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暴雨过后,迎芳院庭中的荷花缸蓄满了水,此刻水面平静无波,如明镜般映照出院内的屋角檐楹,隐隐可见有几条红色的小鱼在碧绿的荷叶下游动。
忽起东风,风吹树摇,将柳枝上的积雨洒向荷花缸中,化作荷心万点声。
几条游鱼以为是主人喂食,纷纷跃出水面,吐。出的小泡泡在缸中形成阵阵涟漪。
徐若依站在廊下,笑望着这一幕,今日天晴,阳光正好,她特意把房中各色花卉拿出来晒一晒,好驱一驱虫。
各色大大小小的瓷盆摆满了院落,群花争艳,众仙吐蕊,弄得小小的院落热闹非凡。
她特意走到李小雀送她的那两株绛紫芍药和文心兰面前,扶起叶片仔细观察了一下,不知道为何这两株花老是起蚜虫,她还专门用草木灰浸泡在水中,又用手细细抹在了叶片上,可是第二天仍冒出来,似乎怎么着都除不尽一般。
真是怪事,要不要今日翻一翻土呢?徐若依心想。
一回头,她见雪莲跪在地上,正殷勤地擦着荷花缸上的莲纹,便叫她歇了歇。
“这个原是不用擦的。”徐若依轻声道,她知道雪莲似乎还在无时无刻担忧徐家会把她赶走。
雪莲惊慌的抬起头,见娘子面上并无怒色,低低应了一声,起身站在一旁,低着头默不作声。
徐若依有些为难,她也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并不会怎么和人寻话头。
她想了想道:“之前的主家...”她见雪莲似乎瑟缩了一下,声音又放和缓了些:“为何唤你雪莲呢?”
刚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似乎强行找的这个话题不太好。
雪莲站在日光下,垂落的发丝挡住了她的面庞,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主人说,说这是一种药材,说可以,”她的声音低了些,“可以温肾壮阳,延年益寿。”
徐若依一惊,莫非司马肃当初寻这些女子入府为婢,是早做此打算吗?
“你还记得你之前的名字吗?”
她见雪莲摇了摇头。
徐若依心下触动,想了想道:“要不我给你重新起个名吧,不如叫梅韵好不好?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梅花虽盛开在寒冬腊月,却能凌霜而开,不惧风雪。”
她见对面的雪莲慢慢抬起了头,眼睛里似乎有泪,雪莲俯下身去,磕了三个头。
“多谢娘子赐名。”她在心中默念着梅韵这个名字。
“好了起来吧。”徐若依笑道,又板着脸哄道:“以后可不许随便跪了,我们府里不兴这样的。”
雪莲含/着泪笑着点了点头,娘子心软,即使板着脸也是一副极为好脾气的模样,没有半分威慑。
“娘子,有好消息。”长廊处传来了春桃的声音,她雀跃着跑了过来,上下翻飞的裙裾好似蝴蝶一般,扑进了迎芳院。
“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徐若依转身笑问道。
“听说今天一早刑部大牢就把兴福寺里的和尚和我们村的村民都放了,说是抓到人,街上有些人看见了,都没有断胳膊断腿儿的,都好好的呢。”春桃兴奋道,她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徐若依讶异了一瞬,随后又为这些无辜关押数日的百姓感到由衷的高兴。
“千真万确,好些人见着了,听何宽说是有个贪官去寺里拜佛,见到这佛像金灿灿的便起了歹心,联合住持和那个和尚一起盗取了佛头,据说已经找回来了。”春桃咬着牙道:“这帮没人伦的东西,敢做不敢当,害得我们村的人无辜关押数日,该死的杀才。”
她又补充道:“据说圣上都知道了,那个狗官的头到时候还要砍下来悬挂在菜市口,三年不许取下呢。”
怎么还会有住持的事情呢,徐若依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面上并没显露出来,等阿兄有空的时候再问问他吧。
或许还能问问沈将军,他应该也知晓一些。
...
转眼便到了夜里。
芳草院内。
“怎的还没睡?”徐应安穿着墨色圆领袍衫进来,一手还拿着展脚幞头,蹑手蹑脚走到趴在摇篮旁的妻子身边,轻轻晃了晃她的肩。
赵岐云悠悠醒转过来,见是自家夫郎,揉了揉眼睛道:“想着你还没回来,总归是放不下心。”
徐应安看了一眼熟睡的潜儿,拉着妻子的手到了堂内坐下,低声嘱咐道:“最近事多,夜间早点歇息,不必等我回来了,你的身子要紧。”
赵岐云点了点头,问道:“我听若依说,兴福寺的佛头案子已了,可有此事?”
