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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逛夜市

作者:云行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孙大夫已经处理好交接事宜,将那些草药分发到各营的军医了。


    显然,没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徐妙宜却不想离开,又跟着孙大夫去探视伤兵。


    孙大夫瞧出小女郎心里藏着事,领着她在营地逛了一圈,笑眯眯问道:“娘子怎么了?”


    徐妙宜眼圈微红,“孙叔,我想我阿娘了。”


    她不仅想阿娘,还很想阿翁和舅舅他们,她不想待在这里,也不想真的给卫栩当妾,更害怕来日被主母磋磨。


    但她明白,事情已成定局,最重要的是往前看。


    见小女郎泫然欲泣,孙大夫默默叹气,不由生出几分同情。他后来才知道徐妙宜的身世,与宝珠一样,她也很早就没了母亲庇护。


    然而未等他出言宽慰,徐妙宜努力扬起笑容,“孙叔,我还有些事,便先回去了。”


    万幸,卫栩并不在营帐,亲卫说齐王派人将镇北侯传唤走了。


    徐妙宜稍稍舒了口气,至少她有时间先平复下心绪,免得教郎君发现端倪。


    毕竟连孙大夫都能看出来,她藏着心事。


    等到午后也不见卫栩回来,徐妙宜想了想,唤来知微:“知微,我想请你帮忙打听件事,但你能不能……别告诉侯爷?”


    知微点头,“娘子请讲。”


    徐妙宜攥着锦帕复又松开,轻轻垂眸,“罢了。”


    其实她能猜到卫栩和齐王的关系未必如传言中那般密切,或许也是昨夜他拒婚的原因,既然他不打算娶这位娘子,又何必打听呢。


    她也不知道他日后要娶一位什么样的正妻,只能暗暗祈祷,希望是一位宽容大度的主母。


    见状,知微主动与她搭话:“娘子不开心吗?”


    徐妙宜摇头。


    知微又说:“今夜城里有孔明灯,娘子想不想去看看?”


    她杏眸睁大,流露出几分兴趣,“今天并非节日,是有什么庆典吗?”


    “齐王殿下得了个小公子,昨日刚办满月宴,今夜城中放孔明灯,为侧妃和小公子祈福。”知微解释,“娘子想去的话,奴婢现在就准备马车。”


    思忖片刻,徐妙宜同意了,她应该先出去散散心,如此才好应付郎君。


    **


    雍州的夜市,比溧阳要繁华许多。


    各处都是小摊,兜售炙鸡、燠鸭、醉蟹、沙糖冰雪冷丸子、水晶皂儿、梅子姜等各色吃食(1)。


    因夏日炎热,也有专门卖冰镇绿豆汤、冰酥酪等时令冷饮的(2)。


    集市人头攒动,摩肩擦踵,两人逛得目不转睛,走完一整条街,却还没到放孔明灯的时辰,徐妙宜拉着知微找了处小摊先坐下。


    摊主是个微胖的中年妇人,笑着迎上来,“两位娘子想点些什么?”


    两人出来前用过晚饭,徐妙宜问:“有什么特色冷食吗?”


    那妇人道:“娘子可算找对地方了,我家的雪泡梅花酒是整个雍州城里做得最好喝的,要不要尝尝?”


    徐妙宜迟疑:“我……我饮不了酒。”


    “娘子放心,没什么酒味,尝起来甜津津,更不会醉人,附近的娘子和夫人们都喜欢点。”


    见她这么说,徐妙宜要了两份,与知微一起尝鲜。


    果真如摊主所说,入口甜蜜,并无酒味,细品之下还带着梅花清香。


    小娘子慢慢喝完,意犹未尽,难得见她喜欢,知微又帮忙点了碗。


    她想有自己陪着,寒鸦也都在附近,徐娘子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两碗雪泡梅花酒下肚,心底那些愁绪一扫而空,满城花灯次第亮起,连成一片灯海,她想起了上元那夜的溧阳花灯。


    那夜她压根就没有心思赏灯,光顾着哄卫栩去了,那时他态度当真很恶劣。


    远处传来一阵铜锣,打断她的思绪。


    杂耍百戏已经开场,人群陆陆续续往那处汇聚。徐妙宜倏然眼眸一亮,拉起知微,“我们也去看看。”


