你不至于害了我,但你自作主张,会让我很恼火。”
川合有栖严肃地说:“朋友之间不是这样的,你应该明确地告诉我结果。”
她的声音充满了认真:
“还有你之前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也应该和我说,我起码能控制你不作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你要是做错了,别人报复你你怎么办?你要想清楚后果。”
白兰微笑,仿佛赞同一样地点头,随便川合有栖怎么说,都赞同,都不反对。装得好像老实了,都听川合有栖的。
川合有栖:“听到没啊!”
白兰:“好。”
谁知道他听了没有。
接着。
白兰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塞给川合有栖:
“这是约定好的礼物,收下吧。”
什么礼物?
川合有栖先是迷茫,再想起来游戏系统说过这么一句话:
【会有惊喜哦,100%融合度达成时,游戏主办方会给你一份礼物,亲自上门送的。】
还真就是你上门啊。
这家伙的每一个动作都有设计诶。
她摇了摇,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问:“里面是什么?”
川合有栖立刻想要打开,白兰阻止:
“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打开吧。”
川合有栖歪头:“什么意思?”
白兰:“当你需要的时候,打开它,会发现里面就是你最需要的东西。”
川合有栖:“锦囊妙计?”
这么古老的手段。
白兰微笑:“到时候看到了,你自己会知道有什么用的。”
啊,又来了,又开始搞谜语人了。
中二病能不能少一点。
川合有栖的笑容维持一秒,又沉下去,完全不配合,直接打开了手里的盒子:
“我不听你的笨蛋,我想开就开,真到时候那么临时,我怎么知道你给的东西会不会起作用。”
她还吐槽着白兰奇怪的仪式感,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她皱眉:“这是……?”
奇异的光彩在手中闪过。
白兰点点头:“礼物。”
他笑起来时,仿佛一股糖精的甜味都逼近了,带着脸上被川合有栖揍出来的伤,笑容没以前那么狡诈,带着点纯真的气质。难得会有这样的面容。
川合有栖皱眉看着那个东西,犹豫后没有说话,最终,在白兰的目光中把【礼物】塞到了口袋里。
到了关键时刻,会有用吧。
*
两个人跑去吃饭了。
换了一家店,川合有栖选的,偏辣口,她自己其实也不爱吃辣,就是受不了白兰每次都吃甜口菜,难受。一点糖是提鲜,那么甜就是纯难受。白兰都随她,反正他随身带糖补充甜味含量。
两个人平平常常地一起点了菜下单,一金一银两脑袋一唱一和,没一会儿就下了单。
别人看了肯定绝对离谱,怎么才打完架就和好了,刚不是还大打出手。
但他们一直是这个相处方式,互坑互殴,天天吵,吵了又和好。
仿佛家族里的兄弟姐妹一样,天天互掐,一个就爱惹另一个生气。
吃饭的时候又聊了聊游戏的事,川合有栖:“我的游戏还能玩吗?”
白兰纵容地说:“你想的话,我可以修理,但不能接着你原来的存档。”
“为什么?”
“没办法,就是这种限制,这又不是普通的游戏。”
你这些年都在用你那聪明的大脑搞什么啊,真是的。
桌子的一旁,店老板开着的电视传来新闻的声音,沿海地区发生了海啸,火山爆发,还有泥石流,全是让人听完之后,心情沉重的话题。
川合有栖:“话说啊最近,这类自然灾害和天灾人祸,似乎都多了不少。”
白兰垂着眸子,一时没有说话。
最近的世界,仿佛像是风浪之前的平静,看似安宁祥和,其实暗流涌动。
这是什么原因?难道是温室效应?
很多悲观的人都说,地球可能撑不住了,一定是因为人类的过度开采,是时候期待诺亚制造方舟。
但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人类肯定要继续活在地球上。
不知道这个就是救世主会是谁。
川合有栖:
“所以你一开始那么坑我,让我种酸菜,就是为了让我玩你开发的这个DLC?”
“是的哦。”
川合有栖嘴角抽搐。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是系统,我不会介意和你一起玩。”
白兰:“那样的话你根本不会听我的话吧,我希望能够引导你,达成三个完美结局的条件之一。”
【完美结局条件1.打招呼任务实现21/21
条件2.火焰强度达到100%(七属性火焰好感值均十心)
条件3.获得所有S+级别指环】
川合有栖:“你一开始,是希望我达成最后一个,但没想到我会达成了第二个是吗?”
白兰:“都可以的哦,艾莉丝喜欢就好。”
打招呼、火焰、戒指……
这三个都很奇怪,完全看不出和结局有什么关系。也看不出会和白兰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川合有栖:“你还是不愿意说目的吗?”
白兰:“你马上就会知道的,你……”
川合有栖清凉的眼睛里闪着光,打断他:“别说了,我自己会找到的,不需要你多说什么或者引导我。”
“无论什么事,我都会自己解决。”
她冷静下表情。
*
晚上,川合有栖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戴着口罩低着头,沉思。
越想越觉得心累。
我的身边总是聚集着这类型的人,自以为是对我好,然后做个谜语人,爸爸也是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呢,我还能直接疯了去死不成?
到了现在,川合有栖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冷静。
我感觉到了。
有危机正在逼近,而我身处其中。
那就放马过来吧,我并不害怕。
我不会失败,不会泄气,就算会很痛苦,但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川合有栖将手掌放在胸口,正在下定决心之时,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木下翔大:“川合同学,对不起……因为山口老师问了我就回答了,我以为你是有急事,没想到她会那么生气……真的很抱歉。”
“谢罪.jpg。”
什么?
紧接着下一条短信也来了。
@山口老师:“你逃了面试?”
@山口老师:“木下说你到一半就跑了,把别人的工作人员搁在里面?”
@山口老师:“我是不是和你有仇?你毕业论文的时候要卡我,现在就业也要卡我?!”
@山口老师:“来我办公室,谈谈!”
川合有栖:“!?”
当我说我面对什么困难都不会害怕的时候,我没有包括山口老师这个人啊!
她是真的会杀了我的很可怕啊!
还不如让我去拯救全人类呢,这个人太可怕了,我要跑!
*
……最终并没有跑掉。
因为川合有栖深刻地知道跑了的话,后果是会更严重。
川合有栖一边走向学校,一边战战兢兢摸着自己的胸口:“如果我老老实实和老师讲,因为提到了男朋友的问题,导致我有心理创伤,她会理解吗……?”
不会。
山口老师估计只会瞪我,然后觉得我抽风,为了个像素人要死要活,恋爱脑的脑子僵尸都不吃。
呜呜呜,想起来我消失的男朋友,就又难过了,为什么我的那个游戏再也没办法玩了,男朋友,再见,以后还会好吗,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沢田纲吉你带我走吧沢田纲吉(TvT)!
灰溜溜的,悲伤的川合有栖还是到了教室。
山口老师竟然不在办公室,川合有栖不高兴地想:明明是她叫我来,坏蛋,要我等,这比凌迟还可怕,自己上赶着送死。
“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川合有栖已经想走了,但不知道社交礼仪上,等多久才可以回家。
她坐在山口老师旁边的位置休息,突然听到门外有陌生人的声音。
是山口老师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川合有栖大惊:她一个人骂我不够,还要再多带一个男人吗?
好歹毒的心!女人你有这么生气吗?!
不会是别的男老师吧?山口老师要放弃我把我转给别人了?好耶!逃离山口魔爪……啊不是,男老师我更社恐,到时候没办法交流了,还是她吧。
起码我被这魔头削习惯了。
屋外,两个人似乎在讨论什么,声音从远到近。
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川合有栖在原地急得团团转,非常不想直面外面的两个人,感觉碰上了就会发生坏事,但直接出门就正面遇上了,更尴尬,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往哪里躲。
外面的声音逐渐靠近。
山口老师:“……先生,麻烦你跑一趟,既然这么给你添麻烦。”
陌生人:“不会的,没有添麻烦,我这次来,也是想要专门跟你说明一下情况,当时是我的问题,请你不要怪她……”
怎么越来越近了?山口老师真的要带人来这个办公室啊。
川合有栖的社恐基因启动,已经开始背后冒冷汗。一想到要同时面对山口老师和一个陌生男人,就觉得无比的头痛,汗毛的竖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这里也没有柜子或者掩体,唯一的门他们正在靠近,不知道应该躲去哪里。
“您可真是太大度了。”是山口老师的声音。
川合有栖恶寒,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天哪,那个凶残的老师竟然在用“您”,态度这么好,对方是谁呀?大领导吗?
感觉到人越来越近,川合有栖闭眼一个滑跪,直接躲到了桌子下面,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
她抱头:好可怕,躲这里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别找到我别找到我别找到我。
“那孩子呢?我半小时前就叫她了,怎么还没来?”山口老师熟悉的声音。
“我打个电话试试……”
听到这话,川合有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迅速关机。
山口老师的电话扑了空,那边传来未接通的提示音,川合有栖松一口气,感叹我的手速从没这么快过,希望下次团战时也有这个速度。
无语的山口老师:
“真是的,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唉她这孩子就是这样,胆子太小了经常会吓得找不到人。”
通过最后的解释可见,山口老师对该金毛生物的习性已经相当了解,虽然是吐槽,但也带着对自家小孩的辩解。
那个陌生的男人笑了,就好像山口老师这并不幽默的话,很有意思一样。
笑声传到了躲起来的女生耳中。
川合有栖捂着耳朵继续瑟瑟发抖地躲着,屏住呼吸,希望他们快走。
山口老师看了一圈后,拨打电话也无果,无语地对男人道歉:
“不好意思了,她本人竟然没来,我真的是……”
男生没有说话,应该要摇了摇头安抚,山口老师的语气也变得轻松了一些,他们往门外走去。
门连接处的滋啦声响起,他们的脚步声逐渐变远。
终于,是走了。
紧张不堪的川合有栖松了一口气,脸色不再煞白,紧紧咬着着嘴唇被松开,她因为恐惧而发颤的身体挺直抖动。
真的是太可怕了,陌生人,特别是异性,再加一个山口老师的buff,遇到的话我估计下一秒就要晕过去让他们跪着求我别死了。
总算是躲过一劫。
她抓着自己的小腿,感觉经过刚才长时间的惊吓和躲避,自己浑身都僵硬了。
我看起来还在,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回家吧,我要躲起来让游戏治愈我……就休息个短短72h吧,让游戏治愈我被摧残的心灵。
川合有栖垂着头,在内心想,我短期内不想再看到陌生男人了。
幸好躲过了。
抬头。
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了。
川合有栖的瞳孔缩紧,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逆光中浮现的轮廓像是从梦境中走出来的幻觉。
男人蹲下身时,西装裤褶皱发出声响。
额前垂落的茶褐色发丝随着下蹲的动作而微微晃动,他的鼻梁高而挺直,面容立体成熟,但竟然还带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少年气息。
年轻的男人有一双令人看到后便无法忘怀的金棕色眼眸,他眉宇间沉淀的沉稳和势在必得的双眼,让被盯的人有一种猎物般被盯上的心悸。
他的下颌线条干净利落,喉结随着说话轻轻滑动,脖颈与肩膀的优美线条被黑色西装包裹,衬衫领口顶部没有扣上扣子,露出白净的脖子和若有若无的锁骨。
“嗨。”
英俊的、就像是天上掉下来一样的男人,露出一个足以令人心跳漏拍的笑容,嗓音低沉而悦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你躲下面做什么呢?”
*
太近了。
令人头晕。
我头晕到要流眼泪了。
川合有栖一动不动,完全处于吓呆了的状态。
那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我知道,如果我和别人说,我觉得眼前这个帅到像漫画的男人像我的二次元像素块男朋友,他们估计会说我玩游戏玩疯了,是不是审美缺失了才说出这种失心疯的话。
但我就是觉得,这两张脸一模一样。
这是沢田纲吉的成年放大版。
以往遇到陌生男性靠近要飙泪的川合有栖,因为惊讶程度过高,整张脸都僵住,既说不出话,答不上来他的问题,也无法移开目光。
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在砰砰作响的心跳声中,她被那张脸拉扯着进入漩涡,失去理智,失去恐惧,眼里只有他。
而他也只看着我。
*
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缠,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引力将彼此眼眶深处的灵魂都勾出来,嵌入彼此的身体中。在目光相接的瞬间交融,钟摆在这一刻被按下了减速键,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太久了,再不说话气氛会变得奇怪。
川合有栖的喉咙微微发紧,终于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一句细弱的声音:
“我、我不想被别人知道我在…
…”
她在回答男人刚才“你为什么躲在这”这个问题。
听到回答,棕发男人的笑容比白炽灯还要晃眼:
“这样。”
他稍稍歪头,目光柔和下来,却依然带着不容忽视的探究和侵略性,问:
“你在害怕吗?”
川合有栖咬着下唇,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她害怕,她怕所有活人。你们都很危险,会伤害我。
我想要逃走。
“那我带你逃走吧。”
男人突然说。
川合有栖睫毛颤动,嗅到一丝陌生的气息。
英俊到像牛郎的男人伸出手,他的一只手牵住了川合有栖,另一只手扶住了桌子的边缘,防止她撞到头。就那么几秒,或许又是很久,川合有栖被陌生的棕发青年拉出了灰暗的角度,走到了光明之下。
“你不想被老师看到是吗?跟着我。”
什么?
川合有栖完全没反应过来。
就那么几秒钟,棕发高个子男人已经拉着川合有栖,走到窗边,川合有栖的大脑这才反应迟缓地运转,理解了他的意思。
不不不不会吧???
救命!
在川合有栖惊恐得几乎要哭出来的目光中,英俊男人微笑,一把搂住她的腰,大胆地抱着她,长腿一跨,两个人就像跳伞一样跳下了窗户。
失重的川合有栖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无声地尖叫:这里是三楼——!!!
我们会一起摔死的!
吾命休矣!果然好看的男人都会害人,你是什么来勾魂的男鬼!
川合有栖的眼睛瞪得溜圆,她感觉自己仿佛乘上了失控的列车,而现在正在脱轨轨轨轨!
一切都乱了!
在冲击性的初遇中,川合有栖欲哭无泪,看到青年灿烂的笑脸。
他笑得那么开心,就像是打了一场爱情的胜仗,在急速下降的空间里,他的脸上闪过月光的明亮和树叶的阴影,忽明忽暗,立体俊朗的五官和完美的光影就像是电影画面一样,不断刷新。
“别害怕。”他凑近了川合有栖,“我会保护你。”
川合有栖捂着嘴:“呜呜呜啊啊啊啊我要死了!”
她紧紧闭上眼睛,想着这算不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天煞的我要因为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奇怪帅哥摔死了,享年20,有没有人会因为我保研,可我一个朋友都没有这要便宜谁。
不知名的帅哥,你最好下辈子把自己赔给我,还有,你下辈子最好也长这张脸,不然我不认。
她的脑子里被各种混乱的思维笼罩,连遗书都写不清楚。
风的声响从耳边呼啸而过。
就在川合有栖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这个棕发帅哥身手灵活地撑住了一旁的树,几个踏步和转换身姿,两人的速度降了下来,他成功地抱着川合有栖稳稳落地。
安全降落,毫发无损。
只有他怀里的川合有栖和快死了一样脸色惨白。
英俊男人声音带着笑意:
“说了不用担心的,没事,我观察过这边很方便降落。”
“你老师在走廊找你,要想不被发现只能走这边。”
“我也是无奈之举,请你谅解。”
他耐心地解释给川合有栖听,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像哄人,一字一句都从容又温和。
男人的话表明,为了不被山口老师看到,他们只能通过跳窗这个方法,但他明明说的是无奈之举,脸上的笑容却一直都是从容不迫,就像天塌下来在他面前,他都能一样游刃有余。
而另一个人则完全没有这种悠闲的余裕。
他转头一看,川合有栖眼睛转成了蚊香,大脑过来,整个人晕头转向。
无论是物理上还是心理上,全都是处于眩晕的状态。
川合有栖的脑子都成了草履虫无法思考:
在说什么啊……
我不理解,肯定还会有更好的方式吧……
我丢这脸真的很帅……
颜狗川合有栖的脑子一晃一晃的,一半在疯狂心悸,另一半也在心悸,但是另一个意味。
这颗心脏真的能撑过今天吗?
男人温柔地看着她,继续抱着她,收紧了手让两人靠的更近,说:
“对不起,我刚才太突然了,吓到你了吧,不好意思。”
“还有中午的事,我也要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他英俊的眉眼都蹙起,让人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是会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所以我想和你的老师说明一下情况,刚才我已经和她讲过了,你可以放心。”
随着棕发男人细心的解释,川合有栖才逐渐缓神,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川合有栖颤颤巍巍:
“你、你是上午的面试官?”
“你没认出我吗?”英俊棕发男人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是,普通成年男性能长这么一双看起来完全无辜的大眼睛吗?和他的气质不搭啊。
川合有栖感觉头一阵阵发麻,终于搞懂了现在的状况。
眼前这个人就是她之前在【Vongola】面试时遇到的线上面试官,他们企业的某位高管。
难道他听说了我半途逃跑面试,所以惹祸上身的事情?
不是,先不提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人也太好了吧。就为了我一个面试的,这点小事就专门来学校一趟?
我原本以为【Vongola】的人可能还在海外总公司那,现在看来他们有一部分已经来了日本,这位青年男子可能是负责招聘的,是人力资源部的部长之类的吗?年纪轻轻竟然就做到这个位置,真是青年才俊。
真厉害啊,川合有栖真心感叹。他应该已经是最年轻的领导吧。
川合有栖看向他,那张熟悉的下半张脸:
“……我现在认出来了。”
仔细一看的话,会发现下半张脸确实很相似,声音也许是因为设备原因有些失真,没能让我第一时间注意到。
竟然就是他。
上午,令我晃神的也是他。
生理性吸引这种事太邪门了,让人重蹈覆辙。
男人礼貌道歉:
“总之,面试的时候,是我太无礼了,请你原谅我。”
“你希望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他的一只手牵住了川合有栖的手,真诚地用透亮的眼睛看向川合有栖,不由自主地靠近。
川合有栖惊讶地眨眨眼,因为对方的态度,也因为他身上露出的神奇的熟悉感。
这个表情……好像小狗。
感觉摸摸他就会撒娇的那种,我那个消失成二进制代码的前男友也是这样。
不对,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如果我、我这辈子只能再和你说一句话。
如果我们的缘分就此结束的话。
那我想要说——
满脸都涨得通红,社恐的川合有栖发挥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
“你、你的名字,告诉我。”
“我、我想认识你……”
对方眨了眨眼睛。
随即,青年男人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他看上去非常乐意,甚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眼睛闪闪发光,肉眼可见地雀跃:
“当然可以……”
可突然,他的面色一变。
棕发男人的身体就像突然被子弹击穿了一样。
他刹得脸色一白,仿佛受到了很大的痛苦,浑身忍不住地发抖。但在这样的疼痛中,他还是忍住痛楚,先温柔地把川合有栖放下,而后才捂住了自己的脸。
指缝下能看到,英俊男人的脸色惨白。
他的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口袋,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触碰后男人的身体又颤动,仿佛雷击,声音也变得沙哑:
“对不起,我现在突然有事。”
棕发男人往后退步。
“你、你没事吧?!”
