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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云行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我不是坏人。”


    徐妙宜拼命挣开他的手,死死抱住那瘦窄劲腰,眼泪说来就来,大颗大颗滚落,低声向他求情。


    “郎君,我是个寡妇,跟相公成婚还不到一月,他突然病死了。”


    “相公死后,我太过伤心得了咳疾,夫家嫌弃我命不久矣,又克夫,要把我发卖给一户人家做妾。”


    “那人是做屠户生意的,凶狠残暴,已经打死两任夫人了。我不肯嫁,从夫家逃出来去投奔我的姊姊,没想到夫家那边这么快就发现了,派人来捉我回去。”


    “郎君,我已经如此凄惨了,求求您发发善心收留我,不要出声,不要把我丢出去,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原本只是撒谎骗他,可想到连日来的经历,徐妙宜心中酸楚,泪水跟决堤的湖水似的,将那人的胡服都打湿了。


    他依旧沉默,不知是信了这番鬼扯的说辞,还是在斟酌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眼看追兵离马车不远了,徐妙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伏在他怀里,将脸埋在他的心口处。


    如果是外人掀开车帘望进来,不仔细看,只会觉得他们是对私会的鸳鸯。


    徐妙宜浑身抖得厉害,既害怕,又羞得慌,她常年在家养病,很少和外男打交道,头次与这陌生郎君见面,竟然做出这般亲密举止。


    这人生的高大,许是常年练武,身上肌肉虬结,块块分明,哪怕隔着衣袍,她也能摸出来手感。


    也不知他用的什么熏香,味道清淡怡人,闻着闻着,徐妙宜竟觉得胸闷气喘的症状稍稍有所缓解,不那么难受了。


    真是奇怪,莫非他的香料里添加了几味不常见药材?有润肺止咳的功效?


    那些人停在马车外,没有继续上前。


    狭小昏暗的马车里,一点点动静都会被放大,徐妙宜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像是踹了个兔子在里头。


    甚至,还有血液加速流过耳畔的声音。


    男人依旧沉静,连气息都没有紊乱丝毫,仿佛卧躺在他怀里的不是个温软小娘子,而是没有生命的泥胎木偶。


    纤弱十指死死抓着他后腰处的衣料,徐妙宜像株藤蔓一样缠着,她咬着唇不敢抬头,祈祷男人会放她一马,不要发出动静。


    男人轻轻挑眉,终于开口,“你很害怕?”


    徐妙宜心里头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断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搭话,明明她已经苦苦哀求过他了。


    泪眼朦胧中,她抬起杏眸,男人唇边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玩味的笑,“有多害怕?”


    脚步声停下,似是发现了马车里的动静。


    徐妙宜呼吸凝滞,下意识抬手想掩住他的唇,祈祷他别再瞎出声了。


    电光火石之间,男人一手钳住她的纤细雪颈,将她抵在车厢角落,琉璃瞳中浮起一丝狠厉。


    呼吸瞬间全无,喉头痛到快要碎掉,徐妙宜毫不怀疑自己会直接被他掐死。


    好在此时,车厢外传来陌生声音,“主上,东西搬去客房放好了,方才有官差来寻人,要搜马车,被属下打发走了,主上是否要现在下车?”


    男人松开手,放过了她,“求人,也不应该是这种求法。”


    原来是他的随从到了,并非追兵。


    徐妙宜浑身瘫软像是被抽去力气,背靠车厢缓缓滑落,指甲掐着掌心,强迫自己镇定应对,“抱歉,我刚才并非存心冒犯您,实在想不到法子了,才会出此下策。”


    “想让我帮忙,可以,只是……”男人抚平被她弄皱的衣袍,“你确定要顶着这样一张假脸跟我说话?”


    徐妙宜一惊,永乐坊那胡商卖的人/皮面具是用上乘材料精心制作而成,极难被人看穿。


    此人眼光毒辣,心思深沉,性子冷淡古怪,是她招惹不起的。


    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徐妙宜浑身冒虚汗,极不情愿抬起手,揭开面具露出真容,含泪看着对方:“我有难处,请郎君谅解。”


    男人目光掠过她的脸,明明他只是不带任何情绪正常打量她,却让她感受到无形的威压,徐妙宜紧张到有些无措。


    甚至,她忘记了要继续编谎话骗他同情。


    天色越来越晚,车厢内光线昏暗,徐妙宜看不清他的面容,更不敢再与他对视。


    外头,那随从催促:“主上?”


    “你可以留在车上等同伴来接应。”


    男人起身,留给她这样一句话,便下了马车。


    言外之意,是不要再给他惹麻烦。


    徐妙宜瑟缩在角落里,庆幸自己今日捡回一条命,听见他的随从语气惊讶:“主上这衣衫,怎么还湿了?”


    男人淡淡道,“许是被雪打湿了。”


    谈话声远去,凛冽寒意中,徐妙宜擦干泪,重新戴好面具,环抱双膝裹紧氅衣,努力在寒冷中维持体温,盼望青霜和宋伯能早些回来发现自己。


    再迟一点,她可能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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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客房时,天色已彻底黑了。


    心口处的泪痕半干未干,卫栩换了身衣袍,不知怎的,忽然又想到刚才那女郎瑟缩在他怀里的模样,像只无助的,可怜的小猫儿。


    她胆子很大,敢向陌生男人求助,边哭边扯出许多谎话。


    只可惜,他一个字也不信。


    亲卫郭恒来送饭菜,卫栩屈指轻叩桌面,“今日有官差来驿馆寻人,你去打探打探身份。”


    郭恒领命,又道:“主上,马车还停在道旁,属下现在把车驾到驿站里来。”


    “不用管。”卫栩道,“明早再去处理。”


    他只答应不泄露行踪,至于是去是留,由她自己决定。


    直到深夜,郭恒带回消息。


    “主上,属下查清楚了,今日官差要找的是鸿胪寺徐主簿家的大姑娘,一个多月前,徐家和英国公府交换了生辰八字……”


    郭恒知道他不喜欢听到有关卫家的事,支支吾吾起来。


    卫栩蹙眉,“继续说。”


    “卫三郎看上了徐家大姑娘,要娶她做续弦,徐主簿同意了。原本两家都在商量婚期了,不知怎么一回事,徐姑娘突然跑了,说是想法子搭上了永乐坊那边的关系,英国公府被落了面子,生气得很,逼着徐家寻人。”


    “凑巧徐姑娘当时雇的一个护卫被徐家抓到,交到了徐姑娘的去向。徐家派人去追,没想到徐姑娘中途改道,又过了大半月才追到这里来。徐家不敢声张,对外假装是淮州一户人家丢了女儿在寻人。”


    卫栩问:“一个大家闺秀逃了婚,病骨支离,她打算去哪?”


    “属下也不知。”郭恒道,“不过属下还查到,徐姑娘的母亲姓顾,是凉州顾家老爷的长女,多年前嫁给徐主簿客死他乡,只留下徐姑娘这点血脉。说起来,徐姑娘是顾家老爷的外孙女。”


    凉州顾家,听到这几个字,卫栩敛眸若有所思。


    郭恒道:“主上,英国公不知您走的这条道,您看……”


    话未说完,被敲门的声音打断。


    笃、笃响了两下,又没动静。


    郭恒以为是外头寒风吹动老旧木门,接着说道:“您看是否要过问此事?”


    卫栩并没有接话。


    敲门声复又传来,伴随着纤弱的、破碎而又急切的询问:“郎君,郎君您在里头吗?”


    明灭不定的烛火下,卫栩牵了牵唇角。


    她居然,冒着风雪和恐惧,一个人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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