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景鸢看不到的地方,江景渐嘴角一翘,眼中浓稠的黑雾疾速涌动起来,眨眼间,又恢复清明。
然而实际上,江景鸢就算看不到他的脸也能猜到他此时的神情——很意外,可能这就是十一年培养出的默契和熟悉吧。
江景鸢被江景渐抓着搓了又搓,已经彻底麻木,身心灵十分地平静且安详。
江景渐垂眼看了看,被搂在怀里的白衣少女一动不动地没有反抗,但肩膀明显放松了下来,他埋在阴翳里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嘴角再度扬起。
忽然,江景鸢清晰地感知到了他的所思所想,没有出声,她心中也没有涌现一丝一毫情绪。
她只是在想,很可惜,她并不是会因为别人而止步不前的人。
他人强大或是弱小,与她自身是否继续砥砺前行——
无关。
直到今天,她才深刻理解到了容后所言。
“他太想抓住你了,只要你开口,他会想尽办法拿到你想要的东西献给你,祈求你不要离开。”
“他不会也不敢强硬地留住你。”
江景鸢回忆至此,暗叹一声,张开手臂回抱住了身前的白衣少年。
——这可赶巧,她还真就吃软不吃硬。
“可怜的孩子……”江景鸢心中默默地想着,任由他将自己头顶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如同杂草鸡窝。
然而,一炷香过去了……
两人依旧站在原地,一个眼眸含笑地抓住人没停地搓着她脑袋上柔顺的毛发,一个生无可恋地被抓着一动不动。
江景鸢埋在白色柔软衣袍里的脸上五官都扭曲了起来,乌黑的眼眸中骤然掀起波澜,闷闷地开口说道:
“放,开!”
罕见的,她的语气中带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欺人太甚!
简直是得寸进尺!!!
面前的江景渐闻言果断撒手,退开两步,抬手想要给她整理一下头发,转眼就看见了她不善的面色和眼神,伸出的手转了个弯儿,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自己的衣袍上的褶皱。
“好可惜……”江景渐心中惆怅地长叹一声。
自从江景鸢长大了显露出冷淡的性子,他就再也不敢随便搓圆捏扁了,因为他知道江景鸢不喜欢和人亲近。
别说人了,就是花花草草不经意地蹭到江景鸢,江景鸢面上不说,心里可是要不高兴大半天的。
正是因此,江景渐先前每每想要摸摸她的头顶时,都要硬生生地克制住,转而轻拍她的肩膀……好在今天是摸到了,他想着,有一就有二,走出这一步,之后何愁没有跟江景鸢亲近的机会?
江景鸢自己抬手整理着头发,她不知道的是,她此时的嘴角微微下撇着显露出她心中的不满,眼眸中惊涛骇浪平息,但仍有涟漪在一圈一圈地荡开。
江景渐看着她的面色,嘴角忍不住扬起,心中想着:“还是这样好……”
这些天来,比起伤心难过,他心里更多的是害怕,害怕江景鸢会变回从前那样——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人一样面无表情,偶尔说出的一两句话也淡淡的,并不冷漠,而是一种平静到无波无澜的语气和声音……
那样的江景鸢,他也很喜欢。
但见过了这样情绪鲜活的江景鸢后,他又如何能忍受那种孤寂呢?
会高兴也好,会生气不满也好,江景鸢不说,但她身上带着人烟味。
其实他不只是今天凑巧了来找江景鸢,但他日日都只敢在殿外等着,也让宫人不要告诉江景鸢。
他在门外无声徘徊,不敢推门。
自从那天等了一早上却迟迟不见出门的江景鸢回来时,他就明白了很多——
江景鸢不想见他。
明白这一点后,江景渐很惶恐很害怕,但他不想江景鸢为难,所以走了,只能不甘又暗含期许地留下几碟糕点。
江景渐看着面前的少女裹紧毛绒披风重新缩回椅子上,少女缓慢地眨着眼睛——她是困倦了。
江景渐扬起的嘴角渐渐放平了。
在他今天听到动静闯进殿内看到吐了一身血的江景鸢时,心中恐慌的同时,他脑海里几乎是触动了某种本能般地生出一个念头——
“这是一个机会。”
是与江景鸢冰释前嫌、甚至是关系更进一步的机会!
念头闪过,他心中一惊,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江景鸢之间的情谊要靠算计得来,但……
他还是这样做了,而结果,也确实如他设想的一般无二。
方才的他沉浸在激动和欣喜之中,冷静下来后,他才心惊胆战地感受着心中升起的浓浓的愧疚之情,嘴里顿时苦蔓延涩。
江景鸢知道后会怎样看待他?他很害怕。
发现这十一年相处下来的亲哥并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样,江景鸢会如何?
