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抬起手中物什掂量半天。
快雨能借此回味到方才斧刃劈砍时没入骨肉的明显停滞感。
好像也不是多么强的鬼怪嘛?
她甚至连五十弦给的符咒都没拿出来,仅仅使用斧头,就轻而易举地伤到它,或者说……伤到了它的自尊心?
思量片刻,快雨点开菜单栏。
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把它抓住?
……
“好啊~”
它低低嗤笑,丝毫不在意少女嘴边总在绞尽脑汁拖延时间。
反正终归要被惊吓,只要她的表情足够精彩、合乎心意,那么让它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然而,沉默半晌,少女始终僵立,一动未动,似一丁点儿回头的打算都没有。
不耐烦很快占据上风,它变脸如翻书,开始恼怒道:“姐姐你该不会在耍我呢吧?再不回头,我可要去你面前看看了!”
说着,它青白色的左手按上少女的肩膀,向前探出头颅。
鬼怪身侧格外阴冷。
果不其然,少女因此颤抖更加剧烈。
它则愈发沾沾自喜。
正值走神之际,倏忽,一股与它本身反差极强的温热触感一把扣住它的手腕:“那就来吧。”
“……嗯??!”
少女大抵使了十成十的力气,仿佛就为了这一刻,连拖带拽将来不及挣扎的它拎到人前,暴露本来面目——
它,不,是他。
头顶单长一支血红的角,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偏偏四肢短小,身材似孩童,伴随如此呆滞的目光,竟生出一种诡异的滑稽感。
快雨一愣。
没想到,还真是个“小”鬼。
由此,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你这也不吓人啊。”
“?!”小鬼一听,瞬间炸毛,凶神恶煞,“说什么啊你?!”
他张开嘴巴,一口尖利的牙齿因而尽显无疑,对准快雨白皙的手背,就要发狠咬下去。
快雨早有预料。
她迅速掐住小鬼的下颌,向右猛地一掰,只听骨骼清脆一声响。
快雨冷脸警告:“咬一下试试呢?”
“……”小鬼目呲欲裂,这会儿却乖乖听话,被她钳制,不敢再动。
“……扰乱宫内的鬼,就是你吗?”快雨狐疑地看着他,打量很久,“你杀了很多人?”
若他真是,那未免有点荒谬。
一只害死这么多人的鬼,如此简单就被自己抓到了?
那之前死的人算什么?
算他们倒霉吗?
小鬼瞥她,一对看似精明的瞳孔转移了视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那好吧。”快雨无意继续逼问,“既然如此,你可以死了。”
一张符咒从衣袖中飘出。
快雨松开扭住小鬼胳膊的那只手,只单手扼住他的咽喉,接着,捏起符纸就要往对方额头上贴。
把他除掉,就算交差。
“啊……黑色的符纸?”
小鬼望见那张正要逼近自己的杀器,原本还有点视死如归的表情刹那转换。
他狂踢双脚,奋力挣扎,居然开始求饶,“等等等等!你是繁金教徒吧?我知道一个你肯定感兴趣的秘密,你放过我,我带你去!”
“……”快雨没否认,没搭理。
她只觉被小鬼这么一闹,手臂酸得不得了。
“真的!”小鬼使劲眨巴眨巴眼睛,拼命朝她各种讨好,“姐姐,秘密就在宫里!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
“有人在这儿养、养鬼!!数目很多、非常多!”
快雨当即眉心一拧:“谁养的?”
小鬼慌乱起来:“我、我不知道。”
“……编谎话也编点儿好的吧。”快雨瘪了瘪嘴,抬眼间流露几分戏谑,“我是那种很好骗的类型吗?”
“不,我真没骗你!姐姐!姐们!”
小鬼就差抱着油盐不进的快雨大哭一场,“我肯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你就信我一回吧!”
“我保证……欸?!”
还没啰嗦完,小鬼的屁股就重重落地。
他被快雨突然丢下,差点摔懵了。
“对了,你多少岁?”快雨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小鬼立即明白这是快雨打算放他一马,喜笑颜开:“不多不多,我才死了四十多年而已,姐姐。”
那是不是相当于活人的四十多岁?
被一个年龄比自己大的人喊姐姐……
有点恶寒怎么回事?
“别喊我姐姐。”快雨嫌弃地给他圆不溜秋的脑袋来了一下,把他拍得呲牙咧嘴,“带路。”
*
“是,陛下。”
宫女恭敬行礼,掩门后默然离去。
屏退旁人,徒留灯火雀跃。
楚云却凝视着蜡烛倒映在墙面极度倾斜的黑影,以往平和的眼光居然渐渐透出几分犀利。
她的指尖点在桌面,一点点抚过平坦铺就的纸张。
上面写了很多个浮金州内世家大族所有的地名和姓氏。
下月〈菩提祭〉,用以祭拜天道的重要日子,在那日前后,他们将全部留驻金庭。
可区区一个祭典,从前过也就过了,又何须她来亲点?何须这么多旁观者到场?