    知微精通此艺,每看完一出,就悄悄与她讲解其中奥秘,徐妙宜越听越觉得奇妙,竟有这么多障眼法。


    她给了赏钱,又继续往前走。


    桥下花灯铺子前,聚着好些年轻娘子,原是摊主不直接兜售,要求射中彩头才能取走一盏花灯。


    彩头是丝绦系着的糯米团子,悬在竹架最高处,方才已经有好几位娘子试过了,无人射中。


    徐妙宜交了十五文钱,换来三支竹箭,她自知箭术极差,并不寄希望于此。


    果不其然,前两支竹箭都没有射中。


    知微正要上前帮忙,忽见一道高大身影行来。


    她静默朝卫栩抱拳,识趣退下。


    徐妙宜拿起最后一支竹箭搭在弦上,轻轻抿唇,认真瞄准那团彩头,又打量了眼挂在最高处的兔子花灯。


    那盏花灯做得很精致,小兔圆滚滚胖乎乎,憨态可掬。


    猝不及防,那修长温热的大掌覆住她的手,郎君微微俯身,将她整个人揽在了怀里。


    她吃了一惊,没想到卫栩居然会来。


    郎君握住她的素手,引着她将箭头方向稍微往上抬了抬,一点点拉满弓弦,倏然松开。


    竹箭破空而去,稳稳当当射中彩头。


    徐妙宜眨了眨眼,那彩头挂得极高,那么多郎君和娘子都没成功,竟然让她射中了?


    “想要哪盏灯?”卫栩低头,望着怀里小娘子唇角扬起的弧度,“兔子的?”


    奇怪,他怎么知道她喜欢那盏兔子灯?


    她朱唇轻启,正要答话,摊主抢先道:“竹箭是这位娘子买的,只能本人来射,郎君怎可以帮娘子作弊?”


    卫栩撩起眼皮扫了一眼,容色淡漠。


    见对方生得器宇不凡,高大威严,一副不好招惹的模样,摊主顿时没了气势,后退两步。


    下一刻,他解下钱袋丢过来,摊主眼疾手快接住,掂了掂重量,立时换上笑脸道:“郎君帮自家娘子博得彩头,算不得作弊,娘子想要哪盏花灯呢?”


    卫栩松开手,徐妙宜却指向那盏海棠灯,“要这个。”


    摊主用竹竿取下,递到她手里,又送了十支竹箭,“娘子还要继续射箭吗?”


    反正这郎君给的钱都够他盘下一间铺子了,当然得哄着对方开心,万一还有赏钱呢?


    徐妙宜提着海棠灯,婉言谢绝:“我不想玩了,您分给别人罢。”


    卫栩眸光沉了几分。


    须臾,小娘子转身,主动牵起他的手,“侯……主上,我们回去吧。”


    卫栩没说话,沉静注目她。


    她眼眸亮晶晶的,倒映着璀璨烛火,又温柔说道:“我出来一晚上,有些累了。”


    “不急,再陪我走走。”卫栩道,“待会儿还有放灯仪式。”


    徐妙宜只能作陪。


    她倒不累,今夜玩得很尽兴,可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思索今后要怎么办。


    两人并肩行到湖畔,卫栩一直牵着她的手,察觉到那柔嫩掌心满是细汗,她很紧张,也很不开心。


    郭恒摇橹划着小舟过来。


    徐妙宜瞪大双眸,这么晚了,还要乘舟夜游?


    “娘子,此处赏灯景致最佳,省得待会儿人挤人,把您伤着了。”郭恒告诉她,又问,“对了,娘子不晕船吧?”


    徐妙宜摇头,她倒不晕船,但许是喝了梅花酒的缘故,意识昏昏沉沉,浑身渐渐失去力气。


    跟卫栩进到船舱时,她已经有些站不住,扶着小案跪坐在蒲团上,眼前景物有些模糊。


    小舟轻晃,越发加重这阵眩晕感,她看着眼前郎君,杏眸浮上水雾。


    卫栩摸了摸她的额头,剑眉轻蹙,“知微带你吃了什么?”


    他傍晚就已经处理完公务,原本可以陪她一起来,想到陆茯苓告知她赐婚一事,又觉得或许小娘子暂时不想见他。


    非但不想见他,还隐隐有些置气,譬如刚才要了那盏并不喜欢的海棠灯。


    “炙鸡、鲊脯、梅子姜……”徐妙宜一样样报给他听,“还有雪泡梅花酒,很好喝。”


    听到最后一样,卫栩顿时明白她为何无故发热,应是醉酒的征兆。


    雪泡梅花酒压根就没有什么度数,这也能让她喝醉?


    又想起在定州时,她只喝了小半口,就醉到不省人事。


    卫栩盯着她的眼眸,“还认得我是谁吗?”