徐应安神情有些复杂:“是圣上派人来刑部通传的,说是不必找了,已经知晓佛头下落了,又让刑部把吴事程的家眷关押起来和那住持一起,该杀的杀,该徒的徒。”
他想起来那帮家眷痛哭流涕的样子,那个被人掐死在襁褓中的婴孩似乎和潜儿差不多,他下意识的握紧了妻子的手。
“那住持在你们牢中没说什么吗?”赵岐云疑惑道。
徐应安沉吟道:“他只指认了吴事程,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吴事程当真是是见了金银之物见钱眼开,便想着将佛头占为己有了?他与此人在宫中有过一面之缘,并不觉得此人会这般莽撞行事。
还是是圣上想保下背后之人?徐应安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了几个人的名字。
对面府上的沈戍似乎对此事一直了然于胸的样子,明日是潜儿的命名礼,这人肯定又会不打自来,等见了他,非得好好套套他的话才行。徐应安暗中下定决心。
“这件事总归是结束了,也省的我终日悬心。”赵岐云长舒了一口气,这几日积压/在胸中的烦闷一扫而空。
“好了,上/床再说吧,最近霜露重,仔细受冻。”徐应安拍了拍妻子的手背。
帐内,烛火昏黄,一室静谧。
徐应安把妻子抱在怀中暖了暖,又仔细掖了掖被角,温声道:“仔细着凉了。”
赵岐云从被中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来,抗议道:“都快进暑了,我热的慌。”
徐应安正色道:“娘说了,刚生产完的人一丝寒气都沾不得,仔细日后...”
“犯头风。”赵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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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住耳朵,咬牙切齿道,这个呆子,听娘说了一次便牢牢记在心里,也不管她抱不抱怨热不热的,反正就是牢牢看住了她。
“你还不如用被子把我裹起来,整日下不来床才好,这样半点凉风都吹不到了。”赵岐云抱怨道。
徐应安笑了笑,低下头来,用额头抵着妻子的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往日正经的有些漠然的眸中此刻盛满了温柔的笑意,眼底一丝戏谑一闪而过:
“我倒是想和娘子终日不下床。”
赵岐云脸色一红,微微侧过头去,斥道:“青天/白日的,在说什么浑话。”
徐应安见妻子脸色微红,眸光流转,心下有些意动,好几个月都未曾亲/近了,又想到她刚生产完的身子需要仔细,只得将头埋在妻子/怀中,深深呼吸了片刻。
赵岐云脸色通红,有些无所适从,这个男人白天是再正经不过的正经人,衣着穿的一丝不苟,说话不带半分起伏,完全看不出他夜里在帐内这般无赖的样子。
她拍了拍自家夫郎的头:“为潜儿剪胎发的剪子已经从铁匠铺取回了,你假可请好了,明日能早些回来吗?”
徐应安仍埋头在深处,低低嗯了一声。
赵岐云摸了摸夫君的头顶,又想起了一事道:“之前说此事了后,他便向圣上上书,属意你做下一个刑部侍郎吗?”
徐应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轻轻捏了一下小作惩戒:“官场上的话你也信?这些话都是张口就来,信口开河罢了。”
赵岐云拍了拍他不安分的手,叹道:“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我也不愿意你去升官加爵,我也不稀罕什么高官厚禄,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陪着潜儿长大就好。”
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
徐应安抬起头,轻轻摸了摸妻子柔滑的脸,认真道:“定如吾妻所愿。”说罢,又笑道:“有他现成的阿翁在这里,日后倒不愁为潜儿找名师了。”
赵岐云拍了一下脑袋:“你说到这个,我倒差点忘了告诉你,今日阿翁去隔壁张老将军府上做客,考了那长孙一个时辰的经世学问,他已经决定收徒了,明日拜师礼和潜儿的命名礼一起办,正好喜上加喜。”
徐应安点了点头:“师傅能看上眼的,自然都是极出众的人物,能与张老将军家结缘,对我们也是好事一桩。”
赵岐云眨了眨眼睛:“我怎么听某人这话,有自夸自耀之嫌呢?”
徐应安笑了笑。颇有几分自得:“师傅虽然嘴上总说我愚笨不开窍,心里肯定是对我极满意的,不然也不会把他唯一的骨肉托付给我了。”
这下换赵岐云轻轻捏了捏他了。
“时辰不早了,明日还得早起筹备,睡吧。”
一/夜无梦。
第二日,往日低调安静的徐府此刻处处张灯结彩,庭院内洒扫一新,各处皆摆放上时兴花卉,徐家一干人等皆立在檐下,等待贵客的到来。
沈戍跟在张老将军的身后,一出门,便对上了对面小娘子望过来那双潋滟双眸,不由得一笑。
又有好些日子未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