川合有栖担心地问。
然而棕发男人看起来不想透露更多的信息,他摇摇头,转身就要离开。川合有栖伸出手,想要挽留,可对方的速度非常快,他显得很着急,要离开现场,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跑出几步后,他回头。
扭头的动作令人熟悉,表情复杂、意义非凡。
他看着川合有栖,神情深邃难测。
从男人嘴里说出的句话像被慢放了无数倍,每个音节都清晰地敲击在川合有栖的鼓膜上。
他说:
“我的名字是沢田纲吉。”
“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川合有栖。”
平静温和的话语就仿佛炸弹一样,在耳边炸响。
这回轮到川合有栖被子弹射穿了,她耳边嗡嗡作响,甚至忍不住一个踉跄。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一阵缺氧一样的昏厥涌上,她几乎站不稳,失去了平衡。
在川合有栖快要跌坐在地上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两条消息,震动在大腿上传递。
手机显示发信人是白兰。
@棉花糖:“对了啊,艾莉丝,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棉花糖:“我的角色原型都是现实中存在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是由真实的数据模拟出来的人格,虽然是假的AI,但几乎等于本人的性格和行为模式。比如你那个男朋友,就是你应聘的公司的Boss哦,他叫沢田纲吉,和你同岁。”
@棉花糖:“啊,如果你觉得有些对不上的部分,是因
为年龄,游戏里设置的是和你同龄时间段的性格。”
@棉花糖:“我知道你会问我,【你为什么不说啊】,因为你没问啊~”
“嘻嘻。”
第136章 第136章致敬传奇直球男鬼……
*
川合有栖想,都说戏剧来自生活,但我这辈子,书里看的加上现实里见过的,都没见过比现在的我,生活还要跌宕起伏的人了。
好消息:我以为已经失踪了,永远都不会有消息的赛博男友复活了,他还出现在了我身边,三次元一看哇塞长得更帅了我血赚。
坏消息:是我单方面知道他,认识他,把他当男朋友。
现实中的我和他毫无交集,完全不认识,对方甚至有可能是我未来的Boss。
两人本该像平行的两条线一样不会相遇。
那晚的结局,就是沢田纲吉迈着他的大长腿,跑离了现场,就算川合有栖去追也根本没有找到人。
川合有栖迷茫地走在学校里,一时之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而就在沢田纲吉走后没几分钟,川合有栖就收到了一则短信,显示她已经通过了第一轮的面试。估计是沢田纲吉心生愧疚,所以就算她中途逃了,也让她过了第一轮的面试,多给她一次机会。
但川合有栖反而期待自己没有通过。
她抱头蹲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复杂:
无论多帅的帅哥,如果他成为了你的大学老师或者领导,都会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我以后到底要怎么和这个人相处?第一次见面还能因为社恐而哑巴,之后几次见面,我就怕我会在别人说“领导好”的时候,对着沢田纲吉脱口而出一句:
“嗨,老婆!”
……绝对会因为性骚扰被员工工会抓起来审判吧。
说不定还会被他的个人后援会抓起来,这种长相可以当牛郎的人估计身后早就一堆人盯着他了,说不定也已经有对象了。
川合有栖窒息地捂脸:
……真有的话,我现在就去杀了白兰。
幸好白兰马上就给川合有栖发个信息。
“你不用担心沢田纲吉有没有对象这种问题,他没有,你可以上(加油.jpg)。”
“你反正在游戏里已经很熟悉他了,不是吗?你那么了解他,这是你很好的机会可以靠近他啊。”
川合有栖想:不,我并不了解他。
他和我之前认识的容易害羞、经常吐槽的国中生并不一样,他看上去有攻击性得多了,当我靠近他,我仿佛在被吞噬。
而且我也不记得他有什么隐疾,会突然发病需要离开。
是什么疾病吗?需要帮忙吗?我去敲白兰竹杠让他治疗你啊,我记得他在医学颇有建树,只要不是马上死的病让他研究都能救。
她给白兰发短信:“沢田纲吉,是有隐疾吗?你帮一下他。”
白兰犹豫:“男人的病我一般也不了解,毕竟关系男性自尊大家都不会说,但我看他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来着,在同龄人中应该属于优秀。”
“我不会给你推荐不行的男人的,这点你放心。”
川合有栖:“?”
不对。
她大喊:“我是说!隐藏起来的、不方便透露的疾病,不是你想的那些!你说什么呢!”
臭不要脸!我才不是那种第一天就在于对方这种部位的轻浮女人!
白兰:“那我就不了解了哦,艾莉丝酱自己去问吧,我对男人没兴趣。”
问了会被抓起来吧……我又不是变态!你去问才不奇怪吧!
白兰不回她了。
川合有栖:“……”大混蛋白兰!我诅咒你公司倒闭啊混蛋!
意大利西西里,意大利西西里,跨国公司密鲁菲奥雷倒闭了!老板白兰不干人事,关机跑路了!
*
第二次面试的通知没有发过来。
虽然川合有栖刚说自己不是那种对初次见面的男人春心萌动的角色,但还是想问:
……沢田纲吉,到底什么时候能再次遇到你呀。
无论是从我个人就业的角度,还是从复杂的情感问题角度,都很想见到你。
你这人怎么搞一个那么大的排场初遇,结果连联系方式也不留一个,和鬼魂一样。
她崩溃地挠头:在这种初遇下,我怎么可能不对你魂牵梦萦啊!
川合有栖是想过通过招聘会的途径联系沢田纲吉,但一想到中间要通过很多程序和同事才能问到沢田纲吉的号码,就立马社恐了。
好可怕,这种在班级里传话的感觉,到他面前的时候,我的话可能都已经面目全非了。会给人留下奇怪的印象吧。
……只能等通知了。
面试的通知没来,邻居的传话先一步到达。
这是第二次,木下翔大敲了川合有栖的公寓门,说道:
“川合同学,楼下又有一个意大利人来找你。”
川合有栖:“诶?”
她紧张地扣紧手心,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
一个意大利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楼下?
是谁?
难道是,沢田纲吉吗……?
她的心不由地紧张起来。
木下同学开玩笑:
“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找你,你家变成意大利游客接待所了吗?”
川合有栖不好意思给人添麻烦,道歉:
“真、真是打扰你了,要你不断提醒我,都是我没装座机的原因……”
邻居木下对她笑:
“多大点事,我们都是邻居嘛。我很乐意带话的。”
“这次下楼,需要我陪吗?”
川合有栖摇摇头:“没、没事。”
带上同学反而很尴尬吧。
我面对一个男的就已经很想死了,你们两凑一块那我更是不想活了。
*
川合有栖一下楼就见到了邻居口中的意大利人。
她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外表,觉得平凡一点,混入人群中更好。但这次下楼前,却难得地很紧张,对着镜子照了自己好多次,又是看头发,又是看自己的耳朵,各种平时都不会在乎的地方都仔细看了又看,害怕会给人留下坏影响。
又紧紧张张的,不想让人久等,最终也不知道到底是形象分+1还是-1地下了楼。
推开了公寓的门。
遇到的人不是想象中高大的背影。
纤细、瘦弱,仿佛生病了一样的身躯。
那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很轻的女孩。
对方转身,绿色短发微微浮动,面容端丽的女孩子对川合有栖露出一个笑容,用复杂的语气怀念地说:
“有栖。”
她的声音温柔绵长:
“我很早,就想来见你了。”
*
川合有栖第一反应是:
这位女士是谁?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和地址?
又是我之前好心帮人填写问卷导致的信息泄露吗?怎么随便来个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额,上次是白兰,这次不会真的是推销员吧。
外国友人都要应聘销售员了吗?
是找我卖床垫的还是卖保健品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一个异国女性会找我的理由。
川合有栖已经想打道回府了。
然而,当她看着眼前的一个意大利女孩时,川合有栖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就生起了一股熟悉感。
就像在很久很久之前,她们就认识了一样,仿佛一种同族之间的共鸣。
风中仿佛吹过回响。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川合有栖心想,她们确实从来没有见过,这是肯定的。
不需要别的证明或者什么,我就是
知道。
但还是有一种奇怪的即视感……
为了避免盯着人家小姑娘太久,显得很奇怪,川合有栖开口:
“我、我不买东西,我没有钱,我走了。”
异常坚定顺畅的一段话,都是这些年被骚扰电话锻炼出来的。
面前的短发、异国少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
“我是经过白兰介绍而来的,有栖。”
“我的名字是尤尼。”
尤尼,有着蓝色眼眸,还有独特纹身的少女。
也许是因为对方温柔的嗓音,也可能是因为性别相同减少了川合有栖的紧张感,她没有之前那么社恐了。
川合有栖问:“白兰,介绍你来?”
“是的,他说来这里,就可以找到你。”
温柔的女生说:“他和我讲了很多很多,关于你的事。”
这段话明明应该是诡异的,但经她说出,只感受到了关心。
她像一阵春风一样温暖。
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包容和温暖,让川合有栖想到了游戏版本的沢田纲吉,他也是这样,有着天空一般的包容。
川合有栖感觉自己就像是没用一秒钟就放下了对尤尼的警戒。
整个人都被女孩身上的笑容治愈了,仿佛浸泡在暖洋洋的水里,意识也变得松散……
——甚至松懈得甚至有些过头了。
问出了极端傻帽的问题。
脑子不灵活的川合有栖看着尤尼脸上的花朵印记,脱口而出:
“你也被白兰忽悠着纹身了吗?你也考不了大编制了。”
前几天晚上的时候,川合有栖和白兰在酒吧里扯了很多闲话,主要是白兰在说话,川合有栖听。
川合有栖听不懂一点,她和白兰一讲这种人生话题就驴头不对马嘴,白兰和他讲什么地球的危机,讲什么大道理,讲能力觉醒后自己的变化,他的孤独,讲他一个人游荡在不同世界里像一个只能发出不同频道的鲸鱼,知道找到川合有栖才有了寄托。
川合有栖说:“啊,原来觉醒前脸上就有纹身了,是不是不能考公务员啊?”
白兰:“……”
川合有栖:“你是因为考不了大编制所以想当重塑世界的吗?”
白兰:“……”
他笑容差点挂不住。
在川合有栖接着瞎扯之前,白兰抢答:
“你笑什么,你老公是黑手党,你政审也过不了。”
川合有栖:“我天!什么?他不是卖海鲜的吗?!叫蛤蜊这种名字!”
白兰:“我说游戏里的沢田纲吉。”
川合有栖:“哦哦那没事了。”
她这边欠嗖嗖地讽刺白兰,突然想到自己游戏里的老公也不是常人。
幸好只是游戏里的老公哈,现实中是老板。
游戏外的这个看起来应该是正经企业的,而且也不是我老公。
视线回到现实,川合有栖这次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出了一些傻帽问题。
尤尼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听到了如此弱智的问题,她都很有教养地回答:
“我是胎记,并不是纹身。”
川合有栖:“……对不起,当我没说。”
*
川合有栖揉了一把自己的脸,让自己身体里对尤尼莫名其妙的高好感和亢奋都减弱一些,别再变成刚才那样,和她游戏里的状态差不多,到处嘴人,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也许是因为太过信任对方,所以放松状态的真实性格都出来了,可真是完蛋。
幸好尤尼并不介意。
女孩子看着她,目光带着难以言说的不舍,那是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睛,里面的感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就像是慈爱,又像是献祭前的回眸。
“我来见你,只是希望拥抱你。”
一个轻柔的、像羽毛一样的拥抱,川合有栖闻到了尤尼身上干净的气味。
悲悯的女孩说:
“我知道你也许不理解我说出这样的话,但我在看到你的时候,就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当我看向你,我便下定了决心。”
川合有栖心想真奇怪,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却觉得她不是在骗我,是真的。
女孩说着“失礼了”,想要放开川合有栖,而金发川合有栖一把抓住了她。
她牵着尤尼的手,问:
“你是、想通了什么吗?”
“能不能告诉我,我想对我也会有用。”
尤尼蹙着的眉松开,她微笑地给出忠告:“艾莉丝,当迷茫地时候,不妨用你最擅长的方法,脱离出现在的躯体,用灵魂去思考问题。”
“灵魂自然会带着我们找到正确答案。”
*
尤尼走了。
这个女孩很瘦小,很虚弱,年纪尚浅,但她的精神很强大,几乎不像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成人。
川合有栖没有听懂尤尼说的话,她想这是尤尼不能说出口的,她并不是不想告诉川合有栖,而是因为一些限制。
尤尼仿佛一个巫女一样,她神秘,具有献祭感,悲悯天人的身影,让川合有栖忍不住为她操心。
“灵魂”。
她一直在说的到底是什么?
完全不知道这是在说什么。
就在她思考着尤尼话语中的含义时。
第三次“意大利人”事件来了。
“川合,有一个意大利帅哥找你。”
这是对门邻居君第三次出场了。
才刚休息,怎么又来!
川合有栖想:
他说是“帅哥”,那说明不是女孩子,不是尤尼。那还能是谁?
……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当然是白兰了。
已经是第三次了!
白兰,大傻帽,鸟人,欺人太甚,我还没原谅你,你还敢来我面前。
虽然不是对门邻居的错,但她真的很想说:你第一次误传军情,我放你一马;第二次误传军情,我还是放你一马……但我是你邻居不是当放马的!我是一个不爱出门的社恐不要再折磨我了!
事不过三。
这个不回我信息的崽种如果不听人话,那我也略懂一些手脚,当面制裁!
这一回,她气势汹汹地直接走出门,完全不顾邻居震惊的眼神,咻得以下飞下楼。
“怎么又来,准没好事。”川合有栖暴躁地想,“那家伙又犯病了是不是,我现在就来收拾!”
川合有栖撸起袖子,就打算出去敲白兰脑袋,嘴里嚷嚷:“你还敢来啊!你这家伙……”
她不说话了。
面前的人不是白兰。
棕色的发丝,深情又期待的表情。
“你好,川合有栖。”
金发少女愣在原地。
“好久不见。”
他彬彬有礼地走近,脸上的五官英俊到就像浓郁的油画:
“我是彭格列的boss,是你向我们公司递交了简历吗?”
“我来家访进行第二轮面试。”
*
川合有栖大惊失色。
面试需要来家访吗……我不知道啊。
社会经验太少就是这种问题,对于突然再次出现的男人,川合有栖十分惊讶,觉得显得不合理,但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如何拒绝。
她僵硬地:“你、你好……”
应该怎么称呼,【沢田先生】吗?
真不习惯这个叫法,但叫【沢田君】又太亲近了吧,那只是我们游戏里的称呼。反正不可能直呼大名的,我尊敬一点称呼姓氏吧,会有礼貌一点,毕竟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需要面试的陌生人而已……
“有栖。”
他的声音轻轻落下。
棕发男人的双眼含情脉脉,金棕色的瞳孔里漾着熟悉的温柔,却又比记忆
中更加深邃,其中包含着暗色的执念。
“好想你啊。”
川合有栖:“……”
她:“………………”
我是聋了吗,他在讲什么。
哈哈哈,好奇怪啊,是幻听吧……一定是白兰给我的棉花糖吃多了我脑残了……
一转头,发现对方那英俊到像画报的脸上还是一双专注的深情眼神。
……我靠,是真的。
在说什么啊!血液轰地冲上耳尖,她僵在原地,连手指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好想你”这种话是可以随口说出来的吗!沢田先生你进度好快!不对,思维好怪!
第137章 第137章(520加更让我喜欢你,……
*
这和山口老师的【在想你】一样,都让我好惊恐。
是想让我早点上班给他免费打工吗难道,川合有栖感觉整个脸都烧红了,仿佛被烫伤。
沢田纲吉的眼神是那么专注,对川合有栖柔声说:
“上次不好意思。我突然有事,必须离开。”
“很抱歉把你一个人留在那,你之后好好回家了吗?”棕发男人担心地问,他戴着手套的手也伸向川合有栖,但礼貌地没有靠近,只是围住了她,像一道屏障,也像一道封锁的桎梏。
迟钝的金发少女并没有发现,她正在晃神。
川合有栖:“……”
多么似曾相识的画面。
她不由得感到窒息,原本上升的肾上腺下降了,变红的脸温度也降低。
现实的沢田纲吉,还有游戏里我的沢田纲吉。
他们太像了,就连总是要送我回家这一点都一模一样。
就是这种地方,会让我感觉头晕,缺氧,让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如果是游戏里的人,那我只要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就好,但现在不一样了。
内心脱口而出的话,总觉得会变成惨剧。也无法回档修改,我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过去……
川合有栖掐紧了手心,强制自己不要陷入混乱的思想中:
冷静,不要再想太多了。
她想看对方的脸色判断应该回答什么,结果发现棕发男人也在专注地看着她,他的眼睛很漂亮,眼眶干净没有杂乱的线条,巩膜是泛蓝的白,没有焦黄的社会人气息。
明明已经是成年人,已经到了这种地位,眼神好像个少年一样。
好干净啊。
目光下移,川合有栖注意到他的嘴唇,稍微有些泛白,看起来并不是很健康的样子。
那不是一种长年累月的病弱,这区别是很明显的,稍微有点观察力的人都能注意到,他西装之下雄狮般精瘦的轮廓,由此可以推断出,他应该是近些日子才身体不好的。
沢田纲吉是,最近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或者是由于从意大利过来,适应时差太操劳了?
可他看上去,不是虚弱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这样?
让人有些担心。
川合有栖:“……”
想说话,但又害怕靠近。近乡情怯是这种感觉吗?也说不好。川合有栖想,我从来没有这种感情过。
我只有单方面地害怕别人、保持距离然后排斥他们的经历。这样复杂的心情,从没有过。
就是像个呆子一样陷入矛盾踌躇的境地。
她久久地没有说话,而男人也不着急,注视着她的目光很适当,自然地出口邀请:
“现在方便聊一聊吗?关于很多事。”
“我想,我们都有很多话要对彼此说。”
什么话?
川合有栖张嘴,脱口而出的不知是习惯的拒绝,还是本能的回应。拒绝是最安全的,不会让她受伤,这个观念就像一根针一样扎在脑海里,让她想要后退,拒绝男人的靠近。
突然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哒哒哒!”
特别吵、特别闹的动静,让两个人都同时猛地回头,看到视野里猛然出现的棕色影子
意料之外的身影让川合有栖惊讶张嘴,喊出那个名字:
“三月!”
对着疯狂窜动的兔头大喊:
“你在这干什么呢?!”
*
往后看去,川合有栖家的棕发兔子不知何时逃出了家中,这肥墩墩的兔子,就如同一辆半挂般,吨吨吨地跑来,在台阶上横冲直撞,因为动作太快,刹不住车而撞到楼梯的扶手和台阶上,傻得冒泡不止还吵得扰民。
川合有栖惊讶地看着猪突狗进的兔子,不知为什么它突然发癫般地出现了,如此疯癫。
她的内心尖叫:怎么又出来了?!
对于三月兔子会跑出门这件事,川合有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这狗兔子虽然听不懂人话,但在这种方面格外的聪明,很通人性,比我所有的小组作业的组员都通。
越是不想它干的事情,它越是会干。
三月兔子自己会开门不奇怪,兔子智商并不低,这是它习得的技能,他会跳到门把手上把门把压下来,川合有栖早就发现了。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为了避免三月兔子溜出去,她都会上两道锁,现在因为匆忙下楼见尤尼所以疏忽了。
棕毛兔在台阶上蹦跶,川合有栖赶紧慌乱地去抓兔子,害怕它一个起跳就跑到公寓外面去,一旦它去了外界,到时候可就不好抓了。
川合有栖伸出手,却被别人抢先。
面前的男人动作轻巧地抓住了兔子,他的动作很讲究,从下方捧着他不至于让兔子难受 ,很细心的动作。
在川合有栖惊讶的目光中,沢田纲吉好奇地问:
“这兔子,你认识啊?”
他手里,那兔子因为被人逮住而短暂呆愣,没有做出反应。
川合有栖伸出手,脑子再次短路,脱口而出:“嗯,我亲生的。”
沢田纲吉:“诶?”
他第一次露出有点呆的表情。
原本凌冽的棕瞳瞪圆了,带上了稚气。
眼睛这样一瞪大后,更像游戏里的沢田纲吉了,一想到这件事,川合有栖更晕了,感觉说话的嘴都不灵光,卡卡顿顿。
“呃。”川合有栖试图弥补,“不不不、不是,我、我的意思是,这是我养的,我不仅认识,还很熟悉,就和家长熟悉小孩一样……”
“没事,你不用紧张,我听懂了。”沢田纲吉安慰,双眼真诚地看向她,安慰她的情绪。
熟悉的、总是在我梦中出现的眼神。
川合有栖感到恍惚:
太像了。
不仅仅是脸,就连性格也很像。说话的语气也是那么相似。
然而,仔细看的时候,会发现五官有了些微的差距,是像素游戏达不到的细节,他立体眉眼之间的阴影,还有因为呼吸而上下浮动的胸膛,全都是那么真实。
——也那么可怕。
如果他想要做什么,我会无法阻止,我没有任何安全躲避的方法。失去了伶牙俐齿和回档、暂停等游戏道具,川合有栖失去了之前不平等的安全感,她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不仅是对方,自己的真实感也有了巨大的提升。
我感到心悸、恐惧、期待和瑟缩,我想靠近但更想躲避,我恐惧到无法伸直舌头,我察觉到了危险应该现在就躲开。
然而大脑停摆,第一时间冲进脑子里的,只有激活的海马体回忆和眼前不同的记忆刺激视网膜。
一面相似又不同的镜子,违和感每一次出现,又让她心跳加速。
这就像是在自我折磨一样,沢田纲吉相似,川合有栖难受;不相似,那更难受。
我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对未来可能的Boss大放厥词,他不是“沢田纲吉”,不会我说什么都一脸无奈地给我扫尾。
对陌生人这样太奇怪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他保持距离为好……
“你真的养了兔子啊。”沢田纲吉突然轻声说道。
啊?
