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鸣钟楼顶楼屋内,嘉嫔与丽娜对视一眼,微抬下巴:“宣。”
片刻后,柏贵人轻摇团扇,弱柳扶风地走进来了。
魏敏抵挡不住猫爪挠心般的好奇,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柏贵人身上时,飞快抬起眼皮打量她一回,几乎倒吸一口凉气。
好顶级的皮相!好特别的气质!
她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仿佛雨后新生的柳枝,眉间流淌着诗情画意,连发稍间散发出的味道都是温柔缱绻的。
但又不仅是如此,她的五官过于精致,白得几乎发光的皮肤令人目眩神迷,眼波流转时不经意间显出几分媚态。
又清纯又欲,怪不得叫嘉嫔如临大敌。
只见柏贵人微微屈膝,伸手扶鬓,巧笑倩兮,声如黄鹂:“给姐姐请安。”
嘉嫔扯起嘴角:“妹妹也来拜佛?”
她既不起身迎接,也不叫起,态度可谓十分轻慢。
柏贵人一顿,自顾自起了身,放下手继续摇扇子:“是呢,嘉嫔姐姐身怀龙裔,妹妹好生羡慕,也来拜一拜欢喜佛,求佛祖赐妹妹一子,以慰余生。”
嘉嫔敷衍:“你还年轻,不用着急。”
柏贵人娇嗔一声:“就是年轻才要着急呢,若迟迟不生,到了二十五六岁才生,人都老了,生完怕是恢复不了。”
银珠顿时怒目圆睁:“你放肆!”
翠儿立刻反击:“你放肆,两位主子说话,你一个奴才插什么嘴?!”
柏贵人嘴角微勾:“姐姐身边的奴才都这么没规矩吗?姐姐还是太仁慈了,换了妹妹我,早让人拉出掌嘴了。”
嘉嫔冷笑:“柏贵人心知肚明,真正不懂规矩的另有其人。”
“哦?是谁呀?姐姐是在说嫔妾么?”柏贵人掩唇,作无辜状:“那姐姐可就误会嫔妾了呀,嫔妾只是在陈述事实,不信姐姐去问太医,太医也会说,女人越早生孩子恢复得越快。”
魏敏受不了了。
你们两个斗嘴皮子就斗嘴皮子,不要内卷到女人生孩子的年龄上好吧。
二十五六岁哪里老了?二十五六岁正是一个人精力最充沛旺盛的年龄,往前推几年,人稍显幼稚,往后推几年,人又过于成熟,这个时候人身体内的各个器官都处于巅峰状态,正是干什么都最好的年龄,包括生孩子。
穷苦人家的女孩子十五六岁生孩子,那是死得早,生存风险高,亟需人做帮手。
你们两个吃穿不愁的,就不要搞这种歪风斜气了。
魏敏一脚迈出,徐徐走到嘉嫔面前,低头蹲身:“主子,奴才斗胆,有言进谏。”
嘉嫔的视线落到她身上:“说。”
魏敏一本正经道:“主子千万不要十五六岁生孩子。女子十五六岁刚成年,身体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盆骨窄小,容易难产。千辛万苦,历经重重难关,若能生下孩子,下阴撕裂难恢复倒还在其次,就怕生不下来,却一尸两命呐。”
说到最后,她抬起头,幽幽看了柏贵人一眼。
柏贵人心尖儿一颤,立刻大怒:“你放肆!”
魏敏低下头,嘴角微翘:“柏贵人误会了,奴才只是在陈述事实,不信柏贵人可以去问太医,太医也会说,女人生孩子的年纪越小死亡率越高。”
在场所有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嘉嫔面带笑容,打趣般指出她的错误:“你糊涂了,本宫早已过了十五六岁,又如何在十五六岁生孩子呢?”
魏敏恍然:“是哦,奴才愚蠢,请主子恕罪。”
嘉嫔道:“十五六岁生孩子也好,二十五六岁生孩子也罢,都是各有难处,但不论有何种难处,为皇家开枝散叶都是你我等后宫妃嫔义不容辞的责任。”
她笑盈盈地看向柏贵人:“妹妹,你说,是不是这样?”
柏贵人一口气哽在心口:“……姐姐说得有理。”
魏敏默不作声退到边缘,继续假装柱子,心里却在想。
嘉嫔可以哦,时时刻刻都不忘记向皇家表示忠心,在后宫谈生育的坏处,终究是敏感话题,嘉嫔最后一席话把前面的话都圆了回来,脑子又快又灵活。
魏敏也无意再评价什么。
别看这两人斗嘴皮子斗得欢,事实上,什么时候生孩子,生几个孩子,从来都不由她们作主。
那边柏贵人实在咽不下那口气,视线落在嘉嫔近前的荷花插瓶上,忽地又生一计:“这是姐姐插的花?真漂亮啊。”
她摇着团扇走过去,低头轻嗅:“很香。”
银珠看见她摆弄荷花,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又想干什么?”
柏贵人看向嘉嫔:“姐姐,您身边的奴才真的很没有规矩。”
嘉嫔眉眼不动:“银珠,向柏贵人请罪。”
银珠不甘不愿,低头蹲身:“奴才不敬,请柏贵人恕罪。”
柏贵人晾她片刻,才抬了抬扇子:“起来吧,知道错就好,我一向都是很宽宏大量的。”
银珠暗恨,却无可奈何。她想起方才小敏的口齿伶俐,不由自主投去视线。
魏敏正站在边缘装柱子呢,忽然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微微抬起眼皮,便见银珠正在瞪她。
不是,你瞪我干什么?