    她点了点头,“你是卫栩。”


    看来她当真喝醉了,若换做平时,绝对不会直呼自己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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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高兴?”卫栩道,“是因为陆氏告诉你,我要娶妻,你不想让我娶妻?”


    徐妙宜摇头,她很清楚,他迟早要娶一位门当户对的贵女,连阿耶这样的小官都有一妻一妾,遑论卫栩。


    她不觉得他能够对哪位娘子真心,在他眼中,权势和利益永远排在第一位。


    郎君望着她,忽然,他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你怕被人欺负,是不是?”


    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眼里的委屈快要溢出来,鼓起勇气请求道:“等哪天你不想让我跟着你了,送我回凉州,好不好?让我陪着阿翁他们。”


    字字如刀,刺入心脏,久违的噬心之痛又回来了。


    原来她一直是这样打算的,不敢信任他,害怕被他将来的妻子欺辱,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细细想来,他也从未让她有过安全感。


    卫栩起身将她抱在了怀里,她整个人软绵绵的,很安静地靠着他,眸中泪水快要溢出来,却一滴也没掉。


    他应当对她说点什么,但一切还未成定局,无法许诺将来。


    “窈娘,还记得那枚指套吗?以后寒鸦会听命于你,你只需告诉他们,你想要什么。”卫栩握着那素手,“又或是,我亲自动手。”


    那些欺辱过她的人,他会一一送他们下地狱。


    她晕晕乎乎,听得一知半解,想问他什么是寒鸦,蓦地胃里翻江倒海,哇地吐在了他怀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在船舱蔓延。


    徐妙宜大惊失色,颤抖着取出帕子要帮他擦拭秽物,卫栩却后退两步,径自脱下外袍,而后倒了盏温水递给她。


    那双雾蒙蒙的眼眸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他托住小娘子绵软无力的身子,让她先用温水漱口,又帮她拍背顺气。


    “五郎。”她轻声嘤咛,“我不想看孔明灯了,我好难受。”


    说完这句,她便睡着了,怎么也唤不醒。


    卫栩忙让郭恒将船靠边,抱着昏睡过去的小娘子上了岸。


    到了该放灯的时辰,那座高楼却迟迟没有动静。


    黑暗中,关九郎走来送上氅衣,抱拳禀道:“侯爷,按照您的吩咐,岸边埋伏的刺客均已拿下,殿下那边,他们已经动手了,您是否要现在过去查看情况。”


    “本侯为刺客暗箭所伤,先回去处理伤口。”卫栩冷冷道,“盯紧点,别真让他们得手。”


    关九郎领命离去。


    数日前,寒鸦就已得知消息,新帝派刺客潜入雍州,准备殊死一搏,好在镇北侯早有谋划,未让他们得逞。


    赏灯的人群堵住了路,他抱着徐妙宜骑马回到营帐,唤来孙大夫帮她看诊。


    知微跪在帐外请罪,他淡淡打量一眼,想起小娘子与她逛夜市时眉眼间甚是开怀,漠然道:“下不为例。”


    耐心等待了半刻钟,孙大夫过来禀报说徐娘子已无大碍,卫栩揉按眉心,终于放下忧惧。


    他接过郭恒奉上的那支羽箭,狠狠贯穿左臂,又用力拔出,沉声道:“孙叔,帮本侯处理下箭伤。”


    稍后还得赶去齐王那边查看情况,听闻侧妃为齐王挡箭,出了意外。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


    到了后半夜,徐妙宜才幽幽转醒。


    知微守在床边,听到动静立刻上前,“娘子好些了吗?”


    她点头,嗓音又干又涩,“我想喝点水。”


    知微给她倒了盏温水,轻轻扶起她,徐妙宜捧着杯盏喝完水,环顾四周,却不见卫栩,“侯爷去哪了?”


    她只记得和他一起上了船,他似乎问了些话,然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答的什么,是否有说错话惹他不高兴。


    知微道:“今夜来了两拨刺客,一波埋伏岸边行刺侯爷,另一波潜入放祈福灯的高楼,刺杀殿下,侯爷现在已经赶过去。”


    刺客?她果然醉得太厉害,连激烈打斗都不记得了。


    徐妙宜紧紧攥着杯盏,忙问,“那他受伤了吗?”


    知微目光闪烁,告诉她道:“娘子,侯爷左臂中了一箭,好在并不严重。”


    他中箭了?小娘子抿紧朱唇,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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