是我在简历里这么说了吗?
她脑子很乱,混乱地点头:“嗯、嗯……”
他眯着眼笑起来,似乎在审视川合有栖,那个目光转瞬,又改变。
沢田纲吉温和的问:“它叫什么?”
“三月兔子。”
沢田纲吉:“艾莉丝。”
川合有栖:“嗯?”
沢田纲吉:“那是因为爱丽丝的故事才这么叫吧。”
被get到了。
川合有栖点点头,他就高兴地笑起来。青年的下颌线褪去了国中时的圆润,棱角分明又少年感满满。
笑起来好帅,可惜eat不到。
“我们把他放回去吧。”
沢田纲吉自说自话地便往楼上走,川合有栖看着他手里的兔子,再想到自己,总有一种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即视感,因为孩子在别人手上而不敢说话。
内心在问:
……你怎么还上楼了啊!
他怎么也跟上来了……
这么自然的吗?
天呐,我要怎么才能拒绝他跟上来,现在说“你干嘛”是不是有点奇怪,难道是那种剧情,其实他也住在这里什么的,会吗会吗?他看起来很有钱随便租个了房子也很正常吧。
川合有栖的大脑混乱,来不及阻止,对方已经迈着长腿跟上来。
*
两个人到了川合有栖的家门口,川合有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开门,但沢田纲吉一脸自然地看着她,她顿时觉得手足无措,抖着手开了门。
男人推开门,走进她的公寓,把兔子放下。
“不要乱跑啊了啊,会给你主人添麻烦的。”
棕色的兔子毛茸茸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川合有栖摸了摸它的头顶,安抚情绪。
沢田纲吉也跟着摸上去,评价:
“长得很可爱,尾巴小小的。”
川合有栖小声补充:
“其、其他部分,也很小。”
一说到宠物,她就爱崽心切,忍不住多讲了一点。
“气度小,从小、就特别的、小气,而且很容易生气。”
全都是没道理的气,搞不懂这个小巧紧致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孝子,我不懂这货。
川合有栖说:“它、有点凶,你小心。不抱她生气,抱久了也生气,会莫名其妙踹人……”
话音还没落下,就看到三月兔子和上了发条一样使出佛山无影脚,对着摸它身躯的男生,用两条强有力的腿旋风似的狂踹。
无辜的、被狂踹的意大利男生:“?”
【HP-1】
未能击穿敌方的装甲!
他露出迷茫的表情。
川合有栖大惊:“三月!”
你要把我的金主害死了,我以后怎么给你买兔粮啊亲崽子!救命!
“坏兔坏兔!”川合有栖尴尬死了,就像在公共场合看到自家的熊孩子撒野,结巴到差点咬舌头,“真真真的对不起啊!”
她要飙泪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孩儿不孝,我是熊家长。
沢田纲吉宽容一笑:“没关系,也没有很用力,我没感觉。”
听到这话的三月兔子又是一阵发癫,两条短腿像上了马达:哒哒哒打打打!
三月兔子:陌生人退退退!
兔子精致又光滑的大脑想:
我就看出来你小子觊觎我主人,讨厌你!退退退!
不要抢走我的主人!你这个勾引人的棕毛男!讨厌!
兔子追着沢田纲吉踹,川合有栖内心尖叫“孩子你停手啊小心你小命不保”,沢田纲吉则是平静地捏住了对方的后颈,把他拎起来,问:
“有栖,它的笼子在哪里?”
*
笼子在川合有栖的房间里。
兔子有时候太吵了,川合有栖会把它关在别的小房间里让它闹腾,但平时为了方便照顾宠物,都是放在自己身边的,如果不放在距离范围内,怕注意不到它,三月兔子自己把自己整死了。
男人走进她的卧室,把兔子放回笼子,和笼子里的狂暴兔子眼瞪眼。
他眯着眼笑,明明是很温和的笑容,不知道为何,有一种笑面虎的感觉,仿佛在和笼子里的兔子斗气。
沢田纲吉:(微笑)(威胁的眼神)
兔子:“!”
是挑衅!
让我出去,我要咬死他!是狂徒啊!傻主人你被盯上了你知道吗?!
兔子对金发少女投来期待的眼神,希望她能够懂自己的警示。
川合有栖:“?”搞啥呢?
“你饿了?”
很遗憾,完全没有懂。
三月兔子:苍天呐!
为什么要让我遇到这样愚蠢的人类?!
你就被人骗走算了,我救不了你了。
它默默地扭过屁股,不管两人了。
得意的沢田纲吉:(对着川合有栖露出和善的微笑)
川合有栖:……感觉怪怪的,这位先生应该不会是在和兔子斗气吧,他看起来很成熟来着,不至于。
拍了拍脸,川合有栖的精神又紧绷起来,终于注意到了危险逼近:
——等下,这不对吧!
这位棕发男士,是怎么突然就从楼下的公寓门,到自己家,现在还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自己房间。
这、这是正常的吗?
未来的、可能的Boss(我甚至面试还没过呢)是会走入普通员工的家里,甚至直接进房间的吗?
我、我怎么觉得不对呢?
川合有栖捂着头,感到混乱:是我太久没和现实中的人相处不懂了吗?
跟别人回家,是这么轻易的事情吗,好像在一些综艺节目里是看到过这样子的场景,两人还会发展出友情什么的,哈哈哈,是我太社恐了吧……这一定是很常见的事情吧……沢田纲吉不是怪人吧?
才不是呢!!!
怎么想都不可能啊!怎么能随便跑到别人的房间里!就算你有我赛博前男友(已消失)的脸,这种事也太可怕了。
是非法入室啊!
啊啊啊幸好我的房间一直都很干净,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你怎么能这么自然的就走进来啊。
川合有栖瑟瑟发抖地鼓起勇气说:
“现现现在好了吧,你、不要,呆里面,如果要说话,出、出去说……”
她正紧张到满脸煞白地说话,沢田纲吉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叮铃铃~”
【抱歉】沢田纲吉做出手势,然后接通了电话。
“Ciao。”
耳机那边传来杂乱的声音。
“是我。”
声音听不清楚,但川合有栖觉得有点熟悉。
电话的通话中,沢田纲吉对那边回应了几声,大多是语气词,听不出具体的内容。
——“嗯。”
——“哦。”
——“知道了。”
说了几句之后,英俊的棕发青年挂断电话。
川合有栖不安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继续刚才的话题离开,却没能如愿。
棕发男人对着屏幕露出一个近乎挑衅的表情,但转瞬即逝,看不清,迅速恢复成之前伪装好的的温和礼貌样子。
“啊,我又被骂了。”沢田纲吉有点无所谓地将手机息屏,满脸无奈地吐槽,“这点特权都不给我吗,我只是查了一下你的私人资料而已,怎么就是滥用职权了。”
川合有栖:“……”啊?
她有些跟不上节奏:什么叫查我的资料。
话说他是怎么找到我家的?我的简历并没有写这种东西啊……他是通过什么手段找到的。
英俊的棕发青年笑得一脸灿烂,看不出任何阴霾。
而川合有栖却感到了一阵寒意。
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有人监视着她,在处理脑子里复杂的信息和公务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从窗户中透露出的侧脸,还有开门和那个烦人男邻居说话时,脸红的表情。
每一帧每一秒,他全部都看过。
还有更多的东西,无法吐露的事情,全都发生过。
在川合有栖所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将她的所有资料都了然
看着关机熄灭的手机屏幕,沢田纲吉平静地想:
只是盗用了几百个摄像头而已,别那么生气嘛,Reborn。
我最后不是还给GA了,又没闹出大事。
至于地址,这种最基础的问题没必要现在问,他早就第一手知道了。
我一直在等,等【计划】到了最终的时刻,就算我心中有千言万语,就算我每时每刻都想看到你,我心中的“好想你”已经说了上万次,但我都不能贸然行动,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影响这个重要的计划。
而现在,我终于可以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面前的女生故意养长了刘海想要挡住眼睛,但还是露出了不安的琉璃眸子,她好像没听懂一样,试探地问:
“你、你是在说,昨天,你来见我的事吗?”
沢田纲吉自然地说:
“对啊,我可是被Reborn恶狠狠地批评了,说我就算是见到初恋对象兴奋,也不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干涉了招聘的环节,要我领处分。”
“唉,不要那么死板嘛。”
他灿烂地笑起来,根本看不出烦恼:“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遇到重要的人,总要变通不是吗?”
川合有栖呆住。
刚才那几个词在她的脑海里闪过,然后像沉入沙子之中一样,又消失,只留下不干不净的痕迹。
什么东西?
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川合有栖问:“你说什么?”
“我们认识吗?”
她完全傻了,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
她以为会是幻听,可事实证明并不是,因为面前的他面色突然改变了,一直都游刃有余、气定神闲的沢田纲吉脸上神色一沉。
他的表情不再气定神闲,眼睛睁开,看不出一丝笑意,而是像瞄准猎物一样问:
“你是不承认我们之前的关系吗?”
沉下去的表情又逐渐变成一个笑容。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却让川合有栖的后颈寒毛直竖:
“这样不好哦。”
他站起来,逼近了川合有栖,女生吓得双腿僵直,没能移动,紧张的脖颈逐渐抬高,仰视凑近的男生,露出脆弱洁白的脖颈,绷紧的精神在尖叫着危险。
沢田纲吉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可双眼已经失去了轻松:
“你这样不好吧,随便就告白、求婚、接吻,这些也就算了,但我明明答应了你,却突然退出。”
“现在还要否认我们这些的关系。”
他的笑容迷弥漫着黑气。
“就算是我也会生气的。”
“这算什么,始乱终弃吗?”
他凉飕飕地质问:
“我看你明明玩得很开心啊,各种戏弄我,强吻我,在我身上乱摸,现在是不负责吗?”
川合有栖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知道?
那些明明是游戏里的事情,而他是现实中的人啊,这又不是同一个!
他怎么在说那些事情?!
川合有栖觉得这时候给她的胸口来一枪她也不会死,因为心脏已经狂跳到了嗓子眼。
在川合有栖惊慌无措、双腿僵直的瞬间,手机里传来了两声声响。
【滴滴滴。】
提示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沢田纲吉歪头,好像很天真单纯一样:“不看吗?”
棕发男人又向前倾了倾身,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他的语气更加柔和,却莫名让人后背发凉:
“谁给你发消息?不能当着我的面看吗?”
面对这种怨夫一样的重力话语,川合有栖手指颤抖地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自动解锁,露出白兰发来的短信:
“对了,有栖,一直没告诉你。”
“——其实NPC也会有记忆啦,哈哈,只是比你慢一点,在游戏结束后我就把记忆传送给他们了,恢复起来需要一点时间……”
“他们现在估计都想起来。”
“嘻嘻,之前没说,因为你没问呀。”
沢田纲吉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让惊呆的川合有栖僵硬着脖子抬头。
余光看到手表上同步传来的短信,这已经是最后一条,不是玩笑,川合有栖的世界塌了又塌,原本吊起来的心现在彻底死了。
川合有栖两眼一黑,骂人的话语已经逼到了嘴边。
【白兰。】
【你个鸟人。】
川合有栖几乎要飙泪。
【你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那就是为了折磨我!】
【我要杀了你个畜生——!!】
*
她说要飙泪,然后真的飙出来了。
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就像晶莹的珍珠从冰川般的眸子里滴落。
吓人吓人吓人吓人好想哭好想哭。
太可怕了,太梅林得可怕了,天照大神、圣母玛利亚、齐木楠雄……谁都好来个神救救我吧!
神来了可能也无法解决这种修罗场场景,看着表情晦涩不明的男人,川合有栖现在只想跳下去。
我受不了了,我跳下去的我们能不能一笑泯恩仇,应该不行吧,他看起来能一只手把我捞回来,然后继续质问我。
好崩溃,我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我好害怕,我情愿他什么都不记得让我一个人独角戏,这种戏码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之前没把你当人看啊所以对你为所欲为,如果知道你是活的还会找上门,我肯定不敢啊!
我现在就连看你的表情都不敢了。
川合有栖捂着脸,想要说话,一张嘴,眼泪飙了出来。
“你、你出去。”
崩溃的川合有栖只想推开人躲起来,她纤
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泛白就像要折断一样。
可是对方没有走,反而逼近,将她逼在了角落。
男人蹲下来,看着她满脸通红捂脸飙泪的样子,他的手套不知何时已经摘下,指腹粗糙的茧子摩挲过她眼角脆弱的肌肤,引起一阵细微的刺痛。
他眯着眼睛,声音缱绻,眼底沉重的感情却仿佛黑洞一样。
“你哭什么。”
他继续说,手摸着她发抖的耳尖,他的掌心滚烫,热度透过皮肤直达心脏。
沢田纲吉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吐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
“让我喜欢你,又不管我丢到一边。”
“明明是你靠近我的,现在又把我推开。”
“我才是,一想到你就快要哭了。”
川合有栖浑身僵硬,手脚克制不住地发抖,对方捧起她的脸,额头抵住她的,眼睛里浓烈的情感就像要把她拆吃入腹。
沢田纲吉身上的特有气味将她团团包围。在这个与天地隔绝的小天地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次……”他说,“你再把我推开试试。”
*
川合有栖逃走了。
她趁着沢田纲吉专注于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全身的脑细胞和身体细胞都一起爆发出了这些天摸鱼存下的能量,爆发出比运动番主角参加全国大赛还要拼命的努力,放手一搏!
然后狼狈地从沢田纲吉胳膊下面钻了出来。
哈!让你长那么高!
身高差就是这么用的!
川合有栖一个滑铲到窗边,趁还没被捉到紧急跳窗逃跑,感谢沢田纲吉之前给她的灵感,跳楼只要找好角度和缓冲是不会死人的。
跳跃的时候她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呜呜啊啊的意义不明叫声,虽然是跳跃但没有对方那么潇洒帅气,慌慌张张、一心逃命慌不择路。
保命保命保命,被抓到就完蛋了,这是男鬼吧,短短几年你变态发育了,我现在不仅斗不过你,逃都差点逃不掉,要不是第一次他没经验,不知道还有这个阴招,不然我肯定跑不掉。
我躲不过我还不能跑吗?
我这房子就送给你了沢田纲吉!剩下的保证金我也不要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笑起来很帅但是吓死人了。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还不如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我还可以偷偷看他,现在我只想跪求他快走啊原谅我吧。
游戏里的我,实在是太嚣张了,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无论是谁被那样对待都会是这种反应吧,他现在是生气还是怎样,看起来是想要报复我。
我怎么玩得过他啊……现实中的他又不是游戏的青涩小男孩,他那个肩膀和胳膊,如果他揍我可以把我打哭出来。
川合有栖边跑边飙泪,心里苦得一逼:我现在流的泪,都是玩游戏时招惹人脑子里进的水。
幸好这块是她家,她现在又跑得魂都不要了,比狗还快,这才虎口脱身。
啊啊啊好可怕啊!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对于社恐来说,没有比这个情况更恐怖的,欠下的情债现在冤有头,债有主的来追我了。
我不仅赔不起,我也不想赔,我害怕所有三次元人类,我只想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宅!
呜啊我要浪迹天涯躲起来!谁都好,来救救我吧!
她捂着嘴飙泪,一路飞奔到了一个路口,结果撞上了一个人。
额头撞到了对方胸口的银质项链,她现在已经混乱得不成型的大脑有被重击,直接整个人向后倒去。
完了,再摔一次我的脑袋估计要散黄。
死了算了。
川合有栖闭着眼等着自己摔地上,结果却被身前的人拉住了小臂。
面前的男人站在阴影处看不清楚脸,他精瘦的手臂伸出,干脆地拉住川合有栖的手,川合有栖被拉扯着往前,摇摇晃晃地稳住了身子没摔死。
川合有栖马上鞠躬道谢加道歉:
“谢谢谢谢你!对、对不起!”
对方看起来人高马大,应该不会被她坚强的脑袋撞出事,她还要接着逃命去。
川合有栖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被人抓着,对方没有放开,而是更用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什么情况?
这边没有路灯,她逃跑时专门选了人迹罕至的路怕被沢田纲吉追上,对着黑暗的环节她看不清眼前人是谁,感到一阵熟悉。
川合有栖颤颤巍巍地问:“你、你是谁啊?”
“哈?”穿着西装的俊美男人发出喉咙里不爽的声音,凌厉的美貌和锋利的眼神都让川合有栖浑身一抖。
川合有栖想收回手挡住头:“我没带钱、不、不不要抢我!”
对方依旧不放手,寒意从男人身上传来。
怒气满满,仿佛波涛的岚火。
眼前的男人走出阴影,凌厉具有攻击性的俊美面孔露出,银色的中长发,翡翠色的绿眼睛,还有的像猫一样,不爽时皱起来的高挺鼻子。
“喂,不认识我吗?”
在川合有栖惊恐的双眼中,银发男人不爽地一把撩起川合有栖过长的刘海,看着那张目瞪口呆的脸宣布:
“——老子是你的猫啊。”
“臭混蛋金毛。”
川合有栖瞪大了眼睛,突然发现眼前人的脸和脑海里闪击的印象重叠在了一起,太像了,不对,这就是长大后的狱寺隼人!
我靠!
我靠我靠我靠!
不止沢田纲吉来了,还有别人!
川合有栖:“你、你是……!”
“狱、狱寺先生?”
“你这不是知道我叫什么吗。”红衬衣男人俯下身子,“那你之前,一天到晚对着我咪咪叫干什么?”
川合有栖:“……”
其实我才是猫啦,您信吗?
面对这个真诚的问题,川合有栖说不出话。
小小的老子变成了大大的老子,看起来能一口给川合有栖的天灵盖咬掉。
她一声都不敢叫。
*
被扯着手臂,川合有栖又要哭了。
刚才是吓人的哭,现在是绝望的哭,不想活了。
一个我已经躲不过了,两个更是必死无疑。
前后夹击,我死定了。
对沢田纲吉的时候,我已经丧失人性,而在游戏里我对这位更是大不敬,从来都是戏弄为主欺负为辅,欠揍的样子历历在目,他在游戏内的所有记忆估计都是被我气。
逃也逃不掉,手腕抓得好痛,他肯定想揍我。
好吓人,好可怕,是活的帅哥潮男NPC,无论是从我潮男恐惧症的角度,还是我一个没心没肺玩家的角度,都很畏惧这个群体。
感觉会被杀掉。
川合有栖痛苦地眨眼飙泪,内心暗骂:
死白兰,你就没做过一件好事,我诛你九族啊混蛋!
因为生气加上紧张,眼泪真的到了眼角。
“啊,你在哭吗?”狱寺的声音很不耐烦,“你哭什么劲啊。”
他不爽地甩了甩脑袋:
“突然之间塞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回忆到我的脑子里,擅自出现然后又搞消失不见,从原本那副嚣张的烦人鬼变成现在这幅失意落魄的鬼样子。”
“现在还一副不想见人的怂样。”
打量的目光上下扫过川合有栖。
狱寺隼人面无表情:“想哭的另有其人好吗。”
“……”
川合有栖嘴巴发颤,声带在多次尝试后选择了罢工。
“……”
“你不说话吗?”狱寺隼人皱眉,发现川合有栖根本说不出话,整个人都和见了鬼一样。
金发女生咬着嘴唇不说话。
绿眼睛男人弯腰看她问问:
“喂,你怎么回事?”
“不会被我骂几句就生气了吧?”
*
当然不是生气。
但具体是什么感情,川合有栖答不上来。
不仅如此,还因为对方的靠近,吓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没办法,腿软了,被吓得。
摔了也挺好的,终于是离对方远点了,得以呼吸到一口空气。
“啧。”
嫌弃的狱寺隼人凑近,想要把她扶起来,川合有栖僵硬得差点给他展示一个缩骨功,由于过于紧张而失败。
狱寺低下头把她扶起来,凑近时听到她嘴里在碎碎念,大概是“完蛋了”“好害怕”“要死要死”。
“你好害怕个什么啊。”狱寺无奈地说,“我都扶了你几百次了好吧,你经常莫名其妙地晕倒,或者爬到我背上偷我的炸药,要我背你。”
绿眼睛男人很无语:
“这种做习惯了的事你竟然会怕啊。”
“那当初你怎么做的出来?”
