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皇宫的风渐渐燥热,又慢慢地变得寒冷了下去,昭示着时光流逝。
江景鸢坐在桌边,忽然听宫女进殿来说:“殿下,皇后娘娘派人来了。”
少女一愣,她记得还没有到与容后约定的时日吧?而且容后夜里让人来找她做什么?
——几个月前,她与容后约定的日期就从七天一见,改成了半月一见。她的生活没有因此变得清闲,反倒是更忙碌了。
魏澜与武师傅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醍醐灌顶一般一股脑儿全灌给江景鸢,而容也烬更是又送了两人进宫给她在夜里……念书。
是的,她每天晚上都是听着功法秘籍入睡的……
“嗯。”
江景鸢朝着宫女点了点头,宫女当即转身走出殿外。
片刻后,茹娘匆匆走进殿内,她面上常挂着的温柔笑容不见了,一行礼,抬头时看着面容微微有些憔悴,她嗓音干涩地说道:“殿下,娘娘让您过去一趟。”
江景鸢一看就知事情有些急迫,不多说,起身就走到她身边,看了她一眼示意可以走了。
茹娘也顾不得太多规矩,转身就快步向外走去。
夜风阵阵。
夜晚的华美宫殿内灯火通明,茹娘驻足,转过身朝着身后的少女,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殿下,娘娘病重,不见太多人,您一个人进去吧。”
病重?
江景鸢微愣,但也没问,点点头就自己走进殿内了。
沉重的殿门在她身后合拢,殿内静悄悄的,竟连一个宫人都没有。江景鸢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往哪里走,就听侧前方的书房里传来一道冷冽的女声:“过来。”
“?!”容后在书房?不是病重吗?!
江景鸢心中疑惑了一下,不太惊讶,抬脚就走向书房。
简朴的书房内,容后一身繁复红衣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姿态闲散,面容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疲惫和病态,似乎与从前一般无二。
见到她这番模样,江景鸢的一颗心反而是渐渐沉到了谷底。
书房内一坐一立,一个红衣层叠繁复更显贵气和庄严,一个白衣绣着金纹轻盈如同天边飞鸟。红衣女子抿着茶水,听到脚步声眼睛都不抬一下,而一身白衣的江景鸢也只是沉默着静静看着她。
良久,容后放下手里端着的茶杯,抬眼看向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少女,声音平静又冷冽:“血玺不在皇宫里。”
短短一句话,却是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般,惊得江景鸢瞳孔骤然微缩,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颤。
她下意识地就想后退半步,但几乎是下一瞬就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血玺的存在无异于是一个禁忌。直言不讳谈论起血玺的人,要么是远离京城、觉得天高皇帝远,要么是……
衣袖遮挡下的十指猛地攥紧,全身紧绷着,江景鸢没有接话,只是抬眼回看向前方眼眸中满是漫不经心的红衣女子。
然而容后也没有在意她的沉默,不解释,只说道:“你之后要出宫就提前告诉容也烬,他会帮你。但再多的,你就要自己斟酌。”
说着,容后朝面前的少女使了个眼色,江景鸢顿了一瞬,抬脚走向她。
江景鸢站在她的身前,就听她轻声道:“你要确认,血玺是不在皇宫里,还是不在皇帝手里。”
这是什么意思?!江景鸢猛地去看面前之人的面容。
容后脸色冷若冰霜,一双美目中闪过一抹狠戾,突然伸手拽过面前少女的胳膊将她拉近,凑在她的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你要尽快。”
江景鸢瞳孔一颤,脑海里一时间思绪万千。
然而容后一句话说完就反手将她推开了,容后的面色重新恢复冷淡,一如往常,看着面前的少女交代道:“你回去后就待在殿内,最近少出门,有事去找江景渐。”
江景鸢回神,郑重地点点头:“好。”
“还有江景濉和江景纵,不要见他们。”容后又补充了一句,就抬手赶人了,“你可以回去了。”
江景鸢顿了顿,没说什么,听话地离开了。
——有些事情不能明着问,一问,就连明面上的短暂安宁都没有了。
身后的烛火光芒越来越远,皇宫内,少女一身白衣如同鬼魅幽魂,飞快穿梭在夜色里,匆匆往自己宫殿方向无声无息地跑去。
江景鸢的脑子里不断回忆着容后和容也烬的话语,她好像发现了很多隐秘,但好像又难以将其付诸言语,只有心跳声在耳畔震如擂鼓,提醒着她——
要她记住——
记住什么?
江景鸢像是行走在一张巨大的蛛网上。
四面八方交织着无数银白丝线,小小的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条丝线上,不知蛛网全貌,也不知自己是否早已行差踏错……生怕一个不稳,就跌了个粉身碎骨。
“砰!”
宫殿华美沉重的大门紧闭,深宫里重归寂静。
…………
翌日清早。
“殿下——殿下——”
“殿下!”
