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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作者:云行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门外有人敲门,听声音是个年轻小娘子,郭恒不明所以,看卫栩神色泰然,似乎并没有要过问的意思,于是抱拳:“许是哪家娘子走错了房间,属下现在去打发走。”


    话音刚落,木门后又传来凄切哀求,“郎君,求您开开门,求求您。”


    夹杂着几声抽泣,闻之令人心碎。


    郭恒心里一咯噔,须臾,听见卫栩吩咐自己,“开门。”


    夜雪簌簌下着,郭恒打开门,寒风呼啸卷着柳絮似的雪片子往屋里卷,室内瞬息凉了几分。


    无尽风雪中,一个容色姝丽的女郎扶着门框虚弱站立,眸中盈满泪。


    郭恒疑心自己看走眼,再仔细一瞅,竟发现她看起来似乎生着重病,脸色苍白如雪,唇边残留一道血痕,胸口处衣襟也被血污浸透。


    模样甚是可怜。


    ……


    天寒地冻,青霜和宋伯深夜未归,徐妙宜在车厢里又吐了回血,险些昏死过去,她租下的两间客房断断不能再回,只好拼着一丝意识才寻到卫栩的房间来。


    见终于叩开了门,徐妙宜又惊又喜,用力撑住身子,冲眼前国字脸的陌生扈从微微点头示好,“多谢您。”


    郭恒未来得及接话,卫栩淡淡道,“何事?”


    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徐妙宜深吸一口气,收住泪,捏紧手中的翠玉耳铛,缓缓挪动几乎快要冻僵的双腿,一点点行至卫栩面前。


    “我知道郎君是好人,求郎君再施舍一点善意,收留我一宿。”


    她奉上耳铛,“我出门太急,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物件,这对耳铛赠给郎君,权当谢礼,只求您施舍我一口炊饼,一碗热汤,助我渡过今夜。”


    耳铛通体碧翠,用料上乘,可惜未能入他的眼。


    卫栩反问,“何以见得我是个好人?”


    徐妙宜道:“郎君没有透露我的行踪,容许我在您的车上等候同伴接应,可见,郎君心存良善。”


    卫栩勾了勾唇角,目光落在她雪颈那圈青紫处。


    一个刚见面就险些掐死她的陌生男人,能是个好人?


    徐妙宜意识到他在打量自己脖颈处的伤,装作并不在意,“郎君之所以对我出手,也是以为我有意加害您。”


    尽管句句都顺着他的意,卫栩却不受用,神色淡漠。


    徐妙宜明白钱财并没有打动他,掐了掐掌心,眼里盈满了泪。


    她将那对耳铛轻轻放在桌面,顾不得羞耻,一边哆哆嗦嗦解开氅衣,一边朝他跪了下去。


    氅衣解落,露出纤弱瘦削的曼妙身姿,杨柳腰盈盈一握,看起来禁不住什么折腾,稍一用力便可折断。


    然双膝还未触地,结实有力的臂膀扶住她轻颤的身子。


    “何时叫你跪了?”


    被他一扶,徐妙宜跪也不是,起来也不是,仰起脸,杏眸泪光潋滟,“我的确,没有什么能够打动郎君的了……”


    后半句话不用说出口,几乎是明示。


    卫栩拧眉,对守在门口的郭恒道:“出去。”


    郭恒如临大赦,脚底一抹油溜了,不忘贴心地把门合上。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阒静到连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卫栩松开手,徐妙宜失去支撑,跌坐在了地上,鬓发微散,楚楚惹人怜惜。


    哪怕她因病常年被困内宅,甚少出门与京中贵女交际,也明白阿娘给了自己一副姣好容貌,足以打动世间许多男子。


    偏偏眼前这人不为所动。


    卫栩直视她的面容,眸光冷锐锋利,似要把她剜透:“我这人,没什么耐心。”


    言下之意,不要再招惹他,也不要再耍什么花招。


    他撂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徐妙宜委屈地掉了泪,捡回氅衣系好,安慰自己起码今夜不用在马车上过夜了。


    屋子里烧着炭盆,很暖和,虽然又饿又累又怕,但是忍一晚,等明天青霜和宋伯回到就好了。


    没过多久,外头响起两下敲门声,那位国字脸的郎君端着托盘进来了。


    郭恒主动冲她笑了笑,“夫人莫怕,我来给夫人送些东西过来。”


    托盘里盛着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两张炊饼,还有个小瓷瓶。


    徐妙宜面露疑惑,这又是什么?