川合有栖还是瑟瑟发抖,像鸵鸟在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呜呜呜你别说了。”
别骂了别骂了,这腰杆子是一辈子都直不起来了。
“你呜呜什么,学火车叫吗?”
狱寺嘲笑地斜乜她:“我还是更习惯你发癫的样子。”
“说真的。”银发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如果不是你这张脸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我还真不敢认你就是那个把我从海里救出来,然后把我当奴隶使唤的野人。”
他眼神讽刺:“你现在看着也不知道是更疯了,还是正常了。”
川合有栖:“……”
川合有栖:我今天流的泪,就是我当时在海边捡你时进的水。
她:我好想死。
*
来自狱寺隼人的问责,是以混乱的一顿“暴揍”结束的。
乒铃乓啷的打斗声让川合有栖瑟瑟发抖。
当然啦,揍的不会是川合有栖,好女人只吃口口不吃苦,除了她自己脑补的,没人会对她真的下手。
狱寺隼人揍的是突然出现的一群地痞小混混,因为这边确实是人迹罕至,很多不良会聚集在这里蹲守,准备打劫路人,看到他们两个显眼的动作后就围过来了。
还非常反派地配上来“桀桀桀”和“这位小哥,来玩啊”的台词。
小混混A:把钱包交出来。”
小混混B:“可别不识好歹呢这位小哥。”
狱寺隼人翻了个白眼,把川合有栖扶到角落。
“你不许跑。”绿眼睛男人警告,“待旁边等着,我收拾完这些杂鱼就来。”
川合有栖点头如捣蒜,让狱寺隼人放心,然后心想:
骗你的!
我傻啊我不跑!!
趁你不注意我肯定要跑啊!
狱寺刚一转头,川合有栖撒丫子就开溜,毫不犹豫。
体侧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努力过,仿佛在被美洲大猎豹追,跑出了不要命的气势。
就在小巷子里狂奔的时候,却突然被一阵雨雾一般的气息包围,身体不由得停住了。
雨水的潮湿绕过鼻子尖。
身边,一个又是陌生人的男性与自己交错。
他的速度很快,保持着冲刺的动作从川合有栖身边擦肩而过,冲向矛盾的中心。
在两人擦肩时,黑发男人张嘴,低沉的嗓音就像雨声,像是某种温柔的安抚:
“嘘,别走。”
“稍微等我处理一下。”
是雨。
川合有栖呆住了,脚步放慢。
她克制不住地回头,看向那个高瘦的身影,健壮的背肌和有力的手臂弧度。
那个男人,是山本武。
等比例放大的脸,无法认错。
川合有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我的好homie!虽然你更帅了脸上缠着绷带的样子简直潮得恐怖,但这个天然黑的笑容和凌冽的眼神,是你啊homie!
她不由得停下了逃跑的脚步,
揍人的一方增加了突然出现的山本武。
两位从并盛中学时期就经常一起出现了,默契十足,他们两揍小混混就像用满级号去新手村,没两下就把对方都揍了一顿。
狱寺隼人拎着一个小混混的衣领,在凶巴巴地逼问他,这个气势和刚才逼问川合有栖时地相比,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银发男人:
“喂,你刚才盯上的是这家伙?你还说没完?什么意思?”
“你打算继续对她下手?想死吗你?”
猫咪护主来了。
一连串的问句加上不怒自威的表情,狱寺隼人和山本武的身手和气场让原本嚣张的小混混全体下跪求饶。
“嘛嘛,狱寺你也别着急。”
山本武看似劝和,凌冽的眼睛睁开:“这种事得先确认,如果他是那个意思的话,再下手也不迟。”
小混混:“……”
救命啊!两个都好凶残!
我们只是路过的一般小混混啊,惹不起惹不起!
因为小混混之前“我们之间没完你等着”这种威胁的话,两位看起来很愤怒,狱寺还要继续出手。
在他的拳头挥舞出去之前,被一个女生叫停。
“狱寺君……不是,狱寺先生。”川合有栖瑟瑟地抱着自己的胳膊,恐惧地插嘴,“你这样、我很感动,还是、不、不要干太过分比较好。”
不要赶尽杀绝吧,他们也没做什么。
小混混都是这种嘴上夸大的生物。
“哈?”
狱寺一脸纠结地看着川合有栖,漂亮的脸皱成一团,他完全想不通,眼前这家伙怎么会这么紧张怕事。
按照记忆里,她此时应该笑嘻嘻地上前补刀了,嘴里还说着“舔包的事给我你们不许插手”之类的话。
仅仅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性格居然会差异这么大吗?
狱寺隼人奇怪地问:
“喂,你不是个嚣张的人吗?怎么到现在会变成这种性格。”
“像你之前那样,狠狠揍他们不就好了,有什么好怕的。”
再次被戳破痛点的川合有栖捂脸呻吟:
“呜呜呜我知道的,我这种只敢在网上叫嚣,一到现实就不敢说话的就叫做键盘侠,对不起呜呜呜,我之前对你们太猖狂了,请不要打我!!”
“要打的话也请不要一起!我会死的!”
呜呜呜请让我恢复好了第二个再打我。
狱寺隼人无奈地蹲下身子:“谁会打你啊……”
他扒拉开川合有栖黏在脸上的头发,看着川合被吓得一脸忧愁、紧张的表情:“你是不是笨蛋啊,打无辜的女人,那是人渣才会做的事。”
经常在游戏无差别攻击所有生物舔包,也包括女性的川合有栖:“……”
她捂脸痛哭:“对不起我是人渣呜呜呜呜!”
我在游戏里都是什么坏事都做尽了。
因为捂脸的动作太大,她的身体保持不住平衡,向后倒去。
慌乱中的川合有栖突然感觉有人从身后接住了自己:“有栖,诶,你怎么哭了?”
“狱寺你凶她了吗?”
“我才没有棒球笨蛋。”
川合有栖从指缝中偷看:“是、是山本先生吗?”
绷带男人一笑:“好伤心,竟然这样叫我。”
成熟又帅气的男人说:“叫我阿武。”
川合有栖秒答:“我不敢。”
杀了我都不敢。
山本武:“那我会伤心的。”
川合有栖被帅哥的脸击中,愧疚100%:“对对对、不起,请让我切腹,我做的事太坏了!”
她继续抱头想要切肤谢罪。山本和狱寺蹲在她两边,看着她旋风爆哭,瑟瑟发抖不敢看人,他们两个一脸新奇和迷惑,不懂她怎么会如此紧张。
明明他们真正的“问责”还没开始,现在哭是不是太早了啊。
——这才哪跟哪呢。
川合有栖如果知道他们所想的话,更要飙泪掐人中、恨不得原地晕倒了。
捂着脸的川合有栖崩溃:“呜呜呜,我要回家,放我回家。”
狱寺隼人:“那你回啊。”
山本武:“对啦,那我们就一起去你家玩吧!”
川合有栖:窒息。
她感觉自己一口气要喘不上来了。
为什么十大酷刑里没有这个?我觉得我现在的人生经历已经任何情况都要糟糕。
我大概会是第一个因为吓到窒息而晕死的人。
眼前开始泛起黑斑,耳膜嗡嗡作响,身边这两个傻高个只知道看,不懂她为什么眼睛里已经有走马灯在转。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突然,随着很轻的脚步声,那个男人登场。
温和的、又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身影响起:
“好了,狱寺君、山本君,让她呼吸吧。”
沢田纲吉走进,狱寺和山本自觉地让开位置,男人伸出手,动作轻柔把两人之间的川合有栖抱起来:
“她估计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川合有栖眼前的黑斑淡去。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腾空抱起,整个人僵得像块木板,扭头,看着轻松举起自己的男人,瞳孔剧烈震颤起来。
她用更崩溃的语气说:
“你怎么也来了啊!”
沢田纲吉一笑,他故意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双眼紧紧捕食住她:
“你不想我来吗?”
明明是笑着的,但如果回答错了就完了。
男人靠近她通红的耳尖,问:
“现在知道害怕了?”
“当初在游戏里强吻我的勇气去哪了?”
川合有栖的眼泪瞬间决堤,眼泪糊住了眼眶。她崩溃地仰起头,发出灵魂深处的吼声:
“我要是当初就知道你们都是活的,我绝对不敢啊!!”
第138章 第138章(521加更爆改纯爱双向……
*
川合有栖晕了。
物理意义上的晕。
刺激太大,直接倒沢田纲吉怀里了。
追上来找人的沢田纲吉没想要人没多久就被吓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道这两位伙伴做了什么。
狱寺隼人看着川合有栖昏迷的后脑勺:“她到底是怎么会性格反差怎么大?”
山本武也看着川合有栖:“我觉得差不多呀,哈哈哈。”
狱寺无语:……就是你觉得差不多才会把她吓晕的。
心里对情况差不多有了解,沢田纲吉对两位守护者说:
“狱寺君、山本君,你们先回去吧,她吓到了。”
“我带她回家。”
狱寺隼人皱眉,建议道:
“十代目,不如今后由我们来跟她说明情况,你先回去休养。”
山本武也点头,表情严肃了一些:
“阿纲,毕竟你的身体……”
沢田纲吉打断,将这个话题停止:
“不用担心,在我的掌控之内。”
“有栖的事情,由我全权处理。”
棕发男人牢牢把昏迷的少女抱在
自己怀里。
*
川合有栖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自己的房间里,三月兔子在笼子里仰着肚皮昏睡,电脑在正常运行,蓝光一闪一闪,仿佛她每一个平静的夜晚一样。
很好,那两位都不在她身边了。
可是一扭头,就看到沢田纲吉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撑着下巴盯着川合有栖看。
英俊的脸,不带着笑容时看上去凌冽,很有距离感,精致得像雕塑。
川合有栖吓了一跳,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她问:
“你、你怎么还没走?”
“他们都走了吗,你、你也走吧。”
听到她的话,沢田纲吉的眼睛一黑,但马上就控制住了,露出非常灿烂的笑容。
“你不想看见我?”
川合有栖瑟缩到被子里,从缝隙里出声:“我、我觉得你在这不合适。”
多冒昧啊你。
我们在现实中不熟吧。
沢田纲吉向后靠在椅子的背靠上:
“是吗?但是我留在这里当然是有必要的。最起码,对你来说,我留着更好。”
一阵沉默后,被子里的女人奇怪地问:
“……什么?”
在川合有栖疑惑的问题中,沢田纲吉说:
“如果我不留在这里,来的人会越来越多。”
“除了刚才的狱寺君和山本君,其他人也恢复记忆了,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来找你?”
川合有栖脸色一白。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更多的人,我们数数,不说上百,几十总有吧。”
她糟蹋过的人还真的有这么多,川合有栖一想那个场景就很想死了。
沢田纲吉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
“但如果我留着,他们起码会听我。”
他微笑:“似乎没有向你郑重介绍,我是Vongola,也是Mafia彭格列的新一世,姑且算是他们的Boss。”
“我想,应该只有我能控制住暴走的他们。”谦虚了,不是应该,确实只有沢田纲吉能。
靠,真的是Mafia啊,我政审过不了了。
川合有栖才意识到:原来之后还有更多的人。
除了狱寺隼人、山本武之外,还有别的……好多好多人。
万一云雀恭弥打过来,加百罗涅也杀过来,还有其他的一切人……我觉得会死在这里。
沢田纲吉再问:“怎样,要我走吗?”
川合有栖纠结万分,这是留一个还是留一群的问题,沢田纲吉说的不是假话,这是一定的,如果是我我也会找上门。
到时候我会死的更惨。
今天,如果不是沢田纲吉叫那两个人走的话,他们现在肯定也会跟上来。
怎么办?
你要怎么选呢,川合有栖?
【国小都知道的数学题吧,比大小而已。】
沢田纲吉气定神闲地看着所在被子里的她。
果然,过了几秒后,从被子里传来发闷的声音:
“请、请你留下来。”
“嗯,可以。”沢田纲吉满意地笑了,“那就说定了,从今天起,我们恢复男女朋友的关系,我住进你家。”
“请多指教。”
他上前,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伸手到被子里,和川合有栖握手,表示达成一致。
恭喜沢田纲吉,一天之内实现了登堂入室、走进卧室、甚至进了被子的关系。
*
第二天的早上。
木下翔大敲响了川合有栖家的门。
自从第一次线下见面之后,他就对川合有栖颇有好感,经过几次相处,也觉得两个人的关系适合更进一步。
今天估计勇气就是想邀请川合有栖和他一起出门。
他知道川合有栖不喜欢出门,但根据观察,对方每隔几天就会出门一次采购,拎着大包小包地回来,如果带上他的话,还能帮忙拎包,他想川合有栖应该不会拒绝。
于是他敲了敲门,门这一次很快的打开了,和之前总是拖拖拉拉的,完全不像一个风格。
木下翔大低着头,紧张地问:
“川合同学!我注意到这是你要出去采购的日子,如果方便的话,要一起去遛狗、并且采购吗?”
“不了,她在睡。”
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木下翔大惊讶地猛地抬头。
在他面前,是一个高瘦的男人,他的面容英俊,气势逼人,更让人难以忽视的是他穿着一件衬衫,木下翔大意识到,他昨晚留宿在川合有栖家。
什么?
川合同学不是单身吗?
木下翔大惊讶不已。
眼前,棕发男人看向他,露出一个微笑,他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仿佛笑面虎。
“不送。”
门被关上了。
*
沢田纲吉回到他和川合有栖的家里时,川合有栖也已经出房间了。
川合有栖肯定很早就已经醒了。他睡在客厅,一墙之隔而已,能听到卧室里的动静,川合有栖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好,几乎没怎么休息。
一想到川合有栖就在自己身边(隔一堵墙)躺着,沢田纲吉便心情愉悦。
川合有栖绝对不会知道他找了自己多久。
久到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久到他已经把这当做生命的一部分。
而她也不需要现在知道,这些话需要放别的场景里激起同情心,现在拿出来太早了。
我已经等不及了,一定要安排出最好的出牌顺序,同情牌的位置他自有安排。
在家里也是全副武装,戴着帽子的川合有栖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鼓起勇气和沢田纲吉搭话。
“沢田先生。”
“我在。”沢田纲吉迅速摆出一个无害的微笑,就好像他真的多无害一样。
川合有栖:“我、我有很多事情想问。”
差不多该来了,考虑一晚上,和我想的差不多。
沢田纲吉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眯着眼睛笑道:
“我差不多能猜到,你问我吧,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的。”
金发女生犹豫了一下,没有靠着他坐,而是拿着靠垫坐在了另一边。
川合有栖:“沢田先生,我想知道,Vongola,是Mafia?”
沢田纲吉:“是的,我们只是伪装成普通的公司,实际身份是Mafia。”
和游戏里的设定一样。
白兰他也知道的吗?
是故意这样设置的?游戏到底和现实有什么区别?
川合有栖:“游戏里的,就是现实吗?”
沢田纲吉:“是的,关于我们的信息资料都是真的,和现实里一样。”
川合有栖:“你认识白兰吗?”
沢田纲吉一脸平淡:“熟人,之前打过一架,然后和好了。”
川合有栖:竟然打人啊,好凶好可怕!……不过打的是白兰,人之常情。
我也经常忍不住想揍他,他估计现在脸上还有我的巴掌印。
川合有栖:“游戏里的你们,和真实的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川合有栖:“白兰也,偷了你们几位的医疗本吗?”
白兰有过偷川合有栖病历本的战绩,她以为沢田纲吉的人也是被强迫的。
毕竟,有谁会愿意做这种奇怪的事情,让自己多一段莫名其妙的童年回忆。
沢田纲吉思考着,习惯性地十指交叉,施加压力,让自己镇静:“并不是,他没有操作我。我们之间达成了合作,白兰做的一切,也都按照我的计划实施。”
嗯?!
川合有栖大惊,没想到最终控场的人是沢田纲吉。
本以为是白兰又在背后搞鬼,幕后黑手竟然是你吗?
她瞬间有些无措。
看到她的样子,沢田纲吉靠近,单膝半跪下,压低了自己的身位和压迫感,活用了所有Reborn教导的谈判技巧,柔声说:
“看来你有很多不知道的,我们先从记忆这一块儿说起吧。”
沢田纲吉:“你在
游戏里遇到的,基本就等于是真正的我,因为那是白兰通过我们国中时期的记忆模拟出来的人格,所有的反应都是真实的,都是国中的我会一模一样做出来的事。”
川合有栖想:这就是我怀疑了许久的问题,我一直觉得那样的灵巧度并不像是AI可以模仿的。
问了那么多次了,狗白兰都说我想多了,果然又骗我,我要把你打成白兰酱。
她忍不住咬牙。
沢田纲吉:“在你玩游戏的过程中,这些记忆也会同步传给我们,没有你的那么及时,大概会延迟几小时,有时候是两三天,会因为机器的工作效率略有改变。”
沢田纲吉:“但大部分情况下,我们做过的事情都会同步到我的记忆里。”
川合有栖听懂了,但还是觉得很难想象这个场景,那他们是什么感受?他们不像我带着知情权进入游戏,只是会在几天后,获得游戏里的第一人称记忆吗……?
注意到金发女生的表情,沢田纲吉进一步解释:
“如果有些难以理解的话,你可以这样想象:你基本等于穿越到了过去,重新和我们一起度过过了国中。”
沢田纲吉:“你的视角可能是游戏吧,但我们的视角就和现实没有什么区别,所有的事情都是真实的,而现在的我们都多了一段国中时期与你相遇的记忆。”
沢田纲吉:“所以请原谅狱寺君的激动,毕竟在他的视角来看,你基本等于一个国中的旧友某天突然不辞而别,而且躲着人不认人。”
沢田纲吉微笑,眼睛眯起:“啊,在我的视角当然也是这个样子,我是被你求婚后又抛弃了呢,呵呵。”
“……”川合有栖狂流汗。
“还对我说了很多话,让我的印象都很深刻呢。”
他表情淡淡的,就像是背诵一样流畅地模仿川合有栖之前的语气说:
“比如啊,【他们都是酒店,你才是我唯一的家】【我劝你放弃反抗,不然在下也懂一些强吻】。”
“再比如,【突然发现你长得挺好看的,亲一个不?】【天气不错,结个婚不?】”
“还有,【欢迎,我每天十点洗澡,请常来】……”
川合有栖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不、不要说了!”
沢田纲吉挑眉,高挺的鼻子被被她压着。
川合有栖感受到掌中的热度,赶紧收回手,但掌心还是一阵阵地发麻。
不要把我游戏里的口嗨当真的啊!救命!
这个信息量实在太大,她感觉头一阵阵的痛。
我一开始只想要玩个游戏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川合有栖感到身后发寒,无法理解:“你、你为什么要同意,你们,为什么都同意了,这个荒谬的游戏?”
“你们是很讨厌我吗,要这样对我?”
她害怕地捏住了自己的袖子,脑子里幻想过各种场景。
沢田纲吉惊讶:“当然不是。”
他温和地说:“我、还有我们每个人,都不会讨厌你的。”
沢田纲吉:“我们之所以靠近你,是因为,川合有栖,你很重要。”
他说:“就是因为你太重要了,所以我们需要和你缔结羁绊。”
男生的语气并没有撒谎。
是真心的。
川合有栖犹豫道:“那,游戏最后的目的是什么?”
沢田纲吉沉默,闭上眼:“……”
“这个问题,我希望最后再回答你,可以吗?”
川合有栖不安地点点头。
*
奇怪的游戏。
川合有栖原以为背后的操盘手是臭白兰,但竟然还有沢田纲吉。虽然川合有栖怕沢田纲吉怕得要死,但由于游戏里的他就是他本人,所以川合有栖对沢田纲吉的人性还是有点信任的。
目的是什么呢?
原本想问白兰的,但这家伙自从东窗事发,沢田纲吉找上门之后,他就神隐了,不接川合有栖电话不回短信,999个号都联合起来和死了一样,只留下川合有栖在群里问候他们所有白毛。
@艾莉丝:“混账!我讨厌你!下次见面你最好带着你的保险来,我当场敲死你!”
@艾莉丝:“回消息回消息回消息!你跑哪里去了啊大混蛋!你以后死外面我都不管你了!”
诸如此类的问候发了一堆,白兰都没回复,不知道忙什么去了,难道是拯救世界?这鸟人。
就在川合有栖激情给白兰下单高额保险的时候,有人凑过来。
沢田纲吉问:“对了,你今天你是不是要出门,我们一起?”
川合有栖恍惚抬头:“啊,为什么?”
沢田纲吉:“因为我是你男朋友。”
听到这句话的川合有栖差点摔倒用手机敲死自己。
救命——!
