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昨日,她叫和敬请旨恩准勤老太妃出宫,皇上恩准了,当时也并未表现出不高兴。她暗示底下奴才将此事传出去,使得后宫上下称赞和敬纯孝,皇上也没有派人制止流言。可见皇上是同意此事的。
但是今天,果亲王府丧事,内务府代表皇室前往吊唁送奠礼,居然完全没有经过她,直接就去了,她是事后才知道的。
主人家办白事,客人前去吊唁,通常情况下都是一家子全去的,男人跟男人说话,女人跟女人说话,外院内院都要兼顾到。
这种代表皇室的吊唁也一样,既有皇上对外臣的慰问,也有皇后对外命妇的慰问。然而内务府拟定的奠礼条陈压根没递给她看,而是直接呈给皇上阅览,皇上批示后就直接去了!
她这个皇后竟成了一个摆设!
富察皇后生气内务府之余,也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她不禁猜想,是不是昨天的和敬请旨惹皇上不高兴了,今天皇上才用这种人情往来的惯例敲打她?
但勤老太妃是否出宫,是后宫的事啊,怎么样都不能算干政吧?
还是说因为此事与宗室有关,皇上嫌她的手伸太长了……
富察皇后左想不能确定,右想也不能确定。
可能是年纪大了,她近两年睡眠越发浅,心里一有事就容易睡不着。
在床上摊煎饼似地翻来覆去,一下子就到了三更天。
唉……
富察皇后的叹息在深夜的宫殿里回荡,不知不觉,天亮了。
魏敏一觉睡醒,神清气爽!
她唤出系统界面,查看个人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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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力:58/58(你得到了很好的休息,上限值+1)
魏敏心中满意,看见又有小笔快乐值进帐,开心地弯起眼睛。
因为皇上去了斋宫斋戒,嘉嫔只用早上去储秀宫请安,晚上就不用去燕禧堂了。
这几天也不能宴会,不能有丝竹之音,嘉嫔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屋里礼佛或者做绣活。
上头不找事,底下奴才就稍微轻松些,魏敏一有闲暇工夫就坐在屋里埋头打结,紧赶慢赶,终于在仲春上戊日之前,与小慧合力打出了一百个五谷结。
仲春上戊日当天,皇上登社稷坛祭大社大稷,后宫女人没有资格参与这种大祀,但也会在自己宫里请土地神画像,摆香案奉祭品,挂五谷结,焚香祈祷未来一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底下的太监宫女们也没有资格,他们跟着嘉嫔给土地爷磕一个头就算是全了心意了。
魏敏眼尖地发现,嘉嫔腰间系着一个枣红色荷包,模样分外熟悉,只穿绳打结的珠子变成了上好的珊瑚,更加的红润有光泽。
那不是她做的荷包吗?怎么跑嘉嫔身上去了?
魏敏下意识看向银珠。
银珠斥道:“东张西望些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些五谷结取下来!”
辛苦三天,最后只挂了一个多时辰就要取下来,真是浪费啊。
魏敏无声嘟囔着,知道银珠是不会给她交待了。
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荷包,如同这些五谷结一样,该理所应当地献给银珠,又成为嘉嫔视若平常的几件装饰,根本不值一提。
魏敏理智上知道就是这个样子的,但心里却很难受。
她架起梯子,爬上爬下把殿里悬挂的五谷结取下来,放入小箱子中。
出了门,一个太监殷勤地迎上来,伸手就要抱箱子:“小敏姑娘,这些垃圾就交给我处理吧。”
魏敏躲开他的手:“这些不是垃圾,我还要用的。”
太监道:“土地神已经拜过了,小敏姑娘要它还有何用?”
魏敏一时没想到,反正她不想就这么把它当垃圾处理了:“留做纪念用呗。”
太监失望地走了,瞧着似乎有点不高兴。
魏敏站在走廊里,看见四五个太监殷勤地从屋里抬出香案、抱出香炉、端出祭品,忙忙碌碌。
银珠走过来,低声说:“你不把五谷结给那些太监是对的,不然它就要被偷运出宫卖掉了。”
魏敏惊讶地看过去。
银珠冷笑一声:“进宫以后,是不是感觉那些太监对你都挺客气?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人,我告诉你,他们的心眼子比你多一百倍,而且极度贪财,做起事来毫无底限,宫里什么东西都敢偷出去卖。”
“我看你和小慧老是呆在下人房干活,这可不行。以后无论是做绣活还是打络子,都把凳子搬到正殿廊下来,如果殿里没人,太监进去必要有人盯着。如果嘉主子的东西丢了,第一个要问罪的就是我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宫女,明白吗?”
