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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作者:雨沉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徐崇礼引着张家人到了厅堂内,今日前来道贺的还有些徐家在京中的一些远房亲戚,徐家父子的同僚等,一一行过礼后,众人便入座了。


    奴婢鱼贯而入,用木案将今日的精心准备的各色佳肴端了上来。


    沈戍低头一看,今日似乎为了照顾武人多啖肉的习惯,食案上还上了片好的上等羊肉、韭花汁子以及各色酱菜,他环视一周,他和张老将军案上的羊肉格外多些。


    张老将军夹了一块羊肉,见沈戍望着盘中羊肉迟迟未动,侧过身来解释道:“这是盛京附近的同州的苦泉羊,虽比不上北地的羊羔,在盛京中已经算当属一绝,”


    沈戍举著尝了一块,笑道:“果然不错。”


    徐家长孙的命名礼正式开始。


    赵岐云抱着潜儿来到了厅堂内。当楣东立,周顺慈从她手中接过婴儿,转过身对徐应安说道:“今日要让孩子拜见父亲了。”


    徐应安答道:“我一定会好好教养他,使他守礼循善。”说完,上前一步,握住潜儿的右手,用手轻轻在手心挠了一下,潜儿立刻抱以嬉笑咿呀回应,原本庄重严肃的堂内气氛顿时被打破。


    沈戍低头饮了一口酒,低头时瞥见对面徐娘子白皙柔嫩的玉手搭在案边,衬的黑漆木案颜色更深了些。


    刚放下酒杯,便见她柔和带笑的侧脸,云鬓被高高挽至脑后,鬓边簪了一朵粉白芙蓉,人比花娇,温柔地注视着手舞足蹈的婴孩,格外温婉动人。


    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


    沈戍心下一动。


    “于赫皇祖,昭明有融,稚子字子潜,唤作徐昭明,是他阿翁给他起的名字。”徐应安向在场的宾客郑重宣告道。


    祝贺声中,人之初,名得立。


    宴会后,徐应安还将把新生儿的姓名,出生日期等告知坊间的里正,后面里正还将记录在“手实”里,核实无误后,再上报京兆府。


    徐若依见潜儿的额发都被剪去,只留了些许挽作一对角儿,孩子有些不适应,伸手去抓,又够不到,急的小脸通红,两只脚丫一个劲的扑腾,她忍不住偷偷捂嘴笑了。


    一侧头,便看见沈将军也笑望着她,笑纹深深。


    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是残留了饭粒呢?徐若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转身望向小桃,看见小桃也不明所以的回望着她。


    她望过去,见沈将军此刻正与赵郎君侧耳交谈。


    命名礼结束后,便是张家长孙的拜师宴了。


    赵大儒端坐于上座,张泽润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三叩首之礼,跪献拜师帖后,献上了“六礼束脩”,包括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和干瘦肉条等物,又献上了“改口茶”。


    赵大儒饮下茶后,又勉励一番,算是承认了这段师徒关系。


    徐若依望着赵大儒此刻端坐在高台上神情庄重肃穆的样子,觉得人真是好神奇,一点都看不出来平日里的仪容散漫,无拘无束的样子。她又望向张老将军,此刻好似心愿达成,一个劲地捋着长须,抚掌而笑。


    宴席结束后,徐家的一些远亲和同在朝中为官的同僚们送上贺礼后,识趣地散了。赵大儒吃完酒后就回去闭门睡觉,不许旁人打扰。


    剩下的女宾和男宾分开来,在院中进行游乐观赏,女宾前往了假山处,男宾则前往徐府的锦鲤池边。


    徐崇礼和张老将军走在最前面,听着张老将军讲当年徐老太爷在朝为官的糗事,讲到高兴处,还大笑着猛拍徐家家主的后背,徐崇礼擦了擦汗,也不知道该不该和张老将军一起嘲笑自家老爹。


    沈戍步伐散漫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对着身侧的赵阳冰好奇道:“你和赵大儒同为赵姓,也不知道祖上有没有渊源?”