她紧张地说:“沢田先生,打个商量可以吗?”
“就是,游戏里面一些事情,我们可以不要当真吗?就就比如说,我做的欺负人的一些事……”
沢田纲吉直接答应:“可以的,我会让他们全忘了,不会有人找你麻烦,有的话你直接找我,我处理。”
有人敢不忘就通过物理方式忘,我是Boss我说了算。
川合有栖又充满希望地问:“那、那我们交往的事情是不是也可以……”
沢田纲吉微笑:“这个不行。”
之前干脆的态度大转变了。
完全的拒绝,毫不犹豫的拒绝。
川合有栖:“?!”
为什么?!
川合有栖挣扎:
“……我觉得延续游戏里的关系,这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答应我的是国中记忆的你,你没有必要为此负责。”
这是真心话。
川合有栖认为她和沢田纲吉之间的关系,由于游戏性的模糊,法律效力和社会认可度都不及现实中的人际关系。如果沢田纲吉在这几年年前有任何感情上的对象,那肯定要优先现实中的情况。
游戏里的他更加稚嫩,信息也不对等,他做出了承诺,并不需要当真。
川合有栖非常理想地思考除了这个结果,并且认为两人都不要把它当一回事比较好。
川合有栖慢慢地说着把心里的想法表达给了沢田纲吉,希望能够传递给他自己的心情。
结果,沢田纲吉听完后,斩钉截铁:
“我并不同意。”
“按照你的理论来说,那起码你自己是自愿并且同意和我交往的吧,而我也是,所以我们的关系会继续成立。”
沢田纲吉微笑,在川合有栖惊讶又惊呼的安神中说:
“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因为游戏里的记忆才喜欢你的。”
“从小学开始,我一直都暗恋你。”
“我喜欢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开始,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你。只要一提到喜欢的女生,脑海里就会闪过你的画面,我根本没办法放下你。”
“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在现实中和什么人拉拉扯扯,因为我只喜欢你。”
“我直说了吧,我对你迷得脑子不清,我这辈子大概只会喜欢你一个,我余生都会以和你交往为目标努力。”
“我会一直追求你,直到你答应。”
*
爆炸性的告白。
川合有栖虽然有过被告白的经验,但这种事还是第一次经历。
脑子都蒙了,比起害羞,更多是慌张:
他喜欢我?还是从小学开始开始
他是谁呀?我完全没有印象。我小学的时候竟然和他有过交际吗,我一直以为那是游戏里捏造出来的设定。
沢田纲吉看到川合有栖一脸懵逼和慌张,问:
“有栖你对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吗?”
他斟酌用词、态度良好地说:
“我对你现在的状态没有意见,你想怎么生活都可以,我都支持你。但可以问问吗?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性格,在我的印象里,无论是游戏还是童年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性格。”
游戏里的你,日常抽风,关键时刻帅气。
而小学的你,冷静又周到,是合格的优等生。
但是,在现实中的时候,就算是带上滤镜,也不好说是健康的性格。
对人群的畏惧太超过了。
自主的内向是正常的,不该被歧视的,享受独处的人应该受到尊重。而她看上去不是这么一回事,她看上去也想改变,才会尝试去社交,但还是在艰难地克服心理障碍。
这其中是发生了什么?
川合有栖:“……”
川合有栖:“也不是、不能说给你听,只是就算说了,也很难以理解。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
川合有栖:“我之前,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这件事让我很颓废,影响了我,让我变成这种性格。我家里人带我去了很多次医院都没办法。”
沢田纲吉:“是什么事?”
川合有栖:“……我想不起来了。”
沢田纲吉:“你失忆了吗?”
川合有栖:“不、应该也不至于,就是有些模糊,像你说小学的时候,我就想不起来了,可家里的事,从小到大,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部分性缺失的记忆,就像是定向的消除一样。
这是人为的,还是自然发生的?
沢田纲吉沉默,没有继续逼问: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
“你对我坦白、真诚,我也想这样对你。”
“可是。”他停顿,“【保护你】这件事,在所有的优先级之上。关于【游戏】的目的,我还想再弄清楚再告诉你。”
沢田纲吉:“在我确定好计划之前,我暂定都不能告诉你,请你谅解。”
他的双目坚定,有一瞬,和游戏里的少年重叠在一起,让川合有栖晃神。
川合有栖:“……嗯。”
虽然很想知道,但看沢田纲吉的样子,绝对不会泄露口风了。
只能我自己想了。
*
沢田纲吉说了喜欢自己后,被这个完全是理想型的大帅哥告白后,川合有栖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
——尴尬。
非、常、尴、尬。
游戏里,我们是两情相悦,我是出于自愿,并且主动地与你交往的,这都没错。
可这并不代表着,我想要在现实生活中,也和你交往。
这是两件事。
这不能一概而论。
沢田纲吉的理论实在是太霸道了。川合有栖不接受,明明是强盗逻辑,对着那个气势,川合有栖几乎都不敢说出反驳的话。
可事实就是,川合有栖并不想和他交往。
川合有栖的内心说着:我不想。
我知道我现实生活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根本就不适合跟别人交往,我无法给别人正常的反馈和安全感,别人更是无法给我。
而他人给予的这些,我也不想要,我对所有的社交都具有恐惧心理,我无法处理好。
我害怕和人产生联系。
【他们会伤害你。】
【他们会让你失望。】
这是对的,爸爸说的都没错。我相信他。
能让我感到安心的,只有记忆时儿时就存在的人。比如爸爸,还有很好吃的拉面馆的大叔。
川合有栖:“对了,游戏里的其他人,他们也会同步这些段记忆吗?”
那可是将近几千个人,几乎整个并盛町、西西里岛、还有法国的部分地区都是。
沢田纲吉:“并不是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沢田纲吉:“只有参与我们计划的Mafia才会同步记忆。”
川合有栖:“但其他的NPC,比如商店街的阿姨,同班的同学,看起来也会像真的。”
沢田纲吉:“确实是真的人,白兰通过一些手段获得了他们的大脑数据,让他们做了个免费脑CT之类的,然后模拟出来游戏里的人格。但不会把他们在游戏中的记忆同步过去,没有必要。”
川合有栖:“……白兰的手段合法吗?”
沢田纲吉微笑:“用Mafia的角度看是的呢。”
川合有栖:……这绝对就是不合法的意思吧。
金发少女问:“有哪些人是参加你们的计划的。”
沢田纲吉懒洋洋地歪了歪头,态度亲昵地说:“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你比较好,你知道了岂不是会更加担心吗?趁他们还没找上门,放松一段时间更好吧。”
川合有栖:“……”竟然说之有理,虽然不动听。
看向身边这个自在的男人
所以现在最难搞的就是你了。
要如何提出和你分手……才不会被追杀……
最强Mafia的最强Boss。
哈哈,我真的不会被杀了喂鲨鱼吗?(双手合十)
同居生活的第一天,在川合有栖双手合十祈祷中开始。
*
给自己打了一个漂亮的领带,沢田纲吉问:“一起出门?”
自来熟地说:“你是不是要去采购?我可以帮忙。”
川合有栖:“……嗯。”
其实不想去的。她低着头。
和你一起的话,会变得很麻烦。
但我自己本来今天也是要出门的,还是去吧。
川合有栖想:……就当带了一个保镖好了,谁也不能保证我在外面的时候,会不会突然被人抓着问“就你在老子的记忆里瞎逛啊,来干一架吧混蛋”。
……如果真遇到这种场景,我当场跳了重开算了。
他们去了超市,沢田纲吉开的车,以前自行车都开的很烂的人,现在竟然能开汽车了,瞬间有一种“他真的长大了”的感觉。
只是一瞬间,就变成了大人。
逛超市的时候,川合有栖一个劲地往推车里塞方便食品,今天出门遇到了超市大减价活动,买一送一,不是买一桶泡面送一双筷子的那种,是真的送一桶送一桶。
有过多次被骗经验的川合有栖非常珍惜超市这次正常的活动。
沢田纲吉看着推车里的东西问:“你就吃这些吗?”
川合有栖警惕:“你、你自己买。”
长得这么高这么壮,我一个人一天三桶就够,有了你不知道要吃几桶。
别抢我的打折款啊!
沢田纲吉被逗笑了:“我不会和你抢的。”
“我只是觉得吃这些会不会,营养不良。”
川合有栖解释:“我还会喝蔬菜汁、吃维生素片、也会吃生菜……”
“没有什么问题,应该挺好的。”
应该很好了吧。
只要努力从别的方面补全,就和其他的普通人一样了吧。我是这样想的。
沢田纲吉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她去生鲜区拿了一些蔬菜和鸡蛋,川合有栖看向他,不明所以,沢田纲吉说:
“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去结账吧。”
“……嗯。”
川合有栖又拿了一些纸巾和洗手液,两个人出去结账了。
排队结账时,身边不断地有人看向自己。
目光好奇、探究。
川合有栖把自己的口罩拉了又拉,不解为什么今天看自己的人那么多?明明我已经包裹得很严实了,又是带棒球帽,又是戴口罩,衣服也是特意挑的宽松款式,很不起眼。
转过头一看,身边的男人穿着昂贵、裁剪精良的西装,这100%是定做的,这种熨帖的西装到底是谁发明的?男人穿这种衣服的杀伤力不亚于兔女郎,身边上至八十下至三岁的异性全眼前一亮,看着沢田纲吉的眼睛发绿光了好吗。
川合有栖:啧,都怪你啊,帅哥。
她感到不舒服,因为沢田纲吉的原因,自己也成为受瞩目的人,这对一个社恐来说简直太可怕了。
确实是这个原因没错,才没有别的原因。
没有。
川合有栖感到真奇怪,明明之前国中的时候,虽然我一直都觉得他长得不差,也算得上是很好看,但没有现在这种凛冽的攻击性,还有若有若无的色气……
好令人害怕,一靠近十米内我就警报打响,五米内呼吸不畅,一米内心率
提高差点报警,这男的是行走的犯罪。
是害怕还是荷尔蒙作祟,她根本分不清楚,只觉得心脏狂跳的话,一定不是好事。
围观沢田纲吉的人群中,已经有人想要上前搭讪高个男生了,只是被路人身边的朋友阻止,羞涩的樱花妹没有付出行动。
沢田纲吉看起来习以为常,没有任何害羞的意思,川合有栖瘪嘴:肯定是这几年学坏了,啧,意大利人。
……这又关我什么事呢,我干什么要这样没礼貌地想别人,他自己都说了没有。
金发少女垂下眼睛,没办法调整好混乱的心跳。
队伍终于排到了他们,收银员问:
“请问是情侣吗?有活动哦,只要打开就可以送情侣用产品。”
一抬眼。
就发现这个能做出“买一送一是买一桶泡面送一双一次性筷子”的超市又作妖了。
川合有栖瞪大眼睛:
这送的是什么啊!
看到那个塑料包装的亮膜,川合有栖尴尬得几乎要脚趾扣地。
身边的人同样。沢田纲吉脸上竟然有些害羞,因为那个【情侣用产品】,真是老天爷啊太刺激了,你直接说生育产品好了还美化一番,害得沢田纲吉差点大意地去拿。
沢田纲吉的心里也尴尬得不行,幸好他没伸手!
拿了我今晚铁定进不了川合有栖的家,无论是出于她的安全考虑还,是我个人自制力的考虑。
沢田纲吉刚要委婉地拒绝,正思考着措辞。
“不是。”川合有栖微弱、又肯定的声音传来,“我们不是情侣。”
“——绝对不是。”
*
“啊,真是不好意思。”
“因为我看两位很相配……”收银员试图尴尬地解释,但越抹越黑,两人的气氛越来越尴尬,没人说话。
川合有栖默默地收好东西,放在环保袋里,拎起来往外走。
“……等等,有栖!”
沢田纲吉追了上去。
“我来拿吧。”他说。
“……”川合有栖沉默,没有松开手。
“我来吧,你松手就好。”
“……我不要。”
川合有栖突然厉声说话,虽然音量还是不大,但已经比之前那种弱气到风一吹就散了的好多了。
沢田纲吉察觉到她情绪不对,马上改口:“那没事,我们一起好吗?”
他放低声音和姿态,温和地说:“没关系的,我不会拿的,我不会做那种事的,好吗?”
金发少女用力抓着环保袋,深深嵌入布袋里,她并没有在听,只是努力地、坚定地把腹稿说出:
“我、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我、我不想和你交往。”
“那只是游戏,请你不、不要、当真。”
沢田纲吉张嘴,想说的话呼之欲出,看到金发女生口罩之下,颤抖的双唇后,选择沉默。
之后没有一个人说话。
*
他们一路沉默回了家,沢田纲吉没说什么,而是去了厨房。
川合有栖看到沢田纲吉在拿刀,腿一软,差点把自己摔死在玄关。
完了。
她想。
我拒绝了一个黑手党,他不会放过我的,我要死了。
能别用菜刀吗,太钝了纯折磨啊。
“咔咔咔。”厨房传来声音。
哦,原来不是杀我,他在切菜。
沢田纲吉竟然在给她做饭。
在那之后,男人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或者暴躁的样子,情绪稳定地给在厨房里走来走出,把川合有栖拎回来的食材放好。然后熟练地切块和料理。
几分钟后,他解开围裙,喊道:“开饭了,有栖。”
川合有栖瑟瑟缩缩地走过来,坐下。
看着端上来的蛋包饭,卖相极佳,色香味俱全,虽然还没尝,但就对味道有了想象。
川合有栖看着热腾腾的料理,心想:
“里面下毒了吗?不愧是Mafia,真是杀人不眨眼,在我的家里直接见血的话,警察一下就查出来了。”
看着沢田纲吉期待的眼神,她颤颤巍巍、味同嚼蜡地吃了。
入口的味道很正常,更惊喜的是她竟然没吐血。
川合有栖心想:竟然没死,是长期毒药吗?好手段。
吃完一半,她吃不下了,男生做饭就是这样,容易控制不住量,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虽然看着是瘦小的体型,但饭量还挺大的。
剩下的吃不下了,看着蛋液之下泛着番茄红色汁液的炒饭,川合有栖心如死灰地等死。
虽然才吃一半,但是Mafia在这方面做得比较有经验吧,不至于会下的分量不足,我应该还是会中毒身亡。
川合有栖看着时钟,慢慢地倒计时:
爸爸,再见,游戏机,再见,三月兔子,呜呜呜我不舍得你啊儿子。
沢田纲吉看她没吃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做得不合胃口吗?”
这谁敢说不啊。
川合有栖:“没有、谢谢你……”
作为毒药来说,已经非常好吃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回了房间,倒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想着人死后,灵魂会去哪里。
会去哪里呢。
会去月亮上吗?应该不是吧,又不是宝石之国。
……对了,很久以前的时候,爸爸好像和我说过,如果一个人的执念够大,那ta的灵魂是不会消散的,有点像霍格沃兹里的幽灵一样 ,不仅如此——
【ta的执念也会一直燃烧。】
【永生永世,绝不熄灭。】
闭上眼,爸爸的声音在思维里回荡,尘封的记忆因为过大的刺激动荡。
*
门外传来声音。
是沢田纲吉在敲门:
“有栖,可以进来吗?我看你好像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他礼貌地推门而入。
川合有栖躺着,沢田纲吉一看,她在飙泪。
“怎么了?”他惊讶。
川合有栖一抽鼻子,问:“你什么时候杀我?”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我为什么要杀你?”
川合有栖:“因为我拒绝了你。”
沢田纲吉一脸懵逼:“那我也没理由杀你吧,我又不是地雷男。”
川合有栖:“那你想怎么样?”
不杀我,那还能有什么结果?
“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就当我是感情骗子吧,虽然我游戏里已经答应了,但现实中我没办法办到。”
我确实是没有办法办到。
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只有解决了自己的问题才能和人建立联系。
话已经说尽,川合有栖看向沢田纲吉,擦一把眼泪,问:
“你要走了吗?”
沢田纲吉摇摇头,保持距离地坐在她不远处,说:“不,我还会陪着你,有我在你能省很多事。”
川合有栖不解:“……你、你呆在这的目的是什么?”
她想,明明我已经说了呀,我们游戏中的关系就此终结,现实中是新开的存档,不能继承上一个存档的关系。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走呢?
留下的目的是什么?
“追求你呗。”沢田纲吉很平静,“既然你说前面的都不算,那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温柔的、让人心里发烫:
“我不会做你讨厌的事情,允许我吧。”
“川合有栖,我正在追你。你可以拒绝我或者躲开,而我会努力讨你欢心。”
他有点害羞地抓抓脸:“据Reborn说,我还蛮会讨女人欢心的。”
川合有栖:“……恕我直言,与沢田先生你的条件都没有关系,你很优秀,但是,你看我现在这个状态会接受男人的告白吗?”
“无所谓,这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你本来就很难追啊,无论是小学还是游戏里,我早就习惯了。”
男生一笑:“再追一次嘛,我喜欢你,这是我应该做的。”
*
川合有栖没被毒死,也没被这个奇怪的男人囚禁、看管。
——而是恢复了(稍微)正常的关系!
他们自从上次聊过了之后,沢田纲吉的态度稍微收敛了一点,攻击性减弱了一些,不会再用那种波涛汹涌的深情怨男眼神盯着川合有栖了。
川合有栖:……虽然现在也没有好很多。
沢田纲吉还是理所当然地住在他家,川合有栖的公寓附带了一个小隔间,之前是三月兔子的,现在他们两棕毛黑心兔子一起住。
每天早上醒来就看到帅哥在自己的洗漱来洗脸,那种冲击感让川合有栖一开门就想一头撞晕在支撑柱上再也不睁眼。
想死,但好帅,好害怕,但好正。
我丢刚洗脸更帅了,水珠滚落的样子真好看。
抓耳挠心,色字头上一把刀,杀了我算了。
川合有栖完全不懂他身为一个Mafia首领怎么还一副很空的样子,之前在游戏里我就想问迪诺了,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现在也想问沢田纲吉。
你在这做什么?
难道真就为了追、追求我?
都是游戏的错,让他有了错误的幻想。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游戏里的川合有栖,我害怕人群、我大脑混乱,我想要成长到能过给证明自己,但到现在我也只会逃避。
川合有栖低下头。
为什么,我在那之后就变成了这样子?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爸爸不愿意告诉我。
*
等外面的声音小了,川合有栖才悄悄溜出门。
她给自己梳头发,从小到大,都很喜欢自己的头发,虽然和爸爸的颜色不像,但发质是一样,很柔顺。
沢田纲吉路过,看到她,灿烂地笑起来打招呼:“早上好,休息得好吗?”
你不在的话会更好……
川合有栖:“……嗯、嗯。”
想躲开视线,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洗漱台上的发卡。
两个发卡掉在了地上——
——还没有。
眼疾手快的沢田纲吉一个伸手,就接住了掉落的红色物品。
“啊!”川合有栖小声捂嘴惊叫,“谢、谢谢。”
“幸好、没有摔掉……这对我很重要。”
摔了的话,真的会很心疼。
“哎呀。”沢田纲吉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些害羞。
沢田纲吉看着手上的红色发卡:“……摔了也就算了吧,只是不值钱的便宜货而已。再买一对新的就好……”
“本来也不是多珍贵的东西……”
“不要这样说!”
川合有栖突然激动。
“这是别人给我的!很重要的东西!”
“就算是沢田先生……也不可以。”说完她就停顿了,怕被杀头。
沢田纲吉惊讶:“……啊。”
川合有栖瞬间有些后悔和害怕,不该这样说的,他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应该有更好的沟通方式,怎么说才好,我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怎么办怎么办……
“不、不用这么说吧,真的很便宜的……”
出乎意料的是,沢田纲吉没有生气,反而他捂住了脸:“毕竟我那个时候,也没什么零用钱,买不起贵的发夹,真不好意思……”
“如果知道你会这么重视它,我一定会努力给你买更好的。”沢田纲吉的表情因为羞涩有些躲闪,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一样青涩。
他害羞、又珍重地说:
“我一定会的!”
金发少女:“……”
“……?”
川合有栖一脸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东西。”
“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在沢田纲吉震惊的表情中,她轻声解释:“这个,明明是我之前喜欢的男生给我的东西。”
“你是不是认错了。”
*
沢田纲吉:“?”
他从喉咙中发出疑问:“啊?”
又是一声疑惑:“啊!!!”
他大惊失色:“你一点都没想起来吗?!”
沢田纲吉指着自己:“我啊!是我啊!之前是你同桌的废柴纲!”
