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妃失笑,继续讲道:“头一回,大家还以为是皇室丑闻,是公主在下嫁蒙古前便与某个男子有了首尾,但随着第二例、第三例出现,大家就都知道了,女子19岁之后再出嫁,便有可能出现初次夫妻敦伦不落红的情况。”
嘉妃回忆道:“这还是孝敬宪皇后告诉我的,她是个慈和人,只可惜命不好。一日请安,不知道怎么就说起了这个。我们私底下推测,女子年纪太小便嫁人,于身体上或许有损伤,这损伤你也有我也有,便成了表示贞洁的落红。”
魏敏瞠目结舌。
她再一次深深体会到,古人没有现代生物知识,但他们经验丰富。
这些经验,存在于老一辈的记忆里,存在于某本书册记录的文字中,通过口口相传或者书册传承下来。只是太容易损毁了,一旦损毁,又要重新积累,然后反复这个过程。
魏敏感慨过后,脑中忽地灵光一闪
不对啊!
嘉妃都知道的事情,乾隆不知道吗?
孝敬宪皇后会跟儿媳妇讲的事情,雍正不会跟乾隆讲吗?雍正也有女儿,养女,还有宗室女儿,还有孙女啊!
魏敏回忆起昨晚,徐嬷嬷禀告床铺上未见落红时,乾隆的反应。
他没什么反应,只回头看了她一眼。
都是她急了,在那里巴拉巴拉地说,用尽力气企图证明自身清白。
敢情那会儿他就知道她可能是冤枉的啊?
却还是为了一丝背叛的可能性坐视她恐惧,慌张,坐立难安一个晚上。
靠!
该死的帝王疑心!!
这王八蛋当真无情!一日夫妻百日恩,安慰她一句,让她稍微放轻松些能怎样啊?
王八蛋!!!
魏敏在心里把乾隆狠狠骂了一通,才感觉气顺了。
“多谢嘉姐姐为我解惑。”魏敏笑着起身,端起桌上的茶盏转身奉给嘉妃,“姐姐说了这么久,肯定口干了,姐姐请喝茶。”
嘉妃接了茶盏,笑道:“这件事,你不用再担心了。若后宫进来一个外男却不被人察觉,那皇宫侍卫、内务府、本宫乃至皇后都将成为一个笑话。只是要保密,若传到外面,叫外人知道了,议论起来,才真的是脏水泼身上,洗都洗不掉。”
魏敏点点头:“姐姐的教诲,我记着了。”
她走到门口,掀起门帘子,对候在外面的奴才们说:“你们都进来吧。”
金珠走进来,给两人蹲安:“嘉主子,令小主,内务府派人过来了,说是要给令小主铺宫。”
嘉妃一愣,道:“铺宫啊,那是得赶紧给你分个地方住。”
魏敏说:“但凭姐姐安排。”
嘉妃思索片刻:“就住在西配殿怎么样?就在正殿的旁边,离本宫也近。”
西偏殿,那里不是住着莲常在么?
四阿哥出生前,她就住在那里。四阿哥出生后,嘉妃想要时时刻刻看到四阿哥,便将莲常在挪去了后院,腾出西配殿来让四阿哥住。后来四阿哥长大搬出去住了,她又求嘉妃,搬了回来。
看来要与莲常在同住了。
魏敏觉得有些麻烦,但没说什么,嘉妃都自称本宫了,她还能说什么?
于是她笑盈盈地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谢过嘉妃,转身出去,问门口的珍儿:“内务府派来的人在哪儿?”
珍儿说:“在五福堂外面候着呢。”
魏敏踩着天棚窗户投下的金色方块,路过飒飒作响的竹林,穿过五福堂,一眼便瞧见了门外长长的队伍。
打头的中年太监一看见她,便笑呵呵地迎上来,揖手深深一弯腰:“奴才敬事房宫殿监副侍李有财请令小主安。”
“李总管好。”魏敏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令常在?”
李有财笑道:“哎哟,令小主您绝色倾国,奴才就是七老八十眼睛半瞎了也瞧得见啊。”
魏敏忍不住噗嗤一笑。
虽然知道他是夸张之言,可听起来心里怪舒坦的。
怪不得人人都喜欢做人上人,做人上人往下面一看,全是笑脸,谁心里不舒坦呢?
李有财又介绍了三个人:“这位是广储司委署主事,这位是会计司委署主事,那位是内管领处副内管领。”
这三个人齐齐上前来,半跪行打千礼:“奴才请令常在主子安。”
魏敏收了笑,正色道:“都起来吧。”
一行人穿过五福堂,穿过内院,抵达西配殿门外。
魏敏抬了抬手,止住众人的脚步,独自一人走进去。
莲常在就坐在桌边,身后三名宫女齐站着,充满了敌意。
莲常在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皇上的新宠,令常在吗?您来我这儿,有何贵干呐?”
魏敏微微一笑:“莲姐姐,您是想住西屋还是想住东屋?”
莲常在:“什么?”