“殿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病逝了……”
殿门被推开,一宫女踉踉跄跄地跑进来,清晨的微光随着她的动作照进了殿内,映亮了坐在桌边的白衣少女。
跑来的宫女面露惶恐,匆匆忙忙的,身形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但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只是仰起脑袋慌慌张张地对着前方面色沉着的少女说道:“殿下,殿下,皇后娘娘……”
“病逝了。”
一道平静淡然的声音接上了她的话。
江景鸢闻言,抬头看向前方,目光直直掠过了摔在地上的神色慌乱的宫女,看向了逆着光走进殿内的一道白衣身影。
江景渐不紧不慢地走来,他的身后走出两名宫女率先上前扶起摔在地上的宫女往外走,殿门再度合拢,殿内只留下两道遥遥相对的白衣身影。
江景渐神色冷静,眼眸平静如无波无澜的湖水,他走近坐在桌边的江景鸢。
江景鸢看着他走近,心中没有掀起多少涟漪,只是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于是久久沉默着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然而江景渐却是在她面前三步外的距离转了脚步,走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坐下。
殿内一片死寂。
江景鸢微微张了张嘴,想问“你是知道了吗?”又怎么也说不出口,侧头看向旁边人脸上的表情。
愤怒也好,悲伤也罢,只要他有所举动,她都可以顺应着安抚好他,但他很平静……这不是掩饰般的平静,他与她一样,平静得无波无澜,像是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
但不应该是这样啊。
明明之前他还会因为容后的冷淡而失落,为什么现在听到如此噩耗,又会是这样平静淡然地接受了呢?
江景鸢不理解,她从来没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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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过这种情感和烦恼。哪怕她孤身一人的时候,她也不会一味地去向谁付出然后期盼对方回应。
她与江景渐相似又太不相似了——
江景渐的好是一种祈求,而她的好是需要对方先有所表示才会选择付出,不然,那就是她另有所图。
容后对她来说,是一个短暂合作过的陌生人,而且她今后的日子还要受其余荫。她敬她,但不会爱她——容后也定然更希望如此,她想,比起爱,容后更想要他人的敬畏。
而她现在踌躇着,左思右想去猜测江景渐在想什么,是因为江景渐对她一直都很好,所以她才会去在意他。
江景鸢轻飘飘地从椅子上站起,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她走到桌子另一边的江景渐面前,静静注视着面前白衣少年的面容。
察觉到她毫不掩饰的目光,江景渐淡淡地抬眼看向她,眼眸平静中带着些许不明所以。
江景鸢抿了抿唇,忽然开口说道:
“对不起。”
她的嗓音好像一只是这样平静得不含感情,清泠泠的,像山涧水在缓缓流淌。
她只是想,江景渐对她很好,所以她是应该道歉的。
她瞒了他很多,从前是,昨夜里也是。她知道,但连容后的最后一面,她也没有让他见到,甚至没有透露给他只言片语,徒留他一个人在今天承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江景鸢一直都知道自己并不好,她是人,人的自私和冷漠她也有。她对江景渐好,希望江景渐过得好,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不会影响到她自己。
——她该道歉的。
殿内一片安静,江景渐看着她,面色平静却没有说话。
江景鸢始终平静地等待着,良久良久,她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很轻很轻的笑声。
“江景鸢……”
江景渐说话了,他笑了,他用目光仔细描摹着面前的少女的面容,说话的声音很轻,“我们真的很像很像……”
江景鸢听了,垂下了眼眸,面色十分平静。
一道微风带着清香拂面,江景鸢站在原地,任由江景渐起身轻轻拥住了自己。
江景渐侧头,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道:“不怪你……”
不怪你……
要怎么怪你呢?
从今往后这世间就只剩我们两个人相伴,这要让我如何怪你呢?
我又怎么能够去怪你呢?
江景鸢眼眸中一片清明,站稳了没有动。江景渐的额头搭在她的右肩上,久久不动,只有散落的墨发蹭着她的脸颊。
…………
江景鸢整日待在自己的殿内,闭门谢客,听话地不见外人。她没有去打听近日宫中的变化和琐事,但也清晰地感知到了宫中的暗流涌动,宫中众人从前深埋的心思,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付诸行动。
——但这一切都暂时影响不到她,最少她明面上的待遇还是跟从前一般无二。
容家不倒,她又不出差错,她安然无虞。旁人就是想拿她做文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已经能够与容家抗衡。
但现在的宫中局势未定,没人给她兜底,江景鸢也无法像从前那般轻松自如地从宫里溜出去。
就在她想着用传信牌联系容也烬的时候,殿门一开,宫女走来禀报道:“殿下,二殿下派人请您过去。”
江景鸢眼眸微动,没有回话。
宫女没有得到命令,就站在原地,低着头静静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