“这不就是我送你的发卡吗?”
川合有栖:?
什么东西,他在说游戏吗?
好像不是,是说现实?
“不是吧……”川合有栖皱起脸,试图回忆,“我同桌是个小个子,领带打得很烂,衣服肩宽总是太大,首字母是D的男生来着……具体叫什么我忘了。”
沢田纲吉无语:“你说的不就是我吗!!D不就是打咩兹纳(废柴纲)的首字母!我之前是个子很小衣服都太大了真是不好意思!”
川合有栖:“。”
她的表情陷入空白:
“啊!”
她恍然大悟。
然后惊讶地问:“你吃什么长这么高的!”
“完全不像啊!”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感觉两人气质相差很大啊!
没想起来,真的没想起来。
看着对方的脸这么久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以前的时候,我看着手上的发卡,大概有一个印象,那就是:这是我喜欢的男生,小学的同桌给我的东西。
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也记得,我有过喜欢的人。
但更具有的印象,就没有了,细节的事情,已经全忘了。是怎么送的,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子,也都模糊不清。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沢田纲吉这么一说,才联系起来。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之前一直被覆盖着一层雾,而现在解除了,那块被尘封的记忆突然苏醒了。
沢田纲吉的表情无奈:“我之前看游戏里的记忆就想说了,你竟然完全不记得我了吗?”
那时候还以为是因为游戏的失真感加上像素人的五官不够像,原来川合有栖就是完全不记得,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川合你,你真的是。
算了,还能离咋滴。
不过。
除了川合有栖完全不记得她这一点之外,沢田纲吉惊讶的更是刚才那个更大的信息量:
刚才,有栖说了什么……
“你说,是你小学喜欢的男生送的?”
他凑近:“是说我吗?”
沢田纲吉迫不及待地追问:“你以前喜欢过我?”
川合有栖涨红了脸。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川合有栖低下头,因为紧张而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半刹,川合有栖才说:
“……不是喜欢‘过’啊。”
“一直都,没有变。”
如果只是喜欢“过”。
又怎么可能留着你送的东西呢。
从最开始、到游戏中,到现在——我都无法克制地被你吸引,喜欢上了你。
第139章 第139章(作收加更)重蹈覆辙……
*
川合有栖感觉天旋地转,信息量太大 ,她脑子痛。
惊天大消息。
这个霸占了我家一个隔间,应该帮我付30%房租的强大Mafia;和游戏里的清纯国中少年;还有我小学印象里的,说要保护我的小男生。
——竟然是同一个人。
真是见了鬼了,每个时间段都身高差异好大!
你是怎么发育的?你是怎么长成这样的?Reborn给你打生长激素了吗?
仔细观察脸,会发现:在棕发男人那些不相似的特质之中,似乎又透露出了相似性。睫毛很长但不卷,蜕变后的下颌线在拐点处一样有着柔和的线条,说话时总是会认真注视别人的地方也是一样,并没有变过。
川合有栖不由得感叹:
我的品味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稳定。
亲爱的,连续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了三次,这在哪国的文学作品里都算是锁死了。
话说,原来这就是我喜欢棕发的原因吗?因为有小学时的印象暗示,虽然我可能不记得我喜欢的人是一个棕发棕眼的,但潜意识并不会撒谎,一直在引导着我。
川合有栖仰头:
苍天啊,竟会如此,我竟然是个长情的女人,三次都踏入同一个坑里,不是,爱河里。
没办法,这人长相很权威,性格还好,还和痴心汉一样对我念念不舍,守活寡这么多年,爱上沢田纲吉,人之常情。
虽然具体是什么原因、什么事件喜欢上他的,川合有栖也全忘了,但她记得自己是【喜欢】他的。
就算大脑忘了,感情依旧存在,从未散去。
这是无法通过修正记忆改变的,曾经的时候心中涌现的感动,还有雀跃,它们全都是真实的。
这种感情,至今也在川合有栖的胸膛里从未消失,一直回响。
这是支持我到现在的,让她从未对外界失去希望的重要原因。
我一直都期望着,变回原本的样子,与你们相遇。
*
想到一张经典meme :我不可能同时是你的初恋、你的噩梦、你的口梦和你的妻子。 :为什么不行?
突然发现自己的暗恋对象,兼(游戏内)交往对象、追求对象、梦中情人,同时是喜欢的我人于一体,沢田纲吉的头脑中也有一阵巨大的喜悦。
原来早在之前的时候,你就对我投注过目光。
没有什么比单恋转为两情相悦更好的了,这比天上中彩票还要难得!
不过,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沢田纲吉问:“原来你之前就喜欢过我……我竟然没有注意到,不好意思。但是,我想问,你是为什么不记得我了呢?”
“生病失忆?”沢田纲吉的目光变得担心,“是你之前说的事情导致的吗?”
川合有栖摸摸脑袋,很健康的头颅,没有受过外伤:“我也不知道……”
她对此的记忆不多。
“我以前因为什么事受刺激过,所以会这样,但具体的事情我自己也不清楚,清楚的话我早就去想办法解决了。”
确实如此,川合有栖不是坐以待毙的类型。
他们两个身上都有着一堆谜团,特别是川合有栖,她就像是神秘的雾,抓不到也看不清,幸好,有一片天空容纳了她。
川合有栖:“对了,游戏里的一些数据,是真实的吗?”
她问:“你还记得夏马尔说过的话吗?”
“那时候夏马尔说【我杀了你不犯法】。”沢田纲吉一出门就和她告状了,但那个时候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我有什么精神上的病例吗?”
这年头大部分人都有点心理疾病,川合有栖当时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精神刺激,去过医院确诊也不奇怪。
川合有栖回忆道:“我大概知道我有去过几次心理医院,但具体讲了什么我也忘了,夏马尔会知道吗……”
沢田纲吉:“这个,我其实之前刚同步游戏里记忆的时候,就问过夏马尔了,他只说能看到你的就诊记录,具体内容他当时也没看到。”
看起来线索是断了,只是知道记录不知道内容的话并没有用。
突然,川合有栖灵光一闪。
白兰那家伙不是说了吗,他就是偷了我的病例的然后联系上我的吧,也可以问白兰啊,他脑子那么好肯定不会忘!
沢田纲吉打电话给白兰。
“嘟、嘟、嘟……”
“他不接呢。”
沢田纲吉一脸无奈:“我觉得他应该是故意不接的,现在也不是他经常休息的时间。”
川合有栖:“……”
意料之内。白兰老谜语人了。
他怕是也害怕被我抓到敲死。
川合有栖:“他估计在忙别的事,我来打。”
结果川合有栖一打,刚才沢田纲吉还打不通的电话就里面打通了。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白兰雀跃的声音:“嗨~艾莉丝,找我什么事?”
川合有栖忍了忍,先说正事:“你为什么不接沢田纲吉电话。”
白兰一顿,语气只能尽力保持轻松:“沢田纲吉在你身边?”
川合有栖:“嗯。”
白兰:“要我救你吗?纲吉君在爱情上还挺强势的,我可以帮你躲2小时,之后就不保证。”
沢田纲吉飘过来一个淡淡的眼神。
川合有栖黑线:
白兰太了解川合有栖了,他又看过游戏里的剧情,和沢田纲吉还是旧识,他们两现在发展成这样,他估计心里也是有数的。
所以才会发出“要不要救你”这种灵魂质问。
沢田纲吉挑眉,眼神看向川合有栖,眼神幽幽的,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川合有栖知道如果自己回答错了,那又要闹一阵子。
川合有栖躲开沢田纲吉的眼神:“……目前不用你。”
白兰:“哦~看来你们相处得还行,那就没事了,再见!祝福!”
川合有栖:“不是!别挂!我要问你别的事情啊!”
“嘟嘟嘟~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现在已转入语音留言。”
白兰挂了。
川合有栖无语,想揍人的拳头又硬了:“他搞什么呢?”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敢不接沢田纲吉电话就是不给我面子,提头来见!臭混蛋大笨蛋!
下次见面我要把你打成一团一团的棉花糖!
沢田纲吉倒是一脸习惯了的样子:“白兰是无法控制和预测的,他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和行事手段,不必太在意。”
他安抚地拍了拍川合有栖的肩膀:“不要急,我之后会尝试和他联系的。”
*
这件事便暂时搁置。
白兰不是那种逼迫他就会成功的人,他脑回路清奇,不能用人类的观念去评估,沢田纲吉自有一套对付他的方法,川合有栖放任他去做。
对于川合有栖来说,现在比较麻烦的是:
我和初恋对象正睡在一个天花板之下这件事。
啊啊,真的好尴尬,和之前一比是两种尴尬,之前是想死,现在是脚趾扣地。
川合有栖捂脸尖叫:啊啊啊,我一直都是喜欢他的,但我竟然在他面前做出这种事情来,在游戏里各种欺负他,完全不要脸地抢别人的饭吃,对他上下其手,把他关在浴室里酱酱酿酿。
川合有栖捂着脸趴在地上。
再见了,我的青春,再见了,我的初恋。
见了这样的我,就算再深厚的滤镜也应该碎了。
就在因为社死尴尬的川合有栖幻灭成消散的史莱姆时,有人敲了敲门。
沢田纲吉的声音从她的卧室外传来,他应该在卧室门口:“有栖,我出门一趟,你有要带的东西吗?”
有的,比如我破碎的自尊和形象,请帮我带出去扔了吧。
还有我们这段已经消散的爱情,呜呜呜。
川合有栖:“没有,请、请走好。”
“好的,那再见哦。”
沢田纲吉走了。
川合有栖松一口气:正好尴尬不想见他,他就走了,太好了。
别回来好了,自己租个房吧大哥,
我的租金还挺贵的。
……其实如果对方真的不回来的话,我反而会有些不自在。
好纠结,我到底是想要什么啊,脑子好混乱。
说实话。
就算在游戏中有了感情经历,其实我压根不明白【喜欢】啊【爱情】啊之类的东西。
游戏里的时候,不用在乎社会的目光和其他规则,将【喜欢】理解为动物本能的【得到】就好了,但到了真实的世界里,当我能看到对方面部细微的表情,会因为对方胸膛里的震颤而共感,这一切又会成为怎样呢?
我不明白啊。
像现在这样希望得到又害怕得到,就是真实世界里,大家所说的喜欢吗?
*
小时候,因为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没有合理的原型参考,所以对男女之情不是很懂。
爸爸虽然不会阻止我看偶像剧和小说,但他婚姻经历都挺失败的(离婚四次的含金量),所以也不是很懂爱情,问到的时候就会假装很忙、实则尴尬地到处打岔。父辈的经验没什么用处,还是身边同学的感情可以参考。
但我也只有正常上学到小学过,对青春期的感情一无所知。
心跳的悸动、容易冲动也容易自我否定、自满和自谦矛盾地充斥在胸口。
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心情。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会这样担心啊。
他要去哪里?他要做什么?他什么时候回来?
对方才走了几分钟,我就会想他,思考他在做什么。想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矛盾又奇怪。
*
按道理来说,其实这才是川合有栖第一次的初恋。
第一次,在小学时,那是一种冲击。
那还是首次有人对我说“我会保护你”“我会指责你的人全都赶走”。
川合有栖深知:我并不是说,需要被保护什么的,我知道依靠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但可以的话,我希望有人和我统一战线,陪在我身边。
第二次,在游戏中,那是生物本能的吸引。
就像是丛林里的动物,在可以不断回档、不受任何约束的游戏中,看到了对方的本质,然后被吸引。
那也是好感,可缺少了真实感,感情还差最关键的1%。
第三次,当沢田纲吉从天而降,带着她跳下三楼那一回,全都补全。
现实中的刺激感、不确定性,还有危险性,这才是——
——真实的【初恋】。
发现自己已经被一脚踹入爱河的川合有栖也是第一次如此混乱,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如果有上帝视角的话,会告诉她:这就是人类的感情啊。
不再是高高在上地旁观,你终于是成为了舞台上的一员。
春宵苦短,坠入爱河一蹶不起吧,川合有栖。
*
正在川合有栖纠结于自己大脑里复杂的想法之时,门铃响起,沢田纲吉回来了。
川合有栖犹犹豫豫,“欢、欢迎回来”的第一字都还没说,就先闭上了。
注意到的是对方比出门时明显苍白了一个度的脸色。
他的脸上,并不是脱离寻常的白皙肤色,在青年中一直都是健康的那一类,而现在的状况明显是病理性的。
就算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看到沢田纲吉进门的瞬间,都会怀疑对方是不是身患绝症。
川合有栖站起来,紧张地看,确定他不是带着一身伤回来,没有明显外伤。
但是,他回来和出门时的衣服略有调整,领带的位置不一样了,还有衣袖的扣子也变了。他是换了衣服?还是什么原因脱了。
他的口袋里塞着一个东西,形状不明显,看不出来是什么,他的手部有明显的触碰动作,调整后放开。
沢田纲吉脸色不大好,看起来惨白,一个健康的青壮年少有这种面色,特别他还是个Mafia首领的情况,这很难让人不操心。
川合有栖焦心地问:“沢田先生,你还好吗?”
“好着呢,好到能干一票。”
沢田纲吉看起来对这个问题已经回复过千百遍了,他应该很熟悉,所以开了一个玩笑,但川合有栖完全没get到这种Mafia式幽默,也跟着脸色一白。
川合有栖颤颤巍巍问:“你终于要杀我了吗?”
原来出门一趟是为了弄死我做准备吗?果然他发现对我的爱情滤镜散了吧!现在要杀我灭口,因为我游戏里对他大不敬!
沢田纲吉:“不,这是个玩笑,不好意思一点都不好笑……”
川合有栖:“死后请把我的遗产捐出去,兔子求你帮我养到自然去世,我的浏览记录请全部删除,还有……”
“我不都说了,不可能有那种事。”沢田纲吉叹气,然后拿出藏起来的东西,“你怎么还会这么想。”
川合有栖:“……”
她的表情在说:“很难不这么想,你可是危险的Mafia。”
沢田纲吉看了眼腕表:“算了,也差不多时间,给你吧。”
从他的背后转移到手上,出现的是一个礼物盒子。
男人温和地说:“有栖,生日快乐。”
“我答应你的,要给你过生日。”
“没想到过来的日子还是迟了几天,之前情况太混乱来不及,所以错过了。但要是用意大利的算法,现在还在3月12日,原谅我吧。”
川合有栖一愣,啊,突然想起来,今天是3月13日了。
昨天的时候,好像是收到了老爸的贺信,但我可能正在昏迷或者焦虑,所以没有看。
而日本和意大利存在7小时时间,意大利比日本迟7-8小时,现在还是3月12日。
什么时候说好了的过生日。
以前,是指他生日的那一次吗?
“但那是游戏里的事情了……”这句话含糊地在口腔里打转。
沢田纲吉递过来礼物:
“新的发卡,你不介意的话,请收下吧。”
一看到那个红色发卡,川合有栖的眼睛瞪大了:
那对发卡,和她此刻头发上的很像,像到几乎无法解释了,简直一模一样,只是更新、没有磨损而已。
不知道沢田纲吉是哪里找来的,据川合有栖所知,这应该是小众商店自己设计的孤品,而不是流水线产品,是去特别定制打造的吗?
相似的发卡,就像过去的沢田纲吉和现在的一样,虽然外观升级,本质没有改变,都是川合有栖喜欢的那款。
沢田纲吉伸出手,大空火焰在手掌上燃烧:
“蛋糕还没到,点不了蜡烛,先用这个凑活吧。”
对着大空火焰版的火焰,川合有栖有些不知所措。
“快吹蜡烛吧,不然时间过了,等下只能用英国或者亚速
尔群岛的时区了。“沢田纲吉笑着催道。
“好、好。”
紧张着,川合有栖吹灭了蜡烛,温暖的呼吸吹过掌心,沢田纲吉将金红色的火焰熄灭。
熄灭的火焰,他的面孔从暖色变成了暗色,而双眼里浓烈的情感依旧灼热。
“有栖,祝你生日快乐。”
“我希望你的愿望心想事成,也希望之后的生日,我都能陪在你身边。”
温柔的话语里,川合有栖的双目触动。
*
沢田纲吉订了一个生日蛋糕,他这几年跟着Reborn没学好,染上了意大利佬的奢靡作派,订的是一家靡靡之风的高档蛋糕店,价格昂贵得和直接啃金子没什么区别,区别在于金箔吃多了会死,这个蛋糕吃多了钱包会死。
这家蛋糕还有一个企业特色,便是全体配送员,全都是能当男模的帅哥。
“叮咚。”
是配送的来了。
开门的时候,看到一张不亚于自己的牛郎脸,沢田纲吉才意识到不好。
因为害羞和隐秘的尴尬,川合有栖主动跑去开了门,一开门,就看到发色相似的棕发帅哥立马单膝下跪。
川合有栖:“?!”
这是另外的价格吧小哥?!
帅哥配送员手上戴着白手套,身穿专业的紧身制服,专业地从配送箱里拿出了蛋糕,展示蛋糕外观,隔着门外对川合有栖微笑,说:
“尊敬的沢田女士,这是您的生日蛋糕,我诚挚地祝福您,生日快乐。”
川合有栖她、她脸红了。
看到女生红色耳根的沢田纲吉:“……”
这是什么企业啊?!这是什么企业文化?对着顾客这样散发魅力真的好吗?你们招员工看的到底是什么?!
我动用自己小金库是为了这个结果吗?!还我血汗钱啊,你知不知道我的Reborn的眼皮子底下攒出这些钱多不容易!
沢田纲吉赶紧关上门防止偷家,把川合有栖护住。
他锁好门,阻挡了无关人员在外,对川合有栖扯开话题:
“额。”
“来吃蛋糕吧,等下就凉了。”
川合有栖:?
蛋糕不是本来就是凉的吗?热的也有吗?
她没懂,但也没反驳,两个人走到了餐桌旁边,餐桌上摆放下蛋糕,沢田纲吉把包装都拆掉,切了一块蛋糕给川合有栖。
川合有栖老老实实接过,然后,一如既往地,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开始找走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出叉子。
川合有栖这个人的食量也是惊奇,在游戏里的时候,她就像个饕餮,抢人的、动物的、垃圾桶里的东西吃,动不动就是在嚼嚼嚼,让人怀疑不看着她,她能把桌子都啃了。
现实生活中的她,却三餐完全不规律,不爱吃饭,不会做饭,人活着能出气就行,全凭借速冻食品和果蔬汁存活。
沢田纲吉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已经发现了,她完全不爱吃东西,饥一顿饱一顿的,很多时候都忘了进食这件事,也就这几天沢田纲吉来了会督促她,敲房门让她吃饭。
在这种环境下她还能健康得从未生病,也只能说是家族遗传的体质好,怎么作都长寿。
【长寿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我开动了。”
川合有栖不语,埋头吃饭,出于某种隐秘的害羞,她没有抬眼,而是低着头,希望自己淹没,减少存在感,减少和沢田纲吉之间的交集。
她吃东西的时候没什么声音,家里有教过很多礼仪,游戏里因为机制的原因吃什么都是一口吞,看到现实里的她这副斯文的样子,还真是怀念。
想起来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吃便当的时候很安静很漂亮,吃完之后细心的整理动作也让人挪不开眼睛,对别人来说只是普通的画面吧,对沢田纲吉来说,每一刻都被吸引。
金发少女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目光。
扭头,看到了沢田纲吉温暖的眸子。
“再吃点吧,你吃饭太不规律了。”沢田纲吉说。
川合有栖:“啊,没、没事的,我会摄取人体必须的成分的,不会让身体受损,不用太担心。”
就是这种态度才让人担心啊。
溺水的都是会游泳的,不在意的事情最容易出现失误,她也太不当一回事了。
沢田纲吉说:“要不要我喂你?”
川合有栖赶紧拒绝:“不用了!”她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
沢田纲吉:“哈哈哈,那我给你奖励吧,只要你好好吃饭,我就会夸你。”
“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也会送给你,只要你以后按时吃饭。”
川合有栖瞬间有点呆愣,感觉这种行为过于幼稚,就像幼儿园里给饭桶小孩送小红花,显得关心但又很细节,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她支支吾吾地说:“这种事,你、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做吧,我是没有意见……”
为了不再与沢田纲吉对视,川合有栖马上转移视线给蛋糕,挖了一大块塞到嘴里。
沢田纲吉立马夸道:“有栖好棒啊,吃了好多,特别厉害。”
这是什么,哄三岁小孩吗……
川合有栖表面不动神色,嘴角平平地,下叉子挖蛋糕吃。
可是,她低着头,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沢田纲吉一路夸,让川合有栖本来能磨蹭到半小时的用餐缩减到了正常的十分钟。
棕发男人鼓掌:“真厉害,好棒啊。”
川合有栖有点害羞:“你、你不吃吗?”
