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手臂肌肉虬结,紧紧箍着她的腰,徐妙宜拼命克制惊恐握住金簪,指节发白,沙哑着声,“放手!”
卫栩容色默然,琉璃瞳微垂,望着手腕上被血染得殷红的长命缕。
“陆慎之,裴郎中他没有错!他是个好人!”徐妙宜双肩发颤,流着泪道,“可你却因为嫉妒……”
是她误会了,他从来就是一个阴鸷狠戾的人,所谓温柔不过是伪装出来的表象。
他从很早就清楚阿姐想让裴言带走自己,默许了这一切发生,引导她射杀裴言。
这个无辜的郎中,因自己而死。
“是我杀了他,又如何?”卫栩轻嗤,掐着她的脸,逼她直视前方。
裴言仍被两个兵士架着,无力地垂下头,俨然没了气息。
那支羽箭直中心脏,他不可能活。
徐妙宜双目失神,泪水簌簌,陆慎之杀了裴言,她又能如何呢?她手上同样沾了血。
片刻后,她执着金簪用力刺穿郎君小臂,抬起手肘狠狠击打他的腹部,试图挣脱他的桎梏。
卫栩眸色暗沉,身躯岿然不动。
这是她第二次下狠手。
第一次是为回家救她舅父,第二次是为了这个无什么交情的小郎中。
他尝试装成温柔郎君哄着她,但得知那郎中要将她带走那刻,骨子里的偏执和占有欲倾泻而出,再也不受控制。
并非没有给过她挽回机会,可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娘子居然选择隐瞒,想要以此息事宁人。
她真应当庆幸对那郎中的确没有半点情意,若有的话,裴言早死了。
怀里挣扎的动静渐渐小了,徐妙宜哭到快要闭气,哽咽一声比一声弱。
她素来柔弱,这点力气,不可能抗拒得了他。
卫栩握住她的手拔出金簪,就着袍袖擦了擦血迹,重新帮她簪回去。
“去吧,去看看他。”
他唇边浮上讥笑,终于松开了手。
蓦地,徐妙宜转身,狠狠朝他脸上甩了一记耳光,“陆慎之,在你眼里人命如草芥,任你践踏!”
猝不及防,他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主上!”
郭恒大惊,见状便要上前。
卫栩揩去唇边血迹,拂袖屏退了他,再看眼前,小娘子跟雪兔似的窜了出去。
她怕被再度抓住,趁他分神之际朝前方飞奔而去,泪意汹涌模糊视线,心脏像是被挖空了似的,胸腔里闷闷地疼。
陆慎之心狠手辣,武艺过人,她能顺利杀了他为裴言偿命?定时不能的,等舅舅平安回家,她就将自己的命偿还给他。
那一箭也是从她手中射出的,她脱不了干系。
见她过来,两个兵士放开裴言。
他已经死了,那身宝蓝色圆领袍被鲜血染红,脏污不堪。
徐妙宜跪在尸首旁,颤抖着哭泣,想要替他解开套在头上的麻袋,一双素手哆哆嗦嗦,怎么也没有力气。
直到一个兵士拔刀上前,主动帮她割断系绳。
她总算帮他取下麻袋,望见下颔处一圈胡须,接着便是男人凶神恶煞的面容,不由睁大双眸,发现死者并非裴言。
徐妙宜怔然跪坐在原地。
她记得这个男人,他是朝廷军中一名伍长,负责看守俘虏,荒淫残暴,奸污了好几个女郎,幸好她和阿姐用了人皮面具易容,躲过一劫。
也正是这伍长押着她去干重活,狠狠打了她两鞭子。
陆慎之为何要这么做?他又是从哪里找到这个伍长?
徐妙宜抬眸,困惑地朝他望去。
百步之外,郎君唇边笑意更深,容色晦暗。
他将右手垂在身侧,任由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浸透掌心,滴落到草地。
徐妙宜抬袖擦去泪,咬住朱唇,勉力站起身,朝他走去。
她扎透了他的右臂,还当着下属的面打了他一巴掌,以他的性子,定然怒到了极点,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抚他。
而且裴言和顾家的两个护卫,都还在他手里,她必须想方设法保住他们的命。
行至郎君身前,徐妙宜主动开口:“我错了,我不该……”
卫栩收起笑意,打断她:“要为他收尸吗?嗯?”