魏敏低头应道:“明白。”
银珠转身走进正殿,魏敏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悟。
原来银珠不止会打人骂人,拿人发泄负面情绪,她也是会教人的啊。
魏敏一直想和银珠更亲近些,让银珠更信赖她,愿意把知道的后宫生存潜规则都教给她。
她放低了姿态,无论何时都笑脸迎人,待银珠殷勤又亲热,银珠却不为所动,仿佛她本应该就是这个态度。
魏敏却不好更谄媚了,否则一看就是别有所图,容易引起银珠的警惕。
她默默地想,还是需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她不能着急,要有耐心。
仲春上戊日过后,紫禁城的最大BOSS乾隆,终于到永和宫里来了。
先是有太监过来传信儿,然后永和宫一嫔一常在一答应,连同前院后院所有奴才通通跪在了永和门后边。
等了大约有一刻钟,静鞭声在门外夹道响起,有太监喊‘皇上驾到——’,然后一只黑缎串珠薄底尖头靴迈过门槛,绣金线团龙暗纹的石青色袍摆随之摆动。
众人磕头,齐声向皇上请安。
太监叫起后,魏敏跟在银珠后面,往里迎皇上。
她微微抬头,看见皇上石青色长袍的上半身还套了一件胭脂红绸褂子。
——穿得简单又年轻,浑身上下竟找不到多少明黄色。
魏敏转念一想。
也对,不穿明黄色又怎样?紫禁城上下谁敢不认他是皇帝?燕居常服,当然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啦。
皇上后面,是20名身穿黄马褂的带刀侍卫,他们一进门就分散开,守住了永和宫前后所有的出入口,堪称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旁边还紧紧跟着四个有品级太监,帽子顶戴和马褂补子分别是一个亮白顶+鹭鸶,一个金顶+鹌鹑,两个带寿字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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鹌鹑,也就是一个五品的,一个七品的,两个八品的。
再后面跟着一长串穿素蓝布袍子的无品级太监,双手双肩都捧着、拎着、抬着东西,最前头都跟着皇上进正殿了,后面尾巴还没进永和门,乌泱泱一大群,魏敏怀疑有近百人。
近百个的侍卫太监进了院子,将永和宫里原本的奴才们挤得几乎没地方站脚。
小厨房也被他们接手了。
永和宫里的奴才们,除了四个大宫女和王总管,其他人完全凑不到跟前去。
真是……好大排场。
魏敏默默地想,怪不得要后宫妃嫔每天去养心殿燕禧堂等候翻牌子侍膳侍寝,皇上进后宫一趟,也太兴师动众了。
如果只是个贵人或者常在答应,没有分配到东西六宫正殿居住,就别指望皇上会进后宫看你了,只有燕禧堂等候一条路。
——让皇上进后殿或者进东西配殿的一个小房间,这么大的排场,怎么可能挤得下?
魏敏守在门口,乾隆与嘉嫔说话的声音从身后西次间的窗户隐约传来。
弘历一屁股坐在炕榻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半躺在靠枕上,身体放松。
新年开笔之后,他便一刻都不得闲。
单是祭祀一项,就有祭太庙,祈谷于上帝,祭日,祭社稷等等,京城东郊南郊满城跑。
又下面官员上折子说,圆明园修好了,他带着太后皇后巡幸畅春园和园明圆。
畅春园清幽静谧,花草繁茂,澹泊为德行宫更是奉养过孝庄文太后与孝惠章太后,很适合老人居住养身。他把澹泊为德行宫改名为春晖堂,定为太后的奉养之所,而他住的圆明园离畅春园极近,他每天都能过来请安问膳,到了节庆日,他就把太后接到圆明园长春仙馆居住,母子欢聚同乐。
定下圆明园轮班奏事之制后,又有春耕一事。他要查看全国各地的气候与降水,关注水利工程,询问各省平粜仓谷是否充足,若遇灾荒,正是青黄不接之时,需酌情降旨该地减粜或者振恤。
弘历掐指一算,再过十来天就是清明节,清明节过后天就热起来了,紫禁城不是宜居之所,不如趁早奉太后到畅春园居住养身。
他自己则忙里偷闲,到嘉嫔这儿来放松一下。
嘉嫔小心翼翼看了看皇上的神情,心里放松了大半。
她双手奉上茶盏,笑语盈盈:“皇上,请喝茶。”
弘历坐起来,接过来喝了两口,随手放下:“最近在干什么?”
嘉嫔道:“看佛经,拜佛,给皇后娘娘绣千秋节的礼物。”
“过得这么清静?都不像你了。”弘历上下打量她一眼,“打扮得也这么素净。”
嘉嫔闻弦歌而知雅意:“那妾再去重新梳妆打扮一下?”
弘历点头:“你给皇后绣了什么,也拿来给我瞧瞧。”
嘉嫔应是,回西稍间换上珍藏的大红色绫缀杜鹃花纹样的外袍,梳起知了头,发髻两边插上绢花宝石等各色簪子,又各垂下两缕珍珠流苏,描眉点唇,桃红胭脂在腮边晕染开。如此珠光宝气地一通打扮,竟衬得她越发肤白如雪,明艳夺目,又带了一点小俏皮的味道。
她将圆扇举在眼前,莲步轻移到皇上跟前,却扇一笑。
弘历瞬间展颜,伸手道:“过来。”