沢田纲吉并不是很想吃刚才那个,竟然对川合有栖抛媚眼(其实并没有)的配送员送的食物,他原本想换个话题扯过去,但看到川合有栖关心的眼神,想到他之前透露的情报,选择实话实说。
“不吃呢,因为感觉不爽。”
川合有栖迷茫:“怎么了?”
“那家伙长得不错,不是吗?你都脸红了。”
川合有栖:“诶?!”
沢田纲吉:“我其实是个很小心眼的男人,我肯定不会干涉你正常的社交,但如果之后也会发生这些事情,我希望你都会告诉我,如果我知道的话就能安心一些。”
“我认为我身为你未来的男朋友(重音)在提出合理要求。”
这种事不说反而会引起麻烦,反正我就是这种占有欲强的类型,早点暴露出来比较好。
男朋友这件事,川合有栖可能还是有些抗拒,没关系,反正他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你确实有点难追,而我刚好擅长永不放手。
拼死也不放弃,只要是我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放手。
就算你反驳了,我也不会放弃,你不是喜欢上我两次过了吗?
事不过三,第三次栽在彼此身上后,就没必要再演第四次了,建议和我直接结婚。
他在脑内幻想着婚礼进行曲和花童,这让谁来当,蓝波能回到他小时候的样子吗?现在这么大一只再在婚礼上哇哇大哭有些不合适了……
正在胡思乱想,沢田纲吉看着川合有栖表情有些奇怪,她没有像之前那样马上激烈地反驳,而是脸更红了,害羞地说:
“我、我不是因为那个人的长相什么的,脸红的。”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
“是因为他叫我【沢田女士】……”
“我想,虽然我们在交往,但这种事,还是有点太早了……”
沢田纲吉感觉脑子一懵。
他脱口而出:
“诶,我们在交往吗?”
川合有栖脸一红,同样震惊地猛地抬起头:“没有吗?!”
他们在现实中确实没有确定关系的话语。
两个人看向彼此,感受到了某种鸡同鸭讲。
两双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仿佛在向对方发问:
“你说什么?”
“什么时候?”
“额。”
川合有栖先解释:
“因为、你之前不是说要延续我们的关系吗?就像延续游戏里一起过生日的约定一样。”
“那、那我正好也喜欢你,你也不讨厌我的话,我想这就是在交往的意思吧……”
沢田纲吉有些被搞懵了,继续傻傻地问:“你现在也喜欢我?”
川合有栖第二次:“诶?”
“你不知道吗?”
沢田纲吉:“你从没说过。”
川合有栖:“可、可我不是说过小学喜欢你……”
沢田纲吉:“那不是很久了吗?”
沢田纲吉:“【之前的事情不要太当真】,你不是这么说了吗?那我想你是觉得过去了意思。”
川合有栖要忍不住扶额了:搞什么啊,原来我们两个又在鸡同鸭讲。
在川合有栖的顺序里,她是先恐惧,否定了两人关系,但在发现沢田纲吉就是童年初恋后,承认了喜欢对方,自然就以为两人顺上了。
沢田纲吉这边则是,因为被说了不要这样,不希望让川合有栖有压力,所以,虽然想着绝对不放手,拼死也要追到川合有栖,但还是将自己定位在追求者的位置。
没想到川合有栖已经将他认为是“男朋友”了。
进度太快,有些太兴奋,甚至欣喜若狂到完全忘乎所以。
川合有栖对手指,有些尴尬:“那你这么说的话,我觉得一步一步来确实更合理……”
反应过来的时候,沢田纲吉已经握住了金发女生的手:
“不,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也喜欢你!我一直一直都喜欢你!请不要改变你刚才的话,我已经都记住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那这样的话,我觉得结婚也、也不早了吧!”
沢田纲吉竟也有些紧张。
“我们年龄正合适,正是青春最好的时候,我想把自己最好的时间都给你!”
“除此之外,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做的事,想要和你一起体验!”
在我苦苦追寻你的这些日子里,排练过无数次,而我现在希望都能与你实现。
啊,有太多事情了,一个人活着大概是100年吧,从现在算起,我们大概还有80年,时间真的够吗?一刻都不要浪费,让我们家剩下的人生都共享给彼此吧。
对于这个“确认关系之后的史上最快求婚”,同样也有“史上最快求婚记录”的川合有栖回答:
“请、请让我郑重考虑下!”
“好的,好的。”沢田纲吉忍不住想达成了一个难搞定的合同一样做出握手的姿势,“你慢慢考虑,我不会催你。”
川合有栖觉得这个握手的动作莫名其妙,这不是男女朋友的握手方法吧?但还是伸出手了,给他一个回应。
谁知道男人顺杆子往上爬,牵了手不够,又问:
“可以抱你吗? ”
川合有栖涨红了脸:“……你不要什么事都问啊。”
“我觉得还是问问比较好。”他高兴地笑,“不问的话,我还不知道你也喜欢我。”
川合有栖:“……”
她羞赧地低下头:
“你得搞清楚一件事。”
“如果是别的人,进我的房间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个尸体了。”
如果不是对你一开始就有一见钟情般的好感,我怎么会允许你靠近呢?
在你不在的时候,也有很多人骚扰我,全都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赶了出去,只有你成功靠近,不只是因为你的锲而不舍,也是因为我的纵容。
【川合有栖真正不想做的事情,无论谁都无法强迫她;就像她想做的事,任何人也无法阻止她一样。】
沢田纲吉抓住了重点:“那就是可以抱你吗?”
“……别问啊,做就是了。”川合有栖张开手。
接着,被沢田纲吉抱住。
温暖的、宽大的拥抱。
比游戏和记忆都要更真实,五感的冲击,给人想要流泪的冲动。
想要流泪的不止川合有栖。
棕发男人的话音颤抖着,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
压抑的、激烈的声音传来,话语中浓烈的情感几乎要把人烫伤,隐约听到齿关相击的轻响。
沢田纲吉对着怀中的人,做出豁出一切的告白:
“有栖,我真的很喜欢你。”
“在你忘掉的时间里,你不知道的时间里,我一个人的时候,都时时刻刻想着你。”
“我总觉得自己完蛋了,怎么会有人大学了,还对一个小学同学念念不忘,说出去都要被人笑话。”
“但是没关系,就算笑话我也没事。与其再也见不到你,放弃和你之间的联系,不如让我成为全天下最大的傻瓜。”
川合有栖摸了摸他的头,努力安慰:“不会有人笑你的,我会骂回去的。”
虽然我现在就连陌生人说话都很困难,但我是这样想的。
沢田纲吉也笑起来:“好的,只要有你在身边的话,那都没关系。”
“还有我之前答应你的,会把所有谴责你的人都赶走。”
“现在也是一样,我会遵守我所有的誓言。”
“我喜欢你哦。”沢田纲吉温和地说,“无论什么样子,是童年、游戏里、游戏外,我都一直喜欢你。”
“我想喜欢就是这样的,无论第几次,都会重蹈覆辙。”
“你就是我命中注定会跌落的河流。”
沙哑的、就像是祈祷的声音说:
“有栖,祝你生日快乐。”
“之后的每一个生日都和我过吧。”
川合有栖默默地,也伸出手,回抱住他。
手指扣入脊背,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分开的肋骨。
于这一秒,心意相通。
原来,喜欢就是这样。
不会改变,我的心情也一直和游戏里、和过去都是一样的。
无论是哪一个时空,我们都是两情相悦的纯爱。
第140章 第140章(加更亲吻,以及更多的做……
*
关于交往之后要做什么。
咳咳。
也就是指男女交往后,在牵手、拥抱、亲吻之后的步骤。
这件事,川合有栖略有一点发言权。
不多,但有。
虽然川合有栖看起来是个对异性交往全无兴趣,觉得有这时间还不如来一局紧张刺激的斯普拉遁的人,但其实,作为野生动物般的她,一旦好奇,就会付出实践。
既然都交往了,那肯定就会想试试后续的事。
据说接吻交换菌群的人会长得越来越像,所以川合有栖从小就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本人的交往对象一定不能丑。
丑就完了啊。
刚好游戏里的沢田纲吉长在她审美上,川合有栖想,这不凑巧了,可以试试。
试都试了,后面的步骤,也试试呗。
*
在之前。
游戏里,刚交往的时候,有一次,川合有栖把沢田纲吉骗到了房间里。
迷茫的青涩沢田纲吉呆呆地听女朋友的命令走过去:“有栖,怎么了?”
“坐上来。”川合有栖拍拍床。
沢田纲吉听话地继续坐过去,两人目目相对。
把男生骗上来后,川合有栖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说:“脱。”
沢田纲吉:“???”
川合有栖:“我想看看你的身体。”
一本正经地说出性骚扰,此乃游戏玩家的绝技是也。
川合有栖的大脑里其实并不是黄色废料来着,她只好奇,这个游戏可以做到什么地步的。
如果已经能把触感都同步到到的话,那进一步的动作会怎么演绎呢,是可以做到的吗?
虽然已经把眼前的男生搞得面红耳赤,但她倒不是出于那种想法做的,更多是一种探究。
毕竟身为死宅她相当清心寡欲,人一旦没吃过猪肉就不会好奇猪怎么跑,身为离婚家庭子女的她对于男女之情都保持在一个纯真的状态,简单说就是无知,除了生理课之外都没什么见识。
只是很好奇罢了,而现在正好摆着一个男朋友,那就来探索一下身体的奥秘。
而男朋友看上去已经吓傻了。
一摸男朋友硬硬的,原来是吓死了。
沢田纲吉大脑混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是可以说、可以做的吗?!
有栖,你果然成长为了了不得的大人了。
而川合有栖还是一副自然的状态:“你坐下吧,不方便脱吗?要不要我来?”
沢田纲吉紧张到结巴:“真、真的要吗?”
川合有栖歪头:“不可以吗?”
完全是天真的表情,让人难以拒绝。
沢田纲吉抓头发,把头发抓到全部凌乱,显得亢奋又焦虑:“也不是不行,就是,就是……啊啊啊啊我不管了!好的!”
他干脆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紧张兮兮地把衬衣叠好放在床边。
来吧!我可是男生,不能让有栖看不起了!
他给自己鼓劲。
但一坐在床上,所有的勇气好像都消失了,又变得害羞躲闪,不敢直视川合有栖的眼睛,他完全是个牵手都会不好意思的小孩。
而游戏里的川合有栖,是一个代入感不强,所以羞耻心被削弱的登徒子。
导致这两个人之间,是川合有栖比较主动,不如说完全就是她一个人在动,沢田纲吉负责承受。
她的手指摸过颤抖的喉结。
摸过锁骨、胸膛……
再是摸过腹肌,川合有栖一脸正直地问:“会有感觉吗?”
沢田
纲吉的脸上在冒烟。
川合有栖:“分享下,什么感觉?”
还能是什么感觉。
想摸你。
想亲你。
想和你做更多。
他感觉大脑被激素和热情控制,无法克制地凑上去,想要亲吻对方,把累计次数19次的亲吻凑整,变成20次。
就在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
【系统警告:以下画面限制级!不能观看!】
【系统警告:请玩家停止行为!】
川合有栖:诶,原来会有限制啊。
【系统警告:快停止。】
【系统警告:不然就会陷入bug卡死。】
【系统警告:卡死卡死卡死卡死卡死卡死卡死卡死快停止快停止快停止快停止】
系统频闪,发出警告,叫得仿佛一只尖叫的棉花糖在喊别拱我家白菜。
金发少女捂住耳朵,被吵得不行: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还忘了标点符号,好没用的系统。
【系统警告:不可以做,不然封你号。】
川合有栖心想真玩不起这破游戏:“哦,那算了。”
金发少女站起来,拍了拍校服裙走了。
沢田纲吉:“?”
川合有栖仿佛没事人一样,一下就脱离了刚才的状态:“吃饭去吧,这个不好玩。”
竟然只能做到这个程度,没意思,我还想看看看更多的呢,虽然是像素人但我审美已经扭曲了,觉得挺帅挺好看的。摸起来的感觉也不错。
一回头,沢田纲吉突然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窝在床上。
川合有栖满脸疑惑,问:
“你捂着裤子干什么,我刚才又没让你脱?”
沢田纲吉一脸生无可恋:“……你先出去!我等来就来!”
怎么会有这种人,只管点火不负责啊!
*
——回想起以上记忆的川合有栖,正看着天花板。
然后在心中许愿自己获得超能力,读档重来,重启人生。
以前的我真野啊,真木头啊……能不能重开改变过去。
算了,读档了沢田纲吉也有记忆,他是bug一样的存在,干扰了我整个游戏的进程。
尴尬,真尴尬。
“啊啊啊啊啊!”无声的尖叫从她喉咙里喊出,她真的想说,如果早知道你们都是活人,我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啊!
我还要脸的!
川合有栖在床上打滚,巴不得撞到头再失忆一次,不要再想起来了啊岂可修,快忘掉快忘掉(张牙舞爪)。
但“想要忘掉”这个想法没什么用,越是希望自己忘掉的事情,就越会重复出现在脑海。
大脑里,记忆还是不断地重复,和鬼撞墙一样,在脑子里刷新复读。
真是不懂事啊大脑!
从很早以前,川合有栖就经常会想到这个问题:
为什么明明觉得尴尬的事情,不希望继续回忆起的事情,还要不断地回想?
人类的大脑就这么不听人话吗。
想起来,之前的心理医生告诉过自己:
那是因为你的潜意识觉得——只要不断地惩罚自己,事情就会有所好转。
你的大脑仍是由你控制的,一切反常的行为都是因为你的【潜意识】在作祟。
会做出这样的事,就是因为你是一个认为“只要付出代价,就会得到回报”的人。
年轻的理想主义者在内心心底依旧觉得,世界不应该如此不公平。只要有一个人付出代价,世界就应该变好吧。
会变好的吧。
最起码。
我眼前这个该死的状况会好吧。
*
在发现和沢田纲吉心意相通、确认关系后,川合有栖的状态没有变好。
因为,她社恐。
一个社恐和自己喜欢的对象住在一个房间,压力继续加倍。
喜欢归喜欢,尴尬和害怕还是一分不少。
但沢田纲吉已经陷入初恋小男生的上头状态了,时不时就来看川合有栖,盯着对方,什么都不说,都能一脸春风得意地笑出来。
川合有栖:“……”好可怕啊你。
虽然我的心里也有一些高兴和害羞,但还是希望,他能够控制一点,两人的相处能有个度。
于是,就产生了以下对话。
川合有栖举着手发言:
“纲吉君,我希望我们能够记得定一个边界,超过这个范围的事情还不能做,或者说需要循序渐进,而这个范围之内的,你直接做就好了,不要问我。”
像是“我可以看着你吗”这种事,都每次都要问,真的很尴尬呀,你看就看呗,都在同一个屋檐下,我难道还能不给你看或者收费吗?
至于后面那些不可以做的事情的界定,我觉得这很有必要。
起码现在的我还承受不了,达咩,不可以做。
沢田纲吉看着金发女生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他竟然没有反抗,很快就同意了说:
“可以,那我觉得为了让你更好的定下标准,不如我们现在先实践一番。”
“经历过再下判断,会更精准不是吗?”
川合有栖:“诶?”
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动了。
沢田纲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个程度可以吗?”
川合有栖没有躲开,她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就接受了。
毕竟这个程度还好,摸头的话,其实只摸到了头发,头发是无机物,没什么感觉。
川合有栖:“可、可以。”
接着,男人的手从头顶挪开,伸向了女生纤细的手指。
沢田纲吉扣住了她的手,问第一次牵手的对象:“这可以吗?”
川合有栖:“也、可以吧?”
她的语气不是很确定,沢田纲吉看向她的双眼的时候,就注意到她的眼睛里没有抵触。
嗯,确实可以做,有栖觉得没事。
他们两人相处时间久到这个程度,再加上近段时间的观察,沢田纲吉只要看川合有栖的脸,就知道她愿不愿意了。
还蛮容易看出来的,其实她一直都是很直性子的人,脸上不带一点藏着。
沢田纲吉的认识没有错,川合有栖确实是这样想的:
虽然有些害羞,但牵手这种事情,不算特别夸张。
手部的皮肤只占身体的不到10%,平衡下心跳与热度,我可以接受。
男人问:“拥抱可以吗?”
金发女人:“特、特殊情况的话可以。”
这个接触范围太大了,有时候会有点害羞,需要沢田纲吉机智一点判断状况。川合有栖在心中碎碎念,比如像之前那种感动的情况,可以。平常的时候,就算了吧!不用平时就那么亲亲热热的,我们保持现代人比较礼貌的相处状态就好了,没必要那么黏黏糊糊的……
川合有栖正打算将自己刚才的碎碎念说出,突然感到自己的脸上被埋上阴影,沢田纲吉凑近了她问:
“那亲吻呢?”
川合有栖:“?!”
这个都不用问了,肯定是不行啊!除非情绪到了或者说气氛特别好,但那种时候的话就不需要问了,懂的自然懂!
不行不行不行,赶紧告诉他。
结果川合有栖还没说话,沢田纲吉就直接亲上来。
他猛然扣住川合有栖的后颈,滚烫的掌心不容抗拒地压下来,男人身上特有的凛冽气息传来,就像是野兽的信息素。
双唇被另外一个人包裹,温暖的、潮湿的触感传来。
川合有栖:“?!”
喉咙里勉强发出一些含含糊糊的挣扎声。
沢田纲吉似乎听到了,便分开。
川合有栖大喘一口气,嘴唇中的热度并没有被空气的湿冷覆盖,她张开想要说话,嘴却被沢田纲吉封住了。
沢田纲吉竟然还有空回话:“行还是不行,再来几次试试吧。”
“优等生,你也知道要取平均值才公平。”
川合有栖:“呜、你!”
他们激烈地亲吻着,唇齿交缠,心跳声震耳欲聋,仿佛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沢田纲吉抚摸着她的耳朵,动作温柔,从容不迫。
就算表情再温柔,他的亲吻中带着的强势攻击气势也无法被掩盖。
他就像是脱开缰绳,获得主人同意后撒野的俊狮。
追逐多年的目标,终于落入掌心,怎么能不品味一番呢?
良久,两人分开,沢田纲吉一点也没带喘着,带着热气,笑嘻嘻地问:
“怎么这么快拒绝了,你已经下了判断了吗?”
“不能做!”川合红着脸说,“而且测试的话,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次吧!你都好几次了吧!两位数了吧!”
“太过分了你!”
沢田纲吉盯着她,又亲上来。
他的吻带着失控的力道,像是要把这些年压抑的渴望全都倾注在这一刻。舌尖撬开齿关时,除了舌尖的炙热,还能尝到某种偏执的的执念。
“我不是说先别……!”
她的嘴又被堵住。
“我不!”
被堵住。
……
就这样重复了多次,直到川合有栖忍不住踹人,一脚踹在沢田纲吉的腿上,被他抓住脚踝,大喊:“我都让你停下来了吧!你怎么完全不听我说话?!”
“现在是第十次了,哪里需要这么多次测试?!你这个黑心鬼!”
沢田纲吉挡了挡她踹来的脚,接着稳住了身子,面色不变地微笑,声音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抱歉呢。”
“因为我想的,反正一定会被你反对的话,还是做回本比较好。”
“毕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他一脸温和、又无所畏惧地说。
“再给我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做呢,抱歉。”
摊着手,这男人是完全没有诚意的抱歉。
川合有栖结结巴巴指责:“你、你、你变成狡猾的大人了!”
这一次舌头打结不是因为社恐,而是因为害羞。
沢田纲吉一笑,牵住他的手:“因为老师教得好吧,我都学到了。”
“要狠下心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而想要的东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放手。”
川合有栖:“诶,Reborn老师还在教你吗?”
“嗯,他老人家还很有精神。”
【老人家】,这种话,在游戏里的时代里沢田纲吉还不敢说出口。说了之后他就要当场考个东大以换老师放下手上的枪。
这家伙果然是被老师带坏了吧,在性格上的恶劣程度变了很多。
她大脑正燃烧着呢,沢田纲吉又问:“要不继续?”
川合有栖:“不亲了!”
沢田纲吉:“我是说别的。”
手指伸向了她,碰到肌肤后,感到了一阵战栗。
川合有栖:“!”