    赵阳冰合上扇子,思索道:“赵大儒乃江南润州人士,我祖上云州起家,未曾听说过我祖上有南下之人啊。”


    沈戍望着前面徐应安频频回头张望的样子,笑了笑,推了推赵阳冰:“你去前面陪张老将军说说话。”


    徐应安见他此刻身侧无人,慢慢踱步行至沈戍身边,沈戍笑道:“今日倒还未来得及道贺徐大人了。”


    徐应安拱手道:“沈将军今日亲自来为小儿过命名礼,实在是小儿之幸。”


    他又低声道:“还得再谢当日将军的提点。”不然他也没能想到住持与此案有所牵连。


    沈戍笑了笑,不再言语,转头望着池中各色锦鲤,接过仆从手中的鱼食,抛洒了一把下去,鱼群纷纷游弋而来。


    徐应安坐在旁边,观赏了一会,终是耐不住性子,问道:“我有一事想请教沈将军。”


    沈戍又抛洒了一捧下去,鱼群争的更欢了,道:“徐大人但说无妨。”


    “将军既告知我住持参与此事,可否能告知我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徐应安紧紧盯着此人的侧脸。


    沈戍望着鱼群,并未直接回答,用手指着池面道:“鱼群只知抢食,缄默不言,犹能于风平浪静的池面泛起层层涟漪,更何况如今朝堂之上本已波谲云诡,暗流涌动?片言无心,入他人耳则波澜骤起,犹如巨石投湖。”


    他抬眸望向徐应安:“如今此事圣上已有定论,我奉劝徐大人莫要再与他人提及此案,也莫要再追查下去了。”


    “不然继吴事程之后,下一个引来灭门之祸的。”他没有接着说下去。


    徐应安后背的汗水不自觉的顺着脊背流下,他沉默了片刻,拱手道:“多谢大人的提点,徐某谨记在心,此后定不和他人言及此事。”


    沈戍点了点头,此人虽性格耿直,刚正不阿,与盛京官场颇为不合,但是刑部侍郎几番轮换,倒台的倒台,抄家的抄家,他自巍然不动,不受半分牵连,想必也是有自己的明哲保身之道。


    “阿兄。”徐若依从身后的抄手游廊走了过来,她找了一圈,终于在这里遇上了正在喂鱼的自家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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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沈将军。


    她见沈将军和自家兄长一齐站了起来,自家兄长在寻常男子中也算高的了,沈将军立于兄长身后,竟活生生高出一个头来,趁的阿兄倒有些体弱,真不知道沈将军是从小吃什么长大的。


    她行至跟前道:“沈将军好。”倒没有行礼。


    “徐娘子不必客气。”沈戍拍了拍手中的鱼食,笑容和煦。


    徐若依眨了眨眼睛:“阿兄,方才云娘唤我来园中寻你,说是潜儿的事。”


    难道是今日第一次见生人,受了邪气不成?徐应安心里焦急,匆匆说了几句,便抬脚往芳草院走去。


    徐若依朝在此伺候主人贵客的仆从点头道:“不用在这里伺候了,你们也下去吧。”


    此刻,锦鲤池旁只剩下他们二人。


    “徐娘子有事寻我?”沈戍笑问道,他倒还没有自恋到认为徐娘子是故意支开众人与他亲近,只怕是有事要问他。


    徐若依从身后变出一小盆花来,用双手高高举起:“沈将军请看这个。”


    沈戍低头望去,不由得一笑,怪不得刚才徐娘子一直将手背于身后,原来是身后藏着一盆君子兰。


    他上手摸了摸叶片,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


    “好俊的君子兰,不知娘子何处得来?”沈戍笑问道。


    “上次于甜水村外,将军曾问我那般行径是否值得,我说只要自己无愧于心。这盆花是村民托我的女婢带给我的,作为答谢,当时我一收到就想给将军看了。”徐若依弯眸道。


    沈戍笑道:“我来抱吧。”心下有些好笑,也不知道徐娘子捧着花寻了他们多久。


    粗大黝黑的手掌直接覆了上去,接过了花盆,许是怕花盆摔落,接的动作极为缓慢,好似无意般轻轻扫过白皙柔软的指尖,白嫩的手指顿时擦出些许红痕。


    徐若依收回了手,仰头道:“沈将军,这盆花赠给你,谢你当日解围的恩情。”


    沈戍弯腰将花放在石凳上,起身道:“这盆君子兰是村民送给徐娘子的,我可不能要。”说罢,他挑眉笑道:“不如下次见面时,娘子挑一盆自己养的花送我?”


    徐若依点了点头,应下了此事。她不爱出门,还不知道下次见沈将军要到什么时候去了,难道要她自己登门拜访张老将军府吗?那还不如让最近在她家读书的泽润带过去好了。


    “明日我随圣上去南郊参加亲祭仪式,还要去周氏陂参加围猎礼,不知徐娘子喜欢什么猎物,兔子还是麋鹿?娘子莫要和我客气,就当作娘子赠花于我的谢礼了。”沈戍负手而立,微微侧身,挡住了池边被风拂落的水珠。


    徐若依冥思苦想了一会道:“不如麋鹿好了,辛苦沈将军了。”她觉得鹿肉比兔肉好吃,兔肉总觉得有些太柴了,难以下咽。


    野有死麋,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沈戍唇边的笑纹微深,徐娘子未曾发觉,他提前下了一件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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