——他有些后悔。
窝在椅子上的江景鸢眯着眼睛像是已经困得意识模糊,忽然,她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猛然睁大眼睛,黑漆漆的有些朦胧的眼睛转向了站在前方的江景渐,她眼睛上瞟,想去看那白衣少年的面色。
江景渐感知到投向自己身上的探究目光,衣袖下的手指一颤,强撑着平静和淡然的姿态侧过身子,丝丝缕缕的墨发随着他的动作飘动着,垂落在了眼尾,隐隐约约地挡住了江景鸢看过来的目光。
江景鸢:“……”
江景鸢的嘴角无意识地下撇了一点,微乎其微。
她慢吞吞地站起身向江景渐走去,整个人裹着毛绒披风,时不时眯一下眼睛,像是懒洋洋的猫在不疾不徐地踏着步子走来,一步一步,敲响审判的声音。
江景渐满心愧疚,别过脑袋、转过眼睛不去看她。
走至他身前的江景鸢也跟着他的动作往左边挪了两步,漆黑的眼眸盯着江景渐。明明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就是一双眼睛莫名地让江景渐想到某种毛茸茸又圆滚滚的小巧鸟类不满地瞪圆了眼睛……
江景渐衣袖之下的手指微微蜷了蜷,最终又无力地放开。
江景鸢无声地盯着他。
她心中默默想着,她和江景渐的性子明明很像啊,方才是她被江景渐拿捏,现在她一动作,这情况可不就反过来了?
“有事吗……?”江景渐垂下眼睛,问道。
江景鸢不说话。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江景渐又说,“看你的样子,很困了吧。”
江景鸢眨了一下眼睛,放过他了,慢慢地开口说道:“困,但你说要去玩。”
闻言,江景渐无声松了一口气,转回眼睛看向江景鸢,说道:“今天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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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好好休息,别乱跑。我说的是过两日,宫里有人来,到时候带你去。”
“嗯。”江景鸢本来也不是真的想要江景渐带她去玩,随口应下后,转身走向展开的屏风之后的床上。
虽说丹药疗伤,但耗空的气血还是不会滋补回来的,她现在确实是困了。
在她身后的江景渐失神了片刻,后知后觉地跟了上去。
他明白江景鸢的意思。
若是江景鸢会计较,那就不会理他,然而江景鸢理他了,那就是不在意的意思了。又或者是,其实江景鸢已经有所察觉了吗……江景渐垂下眼睛,眼中浓雾急剧翻涌。
回想一下刚才江景鸢的表现确实是如此。会被吓到,会有些惊慌,但好像没有多少错愕。
是谁告诉江景鸢的?什么时候?
是……
母后告诉江景鸢的吗?
自从他上回听到江景鸢的话后就着重留意起了江景鸢这边的情况,他确实感觉到明显受到了阻力,没有办法探查到江景鸢每天具体做了什么事——
几时吃几时眠?这些他都不知道这些。
但七天前江景鸢一大早就出门的事他还是知道的。
在他看来,这些天江景鸢都闷在殿里没有去找江景谦或者是别的兄弟姐妹,那么这天突然出门是为了什么呢?而且还是很庄重似的一早就离开了。
——他当时还想着说不定是来找他的,但他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最后跑去江景鸢的殿里想等人,也没有等到……
江景鸢那天除了去找母后,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他心中有些复杂。母后为什么要告诉江景鸢这些?母后说了这些,肯定是要江景鸢对他有所戒备,为什么?
难怪了,他那天怎么也等不到江景鸢。
——就算之前江景鸢苦恼于他对她过分的紧张和担忧,她也不会刻意避开他,她只会平静又冷淡地面对他,像对别人时一样。
——因为江景鸢知道,躲避有时会让人心存妄想。
江景渐在江景鸢的床边凳子上坐下,垂下的眼眸阴沉了几分。
母后想做什么?想让他们两个自己斗起来吗?
“哼唧”一声,江景渐下意识抬眼,眼中阴霾散尽,看向一旁早已收拾干净整洁的床,其上的江景鸢缓缓倒下,发出轻轻的“哼唧”声,手里拽过被子盖至自己的下巴底下,闭上眼睛。
江景渐看得自己的一颗心都不自觉柔软了下来,伸手给她捋了捋落在脸上的三两根鬓发,又给她掖了掖被褥。
闭目平躺着的江景鸢不吱声,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起来:“真是为难人,江景渐就吃这套……”
忽然,江景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出声问道:“欸,你怎么不问过两日来宫里的是什么人?”
“不好奇吗?”江景渐一直都很疑惑江景鸢的无波无澜,这时才有机会问了出来。
江景鸢没有睁眼,平静又放松地说道:“那你说嘛。”
她当然好奇了。
但她好奇,也得要对方肯说啊。
反正都是避不开的,与其去考虑对方会不会回答,不如不问,等着就是了。
江景渐;“……”
江景渐无奈:“听说是柳家小姐柳惊语,江景纵他母妃让柳家小姐进宫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