其他人或许对此一无所知、一知半解,楚云却则不然。
“啊……”她颓然轻叹。
明明回到金碧辉煌的宫殿,坐上至高无上的宝座,该是众人艳羡的对象——
如今的楚云却竟只觉自己也快要被黑影招揽。
离开〈丹青〉已近三年,临走时师父对自己的教导与嘱托究竟还能支持她走多久,走多远?
衣袖无意滑落几分,腕间一个古朴的玉石手镯亦随之滑落,显现出印刻在手臂内侧的小小符纹。
直至符纹亮起微光时,她的意识才骤然回笼。
“……罢了,左右都逃不过。”楚云却换了身轻便衣衫,悄无声息走出寝殿。
是时候去瞧瞧那位姑娘了。
夜风如水,温凉而非凛冽。
沿无人小径前进,行至一半,楚云却突兀止步。
她扬起音调,先试探道:“客人既来此,为何不露面?”
仔细观察后才能窥见,一个极为隐晦的轮廓藏在层层堆砌的树草绿叶后。
鬼魅般骇人。
而且,来者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地遮掩的打算,只安静站在那里,无声地注视她。
因其视线过于砭人肌骨,不由令楚云却心生戒备。
那人闻言,没有回复,倒开始移动身形,走上前来。
连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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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在脑后长长的发辫随他的动作摇晃。
……是个男人?
楚云却下意识后撤一步。
审视的间隙,她刚要继续询问什么,对方却不等她反应,径自出手,率先甩出几张符咒——
血红符字浮在虚空,底色几近与黑暗融为一体。
楚云却与之抬头,大惊失色。
“你认得这种符纸代表着什么吧。”男人终于开口,他语音含笑,尽管其中完全没有多余的情绪,“我确信你认得。”
符纸反身扭作数道锋利的弯刃,破风疾驰,锐不可当。
楚云却见状,举手交错挡在面前。
甚至不需要过招,楚云却能很快估量出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
对方所拥有的力量,是楚云却不论怎样踮脚都抵达不了的高度。
腾腾杀意扑面袭来,手镯受此震荡,蓦地闪烁灼目光芒。
然而,势如炸雷般的进攻呼啸而过,手镯只堪堪挡下一个——
因为其余的根本没落在她的身上。
它们擦着鬓发,嵌进背后的地面、红墙、树干,顺便攀折一阵无辜的叶片跌入泥土……
楚云却斜眼观察脚边横亘的一道裂缝,心脏狂跳。
一张黑底红符的四方纸张像刀片一样竖直挺立其中,给予受害者以深深的震撼。
楚云却不解:“……你是谁?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对方已经充分展示自己的能力,如若想杀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找回属于我的东西,所以稍微有点激动了。”男人向她表达的歉意不带一丝一毫的真诚。
他随手拿下叆叇,漆黑的眼珠捕捉到楚云却无措的小动作,无精打采地扯起唇角。
“我的符纸,被一位‘外来者’带走了,能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吗?”
……他说什么?
每一个字是浮金州的通用音调吧,为什么连在一起,她就有点听不太懂呢?
楚云却半天回不过神,深刻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严重问题,要让御医给治治。
大半夜潜入皇宫的陌生人,居然是为了给一国之君派发任务让她找东西??
要不是自知打不过,楚云却早就喊人把他抓进大牢了。
楚云却逼迫自己镇定,想着先稳住对方再说:“你丢了多少符纸?那窃贼又长什么样?”
男人单手拖着下颌,思索一番,用两根手指拉开一段距离:“大概这么厚一沓吧。至于那位‘外来者’嘛……”
“……??”
还没等男人回答完问题,楚云却竟直接出言打断他,“繁金教徒在绘制每一张符咒时,都会不断驱逐理智……所以,你是说,你在绘制出这么多符咒之后,还能继续维持清醒的意识?”
虽然他给人感觉有点神神叨叨,但楚云却确信对方没有疯魔……也可换言之,他能强行勒令自己不向癫狂屈服。
这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磨损吗?
而且,绘制如此多损伤精神的符咒,早已超出一般人容纳诅咒的极限……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男人对楚云却的大惊小怪不甚在意,表面敷衍地附和她一下:“对吧,我也觉得我很厉害。”
“……”
楚云却无语,与此同时,眼底翻涌探究,“你到底往自己的体内融入了多少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