魏敏解释道:“嘉妃姐姐将我安置在了西配殿。莲姐姐,咱们以后要做室友了。”
莲常在哗地一下站起来,瞪大眼睛:“凭什么?这是我的屋子,你给我滚出去!”
魏敏摇摇头,嘴角微弯:“莲姐姐,这不是你的屋子,这是嘉妃姐姐的屋子,是皇上的屋子。皇上封我做令常在,嘉妃姐姐让我住西配殿,那我就可以住在这里。”
莲常在:“令常在了不起啊?我还是莲常在呢!”
她上下打量魏敏,忽地冷笑一声:“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当年的样子,跟在我屁股后面,整天姑姑长姑姑短,像个哈巴狗一样,有趣极了,哈哈哈哈。”
魏敏额角一跳,耐着性子问:“莲姐姐,你倒底是住东屋还是住西屋?你再不选,那我就要先选了。”
莲常在:“我不选,你又能怎样?”
魏敏视线在屋里横扫一圈,道:“既然姐姐的床在东屋,那我就住西屋好了。”
她转头大声道:“李有财!先派几个太监进来,将西屋的东西都搬到院子里!”
李有财耳聪目明,屋里两位小主吵架时他装聋装瞎,低着脑袋装木头人,这会子魏敏点名一喊,他就像木头人突然活了,响亮地应了一声,大声吆喝着四个太监进屋。
莲常在看见他们,瞪大眼睛:“你们敢?你们放肆!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
她冲过去就要赶人。
莲常在位分再低,失宠再久,那也是皇上的女人,是后宫的主子,内务府的奴才们绝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冒犯她。
她冲过去一推搡,李有财等人就连连后退。
魏敏真是忍到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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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里冒出冷光,心底的恶意不停地往上涌。
哼,不过腾一间屋子,还能让你闹到嘉妃面前,那我岂不是太窝囊了吗?!
她走过去,伸手一抓,揪住她脑后的小燕尾就往后扯。
“啊——”莲常在痛得大声尖叫起来,她一边倒退一边抬起手臂企图保护脑后的头发,“你干什么呀?你放肆!你好大的胆子,快放开我的头发!”
魏敏长到19岁,个头早就比她高了。她死死抓住她的头发往上扯,逼得她不得不踮脚站起来。
莲常在失了先机,又是被背后偷袭,无论怎么挣扎都救不回自己的头发,不由朝旁边的宫女们大喊:“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啊!”
“我看谁敢?!”魏敏面有狠色,手上也不松劲儿,“我是皇上新封的常在,你们这些奴才,敢碰我一根毫毛,是想以卑犯尊,被拉去慎刑司打死吗?”
那三个宫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跪下来不停磕头,求魏敏放过莲常在。
魏敏硬起心肠不去看她们,转头大喊:“李有财,你发什么愣?还不赶紧干活!”
“不准!不准!这是我的屋子,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莲常在被揍成那样了,竟还十分硬气,一只手护住脑后的头发,一只手在魏敏身上乱打,还尖着嗓子大叫,用尽一切手段反击魏敏。
她打得实在疼,又叫得特别聒噪,耳膜都要给她叫破了,魏敏忍无可忍,便抽出汗巾子囫囵个塞进她的嘴巴里,再抓住她的两只胳膊反拧在背后,将她按在了圆桌上。
莲常在呜呜叫着,徒劳地蹬着腿儿,像只被五花大绑的青蛙。
李有财擦了擦冷汗,催促太监们赶紧将西屋的东西搬出去。
许是知道大势已去,莲常在渐渐不挣扎了,她趴在桌上,看着西屋被一点点搬空,突然哭了起来。
魏敏冷眼看着她,知道她的气焰已经被打掉,闹不起来了,便松了手。
莲常在冲进东屋,啪地一声关上大门,随即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
一时间,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莲常在伤心的哭声在屋里环绕。
魏敏顿了顿,转头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纷纷低头。
西屋搬空了,副内管领默默带着人进去清理、维修以及翻新,广储司委署主事派人将家具陈设搬进去一一放好。
李有财打开铺宫清单册子,清了清嗓子,念道:“依照宫中现行则例,为令常在魏氏预备硬木架床一座,硬木顶竖柜一件,硬木条案一件,硬木八仙桌一件,硬木炕案一件……硬木箱子两对,硬木匣子两对,硬木五屏风一件,硬木镜支一件,硬木盆架一件……*”
念完了硬装,他又开始念软装:“粉红缎地绣瓜瓞连绵床帐一件,粉红缎地绣瓜瓞连绵被褥枕头两件,粉红缎地…坐褥两对,靠背一对,靠枕一对……门帘…镜帘…五屏风帘…盆架帘……*”
除此之外,还有日常使用的器皿:“铜蜡签…铜茶盘…铜舀…锡茶碗…锡茶壶…五彩红龙瓷盘…五彩红龙瓷碗…各色碗瓷碗盘…瓷盅…羊角手把灯……*”
李有财念了近一刻钟,将册子递给魏敏:“令小主,请您清点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请在末尾画个押。”
魏敏拿起册子,走进西屋逐个清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