    郭恒放下托盘,“里头装了点药酒,有活血化瘀的功效。”


    徐妙宜抬手抚了抚脖颈处的淤青,轻轻一按还是挺痛的,她由衷感激:“多谢您。”


    “这些都是主上的意思。”郭恒告诉她,“主上还说,夫人今晚可安心在这里休息。”


    徐妙宜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得到了准许,一瞬间忘却了对前路未知的恐惧,又惊又喜。


    郭恒道:“我们的商队里还有随行大夫,夫人若有需要,可随时吩咐我。”


    “有劳您。”徐妙宜急忙说,“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用不着大夫。”


    今夜她已经很知足了,人不能太贪心。


    ***


    郭恒送完东西就出来了,冲门外等候的孙大夫摇头。


    孙大夫会意,赶上他的脚步,低声八卦:“主上从何处寻了这个么小娘子?病得都吐血了,看样子怕是命不久矣。”


    郭恒憋了半晌,“不知道,看着挺可怜的。”


    什么逃婚的可怜寡妇,藏在主上房中的,分明是鸿胪寺徐主簿家的大姑娘,若真论起辈分,还得唤主上一声叔父呢。


    而这些,他也是才推测明白的。


    郭恒无奈望天,他其实也不想知道那么多,可谁让他撞见了刚才一幕。


    这趟行程,真是新奇。


    **


    翌日,天蒙蒙亮,徐妙宜便醒了。


    青霜和宋伯一夜未归,她担心得很。


    又过半个时辰,郭恒来送早膳,她旁敲侧击打听他们的来历,郭恒并无保留,说他们是从西境小国来洛京做生意的珠宝商人,此行挣了不少钱。


    当然,郭恒也问了她的身世。


    徐妙宜将昨日的说辞重新讲了一遍,郭恒面露同情,“夫人孤身一人,当真太不容易了。”


    “并非孤身一人,我还有侍女和车夫。”徐妙宜道,“对了郎君,能否请您帮忙打探下我妹妹和车夫的消息。”


    外头风声鹤唳,她还是少露面为妙。


    郭恒是个热心肠,很快帮她把人找到了,不过只有青霜一人回来。


    一见到徐妙宜,青霜哭泣,“夫人,可算找到您了。”


    “昨天我和宋伯去附近镇上请郎中,那郎中不肯出诊,捡了两副药打发我们走。我们驾车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伙人,他们气势汹汹要绑走我和宋伯,宋伯武艺过人,把我绑到马上,让我先逃走。”


    “马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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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虽带我逃跑了,但去的是相反方向,我又找了很久才找回驿馆,店小二跟我说您失踪了,我还以为您……”


    青霜哽咽到说不出话,徐妙宜看着她满手长满红肿冻疮,心疼地帮她擦泪,“我没事了,是这几位郎君救了我。”


    论年纪,青霜比她还要小一岁,小姑娘显然被吓坏了,哭了一阵才想起把怀里的两包药给她。


    徐妙宜追问,“宋伯如何?是否跟你一样脱身了?”


    青霜沉默不语,泪水涟涟。


    答案显而易见。


    徐妙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纤弱十指用力撑住桌沿,才勉强没有让自己摔倒。


    青霜嗫喏:“现在走的话,还来得及,再迟,只怕他们又要追过来了。”


    “走不掉的。”徐妙宜摇头,“可有想过,为何你能够独自一人回到驿馆,是有人故意要放你回来,好寻我的行踪。”


    宋伯嘴严,多半不会泄露去处,而这波人在驿馆又没有寻到她,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青霜了。


    闻言,青霜如遭雷击,讷讷道:“怎么办,小娘子,是我害了你。”


    “不。”徐妙宜指尖掐着掌心,强迫自己镇定,“容我想想怎么应对。”


    思忖片刻,她找到郭恒,请他帮忙从原来的厢房里取回一个紫檀木匣。


    匣中盛放一些样式普通的首饰,暗中藏有夹层,里头塞了数张银票。


    外祖父和舅舅深知,顾家寄来的东西定会被卢氏搜刮干净,于是每年都会定期在寄给她的首饰匣子里夹藏银票,她虽未分到什么金银首饰,但暗地里攒了一大笔钱。


    这些钱支撑她找到永乐坊,给自己铺了一条北上凉州的生路。


    现在,她要去铺另一条路。


    徐妙宜深吸一口气,安抚青霜,“你先休息会儿,我有事,稍后再回。”


    **


    时隔一宿,再次叩门,不过这次门开得更快些。


    卫栩负手站在一副堪舆图前,容色淡漠,似在端详什么。


    徐妙宜走过去行了一礼,低声开口,“还有一事,想求郎君帮助。”


    不等他开口回绝,徐妙宜跪在他面前,将紫檀木匣高高举过头顶,“我知道郎君您并不缺钱,但这些已经是娘家给我的全部积蓄,里头的银票可以兑三千两白银,我想用这些银子,换两条命。”


    卫栩挑眉,似乎有了点兴趣。


    她继续说道:“其一,我想烦请您拨两个随从给我,最多借用三日,我便还给您。其二,我想向商队里的大夫讨一点药。”


    “其三,我听说了您要从洛京回西境,想必会经过凉州,我想请您帮忙护送我的侍女和车夫去凉州。”


    徐妙宜没有把握,唯有赌他愿不愿意再施舍一分仁慈,浑身冷汗涔涔,湿濡濡贴着亵衣。


    等了很久,久到她以为卫栩沉默拒绝。


    男人突然沉声开口,“那你的命呢?”


    徐妙宜浑身发颤,努力让自己挺直背脊,轻轻地笑了起来,“我的命很珍贵,有更大的用处。”


    卫栩接过紫檀木匣,徐妙宜收回手,白皙细嫩的指腹不经意间拂过他的手背。


    一阵奇异的酥麻涌过心尖,卫栩居高临下注视她。


    “我的确有些好奇,你为何逃婚?”


    “对了。”他屈指轻叩堪舆图,提点道,“我喜欢听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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