徐妙宜摇头,按住心中慌乱,“让我看看你的伤,是不是刺到了经脉。”
卫栩蹙眉,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朝马车走去。
郭恒惴惴不安驾车赶来,他刚刚可是亲眼看到徐娘子掌掴了镇北侯,将侯爷打出了血。
卫栩先上了车,徐妙宜随后跟上。
许是惊吓过度,她浑身发软提不起力气,郭恒好心扶了她一把,用极低声音告诉她:“娘子,哄一哄主上吧。”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这些做下属的,都要跟着遭殃了。
闻言,徐妙宜浑身战栗,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哄正在怒头上的郎君,他大概恨不得杀了自己罢。
但终究还是要面对。
她掐着掌心,坐到他身侧,泫然欲泣,“我以为你杀了裴郎中,一时激动……要不然你打回来。”
他打她罚她,她都认了,先消弭他的怒意,再慢慢筹谋将人救出。
卫栩仍旧沉默。
“我知道的,你抓那个伍长,是为了替我报仇。”她轻声说,“在营地的时候,他一直欺负我们,不给饭吃,还要干很多活,可我没法报仇。”
……
然而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车厢里气氛冷到极点,血腥味却越来越浓,郎君面容苍白淡漠,如高山之巅经年不化的积雪。
徐妙宜忽然想到了初见那时,他也是这样冷厉阴鸷,拒人于千里之外。
须臾,她下定决心,提着裙摆起身,主动坐在他怀里。
卫栩喉结滚了滚,肃着脸,掐住那细腰,要把她丢下去。
徐妙宜却勾着他的颈项,整个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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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般缠绕在他怀里,带着哭音道:“不要再吓唬我了,我害怕。”
装柔弱是她一贯的手段,若非为了保住裴言性命,何至于主动和他亲近?
想到这些,他呼吸渐沉,定定望着她,瞳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将那张梨花带雨的芙蓉面灼穿。
胆敢再提一句那小郎中,他现在就吩咐郭恒将人杀了。
徐妙宜直视他的目光,拼命定住心神,温柔哄着他:“五郎,我不做什么,让我看看你的手。”
卫栩剑眉往下一压,眸光凛冽,其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她佯装不知,壮着胆子,素手攀上他的右臂,“我会一点医术的。”
察觉到他并未抗拒后,徐妙宜轻轻按了按,顿觉情况不妙。
当时心绪激动下手没轻重,果然刺到了手臂里头的经脉。
徐妙宜立刻从他怀里跳下,取出锦帕系在手臂上方扎紧,用力按住伤口帮他止血,慌乱地对车厢外道:“郭大哥,快去医馆!”
血如涌泉,从那白皙纤细的指缝间渗出。
卫栩沉沉注目她,小娘子容色焦急,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拜她所赐,他如今又多了个告假的理由。
马车飞速疾驰,后背伤口被震到崩裂,重又渗出血,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看来这次当真要休养一段时日了。
一刻钟后,马车在医馆前停住。
郭恒撩起车帘,望见两人衣裳上血迹斑斑,暗道不妙,急忙唤来护卫将卫栩搀下车。
郎中同样惊诧,见郎君杀气沸腾来者不善,战战兢兢帮他缝好右臂伤口,半句也不敢多问。
一番折腾下来,回到郡守府,已是黄昏。
临下车前,徐妙宜牵住他的衣袖,终究还是央求他:“能不能不杀他?”
卫栩冷冷开口:“我给过你机会。”
端阳那日他亲口询问,若她当初全盘托出,便不会有后来之事。
“我不敢赌,我怕你不信任我,怀疑我。”徐妙宜眸中浮上泪,“我以为阿姐劝住了他。”
顿了顿,她又解释:“阿姐她也是为了我好,你不要责怪她。”
卫栩眸中掠过一丝不屑,顾家女郎蠢笨懦弱,居然还敢撺掇她出逃。
“你也不要责怪裴郎中,好不好?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他从未想过与你相争。”徐妙宜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五郎,等到了洛京,你娶我,我们生个孩子。”
卫栩勾了勾唇,冷笑。
那夜他与她下棋,主动求娶,她并未应允。现在却为了旁人性命,再度提起此事,将成婚当做交易,想从他这里谋取好处。
然而未等他回绝,车厢外传来一道陌生声音,“侯爷可算回来了,殿下在府中候您多时。”
两人俱是一怔。
沉默片刻后,徐妙宜抬眸,心生疑窦。
车厢里只有陆慎之和她,这里并无侯爷,那人说的是哪位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