人家还没出招呢,你就上去送,被打回来,还要拉着人跟你一起送?
不带这样的。
魏敏还以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表示她也没办法,便又垂下眼皮,竖起耳朵听嘉嫔说话。
“妹妹若是喜欢这荷花,便拿回去赏玩。”
“不必了,嫔妾不愿夺人所好。”
柏贵人指尖轻触荷瓣,慢条斯理地说:“只是妹妹也想提醒姐姐一句,这荷花久不承雨露是会枯萎的,姐姐要当心呐。”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眼神落到嘉嫔略显憔悴的脸庞上,充满了意味深长。
嘉嫔脸色大变:“你放肆!”
柏贵人微微歪头,睁圆的眼睛似乎有恃无恐:“何处放肆?”
魏敏一开始没有听懂,而后便瞠目结舌。
这柏贵人竟然敢阴阳嘉嫔长久没有性生活,像荷花一样快枯萎成老女人了。
她好大的胆子!
怪不得丽娜背地里蛐蛐她时,说她粗鄙狂妄。
魏敏进宫小半年,见嘉嫔与纯妃、娴妃、海贵人等妃嫔相处,都是客客气气的,甚至有几分表面情谊,遇见贵妃、皇后等高人一等的存在,那更是恭顺得不得了,不敢有一丝不敬。
总而言之,各个都是懂尊卑、讲规矩、表面功夫做得炉火纯青、又分外爱惜名声的聪明谨慎人。
这还是头一次,她见到这样一个‘莽撞的’,‘亲自下场扯头花’,‘无所谓体面’的后宫嫔妃。
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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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新鲜。
魏敏兴致勃勃,等待那边嘉嫔的反应。
嘉嫔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随之便恢复了冷静。
她眼皮微抬,瞳孔里泛着冷光,嘴角却重新弯起:“妹妹过来拜欢喜佛,可还拜过了观音大士?”
柏贵人有些警惕:“拜观音大士做什么?”
嘉嫔笑道:“观音大士普渡众生,自然也可以保佑皇嗣平安。妹妹你不知道,姐姐方才在参拜观音大士时,忽地于冥冥之中生出一种感悟:若能得一有缘人,手握荷花,三步一叩,五步一拜,行七七四十九之步数到观音大士面前,奉上荷花,观音大士便会感念其诚心,保佑本宫腹中的皇嗣更加平安健康。恰巧这个时候,妹妹你来了,岂不正是那个有缘人?”
柏贵人面有惊怒:“你什么意思?”
嘉嫔轻抚小腹,笑容不变:“妹妹亦是皇嗣的庶母,想来一定是愿意诚心诚意为皇嗣献花拜佛的吧?”
柏贵人冷笑:“我偏不愿意,你又能如何?”
嘉嫔摇摇头,笃定道:“不,你愿意的,咱们后宫素来和睦,姐妹亲如一家,为皇嗣祈福这等大事,别说是七七四十九步,就是一千步一万步你肯定也是愿意的。”
她沉声道:“赵总管。”
赵总管应了一声,走到柏贵人面前,伸手向外引路,看似恭敬实则强硬道:“柏小主,您请吧。”
柏贵人看他一眼,又看看嘉嫔,头摆到一边,就是不动。
赵总管低声道:“得罪了。”
说罢,一只手便如钢爪般紧紧捉住柏贵人的胳膊,强硬地拖着她往外走。
柏贵人大惊失色:“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好大的胆子!”
翠儿也吓到了,冲上来就要护主,却被另外两名太监困住了。她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喊:“放开我!放开我们主子!”
吵吵嚷嚷,拉拉扯扯,一路拖下楼,门外面那些柏贵人带来的宫女太监通通被盯住了,无法施以援手。
魏敏和丽娜小心翼翼扶着嘉嫔跟在后面,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下来。
她唤出系统屏幕,看了眼时间。
10:24,乾隆三年七月十八
晴,30℃(33℃/23℃)
一轮火红的太阳高悬天上,树上的蝉鸣不知停歇,魏敏仅仅只是站在屋檐下,便觉得热浪一阵一阵往身上扑。
她放眼望去,见赵总管将柏贵人拖到了太阳底下,白皙的皮肤在强烈阳光的炙烤下渗出滚滚汗珠。
银珠走到她身边,一朵荷花塞过去,得意洋洋地说:“柏小主,您请吧。”
柏贵人扬手一甩,把荷花狠狠掷在地上。
银珠:“你!”
柏贵人冷哼一声。
赵总管弯腰,把荷花捡起来:“柏小主,奴才劝您还是尽快为皇嗣祈福,不然这大热天的,奴才们皮糙肉厚耗得起,您金尊玉贵的,哪里受得了这种苦?”
柏贵人凶狠地瞪他:“你就不怕本宫告诉皇上,让皇上把你们全砍了吗?!”
赵总管低下头,双手奉上荷花:“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即使皇上要赐死奴才,奴才也得先完成嘉主子的吩咐。”
柏贵人无可奈何,抓起荷花往前走。
刚走了三步,面前便出现一只手,是赵总管,他说:“请您跪下磕头,表示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