他的手指在摘了手套后是冰凉的,碰过颤抖的喉结,还有突出的锁骨,那触感仿佛带着电流,让面前的她忍不住轻颤。另一只手霸道而温柔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了空隙。
面对面的距离里,对着少女泛红的脸,男人诱惑地问:
“有栖,碰这里舒服吗?”
“有栖,这样喜欢吗??”
“有栖,你会有感觉吗?”
他仿佛之前在床上一无所知的川合有栖一样,装出一副清纯的脸问:
“告诉我你现在的的感觉,怎么样?”
手指伸进衣服之下,脸也靠近,他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她泛红的脸颊,带着戏谑的笑意继续追问:
“还有这里,哪一边才是更好?”
“告诉我呀。”
川合有栖:“……”
她的呼吸和回答都被夺走了。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大脑仿佛被放进了沸腾的热水里,混沌得几乎无法思考。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推开眼前这个过分亲昵的男人,明明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可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
而男人此刻却异常冷静,他眯起眼睛,专注地观察着她脸上的每一丝细微变化。当看到她耳尖泛起的红晕,还有那慌乱躲闪的眼神时,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幸好,如他所想,她的眼神里没有厌恶,只有难以掩饰的羞涩。
可以做。
“不回答吗?那我就默认了。”
川合有栖的喉结微微颤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带着一丝恼羞成怒:
“不许问那么多……我回答不过来,你只能问一个问题。”
沢田纲吉笑了。
这话说出来更像调情了。
果然,有栖和我想的一样。
那要问什么呢?如果只能问一个问题的话。
那就是:
“有栖,你喜欢我吗?”沢田纲吉说。
“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就会停下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利落地坐直身子,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西装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原本交缠的体温被骤然拉开的距离割裂。
面前的男人一本正经,诚恳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川合有栖:“……?”
她的脸上还留着不正常的绯红,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退开了。
凝滞的空气里浮动着未散尽的暧昧气息,仿佛是一直在燃烧的锅炉停了下来,又像是高速运转的机器被按下了暂停了,大脑跟不上身体的惯性,川合有栖目瞪口呆,完全想不通这家伙怎么有脸才做出那么多过激行为后,现在装一副老实的处男样。
川合有栖诽谤:做到这一步才停手,你果然变成了好恶劣的大人。
她的声音干涩,张了张嘴,喉结艰难地滚动:“如果我不喜欢的话,你刚开始做的时候,我就已经踹你了。”
“……所以别问了。”
话音刚落,男人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的笑容更深。
“听不懂诶。”他学川合有栖之前说过的话,“这个回答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是想要我,希望占有我,爱慕我的意思吗?”
不要脸。
性格恶劣!
一到床上就是抖S!这是报复我之前说过的话吧!
川合有栖的心中闪过无数的谩骂,他们到了嘴边却都没有说出口,而是转变为一句:
“……当然是喜欢你啊。”
无奈。
都第几次告诉你了。
她露出纵容的表情:
沢田纲吉似乎是因为川合有栖多次离开的原因,不安全感很强,经常需要确认川合有栖对他的感情,现在的行为也是一种确认关系,他非常希望能得到肯定,之前的询问也是同样的含义。
川合有栖看他同样通透,明白他背后的涵义,也愿意不断地回应他。
他们同样都是不断纵容彼此的关系。
收到回答的沢田纲吉眼睛一亮:
太好了。
跨过数年,那个双手一无所有的小男孩,终于得到了一切,他握住了川合有栖的手,收获了最满意的答案。
“我也是,我最喜欢你了。”
“你不会知道的,我想今天已经多久了。”
声音里带着颤抖和亢奋,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
低头,沢田纲吉正要亲吻她,完成这多年的心愿。
突然。
沢田纲吉的身体浑身颤抖一下。
那一下就和之前一模一样。
棕发男生就像中了一枪似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的血色全都消失。
“咳!”
他捂着嘴,满脸惨白地站起来,离开了川合有栖。
男人的手,正如上一次一样,伸向了自己的口袋,那里面一定装着什么东西,他捂着口袋慌乱地转身。
“对不起。”
“对不起,我要离开一下……”
他转身就跑,仿佛逃命。
被留下原地、呆愣的川合有栖:“?”
什么?临阵压枪脱逃吗?
什么男人会做出这种行为!
她满脸无措,惊讶到长大了嘴,忍不住想到一个结
果:
沢田纲吉,他。
难道不行吗?
不会真有隐疾吧,纲吉君?
*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沢田纲吉的身上似乎是有着什么疾病,川合有栖很早就注意到。
上次问他的时候被他打岔忽悠过去了,这次一定要问个清楚。
川合有栖追了上去,推开门,沢田纲吉竟然已经消失了。
一米八的大高个突然无影无踪。
川合有栖大惊:
这家伙是会飞吗?怎么跑这么快!
……哦对,他确实会来着。
这不就更难找了,谁知道他躲哪里去了。
实在太匆忙了,川合有栖来不及给自己带上挡脸的帽子和口罩,直接冲了出去。
在哪里?沢田纲吉会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但一定不能让他一个人,如果他晕倒了在外面就不好了。就算是“那方面”的疾病,川合有栖现在身为女朋友,也有义务帮助他克服。
迷茫的川合有栖走在街上上,感到四处都是黑暗和陌生人。
在哪里?
陌生的街道,时间还不迟,人流涌动,寻找一个想要躲起来的人仿佛大海捞针。
她四处寻找着,一不小心没看路,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她:“哎呦!”
对方:“啊?!”
川合有栖捂着头,无措地看向前方。
对方是一群醉汉,虽然喝醉了,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味,但看起来是一群随和的人。就算刚才被川合有栖撞了,也没有生气,反而扶住了川合有栖,粗声粗气地关心地问:“你怎么样?小姐。”
川合有栖:“没、没事!刚才对不起!”
醉汉们:“你要小心一点啊,要看路。”
川合有栖又急又惭愧,低着头再次道歉:“真是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尴尬地鞠躬,醉汉们围着她亲切地笑,表示不用在意。
川合有栖点点头,感叹遇到好人了,她问:“你有看到一个棕色的高个子男性吗?”
面对醉汉们迷茫的神色,她补充:“长得还很帅,脸色有些苍白。”
醉汉们摇摇头。
“是小姐,你的男朋友吗?”
川合有栖紧张地抠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啊、差不多吧。”
“哈哈,竟然会抛下你,这位小哥可要注意点,不能再有下次。”
川合有栖被说的有些害羞,醉汉们嬉嬉笑笑,走了。
……唉,到底跑哪里去了,这大海捞针完全找不到人,我要找到什么时候啊,难道还能从天上掉下来吗?
突然一回头,发现身后还真的掉下了一个来自彭格列的男人。
川合有栖:“!”
惊!
不是此时应该出现的消失男。主角,而是那个男人,银发绿眼的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
川合有栖惊讶的张开嘴,不知道应不应该打招呼。
只看到男人大跨步向自己走来。
他今天的状态和之前不一样,前几天遇到的时候,他仿佛一把出鞘的剑,领口大开,应该是刚干完一架,身上的血性未去,把川合有栖吓得连夜买保险。
今天穿戴整齐,还戴着眼镜,看起来正在研究什么,注意到了窗外的事情后,突然离开了房间,手指上留下墨印。
狱寺隼人把眼镜摘下,面色不善,气势逼人。
他大跨步地,几步就走到了女生面前,潇洒地摘下眼镜按到川合有栖脸上:“帮我拿着。”
“哎哟。”川合被按得鼻梁一重,突然戴上了眼镜,有些不适应,迷茫地摸着眼镜腿,“怎、怎么了吗?”
“好晕啊,看不清了。”
她的屏幕里视野都变模糊了,根本看不清楚自己的脸上眼镜是个什么状况。这家伙戴的不是蓝光平面眼镜吗,怎么有度数了,我都说了好多次别像个夜猫子一样在台灯下看书,伤眼睛。
面前什么都看不见,模糊一片。
突然有一只手在调整她脸上的眼镜,陌生的触感带着寒气,川合有栖僵硬得一动不敢动,眼镜在调整后变回了蓝光模式。视野泛着焦黄,是特质的护眼蓝光状态。
双目不再模糊,
看到了面前的男人。
黑发棕眼、锐利的眉眼和缠在脸上的绷带。
一比一放大、魅力max版本的并盛校草站在眼前。
川合有栖的双腿在对方的凝视下仿佛被冰冻住,无法动弹。
第二个彭格列男人出现。
“有栖,这下好了吧。”
黑发男人微笑问。
“你是不是傻?”狱寺隼人烦躁的声音传来,“看不清楚了,你往上推,架在额头上不就好了。”
狱寺隼人看了眼带着自己眼镜的川合有栖:“算了,这家伙给你调的模式也可以。”
山本武笑着说:“还是推上去吧,不然看不到有栖的眼睛了,像哭了一样真有意思。”
黑发男人帮川合重新架好了眼镜架,眼镜架在她的额头上。
银发男人说:“好了,在这等我。”
他说完就一甩衣服往另一个方向走。
大惊失色的川合有栖抖着嘴唇问:“你、你要去干嘛啊?”
“那还用说?”狱寺冷漠着脸,“把那些家伙全揍一顿。”
川合有栖额头上的眼镜掉下来,砸在鼻梁上:“……啊?”
她顿住,然后:“啊?!!”
不会吧,他不会因为刚才那些醉汉在堵我吧!
川合有栖大喊:“不对啊!你误会了!!!那些人不是在欺负我,你回来啊啊啊啊啊别像猫一样跳起来揍人啊!”
山本武:“哈哈哈,别怕,我们会收拾得不留痕迹的,不会被抓住的。”
川合有栖:“不不不不!”
我不是说这个!而且这更恐怖了好不好!!阿武你别说了我怕!
*
一番波折后,终于是把人拖住了。
川合有栖和狱寺、山本解释了情况,幸好那群醉汉的脾气真的很不错,虽然被狱寺隼人拎着衣领威胁,但解释了情况后就原谅了。
醉汉礼貌地说:“这位小哥以后不能这么冲动了。”
川合有栖点头:“我回家后会教育他的!!实在是抱歉!”
狱寺站在一旁也跟着道歉,虽然表情还是臭臭的,但真的道歉了。
这让川合有栖有些意外,要知道之前的时候,他大概率会站在旁边,像一个叛逆期的不孝子一样,对于代理道歉毫无感觉,还大放厥词“我下次一样揍你”。
狱寺君也是成长了。
而另一边的山本武,也带着无法忽视的成熟气质,他身上一直若隐若现的攻击性完全展露。
川合有栖再一次认识到,游戏与现实的不同,现实中的他们,都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所以。
她又害怕了。
阿武的绷带是怎么回事,来之前刚和人血拼吗?和谐社会在哪里,道德在哪里,安全屋又在哪里?
还有狱寺,天呐这位更是绝了,刚才揍路人毫不留情,看起来揍我也是。
只要你们略微一出拳,就会一左一右跪在地上,一个人掐着我的人中,一个人给我打肾上腺求我不要死。
好可怕,保命重要。
她没打招呼转身就跑,背影不带一点留念,全是对生存的渴望,溜了溜了。
转身就跑,和她男朋友跑路时一样毫不犹豫。
“喂!你去哪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川合有栖满嘴胡话跑出了逃命的气势,刚才面对一群壮汉都没这么慌乱。
虽然害怕又腿软,但速度很快,身后的两个人差点追不上。
这家伙的身体素质果然就和游戏里一样好,只是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明明真的打架的话也不会输,但莫名其妙地非常畏惧人群。
追赶的狱寺隼人大喊:“停下啊你个混蛋笨蛋!”
逃兵川合有栖:“对不起!我们不熟请不要跟上我!救命啊我真的会报警的!!!”
黑发男人高兴地边跑边观察她说:“有栖看起来很有精神嘛,有烦恼的话和我们说说啊。”
飞奔的川合有栖:“不不不我不知道你们在说谁!!”
他们跑到一个小巷子里,川合有栖感觉衰到了家,这都能能遇上死胡同,刚才跑太慌张忘了这边在修路。
她直接一个下蹲抱头求饶:
“对对对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错,现在就让我们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求求大哥大侠饶我一命!”
川合有栖双手双头,一点都不敢抬眼,身体几乎在发抖。
好可怕好可怕。
找我算账来了是不是,吾命休矣!我对他们根本下不了手啊!不能发生冲突!
狱寺隼人:“喂,说什么呢你,我们……”
他的话被尖利的声音打断:
“我们就当没见过不行吗?!”
川合有栖几乎是大喊出了这句保命的话。
一瞬间,空气寂静了。
两个追赶的男人停住了动作。
川合有栖从手指头缝隙里看到,面前的两个男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是成功阻止他们了吗?
川合有栖的脑子混沌,感到气氛有些不对,想趁着变得更糟之前,赶紧离开现场。
她贴着墙挪动开,离开了两人视线
范围后,提高速度想着赶紧回家,沢田纲吉也也先不管了,室外这么多地方一时半会儿我哪里找得到人。
先回家,先离开尴尬的场合要紧。
突然,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现在是要装不认识我们吗?”
川合有栖的步子一顿,银发男人像被丢弃的猫一样,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只听到男人继续说:
“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
“我以为,我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你也会这样想。”
“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
“既然你这样说,那算了,我走。”
他的表情在路灯下变得冷漠又僵硬。
山本武劝说:“喂,狱寺,你别太激动……”
狱寺隼人:“我激动什么?”
他冰冷地反问告诫:“你才是冷静点,把刀握好。”
川合有栖猛地回头。
银色的头发下,那是一双没有愤怒,只有伤感的双眼。
而山本武,也远没有表现得那么冷静,他甚至没能拿好自己的刀具,只是强迫地压抑自己的情绪。
浓烈的情感袭来。
现实中人类身上的难过和悲伤共感给了她。
川合有栖仿佛被那些须臾的时光和回忆刺中,所有的共同经历穿过她的身体,她毫发无损,对面的人却遍体鳞伤,暴露出残酷的伤口给她看。
不、我并不是想看到你们这样的表情……
川合有栖忍不住大喊:
“不、不是的!”
“我没有拒绝你的意思,我只是……”
银发男人已经挪开了眼睛。
可侧面的受伤神色还是能看到。
他身旁,黑发男人的表情也只是强撑,他想要说什么,却吞下了,扭头站在一边冷静情绪,克制地不再参与局面。
不是的,并不是这样,是我刚才说错话了……
身体瑟缩,头脑一直喊着【不要靠近他人,他们会伤害你。】
【艾莉丝,你要保持和人群的距离。】
【艾莉丝……】
爸爸的话让她脑子又要生出瑟缩的回避,但被意识硬生生地打断:
去你的吧,这是我的朋友!
我必须站出来!
川合有栖突然摆脱了一直缠绕着自己的胆怯和畏惧,她鼓起勇气,走向男人,拼尽全力将颤抖的话语传递出:
“我也一直,把你当我的好朋友。”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
狱寺隼人转身,恶狠狠地对川合有栖伸出手,川合有栖瑟缩地眨了眨眼睛,等他下手。
揍我吧,我活该。
没想到,狱寺隼人只是伸手,把川合有栖头上的眼镜拿走了,男人修长的手指在眼镜腿上一点,眼睛就变成了墨镜,那是一幅可以调整不同模式的眼镜。
大半夜戴墨镜的人有三种,一种是目中无人,还有一种是装货。
最后一种是哭包用来挡眼泪。
川合有栖慌乱地在狱寺隼人周围转来转去,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对方。
“你、你、不要哭……”
狱寺单手捂着脸,看不清表情,说:“谁哭了!那是墨镜上的水汽!”
川合有栖:“哦哦!原、原来如此!虽然今天没下雨但有水汽很正常!”
她很给面子地假装不懂。
虽然长大了,但狱寺隼人生气的时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山本是会克制自己不说话,他则是一上头就什么话都往外放。狱寺隼人生气地谴责没良心的川合有栖:
“你这家伙,明明是你擅自来认识我们的,竟然一句道别都没有就跑走!”
“你知道被留下的我们是什么心情吗?!”
“我脑子里全都是你塞进来的莫名其妙回忆啊!你都把他们当放屁吗?!”
川合有栖拼尽解释:“不是的!我也想和你们好好告别再走的,是那个游戏突然坏了……”
狱寺隼人更加生气:“那你知道我们就在你家附近了,你也从来没想过出门看一眼我们啊!!”
川合有栖吓了一跳:
“不、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你在这附近,如果、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起码会出来和你们打个招呼……”
原来他们就住在我家附近吗?是为了我吗?
她心想:
还能是谁,这附近只能是因为我了。
川合有栖的脑子还在运转,而狱寺的对话到现在已经完全不是在理论,而是情感宣泄了。
被朋友抛下的狱寺通红着眼眶说:
“你说谎。”
“你根本不把我们当一回事,我早就知道了,是我白痴我还来找你,你既然想装不认识,你现在回家就好了!我永远不会再来找你!”
“反正你根本不需要我们!”
“我现在就回意大利!我再也不管你!!”
“我们就当没见过!”
激烈的争吵下,川合有栖也忍不住飙泪,想要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又不敢碰:
“不、不要。”
“不要和我绝交。”
“我、我也很重视你们,不是说谎。”
“我真的不是故意、故意抛下你们的。”
她努力地,表达出内心的想法,向朋友迈出步子:
“是真的。”
她颤抖着伸出手:“我也一直在想你们。”
银发男人不说话,也没抗拒她的靠近,川合有栖的手碰到了他。
川合有栖的手碰到他,狱寺仿佛没感觉到一样不看她,保持沉默,女生说:
“我、我确实有过离开游戏的打算。”
“而让我无法下决定的,就是你们。”
“我根本舍不得你们,一想到要和你们分开,就没办法做下去……”
抽泣声传来,狱寺隼人扭过头,看到那张泫然的脸,和自己的脸上别无二致。
他的表情瞬间松动了,低下了身子。
两人一对视。
川合有栖马上伸手抱住了他,两个人的眼泪都哗啦啦地流,一副母子重聚抱头痛哭的样子。
女生抽泣,狱寺也捂着眼睛不说话,看不出来哭没哭。
川合有栖哽咽地说:
“你和山本,我不是不愿意见,你们也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一直都在想你们。”
“我只是,性格有问题……是我的错,你们没有做错……”
“都是我这个人的问题,我总是克服不了想法,我、我要努力改变自己。”
狱寺抽了抽鼻子:
“没事,你一直脑子不正常,我习惯了。”
川合有栖知道他在嘴硬。意思是:“不用改,现在这样也行。”
他原谅她了。
步伐声响起,另一个男人靠近 。
山本武从背后抱住两个人,宽大的手掌拍着川合有栖的背:“没关系的,大家都会犯错,这很正常。”
“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狱寺隼人想要吐槽这话也太少年漫了,但川合有栖猛点头,撞到了他的下巴,让他说不出话。
这个臭金毛,一如既往地冒失!
煽情的气氛让大家都眼含热泪,分开许久后这是第一次几人再重聚一起。
一时之间,三个大成年人都在抽泣,小巷子里都是抽泣的哭声。
“呜呜呜。”
“……(吸鼻子声音)。”
“……(擦眼泪声音)。”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巷子的另一边,出现一个身影。
熟悉的、高挑的声音。
解决完问题后,又衣衫不整出现的沢田纲吉头顶问号:
“……?”
怎么一出来就看到他们三在母子抱头痛哭。
*
沢田纲吉问川合有栖:
“你怎么把狱寺君弄哭了。”
正抱着两人哭的川合有栖一看到沢田纲吉,又飙泪:
“我才是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这人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
沢田纲吉安抚她:“有点小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
川合有栖:“你、你真是……”
她内心有很多抱怨。
但首先,要说的不是指责。
川合有栖再次道歉:
“我和你也要说一句声:对、对不起,对大家做了过分的事,没有考虑到你们的心情。”
“我不该躲你们。”
我们的情感都是真实的,我不该装作认识。
她“呜”了一声,又和两个朋友,还拉上了新来的男朋友,四个人抱成一团,像一片四叶草的叶子拥簇在一起。
被拉上来抱成一团的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心想:好了,现在不是母子抱头痛哭,而是一家四口抱头痛哭了。
他的脸上的无奈闪过一瞬,又变幻为温柔。
手上,一把抱住另外三人,说:
“终于,大家都到一块了。”
只有有你们在身边,那我什么都做得到。
我一定会给所有人都带来美好的结局。【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